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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催眠師
淅淅瀝瀝的小雨,煙雨朦朧的江戶,鉛色的天幕低垂。
帶著斗笠的和服女子被遮住了臉,踩在積了一層薄薄雨水的地面上的步伐有些不穩(wěn),卻依然緩慢而堅定地一步一步離開。
直到對面走過來一個銀發(fā)男人。
女子身體一僵,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顫,她微低著頭,任由她和銀發(fā)男人擦肩而過,對方也好像根本沒察覺到她這個人,表情是她看了很久的漫不經(jīng)心。
死魚眼依然和以往一樣懶散無神,沒帶任何雨具的他把手揣在袖子里,不緩不急地朝萬事屋的方向走去。
……會感冒的。
女子終于還是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怔怔地看著銀發(fā)男人,似乎是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沉默。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和她越來越遠。
透明的液體順著女子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到水洼里濺出一片小小的水花。
銀發(fā)男人似有所感,腳步微微一頓,回了頭。
******
她一直都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即使他看不到她也無所謂。
******
昨天晚上是忘年會,之前像往常一樣來她家的坂田銀時笑著問她去不去。
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牛奶,好笑的看著這個男人動作飛快地搶過去一臉滿足,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勉強自己去也只會掃了大家的興。
坂田銀時咂咂嘴,有些可惜地揉了揉她的頭。
她臉紅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戲謔的眼神,羞惱地捶著他,把他趕回了就在對面的萬事屋。
坂田銀時很不甘心,厚臉皮地想留宿,被臉紅到極致的女孩一盒草莓牛奶砸到臉上,門在他面前嘭的一聲關得嚴嚴實實。
啊,究竟什么時候在這樣的夜晚,女孩的雙腿能和這扇門一起向他敞開呢。
回應坂田銀時的是又一盒砸到他身上的草莓牛奶。
坂田銀時抱著兩盒草莓牛奶,在神樂新八鄙夷的眼神中,施施然回了臥室。
太害羞雖然很可愛但是果然還是有點小遺憾呢,嘛,反正女孩是他的,什么時候都一樣吧。
況且,他也舍不得。
女孩在坂田銀時離開后,臉上的溫度終于退了下去,家里好像還殘存著他的氣息,她貪婪地呼吸著,閉著眼睛躺在沙發(fā)上,不想面對他不在這個事實。
忽然,她面色一白,揪著胸口的衣服,捂著嘴咳得驚天動地,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停下,她緩緩平復著呼吸,肺部好像要撕裂一樣,口腔里還殘存著腥甜的鐵銹味。
她連看都不看,隨手扯了一張紙巾,擦去手心的血跡。
眼睛里的情緒翻涌而起,漸漸沉淀。
……她的時間不多了。
不知道他們忘年會玩兒的開不開心,但是一大早女孩的家里就來了訪客。
微笑的阿妙和她打著招呼。
她們聊了幾句后,阿妙依然在微笑著,卻隱隱可以看出一抹鬼畜。
“……就是這樣,我們決定給那個卷毛一點好看!卑⒚铑D了頓,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抱歉沒有和你提前商量,真的沒關系嗎?”
