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當(dāng)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春風(fēng)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那是我娘時常吟誦的一首詩，每當(dāng)此時，她一向冷漠的臉上才會露出幾許柔情，似甜蜜，又似怨懟……

　　小小的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其他孩子都有的東西，我總是沒有呢？比如鮮亮的衣服，可口的美食，溫柔慈祥的娘，還有……那素未謀面的爹爹……

　　“為什么？為什么我沒有爹爹呢？”我仰起小小的頭顱，不屈不撓地纏著娘親，那總是發(fā)生在我被其他小伙伴取笑自己有娘沒有爹、亟待答案的時候。

　　而這個時候，娘親總是會露出溫柔的眼神，怔怔地望向那不知何處的遙遠(yuǎn)的遠(yuǎn)方，喃喃自語道：“翎兒，我的小翎兒，你不是沒有爹爹，只是他出遠(yuǎn)門了，很快，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們兩母女的了�！�

　　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娘親已經(jīng)講不出如此溫柔的話語了，她的表情越來越冷漠，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而當(dāng)我再次問道為何爹爹還不來的時候，她的面孔立刻變得扭曲，顯出恐怖的神色，多是大大地罵我一通，或是甚而狠狠地揍我一頓，然后，就會躲入屋里，不再出來，而此時，我便會隱隱聽到低低的啜泣，以及那首憂苦的情詩，聽得讓我的心頓時揪了起來的詩詞。所以，到了最后，我不僅不敢問關(guān)于爹爹的問題，更是連“爹爹”這兩個字都半點(diǎn)不敢提起了。

　　直至有一天，我記得那是個春雨連綿的日子。如綿的細(xì)雨一直下個不停，剪不斷、理還亂，不僅讓人憂愁，還讓人斷腸。

　　我回到家中，家中沒有燃燈火，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我忽然心底有些害怕，急忙燃起小小的紅燭，卻只見地上靜靜地伏了一個黑影，那……那是娘？！

　　我急忙抱起她那瘦小的身軀，喂她服下一碗熱茶，她才緩緩回過氣來。

　　看著我，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那是我許久未曾見到的柔情關(guān)切，她潺潺地說道：“翎兒，我們一直誤會了你的爹爹了……他不是不來接我們……而是……”她微微閉了閉眼，“他已經(jīng)死了……”說出這句話，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她的心力，我急忙輕拍她的背心，為她慢慢順氣。待她疲累地睡去之后，我才去隔壁人家處借了些米糧，細(xì)細(xì)地熬了碗熱粥好讓她醒來的時候喝。接著的漫長的一夜，我半步不離地守護(hù)在她的身旁，還在心中細(xì)細(xì)琢磨著明日再去哪兒賺些銀兩，如何乞求那些無良的大夫?yàn)槟镉H醫(yī)治……

　　可是，這些打算都沒能實(shí)現(xiàn)。因?yàn)椋搅说诙�，她呼吸忽地急促了幾下之后，便撒手人寰了�?br>
　　最后留下的一句話是：“記住，你叫南宮翎，是當(dāng)今盟主南宮望的女兒。翎兒，你要為你爹報(bào)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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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暄暄，笑語盈盈。

　　我蒙著輕紗，扭動腰肢，踏著異域的舞步，款款地步入正廳。
　　正中的男人，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如癡如醉，如影隨形。
　　他的穿著雖顯得不甚華貴，但我看得出來，那是京中頂級的繡品，能穿得起的非富則貴，且他的雍容華度，旁人的阿諛逢迎，無不昭顯著他的身份，那正是我今日的目標(biāo)--凌霄別院的貴客。

　　樂音停頓，不出所料地，他好奇我輕紗下的容貌。
　　我輕輕一笑，是志得圓滿的笑容。
　　手中的冰涼，冷冷地透進(jìn)我的肌膚，卻莫名地讓我感受到一股快意，奔騰的熱血充斥著胸腔，讓心中滾燙。

