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ㄐ颍2014年,考古學(xué)家于W省的Z市發(fā)現(xiàn)一座將軍陵墓。他們?nèi)找雇诰,發(fā)現(xiàn)墓中只有少量陪葬品與一個石棺。古文研究專家據(jù)墓碑上的文字判斷出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但,當打開石棺時,卻只發(fā)現(xiàn)了一具男性尸骸。
。ㄒ唬┊斈角逵挠龅脚衢惹鐣r,裴槿晴就縮在她父皇的身后,像一個粉嫩的小團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他,在她得知了以后他就是伴讀時,便邁著小短腿一步三晃的走到他身旁,仰著頭對他喊道:“清幽哥哥,清幽哥哥!边@軟糯的聲音一直喊到了慕清幽心里。那一年,他,七歲,她四歲。
“清幽,清幽,你快過來!快來看!”只見一個十二三歲俏麗無雙的少女大手大腳的坐在樹枝上,一襲湖藍色宮裝隨風(fēng)輕輕搖擺,正朝著樹下身姿挺拔,溫潤俊雅的少年喊道。
慕清幽無奈的仰頭瞪向樹上的裴槿晴,可也拿她沒辦法:“長樂,快下來!笨目呐雠龅,若是傷到了可如何是好。“知道了,啰嗦,我這就跳下來,你要接住我!迸衢惹鐚⑹种械镍B兒小心翼翼的放好,隨手便提起裙子,輕輕一躍,衣袂飄舞,準確無誤的落入慕清幽的懷中。慕清幽只覺懷中身體柔軟,少女的馨香繚繞鼻尖,一時之間竟不舍得放手。
裴槿晴滿臉緋紅,輕輕地推搡著他:“還不快放我下來!”她雖未出閣,但也知男女有別。
慕清幽將她輕輕放下后便上下打量著:“長樂,有沒有哪里受傷?”這丫頭雖是這西陵國的公主但毛毛躁躁的性子總是改不了,自小到大闖了許多禍。
裴槿晴低下頭緊緊地盯著腳尖不去看他,怕被他責(zé)怪只好微微搖了搖頭,她怕的有兩人,一是父皇,父皇雖寵愛她,但也非常嚴厲,每次見到父皇,便像老鼠見到了貓一般,第二個便是慕清幽了,總是一副若即若離的模樣,她害怕終究有一天他會離開自己。
她討厭這種感覺。
“那就快走吧,太傅正等你呢”說罷,慕清幽便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向書韻閣走去……
金鑾殿內(nèi),西陵皇帝端坐于皇座之上一臉肅然,殿內(nèi)的氣氛也異常沉重。
“皇上,微臣有本啟奏。”慕丞相上前一步恭敬道。
“準”
“皇上,這些年鄭國發(fā)兵西夏,并一將其舉殲滅,已有南攻西陵一統(tǒng)天下之勢,此等狼子野心不得不防,養(yǎng)兵千日用于一時,請皇上囤積糧草,集訓(xùn)兵馬以作準備!
皇帝眸光忽的變得幽深,沉吟片刻便高聲道:“此事就交由慕愛卿來辦”
當初天下鄭國,西夏,西陵呈三足鼎立之面,他自己也有過統(tǒng)一天下的野心,所以當聽聞鄭國攻打西夏時,有些猶豫要不要派兵支援西夏,可,終究還是晚了,鄭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西夏,這足以見得鄭國蓄謀已久。如今眼見鄭國一天天強大起來,他也只能做著身為國君應(yīng)做的事,保護好西陵國的百姓……
。ǘ┳罱@幾日裴槿晴只覺慕清幽不在身旁有些煩悶,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些什么,竟好些日沒有來見她了。
聽著侍女桃兒講些最近的趣聞逸事,起先還覺得無趣卻得知慕清幽在天香閣與蘇家千金相親。裴槿晴瞬間坐立不安,起身在寢宮中踱來踱去,暗想著近日坊間流傳的歌謠:“嫁人就嫁慕家郎,娶妻就娶蘇嬌娘!边@蘇嬌娘倒是頗有才情,也因而討得父皇母后喜歡,在名媛之中赫赫有名。
裴槿晴微微蹙眉,不禁有些擔心,萬一他…回過神來便急匆匆的吩咐桃兒備馬車。
天香閣內(nèi),裴槿晴看著身上從二皇兄借來的長衫,其實她如此打扮也算是個美男子了。裴槿晴掂了掂手中的黃金,斜睨著小二:“慕家公子在何處?”“呵呵,這位公子,慕家公子在樓上包間,不過他吩咐了不準打擾……哎,公子……”
裴槿晴不顧小二阻攔幾步竄了房間門口,猛的推門而入,著實有些嚇人。房間內(nèi),慕清幽看向闖入房間雙眼瞪圓的裴槿晴,心中暗笑,但表面不露聲色,風(fēng)輕云淡的示意小二退出房去。
裴槿晴深深地吸了口氣,逼迫自己冷靜地向房間內(nèi)看去,只見慕清幽與一位女子相對而坐,那名女子正驚愕的望向她,隨即又轉(zhuǎn)為平靜,面帶微笑:“請問公子可是慕公子的朋友?”
