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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斜下,淡淡的余輝籠罩著荒涼的古道。天邊絢麗的彩霞中逐漸透出一個影子來,影子近了,近了……
原來是一匹雪白矯健的駿馬,馬上一位華服錦衣的青年男子。劍眉微蹙,嘴角含慍,雙腳一夾馬腹,訓道:“都是你,胡亂跑,現(xiàn)在可好!”
抬眼看四周,極盡荒涼,更枉論什么人家了。早知道就不該逞強,讓湯圓跟著才是,F(xiàn)在這荒郊野外的,又迷迷茫不知所向,眼見天色也快黑了,可如何是好?
索性不管了,沿著大道一直走下去,大概總會遇到幾戶人家或是正歸家的樵夫獵人也說不定。
誰知走了許久,直到西邊卸下了彩衣?lián)Q上了夜行衣也不曾見到半個人影。這里不似京城,幾乎天一黑,四周的雜草里便蛙聲蟲鳴一片,顯得陰森駭人。再加上冷風一吹,四周偶爾一兩棵樹樹影綽綽,更加森然可怖。
遠處似乎有什么聲音在響,斷斷續(xù)續(xù),時高時低的,南潯嚇得心臟緊縮,渾身冒冷汗,嘴里亂七八糟地嘀咕:
“阿彌陀服,諸位神鬼蛇神地藏菩薩冤魂野鬼牛頭馬面,在下一時迷路誤入此地多有打擾,還望各位菩薩心腸多多包涵多多見諒……”
馬車從邊塞趕來,行路了幾個月,墨筆正悶得發(fā)慌,猛然聽到這樣一段顛三倒四、邏輯不通的胡話,噗嗤一笑,隨即高聲道,
“荒郊野外連廟宇都不曾見,哪里來的地藏菩薩?又道什么阿彌陀佛?這臨時抱佛腳有時雖也可行,但佛腳都不曾見,公子念什么佛?”
南潯一驚,定睛仔細一看,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而來。心下一喜,顧不得自己方才的荒唐之言和對方的打趣,忙下馬作揖道,
“兄臺請留步。在下南潯,京城人氏,在此迷了路。不知兄臺去往何處?可知道京城的去向?”
“好好看看,我可是兄臺?”
馬車的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張稚氣圓潤的臉來,兩眼滾動,眉梢含俏。
馬車里面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墨筆,不得無禮!
“我們正要去京城,既如此,公子不妨一路吧!
南潯喜到:“如此甚好!边B忙上馬,跟在馬車一側(cè)隨行。
夜行無聊,南潯沒話找話:“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那位公子還沒搭話,那個少年小廝便掀了簾子,雙手枕在車窗橫欄上,下巴靠著雙臂:“我家公子姓謝,謝清晝!
“謝公子從何而來?”
“邊塞!
南潯驚訝:“邊塞?這么遠,去那里做甚?”
“自然是——”
“游玩!蹦俏恢x公子淡淡地接了句,墨筆神色悻悻:“呵呵,自然是游玩!
遠遠地,能看到一片曖曖的光芒,南潯知道,那是京城快到了。
進了城門,南潯問道:“不知謝公子在何處落腳?寒舍離此不遠,若不嫌棄,不如去屈就一晚!
這回倒是那謝公子回的話:“多謝,不過不必了。”
“如此,那南某便先告辭了!
“告辭!”
南潯騎著馬朝家走去,思索著家中還不知怎樣一副天翻地覆的景象呢。微微嘆一口氣,雙腿一夾,馬飛快朝前奔去。
果然!
一進家門,父親大娘二娘三娘四娘齊刷刷地聚了一堂,湯圓跪在地上,臉上淚痕猶在。
湯圓眼尖,看見南潯進屋,語帶歡喜大叫:“公子回來了!”
原本對著祖宗牌位昂然站立的南老爺悠悠轉(zhuǎn)身,眼光淡淡在南潯身上一掃,不怒自威。四娘看著形勢不對,一腳踢在南潯腳踝上,腳上一痛,南潯雙腿直直跪地,只聽得骨頭一聲脆響。
“父親……”
南老爺坐下,大娘立馬奉上好茶,南老爺接了過去。不慌不忙的用杯蓋輕拂茶面,來回幾次,慢條斯理地抿一小口。
南潯跪在地上,等得心急,湯圓對著他擠眉弄色,他一陣迷茫。湯圓嘆氣!
