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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煙
回到家時,父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抽煙。
電視機開著,聲音震耳欲聾。父親倚靠在沙發(fā)一端,仔細的盯著電視。一根香煙掛在嘴角上,伴隨著呼吸有節(jié)奏得上下抖動。
電視上正在播出著國際新聞。也門局勢緊張,美國沒有妥善安排僑民撤退,遭到譴責(zé)。
父親背部靠在沙發(fā)靠背上,頭部微微前傾。巨大的黑框老花鏡掛在他瘦削的臉上,雙眼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水霧。
李想在沙發(fā)另一端坐下,將黑色皮包端正的擺放在茶幾的玻璃臺面上。
“今天面試怎么樣?”父親摘下老花鏡,卻依舊盯著電視屏幕。
“還行。說是有結(jié)果會通知我!崩钕朊摰艉谏吒,揉捏起酸痛的雙腳。
“吃過飯了嗎?晚上我吃了炒飯,還剩了一碗在廚房!
說著不用了,李想不自覺地拿起父親放在茶幾上的香煙盒。她來回晃動著煙盒,看到里邊還有幾根香煙。只看見金黃色的過濾嘴在煙盒里來回跳動,散發(fā)著煙草特有的干燥氣息。
父親重新戴回老花鏡,按動遙控器換到了軍事頻道,開始看起中美日三國海軍裝備對比。方才嘴角叼著的香煙,已經(jīng)掐滅在煙灰缸中。
李想將香煙盒物歸原位,拎著皮包回到自己的房間。老房子里特有的霉味混雜著化妝品和香水的味道,房間里除了一張單人床、一張寫字臺、一把椅子和一個簡易衣柜外別無他物。一個敞開的亮黃色行李箱丟在床尾,里邊胡亂堆著衣服和化妝品。行李箱蓋的網(wǎng)兜里,夾著一疊個人簡歷和幾張一寸證件照。
怕弄皺唯一一套正裝,李想飛快換上睡衣,開始躺在床上發(fā)呆。
回到家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新工作依舊沒有著落。
在所謂的大城市工作了5年,職位和收入終于開始走上坡路。李想?yún)s突然感覺不知所措。
一個周三的上午,她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策劃方案,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輪流觀察自己放在鍵盤上的雙手,纖細蒼白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的在鍵盤上踩著舞步,像兩只白蜘蛛在抓捕獵物。
她別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同事。穿著休閑夾克的男同事滿臉笑容,疑似在和女朋友在網(wǎng)上卿卿我我。頂著一頭飄逸卷發(fā)的美女同事一如往常地盯著屏幕專注于自己的報告,身邊的迷你加濕器正靜默的噴送著白色的蒸汽。
那天李想加班完成了方案。一周后她遞交了辭呈。上司沒有過多挽留,李想做的工作沒有不可替代性,而且現(xiàn)在公司業(yè)務(wù)不好,員工主動辭職對于公司也是好事。
辭職之后,李想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工作、也不是旅行,而是戒煙。
第一個不用上班的工作日,李想在早晨六點準時醒來。她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便下意識的去摸索床頭柜上的香煙盒。昨晚明明放在床頭柜上的煙盒卻不見了蹤影。
支起上半身在床頭柜附近窺探,原來它掉落在床頭柜與墻壁的夾縫中。李想盯著香煙盒觀察許久。輕薄的白色紙盒包裹著透明塑料紙,輕松的躺在夾縫中。
租來的房間里,床頭柜后的墻壁上長出了些許黑色的霉斑。李想沒有伸手撿起煙盒。
她在床上睡了兩天兩夜,之后就買了張回到故鄉(xiāng)的車票。
回到家鄉(xiāng),一切好像也沒什么變化。