　　他看著我，眼里含笑，毫無防備。
　　我的手輕提，像要去解覆在臉上的白紗。
　　另一手，卻握住冰涼。
　　在下一個剎那，這手冰涼，將會毫無阻攔地透入他的內(nèi)心。

　　只差一步，功敗垂成。
　　我懊惱地看著被釘入木柱里的刀，憤恨地看著那個阻撓我的人。
　　但時間已不容我多想，潮水般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向我涌近。
　　一擊不中，即退。
　　臨別時師傅語重心長的叮囑縈繞在耳邊，我轉(zhuǎn)身，輕輕地從他們的頭頂掠過，飛縱而去。
　　那是我第一次出的任務(wù)，刺客生涯，宣告失敗。

　　許久之后，我才恍然意識到，這個僥幸逃過我刺殺的男人，竟會與我的一生，產(chǎn)生那如藤蔓般難解難分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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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你果然是不適合做殺手的……這次任務(wù)不僅失敗，還差點(diǎn)深陷敵群、遭人生擒，你可知道，這疏忽大意、驕傲托大，是處處犯了谷中的大忌，按谷規(guī)應(yīng)當(dāng)大大責(zé)罰，嚴(yán)懲不貸的？”

　　我的肩頭不由一震，但長久以來的訓(xùn)練，那于任何時候都不能泄露出自己情緒的戒條，依舊讓我低著頭，靜聽師傅的訓(xùn)斥。

　　見我默然不語，師傅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斑@樣吧，七七，我也不責(zé)罰予你了，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吧。這里，有個更艱巨的任務(wù)，要交予你，你可愿接受？”

　　“是。”我抬頭。“七七的性命是師傅賦予的，無論是如何艱險(xiǎn)的任務(wù)，七七亦必將竭盡全力，以折前罪�！�

　�。牐牎捌鋵�(shí)，你也不需如此緊張，我，只不過，是讓你入宮為妃而已……憑你的現(xiàn)在的樣貌，當(dāng)是輕而易舉之事。”師傅的聲音云淡風(fēng)清，卻震入了我的五臟六腑里。

　�。牐犖殷@愕，望向師傅的眼睛，那里依舊深不可測，沒有任何調(diào)笑的意味。

　　怎么會？他應(yīng)該知道，自從那件事之后，我，對于男人，有著怎樣的深惡痛絕。

　　師傅沒有回避我的眼神，而是更為凌厲地看入我的眼底深處�！白詮哪愠蔀槲业耐降苤�，你就該知道，前塵往事，你一概必須忘記，無論是面對什么苦難，你也一步不能退避！”

　　我收回眼眸，重新垂下頭來，身體，是不由自主地顫栗�？蓭煾档穆曇簦琅f穿破虛空，聲聲入耳。

　　“我知道，這對于你，可能是難以逾越的天塹，但你必須克服它。十日后，我會命人帶你入宮，以一個全新的身份�！�

　　腳步漸漸遠(yuǎn)去，我麻木地挪回自己的房間，那多年前的夢魘，再一次籠罩住我的全身。那滿身的屈辱，便是洗過的千遍仍舊覺得惡心骯臟。許多年前，那是每夜夢回時掙脫不開的惡魔，緊緊地、緊緊地攫住我的心魂，時至今日，仍舊揮之不去。

　　那時，我為了娘親的身后之事，四處奔波，不得其果，卻因略為清秀的樣貌，成為他人覬覦的目標(biāo)，差點(diǎn)淪為玩物，后雖極力掙脫逃掉，但也容貌俱毀。

　　而現(xiàn)在這副模樣，我撫摸著自己的臉龐，溫潤光滑，白皙且有彈性。

　　銅鏡中明眸顧盼，巧笑嫣然，猶勝當(dāng)年的原貌。

　　那是師傅賦予我的第二生命，不僅救了我的性命，還重新雕琢予我這舉世無雙的容貌。呵，難道這便是師傅選中我出使這次任務(wù)的原因？

　　“何況……”師傅最后的低語回響在我的耳際。“你多年的復(fù)仇之心，難道已然冷卻？”

