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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
天墉城第十二代掌教陵越師承劍仙紫胤,根骨清奇,資質(zhì)上佳,相貌出眾,加之修煉刻苦,自小便是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存在。三年前接任天墉城掌教之后,賞罰分明,管理得當(dāng),深受弟子愛戴。此時他雙目緊闔,躺在床上似不安穩(wěn),額上隱隱有汗跡冒出,眉頭緊皺:“虎子,師尊,屠蘇……”
仿佛許多畫面在眼前重現(xiàn),幼時骨肉分離,被師尊帶回天墉城修煉,枯燥乏味的清修,與屠蘇的年少時光,全都定格在了蓬萊一戰(zhàn)后,風(fēng)廣陌捧來的焚寂。師弟已經(jīng)不知所蹤。
“屠蘇。”驀地驚醒,陵越皺了皺眉,看向窗外,已是三更天,天色尚且未明,三年之約,今日便是最后期限了。三年前的今日,屠蘇與少恭大戰(zhàn)蓬萊,再無音訊。唯有風(fēng)廣陌帶回的焚寂灼灼,映紅了人的眼睛。今日他不上早課,陵越換了一身便裝出門。
“大師兄!泵磕甑慕袢眨髱熜侄紩谔燔巧介T等上許久。芙蕖上過早課匆匆而來,一襲藍衫的溫潤,這個在她眼中世間無人出其右的男子。見他發(fā)間已有些濕意,心下酸澀:“大師兄等了很久?”大師兄接任掌教已經(jīng)三年,照理說是該喚一聲掌教。不過無人的時候,芙蕖還是固執(zhí)地用著以前的稱呼,仿佛如此,就還能回到年少時光,不是天墉城掌教,不是妙法長老,屠蘇還沒有離開。
陵越微微搖了搖頭,俊美的側(cè)臉宛若一尊雕像:“沒有很久!鳖D了頓才說:“芙蕖啊,三年了!
芙蕖不由濕了眼眶,三年了,屠蘇走了三年,師兄等了三年,晴雪找了三年!败睫“,一年了,不知道屠蘇現(xiàn)在在哪!薄败睫“,兩年了,屠蘇就快回來了!薄败睫“。炅。”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屠蘇是不是會回來呢。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芙蕖故作輕松地道:“屠蘇看著不茍言笑的老成,實際上也貪玩得緊么。等他回來,師兄定然要狠狠罰他!
陵越唇邊有了些笑意,一雙眼睛仍似古井無波:“你們同歲,屠蘇卻比你成熟許多!
芙蕖不服氣道:“大師兄你就護著屠蘇,他哪里比我成熟。如今我可已經(jīng)是妙法長老了……”說著不由噤了聲,自己接任妙法長老兩年有余,執(zhí)劍長老一位卻一直空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是生是死。
一時無話,許久陵越才道:“是啊,你做得很好!
“大師兄……”芙蕖抿了抿唇角,有些苦澀,“大師兄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呢,我在這里等好了。今日不是還要安排下山采辦?師兄要去囑咐幾句的吧。屠蘇回來,我會立刻告訴師兄的!碑吘沟(dāng)年有一個能干的大師兄,大師兄如今,卻沒個能幫忙的人。
陵越看了看芙蕖,輕輕地笑了笑:“好,我先去處理一下。此處風(fēng)大,不可久立!
“嗯!避睫(yīng)了,努力把自己一雙大眼睛彎成新月,看上去開心俏皮,仿佛還是那個小師妹的模樣。目送陵越離開,芙蕖默默地望著下面茫茫云海。三年了,大師兄不曾明言,卻比任何人都熱切期盼著屠蘇的歸來。這三年他很少下山,僅有的幾次也是天不亮就動身,當(dāng)日即返,生怕錯過了屠蘇的歸來。她也許久不曾這樣看過大師兄的背影,漸行漸遠,漸行漸遠。突然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還是三年前的便裝,不過寬大了許多。一年多前師兄辟谷成功,只是此時看上去卻比當(dāng)時還要清減些。“百里屠蘇,你快些回來吧!避睫∨ψ屪约嚎瓷先ラ_心一點,喃喃道:“該給師兄做些新衣服了。天墉城的掌教,總不好穿著不合身的衣裳下山除妖啊。”
“長老,長老!毙〉茏踊呕艔垙堦J了進來,芙蕖放下手中的卷宗,“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山門,山門外,“小弟子喘著粗氣,”山門外來了個人,要找掌教!
“什么人?要找掌教師兄?“
“他說,他說他叫百里屠蘇。“
“什么?“現(xiàn)任妙法長老瞬間跳了起來,“屠蘇?他說他叫百里屠蘇?我去通知掌教師兄……不,我先過去,你快去通知掌教!
小弟子瞬間如臨大敵:“長老,是掌教的仇家么?”
“當(dāng)然不是!避睫∪艘呀(jīng)跑到了門外,聲音傳來,“是對掌教來說,最重要的人啦。”
“對掌教最重要的人?”小弟子默默重復(fù)了一遍,拔腿向掌教書房跑去。
昨日是三年之約的最后期限,屠蘇未歸。陵越一夜未眠直至天光發(fā)亮,才不得不接受了師弟終究失約的現(xiàn)實。上過早課,正在打理日常事務(wù),突然聽得小弟子來報屠蘇回來,芙蕖已經(jīng)前去。陵越顧不上詫異,只匆匆向山門趕去,掌教華麗的紫袍在原地只余了一道殘影。
直到山門,看見芙蕖正拉著屠蘇的袖子說些什么。掌心微微沁汗,這個場景曾經(jīng)在腦海中想象了無數(shù)遍,如今竟美好得不真實,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還是正在聽芙蕖講話的屠蘇看見了他,微微一笑:“師兄,我回來了!