以前,熟人們的生活似乎在某個暗箱里理所當然的行進。一眨眼,曾經(jīng)同班的那個流著鼻涕的小女孩,如今也每天接送自己的鼻涕妞去幼兒園;樓上那個還在吃奶的小屁孩,已經(jīng)變成了外星人一樣的高中生。
剛回來時,李想每天都和過去的朋友、同學(xué)見面,吃吃飯、聊聊天。
一周之后,她就厭倦了。沒有結(jié)婚、沒有孩子、沒有工作,她疲于和人們應(yīng)對。
每天如果沒有面試,她就在家里投簡歷、看書、睡覺。為了戒煙,她買了一大堆花生、杏仁和葡萄干。起碼嘴里有東西吃著,煙癮就沒那么強烈,她這么想。
李想的父親退休后,在附近一個小區(qū)物業(yè)公司找到一份維修工的工作。每天早上9點到下午六點,不管有沒有東西需要維修,他都帶著個保溫杯,在小區(qū)物業(yè)辦公室里呆著。每天中午吃一份前一天晚上自己做的“盒飯”,通常是兩種蔬菜小炒和米飯。父女兩的生活依舊沒什么交集。
一天下班回家,李想躺在沙發(fā)上看書,茶幾上堆著小山高的花生殼。
父親邁著熟悉的腳步聲回到家,先在廚房里清洗了午餐盒,之后便走進客廳,將茶幾上的花生殼裝進垃圾袋。
他拎著垃圾袋在沙發(fā)前站了幾秒鐘。李想以為他要嘮叨自己。但父親沒有說話,開門去樓下扔垃圾。
晚上坐在茶幾前邊看電視邊吃飯時,父親突然說有同事想要給她介紹對象。他一邊將面條掃進口中,一邊含糊其辭。
李想沒說話,吸溜著面條盯著電視屏幕。
“我說你剛回來,工作還沒定,現(xiàn)在還不考慮找對象。”父親補充道。
“是啊,最近工作也不好找!崩钕雽⑦剩一半面條的飯碗放在茶幾上,很認真的看起電視來?箲(zhàn)劇,一把土槍就殺敵無數(shù),成本真低。
不自覺地又開始吃起花生來。
“你現(xiàn)在很愛吃花生,以前怕胖怎么都不吃!备赣H盯著茶幾上越堆越高的“小山”。
“戒煙了,嘴閑著沒事兒干。”
“哦!备赣H這么回答了,隔了半晌才說,“戒了對身體好!
父親第一次知道李想抽煙,是她上大二時。不像其他父母那樣會責(zé)備女兒,他只是帶著宛如李想小時候?qū)W會用筷子的表情看著她,依舊笑著,卻沒有多說一句話。
或許父親是覺得愧對自己,所以沒權(quán)利干涉這些小事嗎?每每想起當時父親的表情,李想總?cè)滩蛔∵@么問自己。這個背叛了妻子的人,在回心轉(zhuǎn)意后卻被妻子拋棄,現(xiàn)在只能和陌生人一般的女兒住在一起,每天是什么樣的心情?李想很好奇,卻猜不透;蛟S父親什么都沒有想。
過一天是一天,煙癮也會越來越淡,直到不再想起,戒煙的人一開始都是這么想的。
回家不到兩周,就時不時收到那個男人的來電和微信。千篇一律的是“你在哪兒”、“為什么不回我電話”、“什么時候能見到你”這一類話語。
都有老婆孩子了,你還管我在哪兒?每當看到這樣的微信,李想都在心里嗤之以鼻。不過放下手機,一股酸楚卻沒來由的在胸腔里打轉(zhuǎn)。
和那個男人認識多少年了?用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在同一個遠離家鄉(xiāng)的城市上大學(xué),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起,卻也不知不覺得分開。誰知在他就要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時,李想又鬼迷心竅的和他在一起。對方明明從一個青澀的少年就要變成了一個孩子都會繞地跑的中年男人,就連李想也說不出他哪里好,可就是無法對這段感情放手。
不過是自己作踐自己罷了。好友也曾經(jīng)當面這么直率地評價。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沒有開心的時候。只不過越到后來,嫉妒和互相折磨就漸漸占了上風(fēng)。那個人由于工作的原因,出差越來越頻繁。很多時候約她出去,只不過就是吃飯和上床而已。之后就是埋怨、爭吵,再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他不可能和現(xiàn)在這個年輕貌美多金的老婆離婚。