　　手不自覺地握緊，無論如何，我也會突破這層障礙。聽師傅的弦外之音，也許，我能從這次任務(wù)中得到南宮望身死的線索。

　　銅鏡的光華，在燭光的輝映下，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輪廓，似乎是多年前娘親那雙溘不瞑目的眼睛，翎兒，你要為你爹爹報(bào)仇啊。

　　許久以后，我才知道，這副無雙的容貌背后，還潛藏著許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一切許是早有預(yù)謀，又許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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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令人愁，尤其是十七八歲還未出嫁的少女，在這種季節(jié)里，總是會覺得有種無法描述、不能向人訴說的憂慮惆悵。

　　而這一天，深居簡出的柳御史的女兒--柳如絲，也不由憑窗而望，望著天邊的雨絲，心中涌出別樣的情懷。

　　細(xì)細(xì)的雨絲，綿延不斷，從天邊不停地傾下，纏綿而悱惻。

　　會有怎樣的故事發(fā)生在如此無邊纏綿的雨中呢？情郎的輕訴？別離的輕愁？還是……那變幻莫測的侵襲！

　　一陣雨聲淅瀝，柳家小姐已然不見蹤跡，春雨讓人愁，也讓人仇啊……

　　再一次出現(xiàn)于人前，我已是尊貴的柳家千金的身份，那無憂無愁的二八少女，在一次悠然的春郊踏青中無意碰見了當(dāng)今圣上--龍耀天。

　　我優(yōu)雅抬頭，裝作驚慌的模樣，卻未料到抬起眼看到的竟是那個僥幸逃過我刺殺的人。不由一陣心驚，師傅啊，你到底還有什么瞞著我？因此，此刻的驚慌并非假裝，而是真實(shí)的意想不到的反應(yīng)。

　　“楊柳輕搖曳，蒲葦紉如絲，柳如絲，端得是個好名字�！饼堃旌潎@道，向我伸出扶持之手，那是一雙養(yǎng)尊處優(yōu)，不知人間疾苦的大手。

　　我咬咬牙，立住腳跟，悄悄地往后退了退，循著初學(xué)的宮規(guī)俯身行禮。

　　“免禮�！彼櫫税櫭碱^，似乎對我的拘禮不以為然，眼中的興味與驚喜也黯淡了許多。

　　我識趣嬌弱退后，任由適時出現(xiàn)、我現(xiàn)在的爹爹--柳盛桓擺平一切。有了柳家上下的性命作為后盾，我絲毫不怕他會說出任何不利于我的秘密。

　　沒有阻礙地，我在三日后，正式進(jìn)入宮廷，成為環(huán)繞在皇帝身畔的一個妃子。

　　當(dāng)然，這并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接近他，掃清我們面前的一切障礙，取得他信任之后，我自會交代你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做！”不帶任何感情的吩咐，斬釘截鐵，有著必是如此的信心，似乎從來沒有置疑過我能否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成功。

　　但是，我真的做到了，難以相信的順利，盡管中間出現(xiàn)了一個很大的紕漏，幾令我不能翻身。但不知怎的，他似乎對我有著莫名的寬容與憐惜，我隨意編排的理由他一概沒有懷疑。于是，一切順著預(yù)定的腳本演下去，我也似乎越來越陷入我所飾演的角色當(dāng)中，毫無保留地享受他的柔情蜜意、專寵澤恩……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我不愿蘇醒的美夢。

　　“看來你似乎挺樂在其中嘛……”嬌儂的低語分外讓人迷醉，雖然身著宮女的衣服，戴著個平凡的人皮面具，也掩飾不了她的婀娜風(fēng)姿，那獨(dú)特的味道。可是，也只有我清楚她背后的口腹蜜劍。因?yàn)�，她就是交予我各種毒藥施展的，毒手--謝五，一個身藏千百種制人于死命，在輕笑間便可取走幾百條人命的可怕女人。