南老爺品完了茶,這才悠悠開口:“你也不小了,我在宮里替你謀了份閑差。我不管你從前是怎樣嬉笑玩鬧,不學無術,從明天起,你就給我好好收了心專心上任,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官場不比你那風花雪月的坊間之地,老夫也不奢望你能焚膏繼晷做出什么大成就,只希望你謹慎態(tài)度學些待人接物的規(guī)矩來。南家以后終究是要靠你來支撐,你縱然無能,也不能敗家。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湯圓,帶少爺去準備準備!”
一出了大廳,南潯眉目舒展,活蹦亂跳,哪里還有半點方才那般唯唯諾諾的神態(tài)?
湯圓無奈,張口正準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少爺……”
南潯長臂一展,纏著湯圓的脖子往房間走,眉開眼笑:“呵呵……去宮里玩玩好像也不錯!
“少爺今天究竟去哪兒了?那么晚了還不見你人影,都嚇死我了!”
“不過迷了路,我爹都不過問了,你還提它作甚?”
湯圓嘟囔:“少爺也該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才是,被老爺或是老彭看見,只怕又要說你了!
南潯眉眼一翻,一副怠惰懶散的模樣:“誰管他們?”
第二日南潯果然起了個大早。二娘早已起來做好了早點,見南潯換了一身新衣,十分精神,忍不住打趣道:
“瞧瞧,端正了態(tài)度,也像是個做大事的人了!
南潯涎著臉湊過去:“二娘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要我說,要是有人能有二娘這般卯時起床做飯,幾十年如一日的恒心,只怕天底下再難的事也做成了!
“油嘴滑舌!還不快去吃飯,吃了好走馬上任……”
一進皇宮,只見四周殿宇巍然矗立,畫棟雕梁金碧輝煌,恢宏大氣,果然不是自家的閣樓庭院能比擬的。
南潯先去御臺史報了道,他的官職是殿中侍御史,從七品下。負責糾察殿庭供奉儀式,包括典禮的服飾、祭禮和皇帝巡省的大駕鹵薄及一應文物的準備情況,的確算是個閑差,南潯很是滿意。
第一天上任,同僚李穆拉著他四處閑逛,冠其美名:熟悉地形!
轉(zhuǎn)過了幾道回廊、踏過幾座小橋、繞過幾座花園,南潯徹底暈頭轉(zhuǎn)向不知南北。
“那里就是通向正殿的唯一通道,百官上朝都是要路過那里的。”
南潯遙遙望去,只見一個人影緩緩走來,身姿挺拔,傲然若松。
“那人是誰?”
李穆文藝呢抬眼看去:“這般氣度,定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
李穆若有所指地笑道:“以后你總會見到的,那可是……”
南潯好奇:“是怎樣?”
“呵呵,他那個人吧,你要見到了才知道……”
見到了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呢?
南潯不久果然就見到了。
見到了才知道?果然如此,南潯想,那樣的人,果然是極盡華麗辭藻也無法形容的。
彼時正是寒冬,南潯剛下了馬車,便見宮門前也停了一輛馬車,華麗非常,不知道是誰的?正想著,從馬車里緩緩下來一個人。
南潯一抬眼,不由怔住。那人一身狐裘,雍容大雅,華貴非凡。
容顏清麗若天山雪蓮,氣度不凡似境外仙人。
南潯一時看得癡呆。
“南大人。”
“南大人……”
“南大人!”
一聲驚喝,南潯神志一清,終于回過神來,忙回身去看,原來是李穆。李穆走近了看到那人,先是一驚,隨后畢恭畢敬行禮作揖:“殿中御臺史李穆見過七皇子。”
南潯呆了,七皇子?他便是七皇子。
正出神,袖子一緊,低頭一看,原來是李穆在扯他的衣袖;剡^神來,連忙作揖行禮:“殿中御臺史南潯見過七皇子,下官初次上任,有眼不識泰山,望七皇子見諒。”
“無妨,不知者不罪!”明朗動聽的聲音響起,似高山流水激濺,清朗冷然。
這個聲音是……
南潯抬起頭來看七皇子,只見他早已向正殿走去。
李穆撞撞他的肩膀,不懷好意道:“怎么樣?”
南潯之看著七皇子漸漸遠去的背影怔怔道:“他……叫什么名字?”
“謝清晝。”
“謝清晝、謝清晝……”
腦子了倏地閃出那個還稍顯稚嫩圓潤的聲音來。
“好好看看,我可是兄臺!
“我家公子姓謝,謝清晝!
……
腦子終于拔云散霧,恢復一派清明,凝視其背影,口中喃喃自語:“……原來是他。”
自從南老爺在宮里替南潯謀了差,南潯便每日勤得出奇,每日早出晚歸。家里幾位夫人甚為奇怪,開始不過以為他是一時興起,誰知接連一個月,天天如此。
南老爺和幾位夫人一時唏噓不已。
“看來,潯兒真是長大了……”
“早知如此,老爺該早一點替潯兒謀一份閑差才是!