如果自己只是貪圖他的錢就好了,很多時候李想這么對自己說。這樣就沒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如果達不到目的,也可以盡量不受損傷的全身而退。
但李想想要的不是物質(zhì)方面的安慰;蛘哒f她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F(xiàn)在她只不過試圖用往日殘存的留戀拴住一個人,以此打發(fā)自己心里的寂寞?蛇@種牽絆能維持多久?一想到30歲以后自己還是一個人,一種遠勝過寂寞的恐懼就占據(jù)整個思緒。
有時候,那個男人打來電話,李想也會接聽,然后回復(fù)不用你管,或者我暫時不想說這個,再掛斷電話。父親有時會在一旁沉默著,雖然他表面是在看電視或者看報紙,但是明顯可以感覺到他豎著耳朵在聽。
掛斷電話后,李想裝作不以為意。父親依舊干著自己的事情?墒莾蓚人之間分明存在著巋然不動的沉默,令人無法開口說些毫不相干的事情,能夠沖散這份尷尬。
最近父親迷上了種菜。他在不到5平米的陽臺上擺了4個巨大的花盆,里邊分別種上李想無法分辨的種子。在父親堅持澆水和無數(shù)次的探看后,幾個花盆里都長出了嫩綠色的小苗。
“過一陣兒就能吃上自己種的辣椒和茄子了!备赣H一邊用小刀削著用來給蔬菜搭架子用的細竹竿,一邊充滿期待的念叨。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蔬菜長出來呢,李想也在心里盤算著。如果在家鄉(xiāng)沒辦法順利找到工作,她打算回到原來工作的城市,有個熟人在一家設(shè)計公司,正好需要人手。
“可不要在陽臺上抽煙。 笨吹嚼钕雽χㄅ柘萑氤了,父親鄭重的警告。
尋找新工作的進程被無限期延長,李想的煙癮也像陽臺上的菜苗般日漸旺盛。
就在她躺在沙發(fā)上,努力想從空蕩蕩的煙灰缸附近嗅到一絲香煙的味道時,屋子里突然充斥著一股“原始”的農(nóng)耕氣息。
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原來父親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土肥,正小心翼翼的澆在花盆里。
李想重新癱坐回沙發(fā),皺起了眉頭。父親卻得意地打開陽臺的窗戶,講述起自己搞到土肥的過程。
“買種子的時候不是贈送了沼液嗎?為什么還要這么麻煩的找土肥?”李想打斷父親的美好回憶,質(zhì)問道。
“蔬菜這種東西,就是要用土肥才好吃啊。你忘了咱們住平房的時候,院子前面的空地上種的青菜,澆的都是土肥。你不是吃的挺開心嘛!备赣H從容地解釋著,開始將準備第二天帶去單位的午飯裝進午餐盒里。
頭疼。明天的面試、男人打來的電話混雜著肥料的味道,令人頭痛欲裂。李想重新躺倒在沙發(fā)上,盯著茶幾上空蕩蕩的煙灰缸發(fā)呆。自從自己說要戒煙開始,父親好像也沒在家里抽過煙。
也罷,現(xiàn)在他有些愛好和念想也挺好。自從和母親離了婚,每次回家看到的基本上都是父親一蹶不振的樣子。甚至前年新年時,堂弟來給父親拜年。正吃著飯,父親突然問堂弟,你說你嬸還會不會回來。當時堂弟就愣了,虧得自己打圓場,才沒有那么尷尬。不過之后幾天父親情緒更加低落了。心里郁悶的李想也找了借口提前趕回去上班,才逃離了父親的情緒網(wǎng)。
現(xiàn)在他的狀態(tài)在好轉(zhuǎn),就算自己不在家常住,多少也放心一些吧,F(xiàn)在對于父親,小的時候被父親拋棄的怨氣已然不再,好像只剩下無法拋棄和就這樣相處吧的心情。
因為面試,李想第二天早上7點就起了床,父親已經(jīng)出門遛彎加上班了。屋里的農(nóng)耕氣味已經(jīng)散去,她將鼻子埋在正裝上使勁嗅了嗅。還好,依舊是一股灰塵的味道。
追公交、擠地鐵,餓著肚子趕到面試現(xiàn)場,被一個肥胖白嫩的中年婦女詢問一番,坐在光線蒼白、氣氛沉悶的辦公間里,李想昏昏欲睡。
“你的工作經(jīng)歷我們很滿意。但是想問你一些個人問題!迸艘槐菊(jīng)的抿著嘴說。
“請講!焙美,好想快點結(jié)束面試。
“你今年28,現(xiàn)在有男朋友嗎?什么時候打算結(jié)婚?”
