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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塊--暗戀
他和她同校,同年級,不同班。
他是天之驕子,學校的寵兒,所有的老師都對他很好。
她是一只野鳥,黑名單的頭號人物,“聲名”在外。
他和她本來不會有交集,因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但,“世事弄人”這句話流傳千古還是有它的真理性存在的。就在高二第二學期的期中考試后,兩人“偶遇”了。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她回想起這段往事,總會笑笑說,偶遇,偶遇,制造一個偶然遇到他。
她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里,而他出現(xiàn)在她的心里,當然,這些都是將來式。
她又遭遇了大敗北,就在這次考試。一路紅燈,讓人欲哭無淚。雖幾經掩飾,父母還是知道了她的成績,怒不可遏,全面停止她的零用錢
供給,封殺了她一切可能的經濟來源,條件不言自明。而她,
被逼無奈,狗急跳墻。
于是,五月上旬的一個周三中午,他的面前站了個她。
話說當時身為眾女生心中王子殿下的他正向著家的方向優(yōu)雅前進中,轉彎處,看到她倚在墻邊,一副“正在等你”的表情。然后她深呼吸
,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弧度,問:同學,能借點錢嗎?很沒有水準的臺詞,她在心里暗罵自己蠢,臉上依然是痞子大姐頭的微笑。
王子殿下看著她,臉上波瀾不驚,一如既往的平淡?粗诚蜿柟,周身像有光暈環(huán)繞一般,因為陰影,她的笑有點模糊,有點朦朧。想著關于她的傳聞,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十元遞給她。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錢。雖說是第一次做這種敲詐勒索的事,不過看這個情況好象蠻容易嘛。十元錢拿在手里,她想著職業(yè)混混接下來的臺詞,不經意一瞄,“受害人”居然已經準備走了,她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想法,對擦肩而過的他脫口而出:謝謝。
說完,二人皆是一愣。
他稍一側頭,而她,落荒而逃。
吃著用“搶”來的錢買的玫瑰花糕,聽著物理老師夢囈般的名詞,她覺得頭好重好重……
在她會周公的路上,突然看見一副眼睛,定睛一看,呀,眼睛后面怎么是班主任大人那凌厲的眼神呢?努力拉回思緒,望向講臺,果然,空空如也。于是,她承認,她真的又被抓了個現(xiàn)行。千不該萬不該在老班的課上這么“肆無忌憚”。
下課來我辦公室。大人下令。
哦。她應聲。她是無所謂啦,反正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這次她錯了。她的確是第一次踏入老班的新辦公室。因為教學突出,老班換了“新家”,很榮幸地和“尖子班”的老師們同地辦公。
她所在的學校明面上沒有分好壞班,但所以人都心知肚明有三六九等。而她所在的班是中等點又偏上點的班,具體來說就是有潛力可挖。當然,這個班如果沒有她,潛力值會提升不止一倍。至少,班主任會有這個想法。
當她出現(xiàn)在辦公室時,迎來許多探究性的目光,那些優(yōu)秀教師們對大名鼎鼎的傳說中的小魔女很是好奇。班主任顯然忘了考慮這點,覺察到周圍人關注的目光,只好很“苦口婆心”地教育一番,不方便有太過激的言辭。她有點想笑,卻為了給班主任留點面子而強忍著。真是虛偽啊,她感嘆。如果是原來,她的舊帳又要被翻出來抖落一地,最后仍免不了寫檢查的命運,而今天,居然是近乎“溫柔”的規(guī)勸,還真讓人難以適應呢。
正在神游天外中,辦公室門被打開了。她下意識的望過去,是他。呵,他還真是好孩子,沒有告發(fā)她,否則就不是因為睡覺來拜訪這個辦公室了吧。四目相對,她立刻撇開目光。
他受到了熱情的接待,老師們都和顏悅色的。只見一個女老師一直跟他講話,告訴他拿了全國數(shù)奧一等獎,告訴他近日會開會頒獎給他。他安靜地聽,最后他禮貌的說:謝謝老師,我走了。好聽溫柔的聲音。
她在自己班主任老師的眼里讀出了“艷羨”二字。突地,她很不爽。
于是,帶挑釁一般問:老師很羨慕?聲音不大,班主任卻也聽了個真切。
有點被看穿的氣急敗壞,班主任老師急急地說:你要有他的一半,我就燒高香了!
班主任老師的聲音卻沒有她控制的那么好,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到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在門邊停了一下,才打開門出去。
注意力集中到班主任身上,她的眼神冰冷,過了很久,她微笑:是嗎?多高的香呢?說罷,收斂笑容,轉身離開。
出了辦公室,她的心情摔至谷底。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班主任那蔑視十足的語氣了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么心情什么表情來處理這件事。憤怒?羞愧?冷笑?苦笑?