朋友?想她自己與慕清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上樹掏過鳥窩,下河抓過鯉魚,怎能只用朋友一詞概括?裴槿晴瞇著眼打量了蘇嬌娘一番,楚楚動人,倒還是個美人兒。轉(zhuǎn)頭又看向慕清幽,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手握酒杯自酌,好不自在,使裴槿晴恨得暗自咬了咬牙,明明是他干的好事兒,如今到看起她笑話來了。
機靈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頓時心生一計,飛一般撲入慕清幽懷中,卯足了勁就開始哭喊,真真兒是想到什么便付出行動:“慕清幽,你好狠的心,你說過愛我一輩子,如今卻將我拋棄!”她倒是要看看他接下來怎么收場,誰叫他偷偷與女子相親,還不與自己說。
蘇嬌娘聽聞此番言語,身形微微晃了一晃,倏地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轉(zhuǎn)頭看向慕清幽,見他沒有辯駁,確定了心中所想后面色煞白:“聽聞慕公子身旁并無親近的女子,潔身自好,卻不曾想慕公子竟喜好男風(fēng)!”
蘇嬌娘看著這相擁的兩人,尷尬的捂面奔出房間。
。ㄈ┡衢惹缇従彽膹哪角逵膽阎衅鹕恚粗K嬌娘那弱柳扶風(fēng)的背影不屑的癟了癟嘴,自己雖是公主也沒有那么矯情過,難道……他就是喜歡矯情的女子?可是她就是這么大大咧咧的女子,如今卻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而后便隨意坐在椅子上,拈起桌子上的糕點悶聲吃了起來,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似是在用糕點泄憤。
半晌,一大盤糕點已然吃了一半,卻不見慕清幽說話。裴槿晴抬起頭,悄悄瞥了他一眼,只見他正撫平被她壓皺的上衣,面色沉靜,不知喜怒,詭異的氣氛彌漫在房間里。
裴槿晴萬分不自在的開了口:“嗯,你可別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就算說她任性也好,刁蠻也罷,反正她就是不允許任何女人接近他,今生今世便認定他了。
幕清幽仍不說話,裴槿晴只覺有些委屈與傷心但依舊嘴硬:“哼!本公主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本公主怎樣?”這樣的話,他會討厭自己吧,垂下眸來只覺眼中有些酸澀,也是,誰會喜歡一個沒有才情只會闖禍的蠢丫頭呢。
這丫頭,若是再逗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她這性子西陵城都能被掀翻。幕清幽眸中笑意一閃而過,拿起酒杯淺飲了幾口掩住上翹的嘴角。隨后放下酒杯便向門外走去。
裴槿晴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管那么多了伸手緊緊扯住他的衣袖:“喂!你,你去哪里?”她可不希望他從此以后都不再理她,與她形同陌路。
慕清幽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心中一軟,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樣拽著自己是怕自己跑了不成?“看你吃了一大盤糕點,定然還沒有用午膳,我去讓小二再上幾盤菜!
裴槿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下一陣竊喜,沒有生氣便好,她在他心里必然與別人不同。只是自從他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她的喜怒哀樂似是都由不得自己了
。ǘ┒ゴ簛恚崌t遲沒有動作,但,在這風(fēng)平浪靜的表面之下波濤暗涌。
“慕清幽,你來”裴槿晴立于桃花樹下,一臉羞澀的看向遠處緩緩踱步而來的慕清幽,他腰間玉佩垂下長長的墨綠絲絳,在微風(fēng)中輕擺,如芝蘭玉樹,溫潤俊雅,眸色幽靜,無波自帶笑意,明澈的卻叫人難以探究,卻又仿佛能探察人心。使得裴槿晴有些晃神,十幾年了,她與他從小青梅竹馬,她知道他的喜好,他的習(xí)慣,他的脾性,他的一切一切,她卻始終摸不透他的心思。
“長樂喚我何事?”慕清幽低頭看著眼前盯著自己愣愣出神的女子,心中不禁微微一動。裴槿晴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便緊張地低下頭,雙手來回絞著衣帶,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我,我近日來學(xué)了一首詩,念給你聽,可好?”