有,不過是別人的老公。結(jié)婚,你在開玩笑嗎?
“目前還沒有,我想先等工作穩(wěn)定下來再考慮結(jié)婚的事情!敝荒苋绱藨(yīng)對。
“我們這份工作需要經(jīng)常加班,剛開始工作可能也沒那么穩(wěn)定。所以如果你的個人問題還解決,我覺得你還是要先考慮好!迸艘桓蹦愣28了還沒有男朋友到底是缺乏個人魅力還是心理問題別窮講究了趕快找個差不多的人嫁了生孩子養(yǎng)孩子別再給社會添亂了吧的表情。
“哦。好的。你們這份工作我會很慎重的考慮的。”
走出面試的辦公樓,原本艷陽高照的天氣不知何時沉下臉來,空氣中充斥著潮濕的味道。
心情跌到新低谷。李想從包里拿出手機,給那個男人回復(fù),我后天就回去。
好,我等你。過了快半個小時,男人這么回復(fù)。
室外的氣溫已經(jīng)比剛回家鄉(xiāng)時上升了不少,就算要回那個城市,一些厚重的衣服也不能穿了。這么想著,李想到商場買了新衣服和輕便的船鞋。衣裝煥然一新后,李想在外邊游蕩到傍晚才回家。
打開房門,紅燒茄子的香味撲面而來,這是父親的拿手菜。
坐在那張再熟悉不過的沙發(fā)上,看著父親將三道菜端上茶幾,原本的郁悶好像一掃而光,她端起飯碗飛速的吃起飯來。
“今天燒的茄子是不是鹽放少了?”父親嘗了嘗紅燒茄子,期待的說,“等過兩天,就能吃咱們自己種的茄子了!
“哦!崩钕肜^續(xù)扒拉著米飯,“今天的菜都挺咸的,你少吃些鹽,對心臟不好,還容易高血壓。”
父親嘿嘿笑著沒答話,兩個人繼續(xù)默默吃完了飯。
“誒呀,這西紅柿好像長蟲了!笔帐昂缅佂肫芭瑁赣H在觀察陽臺上的蔬菜時呼叫,“你快來看看。好像真的是生蟲了。”
李想躺平在沙發(fā)上,盯著自己的十只腳趾,沒來由的感到厭煩。厭煩翻攪著她的胃囊,比西紅柿上的蟲子還讓人惡心。
在父親反復(fù)的呼喚下,李想還是汲著拖鞋來到了陽臺,依靠在陽臺的門框上,她看見父親正借著陽臺的燈光,來來回回的檢查著幾盆蔬菜的枝葉。
“這下子吃不了咯……”父親的語氣,好像是在說給另一個他自己聽。
“生蟲了就算了吧,誰讓你用些來路不明的土肥!边@些話對父親來說,是種安慰嗎?