她笑著搖了搖頭,“他總是這樣,也是時候給他一點苦頭吃了。”
“那就等著看那個卷毛的好戲吧!”阿妙捏著自己的拳頭,笑瞇瞇地離開了。
她站在玄關目送阿妙離開,忽然就想起來之前有一次,神樂問她為什么還不和銀時結(jié)婚。
女孩沉默的看著自己的手,關上門,把自己封閉在了這個小小的房間里。
接下來的幾天全是看那個卷毛出丑的時間,她看著錄像里的坂田銀時焦頭爛額地去應付五個女人一個男人,大家對悲劇他這件事可謂不遺余力,各種生理心理沖擊輪流上,直到最后發(fā)展到和六人一起同居的程度,悲劇性可謂達到了頂峰。
女孩看著錄像里卷毛苦逼的樣子差點笑噴,然后在痔瘡忍者和其他人的攛掇下,她也主動去找了一趟自從那晚后從來沒去過她家的坂田銀時。
他的臉色很差,看到她后更是冷汗蹭蹭地冒了出來,連話都開始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利索。
女孩一言不發(fā),就這么看著他微笑。
心里有什么地方終于崩塌了。
兩周,整整兩周坂田銀時都在悲劇的深淵中掙扎,最后被吊在樹上的他終于說再也不喝酒了之后,拿起酒碗看清里面的字時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絕倫。
女孩和大家一起看著錄像笑,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連忙起身離開。
屋里的人依然在歡笑,沒有人注意到女孩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
女孩沒有開燈,縮在自己房間里黑暗的角落,疼痛的抱緊自己蜷成一個球,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無規(guī)律地一深一淺,夾雜著劇烈的咳嗽聲,和液體滴到地板上時輕微至極的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里終于安靜了下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女孩跌跌撞撞地扶著墻站起來,好歹憑著對擺設的熟悉沒有撞到什么,挪到開關那里打開了燈。
女孩靠坐在墻邊,臉色蒼白如紙,看著晃眼的燈光,眼神一片迷茫。
門鈴就在這時突然響起,女孩一驚,猜到是誰來了,下意識地站起來,大腦卻一陣暈眩,直接再次摔倒在地上。
額頭砸到地板磕出了殷紅的血。
門鈴一直在響。
女孩用盡力氣爬起來,額頭的血順著臉龐流下來,經(jīng)過眼睛,看起來就像血淚一樣。
女孩左右看了看,隨手抓過一塊毛巾粗魯?shù)匕训匕迳系难E擦掉,扔到垃圾桶。明明自己也搖搖欲墜,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自己,劉海遮住了被粗糙包扎的猙獰傷口。
她打開了門。
一直等在外面,滿身酒氣的坂田銀時沒有了支點,一頭栽了進來。女孩措手不及,扶著他連連后退好幾步,這才停了下來。
努力忍住身體的不適,她對坂田銀時微笑。
坂田銀時喝的爛醉如泥,平時那么敏銳的人今天完全沒發(fā)現(xiàn)女孩的不對勁。
她好不容易把坂田銀時拖進客廳的沙發(fā),給他擦了擦臉,就這么蹲在他面前發(fā)起了呆。
——其實她一直很疑惑,她在他身邊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這么多年,從小到大,從私塾到戰(zhàn)場到江戶,她一直都只是默默待在他的身后,平凡的一無是處,支撐著他們之間的關系的不過是多年下來的無聲陪伴。
雖然他說過就這樣就好了,但是每次看到他身邊那些耀眼的女性都會忍不住自卑。
她是這么沒用啊,沒有美麗的容貌,沒有高超的身手,沒有堅韌的意志,沒有耀眼的靈魂,沒有能和他心意相通的默契。她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么,只能拖著殘破的病軀一天天守望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只希望他一回頭就能看到她。
不是不焦躁,不是不嫉妒,不是不擔心,她沒有那么偉大。
每次看到他渾身是血地回來,她都覺得自己要瘋掉。
但這就是她喜歡的他。
他是坂田銀時,她最喜歡的人。
他每天回來的歸宿已經(jīng)被她束縛了,她不想再牽絆住他的腳步。
所以最后只能一次次催眠自己,裝作自己從未在意,欺騙著自己,欺騙著所有人。
用這種方法壓下自己所有的負面情緒,以最好的姿態(tài)每天迎接他的到來。
但是……撐不住了。
她已經(jīng)撐不住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這幅樣子,怎么能繼續(xù)陪著他啊。
他身邊還有比她好不知多少倍的女孩子們,每一個都比她更適合他。
女孩萬分不舍地看著坂田銀時的面龐,怎么看都看不夠,仔仔細細仿佛要把他的樣子刻在自己心里,刻在靈魂之上。
從此永世不忘。
她輕輕摸了摸他的面龐,在耳邊的低語仿佛女妖羅蕾萊的歌聲一般誘惑蠱人。
忘了我吧。
坂田銀時醉醺醺的緋色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層霧色,迷茫地映照著一個不甚清晰的倒影。
然后,沉沉睡去。
女孩呆怔地在他身邊愣了良久,跌坐在旁邊,忽然就哭了。
……她想起來了。
******
宇宙中有一個不甚出名的種族,他們的外形和地球人別無二致,身體力量弱小,唯一能被看重的地方就是這個族群擅長催眠。