慕清幽挑了挑眉,一臉戲謔,似是沒想到她也會認真學(xué)詩,但還是輕聲道:“念吧,我聽著!
忽而,清風(fēng)拂過,二人頭頂?shù)奶一ㄖu曳,抖落千朵萬朵桃花來,朵朵拂過裴槿晴的額間。眉梢,唇角,一切五光十色如夢似幻,不真不切。
裴槿晴眸光似水,緩緩張開雙臂,素指纖纖去迎接那飄落的花瓣,啟唇輕吟:“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棱,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比缃駥⑿慕慌c他,只是,接不接受便由他了。
慕清幽抬起修長的手指拈起一朵桃花,順勢插入她的發(fā)間,輕輕一笑,當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你可知這首詩的意思,莫向我輕許了你的姻緣。”
裴槿晴看向他,卻見他清俊的面容上竟蘊藉了專注之色,素來沉靜如幽泓深潭般的眼中也掠過一絲柔情,如明月照水,清波微晃,使得裴槿晴不禁呼吸微滯,失神喃喃:“當然知道,我自小就想嫁于你了……”
裴槿晴突然回過神來,嗔怒的盯著慕清幽,憋得面色微紅,暗恨美色誤事,轉(zhuǎn)過身飛一般的逃離了。
慕清幽抬手摸了摸鼻子,盯著遠去的身影啞然失笑,竟還是如小時那般迷糊,而后卻又面露堅決之色,眸中迸發(fā)出璀璨的光芒,暗自握了握拳:“再過幾日,再過幾日……”現(xiàn)如今他不便輕易向她許下承諾。
定定的站在原地片刻隨后轉(zhuǎn)身離去,只留桃花樹輕輕搖曳……
數(shù)月后,鄭國使者向西陵皇帝商議國事,卻惹得龍顏大怒,頓時西陵國上下人心惶惶,皆嘆天下怕是要變了……
“砰——”御書房之內(nèi)傳來一陣玉碎之聲,只見青色的大理石地面襯著被打碎的白玉茶碗,分外刺眼。
皇帝滿面怒容的瞪向慕清幽:“荒謬!你竟想要娶長樂?!”
“請皇上成全!彼荒槇远,穩(wěn)穩(wěn)地跪在殿下,自己已不想再等下去了,也不奢求其它,只希望能與長樂共白頭。
皇帝神色隱晦盯了他許久,隨后一臉頹廢的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朕也不瞞你,你自小是朕看著長大的,又與長樂青梅竹馬,朕本想將長樂嫁與你”他微微一頓,輕閉雙眸:“可前幾日,鄭國使者向朕提親,鄭國太子想要娶長樂為妻,并答應(yīng)不進犯西陵。”
“可,皇上……”慕清幽猛的抬起了頭,雙拳緊握,他才不會相信鄭國只有這小小的目的,肯定有更大的野心。
皇帝擺了擺手:“朕知道你想說什么,西陵太弱,早晚會滅亡,可身為國君應(yīng)保護百姓,朕問你一句你能保護好長樂么?”
慕清幽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雙眸幽暗,確實,他保護不了她,他也沒有那個能力保護她,給不了承諾的他只能守好這清平城,守護那個曾站在桃花樹下的少女,用他三生煙火換她一世長安。
許久,他才緩緩說道:“微臣……告退”這一句似乎抽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他只覺得疲憊不堪,身心皆疲憊不堪。
當慕清幽邁出房門時,皇帝在他身后輕聲道:“你回去仔細想想,是否想看著長樂死在你面前!
。ㄎ澹┼崌恢睕]有得到西陵國皇帝的回復(fù),于是鄭國十萬大軍南攻西陵,勢如虎狼,使得西陵大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戰(zhàn)火終究還是燃了起來……
“慕清幽,你可想好了?”大殿之上的皇帝沉聲道。
慕清幽一臉從容:“微臣已決定前往戰(zhàn)場,保衛(wèi)西陵!
“好,那朕封你為驍騎大將軍,望將軍早日凱旋!