“可是你都等了這么久了,還是吃不上了……”父親直起身,用腳輕輕踢了踢其中一個花盆,好像那些小肉蟲就會這些消失不見一樣。
“我又沒說我想吃!备杏X無數(shù)只小蟲就這么掉在自己身上,看著父親失落的表情,李想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
父親沒說話,依舊是一臉失落。他繞過李想回到客廳,坐在沙發(fā)的一角,沉默著。
又是這樣子。從小到大,每當自己想要表達不滿時,父親總是這樣躲開,從不給出回應(yīng)。而李想滿腔的不滿和委屈永遠無法找到找落點。
就在自己站在沙發(fā)背后無所適從時,那個男人的電話打來了。用一句“回去再說吧”打發(fā)了他。從父親靜默的背影,可以看出來他依舊豎著耳朵在聽著。
“我買好火車票了,后天就回去!崩钕雽χ赣H的背影說。
“回去也好。不過不要和高中那個同學(xué)聯(lián)系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媽前幾年還來找過我,讓我勸你和她兒子分手,說是為了他兒子前途著想。我以前實在不想告訴你,怕你生氣……”父親頭也不會的說,語氣里帶著少有的懇求。
“你以為你這么對我好,我就會感謝你嗎?”即便是被親生父親揭開痛處,李想還是怒不可遏。她撂下這句話回到臥室收拾行李。雖然沒有什么可收拾的。
那晚父親在客廳坐到半夜才回去睡覺。第二天早上李想在廚房看見他的午餐盒忘在案板上。打開午餐盒,紅燒茄子和青椒炒雞蛋的味道撲面而來,混雜著酸腐味兒。李想方才發(fā)覺心里的酸楚。
很多人都覺得醫(yī)院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不過醫(yī)院彌漫的消毒水味道卻足以撫平人們?nèi)绱岁幇档男睦怼?br> 一個頭發(fā)稀疏、牙齒稀缺,右胳膊被紗布吊在脖子上的大爺坐在病床的邊緣,半張著嘴盯著病房共用的電視機,上邊正在播放著最近熱播的一部家庭劇。隔壁病床上,一個從建筑工地腳手架上掉下來,導(dǎo)致右腿骨折的小伙子正在和女朋友親親熱熱的吃著蘋果。
父親平躺在靠窗的病床上,左腿被天花板上伸下來的吊環(huán)吊在半空中。百無聊賴的他先是讓李想將床頭調(diào)成斜坡,方便看電視?伤麑嵲谑菍彝]有興趣,又命令李想將床頭放平,呆呆的對著天花板出神。半響之后,突然小聲抱怨,破電視劇有什么好看的。
“你女兒真有耐心!闭f話的中年婦女是那個大爺?shù)呐畠,她和其他兩個兄妹輪流照顧老大爺。這會兒她正在收拾床頭柜上放著的早餐用過的碗筷。
“那可不是,這可是親女兒。”父親依舊盯著天花板,好像骨折的不是他的左腿骨,而是頸椎。
李想尷尬的沖中年婦女笑了笑。說得好像人家的女兒都不是親生的一樣,可見父親的身體狀況還不錯。
“你呆多久,老板不催著你回去上班?”父親一動不動的問道。
“放心吧,我現(xiàn)在沒工作,實在不行得你養(yǎng)我了!崩钕朐诖策叺囊巫由献隆
“明天給我?guī)杀緯^來吧,躺在這兒實在沒事兒干。要不你問問醫(yī)生,我是不是可以回家養(yǎng)著了。”父親放低了聲音,生怕隔壁床的大爺聽見。
“你多住兩天吧;氐郊页燥垺⑸蠋裁吹亩疾环奖,我又不會做飯。而且還要繼續(xù)找工作!
李想回到北京半個月,處理了一些生活和感情上的問題。堂哥就打電話來說父親上班時不小摔倒導(dǎo)致左腿小腿骨骨折,于是她又匆匆忙忙地趕回家。
“那你也得每天在這看著我!
“沒事兒,我也不是每天都有面試,現(xiàn)在想找個好工作真難啊!崩钕霃拇差^柜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個橙子,用力剝開,將半個橙肉遞給父親。
“醫(yī)院也不能抽煙。”
“知道。煙已經(jīng)戒了,決不再抽。”李想這樣回答,和父親默默地吃起橙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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