他們多愁善感,感情細膩豐富,精神力量強大卻也不是沒有代價,造物主給了他們精神的力量,卻剝奪了他們身體的力量。
她正是這個族群的佼佼者。
幾乎只要是她想催眠的人沒有可以例外。
坂田銀時也是如此。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她喜歡他的那份感情,什么多年的相處,什么和他的相守,都不過是她催眠下的產(chǎn)物。
他們這個種群的天人對感情非常執(zhí)拗,所以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明明只見過一面的人后,明知和他的可能性小到忽略不計,還是毅然走進了他的生活。
她只是想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守著他,哪怕只有很少很少的時間。
所以她很卑鄙地對他使用了催眠。
使用力量不是沒有代價的,她的身體也在一天天衰弱下去。
畢竟她要影響的不只是一個人,為了不露餡,她的力量必須以坂田銀時為媒介,影響到和他接觸的每一個人。
所以她的定位是這么多年只在他身后默默等待的人,所以她在這些人心中的存在這么薄弱,所以她從來不肯和他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關系。
只是因為這一切只是她偷來的。
只是為了能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待一段短的可以的時間。
她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啊……他們這個種族的人幾乎活不過四十歲,她在遇到他之前就已經(jīng)在透支自己的力量,就算沒有這次的大動作,她也活不過三十歲。
與其溫溫吞吞地活這幾年,不如最后任性一把。
哪怕……和他的相處只有幾個月,她也滿足了啊。
現(xiàn)在……就是她該離開的時間了,是她該把偷來的一切還回去的時候了。
——畢竟她馬上就要死了。
當初她催眠了坂田銀時,也催眠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騙了所有人。而在自己潛意識里最后留下的指令便是當自己命不久矣,就‘催眠’坂田銀時,讓他忘了自己。
而當她按照潛意識照做后,真正被執(zhí)行的其實是‘解除’對坂田銀時的催眠,同時解除對她自己的催眠。
記起一切的她,自然會明白要怎么做。
女孩抱膝看著坂田銀時,眼底的情緒回歸最初的溫柔。
“能待在你身邊真的非常開心!
“和你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真的非常開心。”
“雖然以后看不到耀眼的你們,但是我知道,你們還是會一直一直笑下去吧。”
“就算以后你們不會記得我這個人的存在,我也不會忘記你們的笑容。”
“以后,要和一個好女孩在一起啊,你們一定能有一個最最溫暖的家。”
啪。
“啊啊,眼睛一定進沙子了吧……真是,至少,還想和你好好道別啊……”
女孩捂住嘴,胡亂的擦著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正常。
“現(xiàn)在,我把你被我束縛住的自由還給你,從此……”
再不相見。
******
在視線對視的前一秒,她忽然捂住嘴,彎腰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轉(zhuǎn),她終于堅持不住,腳下一軟倒在地上。
“喂!你沒事吧?”
銀發(fā)的男人一驚,連忙沖過來扶住她。
可是對她來說,這個聲音遙遠地好像來自天際。
斗笠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路邊,露出她蒼白至極的臉。
坂田銀時呼吸一窒,不知為何總覺得懷里的人很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她努力對他微笑,“是……錯覺……哦……”
喉嚨一癢,她再次劇烈咳嗽起來,刺目的紅色潑灑在她素色的和服上,像是綻開了最鮮艷的花。
“喂!你振作點!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醫(yī)院!”
她的呼吸漸漸虛弱,明明面臨死境,她卻好像終于滿足了什么心愿一樣露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盡是滿足。
最后的最后,她還是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啊。
真的……非!_心啊……
だって……君を好きになってしまっ
插入書簽
因為……喜歡你。
→莫名其妙就想還是這樣結(jié)尾比較有感覺的我。
嗯,這就是個悲劇,但是想想這個結(jié)局還蠻好的,女孩最后也不是什么都不剩的嘛【喂
這個短篇女主沒有名字。
就是沒有名字,因為沒人記得她的存在。
話說其實寫到那個天人種族的時候我腦子都快要爆了,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究竟有沒有少寫東西,或者邏輯不清。
嘛,最后結(jié)果就是這樣了。
本來結(jié)局是很喪心病狂的→女孩在夢中醒來,其實那一切都是她做的夢來著,或者準確的說,是她自己催眠自己做了那樣的夢來著。
想了想還是不要繼續(xù)刺激你們了_(:з」∠)_
我好吧O(∩_∩)O【喂哪里好了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