裴槿晴聽聞消息便匆匆趕在下朝之前在殿門口等候,她不敢相信他會拋棄她前往戰(zhàn)場,她要問個清楚,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一把將他拽到了無人的地方。
“你主動請纓抵抗鄭國大軍?”裴槿晴一臉忐忑卻又帶著一絲希冀,她希望慕清幽否定。慕清幽沉默良久,垂下眸來張了張口,終還是吐露一字:“是”
霎時,裴槿晴面無血色,聲音顫抖:“為什么?明明朝中有那么多將軍,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要……為什么?!”難道他還是會離開她嗎,雖然知道終究會有這么一天,可為什么會這么快,明明昨日歲月靜好,而此刻卻忍痛分別。
慕清幽見她越來越激動的神色,心中一痛,伸手想將她攬入懷中,卻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的收回手,別過頭不再看她:“公主,只要你還在這清平城中,我便保你一世長安。”出了這清平城便有別人保護了,他也只能做到如此……
裴槿晴望向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改滿面哀戚揚起明媚笑顏,卻終究忍不住淚如雨下:“我會等你回來,一直等”一世長安?呵,她不求這個,她只希望他能在她身旁,也許,她很自私,但自私又如何,他還是離開自己了。
受到父皇召見已距清幽前去戰(zhàn)場三個多月了,這三個月中,她一直躲在金鑾殿內(nèi)偷聽戰(zhàn)事,無時無刻不擔驚受怕,生怕聽到一些壞消息。
裴槿晴進入御書房中,只覺有些沉悶,心中不安。
皇帝立在案前,沉吟許久才開口:“長樂,你可知鄭國使者來我國西陵所為何事?”
裴槿晴怔愣了一下,心中疑惑越發(fā)不安起來,不明父王為何會說起這件事,“兒臣不知”
“鄭國希望兩國聯(lián)姻,鄭國太子會娶你為妻!
裴槿晴震驚的抬起頭,雙手緊緊攥住裙子跪于地上:“兒臣,兒臣不想……”事情怎會變?yōu)槿缃襁@個狀況。
“不想嫁與他是嗎?”
皇帝加重了語氣:“這可由不得你,你身為西陵唯一的公主,既享受了公主所擁有的尊榮,就應(yīng)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況且你嫁過去之后西陵國也會換得幾年的安寧。”
她的眼睛倏然睜大,盯著最寵愛她的父皇,卻因御書房內(nèi)光線昏暗,看不清面容,只留下一片陰影。
她不明白為何一向慈愛的父皇變得如此陌生,冰涼的地面使她打了個寒戰(zhàn),她還沒有等他回來,怎會嫁與別人。淚珠忍不住下落,一顆顆砸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皇帝見她如此也沒有硬逼她,只好抬手揉了揉眉心:“唉,罷了,你退下吧!
。┻@幾日,裴槿晴依舊如同往日躲在金鑾殿內(nèi),無人知她心中的酸楚。
“報——”只見一個滿臉疲憊的士兵沖進殿內(nèi),身上的鎧甲還沾染著點點血跡!皢⒎A皇上,鄭國之兵一直攻到莫州,慕將軍遭人暗算,已受重傷!