　　她的出現(xiàn)代表著也許又有殺戮要開展了。

　　“呵，不用驚慌�！彼坪蹩闯隽宋业木阋猓φZ盈盈道�！拔疫@次不是傳令的，而是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哦？什么事？”我斂眉淡淡道，走到一湖旁似在觀賞游魚�！皩m中耳目眾多……”

　　“無妨……”她輕笑，回眸一展，“方圓十里內(nèi)的人都在昏睡中，沒有人知道我倆曾經(jīng)會過面�！�

　　我一驚，轉(zhuǎn)頭一望，果然身邊的侍女躺在十步外的草叢里睡作一團(tuán)。

　　她臉色一肅，以前所未有的正經(jīng)語氣說道：“蘇七，你給我聽好了，千萬不能對那個皇帝動情！”

　　我愕住，轉(zhuǎn)瞬回復(fù)過來：“怎么會呢？你明明知道，玉手無情，我又怎會對男人動情呢？”

　　“那就好，否則……”她看著我的眼睛，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憂心忡忡說道：“否則我怕你知道實(shí)情后會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沖擊……”

　　“實(shí)情？”

　　“哦，沒有。我是怕那個皇帝發(fā)現(xiàn)了實(shí)情……”她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搖頭道�！爱�(dāng)然，我相信你的能力，我是怕萬一，若是你投入了太多感情進(jìn)去，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你的圖謀后，你的境況就堪輿了。”

　　見我不語，她再度露出那種奇怪的神色，“好了，藥效快過了，我也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啊�！陛p輕伏在昏睡的宮女中，隨后混在漸漸醒來的宮女中悄然離去。

　　我暗自奇怪，悶聲不語地回到拂柳宮，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他的寵愛，我已經(jīng)慢慢查出當(dāng)年謀害我爹爹的主使者，那是一直覬覦南宮世家，為了圖謀南宮家財(cái)產(chǎn)的前國舅--阮正安所下的手，現(xiàn)在已被正法，難道說，此仇不能報(bào)了么？我的手變得冰冷，這么多年的辛苦終究只是一場空……

　　“愛妃，你怎么了？手怎么這么涼？”龍耀天不知何時走了進(jìn)來，發(fā)覺我的變化，急急用他溫暖的大手包裹住我的雙手道。

　　“沒事。”我輕輕靠在他的懷中，汲取著那點(diǎn)點(diǎn)溫暖，怕是不長久了。

　　“皇上……”半晌，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問這個當(dāng)年兵臨城下，然后逼父王退位，再殺了龍耀江阮正安，才得到這個江山的男人，他也曾經(jīng)是如此嗜血的男兒，與現(xiàn)在的溫柔體貼真的是半點(diǎn)都對不上來。

　　“怎么了，絲絲？”他低噥，輕輕地拂過我的肌膚，引起一陣的搔癢。

　　“聽說，江南出事情了？”我似乎隨意地問道。

　　“嗯，就是南宮無憂那小子，當(dāng)年放了他，不料還生出這么多事端。”

　　“南宮無憂，放了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俊蔽已b作被提起興致，撒嬌問道。

　　“不就是當(dāng)年南宮世家那個僅剩的血脈，說起來，也很多年了，當(dāng)年，朕還是太子……”

　　聽他的融融細(xì)語，我把這些年來斷斷續(xù)續(xù)查到的事情綜合地聽了一遍，倒也不差上下，但隱約的，不知為何我覺得他還是對一些事情有所隱瞞。待他走后，我再細(xì)細(xì)找了些早年當(dāng)差的太監(jiān)宮女問了一下，赫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湮沒了多年的真相。

　　當(dāng)年，作為太子的他，為了登上帝位，有意放任了南宮家的滅門，可以說，南宮望被殺，也有他的袖手旁觀。這個江山，來得血腥啊。無怪乎當(dāng)年的人，都有這樣的感慨。