沒有目的的移動雙腳,突然被一個聲音一驚:沒事吧?好聽溫柔的聲音,是他。
她看著他,腦子”嗡“的一聲,停止了運轉。仿佛剛才受的侮辱現(xiàn)在才傳到大腦里一般,無名業(yè)火從火苗迅速長大,有燎原之勢。
憤怒到了極限了。
她握緊拳,深呼吸,然后,沖下樓梯,沖出教學樓。
許多年后,他仍然記得她那日悲傷倔強的眼睛。
之后的幾日,沒有人去招惹她。
又是一個周三,又是中午放學,在王子殿下回家路上,又那樣站著一個人。
她說:借點錢,小子。
他皺眉,對這個稱呼很是反感,卻沒有說什么,他知道她最近心情很差。只是又遞給她一張十元錢,嶄新的。
接過錢,兩人擦肩而過。
回到家,坐在書桌前,她拿著那張錢,看了很久很久,心情慢慢好了起來。翻開厚厚的牛津大字典,把錢塞了進去。
第三周...第四周...第五周.........
每周三,相同的中午12:30,相同的事件。不同的是,她不再用無聊的臺詞。
男孩沉默地拿出錢,女孩沉默接過。然后,分道揚鑣。
高二期末考,她年級第二名。
父母大喜,解除了零用錢禁令。但他們卻沒有注意,女兒很少跟他們要零花錢了,就像他們沒有注意女兒房間的燈光徹夜不熄,女兒也沒有了以往的笑容一樣。
,
十元錢的交易,更準確來說,十元錢的“勒索”犯罪行為在繼續(xù)。
每個周三,每次中午12:30,每回是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關于十元錢。風雨無阻。
又是五月,上旬的一個周三。她在相同的地點等著相同的人,所不同的是,她手里拿著一個黑色信封。
他走來,習慣性地拿出錢包。她攔住了他的動作,把黑色信封塞給他,說:五十二周,共520元。
他拿著信封的手不可覺察地抖了一下,看著她。
這一天,陽光明媚,一如兩人相遇的那天。她依然背向陽光,周身有光暈跳躍。他面向陽光,純潔的如同天使的潔白羽翼。
許久,他說:還有利息哦,笑一笑吧。很就都沒有見她笑了,那大姐頭般自信的笑。有點懷念第一次相遇了。
聞言,她抬眼看他。微笑。離開。
他回到家,打開信封。全是嶄新的十元。他認識的,除了第一張以外,都是他給她的,先后順序都沒有亂。
第一張錢的背面寫了字條:你的那張我拿去買糕了。
她喜歡玫瑰花糕,他是知道的。
握著信封,他把自己摔在床上,心里一陣失落。
一年,52個星期,520元。就這樣嗎?
這就是結局?
也許是吧...這就是結局...
這時的她也躺在床上,盯著一張十元人民幣發(fā)呆。然后。嘆口氣,翻身睡去。
高三,不適合暗戀。
又是周三。學校在禮堂開高考沖刺會。他作為高三學生代表發(fā)言。坐在禮堂的中間位置,她很容易就能看見他。
聽他講完,大家禮貌性鼓掌。所謂發(fā)言,只是朗誦即定的稿子,大家疲憊的臉疲憊的神態(tài)都表達了不屑。
很奇怪的,他并沒有走開。同學們掌聲漸停。
他拿起話筒,說:我們要加油。說罷,微笑。陽光跳躍。
同學們都呆了一下,一秒鐘后,掌聲雷動。
她,沒有鼓掌,只是坐著。她看到了,他是看著她笑的。
他很少笑,少到大家沒有看過。今天他破例了,是為了鼓勵大家,還,為什么呢?
中午放學,她鎮(zhèn)定地踏上回家的路。
中午放學,他在回家的路上徘徊又徘徊。
又一個周三......又一個周三......又一個周三,高考結束。
她是最后踏出考場的。走在校園里,看樹影班駁,遠望校門散去的同學們,呼出一口氣。
走出校門,轉彎,看見他。
她停下腳步。兩人就這么對視。太陽偏西,陽光依舊熱烈。
他伸出手,說:作個約定吧。
她不明所以,卻也伸出手說:好。
兩根手指勾在一起,約定:如果考到同一個學校,就交往。
兩份志愿表,一模一樣,她和他的。
交表那天,兩人又相遇了。
一起走在校園里,他突然說:對不起。
她看向他,又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學習花園”鮮花燦爛。她笑:什么對不起?
他說:那天,你哭了。
哦,你看到了?她語氣平和,就像在談論別人的過往。她知道他說的是哪天。那日,她從教學樓里跑出來,在“學習花園”的角落里,她的確哭了。
像變戲法般放到她手里一塊糕點,他說:當作賠禮吧。
她笑,很開心。那是她最愛的玫瑰花糕。有多久沒有吃了....久得她也忘了......是一年了吧......
他理所當然考上了他填報的大學,而她的辛苦也沒有白費。
她的班主任感慨萬千,當日傷她很深吧。
她說:沒什么,鳳凰也不過是野鳥。
后來有一日,二人并肩走在大學校園里,他又魔術般拿出那個黑色信封,問她:為什么是黑色的?
她笑笑,拿過信封,扔進垃圾筒,不答。
他堅持。
她轉身面對他,說:代表......埋葬。從第二周,我發(fā)覺自己開始喜歡你。黑色信封,埋葬我的暗戀。
頓了頓,她幽幽地繼續(xù)說,那時候,我想我們是不會走到一起的。
他聽著她的表白,露出了溫柔的笑,原來,不是他一個人的暗戀啊。抬手敲她,說:傻瓜。
是啊,傻瓜。我也喜歡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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