裴槿晴臉色煞白的靠著柱子緩緩坐倒在地,緊緊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出聲,淚珠一滴滴自臉頰滑落,她認為自己從來都是個堅強的女子,卻原來,卻原來只要是他的事情,她就會變得如此脆弱,如此愛哭,如此……不堪一擊。
皇帝大怒,卻最終只是將慕將軍替換了下來,并無多言。
“長樂,你竟同意了!庇鶗績(nèi),皇帝一臉復(fù)雜的望向跪在殿下的裴槿晴。
“父皇,兒臣已決定了!边@半個多月來,她在寢宮中反復(fù)思考,也許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她也曾想過放棄公主的身份,與他逃離這個戰(zhàn)火紛飛的地方,可如今,她不想看到他再受傷害甚至是死,或許她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皇室的身份,注定被這深深的九重宮闈所禁錮。
她走出房門,暖陽照射在身,心底卻一片寒涼。
裴槿晴遠遠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直到他走到了她面前,裴槿晴才看清了他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往日溫潤的臉龐被風(fēng)沙磨得菱角分明,帶著絲絲憔悴,顯然是大病初愈,長發(fā)沒有束起,如墨汁般淌在他身上,平添一抹肅殺之氣。
她看向他幽深如潭般的眸子卻依然看不透他。
慕清幽也定定的看向她。
時間仿佛靜止,兩人就這般靜靜對視,默默無言。
慕清幽率先打破了沉默:“公主……安好”他心中有無數(shù)句話要對她講,也想過與她再次相見的情景,如今卻不知如何開口。
裴槿晴神色中帶著淡漠疏離:“勞煩將軍掛念,本公主身體康健。”
兩人擦肩而過不帶一絲滯留,裴槿晴緊緊握住的雙拳有些顫抖,微閉雙眸,淚滴滑落,在風(fēng)中飄散,若她離去,后會可有期?慕清幽走了幾步后便轉(zhuǎn)過身來,深深的看向遠去的背影,似是想將她印入腦海之中;仨,情深緣淺間,有情無緣,有緣無情,世間離別痛皆如此,只是能做到二者兼得的,又有幾人。
。ㄆ撸┕鞒黾,十里紅妝,清平城遍地紅綾,綢緞的價格都翻了幾倍。
宮中一片喜氣,裴槿晴卻站在桃花樹下,妝容精致沒有神采,嫁衣如火般灼傷了天涯,一夕之間桃花雨下。
花雨之中,她凝望著他輕聲道:“你,愿意娶我嗎?”聲音那樣輕,卻已交付了三魂七魄。她只想知道他內(nèi)心究竟有沒有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他蹙起眉頭,雙唇顫抖起來,清俊的面目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裴槿晴看著他只覺心中劇痛,最后一絲希望也悄然凐滅,踉蹌后退,扶住桃花樹大笑起來,笑得如此凄美而又絕望,雙眸沒有一絲焦距,眼角溢出淚來:“慕清幽!你到底把我當什么了?!”她一直沉溺于他的柔情之中,一直認為他是愛她的,此前想著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卻原來只是……只是一廂情愿.!
是!她一廂情愿!一廂情愿的愛上他,一廂情愿的為了他遠嫁鄭國,如今只聽得一句假話也不可嗎。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
看著滿天落花,神情冷漠的低聲輕語了一句便拂袖翩然離去。慕清幽聽聞此言如遭霹靂,渾身顫抖不止,面色慘白,一道血絲自他嘴角蜿蜒而下。
一瞬間萬念如灰,他定定的望著遠去的背影,嫁衣上的鳳凰展翅欲飛,那一抹紅色如朱砂痣般烙印在心上……
三年后,原以為天下已定,卻不曾想鄭國經(jīng)發(fā)兵西陵,勢如破竹,長驅(qū)直入,西陵毫無反抗之力,直至清平城下。
天香閣內(nèi),慕清幽一杯一杯的飲著烈酒,也不看進入房間的人:“你來了,你既是鄭國的太子,便有辦法將她的名字與我的名字一同刻在我的墓碑之上吧!
“做這些我又有何好處?”
“我知在一次宴會上你鐘情于她,若我死了她也便死心了,只望你照顧好她!闭f完便不理會沉默的那人,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
幾日后,慕清幽執(zhí)劍立于城墻之上,遙望遠方目光渺茫,其實這樣也好,就讓他與這西陵國一同覆滅也好。
兩軍交戰(zhàn),輕嗅的血腥之氣似酒濃烈,耳邊的兵戈廝殺之聲吞噬了曠野。
身邊的士兵接連不斷的倒下,慕清幽也漸漸覺得力不從心,他奮力抗敵只因這西陵國是她用一生換來的,他許諾過,只要她在這清平城中便護她一世長安,若是……她不在了,那……還要這城做什么?
一個晃神間,無數(shù)把利劍穿胸而過,妖艷鮮紅的血液從銀白的鎧甲中緩緩流出。
感受著胸前的劇痛與涼意,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釋然與狂妄:“就算江山早為你我說定了永遠那又怎樣,我也要將你的名字刻在我墳前!”敵不過的不是似水流年,而是這萬里江山。
他如此便也滿足了,不求與她白頭偕老,但求她一世安好。
青絲飛舞,口中鮮血噴涌而出,他多么想要回眸一眼,去逆流回溯那遙迢的美好流年,不愿醒來。可,這一切都已回不去了,都已回不去了……
眼前模糊之間,仿若又看到了那日她身著嫁衣立于桃花樹下,花瓣飛揚,嫁衣卻比飛花還要艷烈,眼波流轉(zhuǎn),啟唇似又要再詠遍上邪,說的卻是
“我愿與君絕”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