　　我的心攪做一團(tuán)，百味雜陳，各種聲響轟隆而至，又轉(zhuǎn)瞬離去。頭腦里一片冰涼，似空洞無一物，怪不得毒手有這樣的舉動。果然，無情，才是我應(yīng)遵循的道路。

　　玉手無情，只因情已冷。

　　自此，我變得沉靜，他卻越發(fā)癲狂。

　　我欲予欲求，刻意地逢迎他。他滿心歡喜，傾心地回報(bào)我。

　　只有我明白，那粲然的面具下，我的面目是多么的慘然。

　　多少次，我把匕首藏在袖中。

　　多少次，我把毒藥涂在唇瓣。

　　但到了最后一刻，我還是放棄了。

　　并非是不忍心，而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大業(yè)快至，我要看他在最后時刻被擊垮的崩潰，那才是最痛快的一擊，生不如死，眾叛親離、茍且殘存的人生，才是我對他最大的報(bào)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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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終于到了，我笑語盈盈倚在殿外，看著這一場鬧劇的開始，看著那個原本應(yīng)該是死了多年的人走了進(jìn)來，看著一樁往事被翻起……漸漸地，我笑不出來了，嘴角是一片的苦澀，又是一件不為人知的往事……那曾是我十余年來，支持我撐下來的唯一目標(biāo)……呵，不復(fù)存在，不復(fù)存在了……

　　狂風(fēng)刮起，顯露了身形。

　　殿中，似乎有人在喊我。

　　我迷茫地，一步一步跨進(jìn)，是誰，是誰在叫我？

　　一聲斷喝：“她不是蘇長樂。”

　　我一震，猛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很多雙眼睛在望著我，是龍耀天，是南宮無憂，是樓慕羽，是……不，那個人沒有望過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

　　我苦笑，淡淡道：“不錯。我不是蘇長樂�！�

　　看著龍耀天的眼睛，對不起，我輕喃：“但也不是柳如絲�！�

　　他向我靠過來，仍舊是癡迷的眼神，“什么？絲絲？你……”依舊溫柔關(guān)切，但已不是我能擁有的了。

　　我的心一陣刺痛，退后幾步，一字一句對龍耀天說道：“你被騙了，哈哈，你被我徹徹底底地騙了，我不是柳如絲，不是蘇長樂……我叫蘇七，哦不，也許我也不是蘇七，我……我叫什么呢？我什么人也不是！”腦中一片混沌，我皺起眉頭，雙手抱頭，搖晃著腦袋，喃喃退后，忽又吃吃笑道，“呵，對了，我小時候，他們叫我翎兒，翎兒……呵呵，小翎兒……”

　　這時，有一個人沖了出來，對我喊道：“翎兒？”

　　我松開手，看著那人，呆呆地站了起來，就是這個人么？就是讓娘親碧海青天夜夜心，心心念念多年的那個人么？

　　腦中，似有道光線沖破黑暗，我猶疑地輕聲問道：“是你么？爹爹？！”

　　他還未答話，耳中忽地響起一道熟悉的破風(fēng)聲，那是……

　　“小心！”我撲到龍耀天身前，一道麻意從背后傳來，為什么呢？為什么接了三哥一刀的我不感到痛呢？是……是因?yàn)槲业男囊呀?jīng)不會痛了么？

　　我頹倒在龍耀天懷中，看著他第一次的手足無措，眼淚盈眶，夠了，這便足夠了。我伸出手，慢慢摸向他的面龐，“今生，我負(fù)你許多，你的情意，唯盼來世再報(bào)了……”縱有千般不甘，萬般不愿，錯過的，負(fù)過的，終是無法彌補(bǔ)。

　　多情總被無情傷，無情更似多情苦。
　　到了最后，我終究明白了這個道理，但已晚……

　　---- 完 ----

　　二○○五年元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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