“這再不懂事兒的人啊,到了一定年紀,也總是會收起玩心專心做事的……”
“如今潯兒總算是頓悟了,也不枉老爺一番苦心……”
誰知他們口中“頓悟了”“懂事了”的南潯此時正眼巴巴地守候在通往宮內(nèi)正殿的唯一通道,一見一輛華麗非凡的馬車緩緩而來,便立馬趕上去,等到那馬車緩緩停了,再放慢腳下的速度,裝出巧遇的神情來。
“七皇子,今日好巧,又碰到您……”
七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這幾日都巧得很!
南潯干巴巴地笑道:“可不是。”
七皇子轉(zhuǎn)身向正殿走去,南潯跟在身后:“近日天氣可大寒了,七皇子還穿得這樣單薄,仔細受了寒。”
“七皇子府上可有梅花?我家院子里有一株,這幾天開得正好,七皇子可有興趣去看看?”
“呵呵……我料想也是如此,七皇子是憂國憂民的大忙人,比不得下官這等清閑人。”
……
話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沒了,將民間的趣聞也一一說了出來,七皇子偶爾覺得奇了,淺淺應一句,大多時候,卻是只由著他一個人說話,不叫停,卻也不會回應半句。
又是一日,大雪紛飛將這萬里江山都掩成一座絕美的白色雪城。七皇子身披白色狐裘從馬車上緩緩而下,便見南潯也披了一件墨色的大襖正站的雪地里。
“七皇子。”
打過招呼后卻不在多談,不聽他叨擾,謝清晝不知怎地反而有些失落。
正殿即將到了盡頭,南潯的路也走到了盡頭,該繞道而行了。
謝清晝看著他低垂的眉眼,心神一動,不由問道:“梅花可謝了?”
南潯震驚地抬頭看他,見他眉眼一派清明澄澈,心下一喜,咧開嘴角笑得張揚:“回稟七皇子,梅花開正好,待雅客來賞!
南府上下知道七皇子要來,一時忙得像鍋粥。幾位夫人齊聚大堂,這個驚慌失措:“怎么辦?怎么辦?七皇子要來了,趕緊叫廚房準備飯菜啊!
那個悠閑自在:“人家七皇子是金貴人,什么沒見過,什么沒吃過?你這小家小院的,就是典了全數(shù)家當換桌吃的,也不一定能入人家的眼。”
那個八卦的又攙和進來:“好好的,七皇子怎么想起來南府了,不會是潯兒犯了什么錯吧?”
性急又護短的四娘立馬接口過去:“好的不說盡說些壞的,你怎么不說潯兒才進官場,便混得如魚得水,左右逢源……”
……
這邊吵得正兇,那邊便有小廝急急忙忙地來報:“七皇子來了!”
眾人忙起身去院里相迎,齊刷刷地倒把南潯嚇了一大跳。
“你們這是作甚?”
眾人看見南潯身旁錦衣高冠的清俊青年,不由凝神呆住了。只道這皇家人地位尊貴氣度不凡,不料竟是這般地……好看。
嘖嘖,這皇子就是皇子,非我們百姓人家的孩子能比的,一比較身旁的南潯,立馬效果出來了,相形見絀啊相形見絀!
好不容易打發(fā)了一院子的看客,南潯把謝清晝迎進了大廳,早有下人奉上了好茶,謝清晝淺嘗輒止。
南潯便趁機邀他去后院看桃花,誰知一到后院,南潯徹底傻了。哪里還有桃花,只見今早還開得爛漫的桃花就只剩一個孤零零的木樁了!
晴天一道霹靂霹得南潯瞠目結(jié)舌!
“怎么回事?今早還好好的!”
剛想轉(zhuǎn)身回屋找人理論,誰知下一刻衣袖就被人抓住了,身體借著被揪住的力量轉(zhuǎn)身,看見那人含笑的眉眼。
“罷了,本來也不是為看桃花而來的!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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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久以前嘗試寫的一個古風小短篇,先貼出來吧。最近在整理文件夾,會把一些比較瑣屑的文字整理成小短篇貼出來,古風是我以前最愛也很想嘗試的題材,一直怕自己寫得不好遲遲沒敢下筆,導致多了兩個坑……會花主要的J精力來寫《怪小孩》,至于《顏值爆表》一文暫時停更,本來想嘗試寫比較搞笑的東西,可是寫著覺得好艱難,幽默似乎也需要長時間的積累才能靈活運用,至少對于我本人來說是這樣。
PS:此文篇幅很短、很清水,還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