陵越?jīng)]做聲,他有些茫然的激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倒是芙蕖清凌凌地跑回了他身邊,聲音帶些哽咽:“大師兄,是屠蘇回來了呢!
陵越還是沒有動,靜靜與屠蘇對視了些時候,方輕聲問道:“你是誰?”聲音不悲不喜,帶著陵越獨有的,一貫的清明和溫和,似乎怕驚醒了眼前的幻影。
“大師兄你在說什么啊……”芙蕖不解,屠蘇微微笑了,上前兩步:“師兄,我是屠蘇啊,是我回來了!
“你不是!绷暝揭豢诜駴Q,聲音仍平和,“你是誰!
芙蕖皺了皺眉,向陵越身后挪了挪:“大師兄……”
“芙蕖,你先回去。”陵越微微皺了皺眉,目視著面前的“百里屠蘇”道。芙蕖心知自己留下怕是也幫不上師兄的忙,還可能成為師兄的負累,悄悄拉了拉陵越的衣袖,輕聲說道:“那大師兄你一定要小心啊!庇植桓市牡乜戳丝床贿h處的“百里屠蘇”:“你真的不是屠蘇么?”
“百里屠蘇”笑了笑:“師姐放心,我便是屠蘇。我會和師兄說清楚的!
芙蕖扁了扁嘴,又看了這對師兄弟一眼,跑上了臺階,只聽得陵越道:“莫要驚動了旁人!
“是,大師兄!
山門處獵獵的風(fēng)吹起了陵越寬大的廣袖,屠蘇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開口道:“果然沒有人比師兄更適合掌教的衣服了!
“你不是屠蘇,不必叫我?guī)熜!绷暝桨櫭,這些年來,他的眉宇之間鮮少輕快,總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沉穩(wěn)與愁緒,似乎在這位年輕的掌教身上從來都不會出現(xiàn)年少輕狂的痕跡。
“師兄何以一口咬定我不是屠蘇呢!蓖捞K似乎很輕松,“師姐剛才說了,我就是屠蘇啊。而且?guī)熜挚矗嫒,身形,我哪一點不是當(dāng)年的百里屠蘇。”
“屠蘇,是我一手帶大的!绷暝酱鸬溃南驴酀,當(dāng)年那個乖巧懂事的師弟,就那樣魂散蓬萊,再無蹤跡,“沒錯,你的面容,身形與屠蘇無二,但是你的氣息,不是他!逼鋵嵙暝讲⒉幌袼憩F(xiàn)得那樣篤定,這個人身上,有屠蘇的氣息,卻不全是。他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面前的人莫非是找到屠蘇的殘魂,變作屠蘇的模樣?那他到底是誰,他又要做什么?
“果然!蹦峭捞K笑了笑,卻帶了幾分得意,“我心知必瞞不過你。卻不想第一面就被識破,師兄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何要變作屠蘇的模樣?”陵越問道。
“師兄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不是么?”那屠蘇反問道。
陵越一震,是,他心里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此人樣貌身形舉止皆與屠蘇無二,身上還隱隱帶了幾分熟悉的氣息,不過兇煞之氣過重,妖邪異常:“你是焚寂?”
屠蘇的眼睛里不由帶了幾分癡迷的驚嘆:“師兄聰慧。我為焚寂,但不全是焚寂;我不是百里屠蘇,但是除了我之外,世間再無百里屠蘇!
“何解?”陵越追問。
“焚寂之劍本就兇煞異常,當(dāng)年若不是人心不足,引太子長琴仙靈鑄劍,千百年后,焚寂未必不會衍生出自己的劍靈。而當(dāng)年烏蒙靈谷之禍,韓休寧引焚寂劍靈入韓云溪凡人之體,這才有了百里屠蘇,哦,是韓云溪與焚寂的相生相連!蓖捞K道,“太子長琴的仙靈,焚寂自身的怨煞之氣與怨靈,韓云溪。百里屠蘇的體內(nèi),到底有多少魂靈的存在,恐怕誰也算不清楚。而這其中又有多少是屬于他的?多少是屬于焚寂的?多少是屬于太子長琴的?”
“蓬萊一戰(zhàn),太子長琴仙靈散盡,韓云溪多年以前便是殘魂。然焚寂劍身安好,煞氣不滅,屬于他自己的,那點少的可憐的,被長琴一直壓制的劍靈便有了茍延殘喘的機會。焚寂與太子長琴命魂牽絆多年,又在這十幾年間與韓云溪融合。故而,太子長琴靈散,焚寂內(nèi)殘余的,一線生機,自然要慢慢的休養(yǎng)生息,尋找余者!
陵越聞言,心內(nèi)五味雜陳。眼前的是卻也不是自己的師弟。聽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可是散靈聚靈之苦,又豈是旁人能夠想象的出。不由地又是心疼又是惱怒,自己這個師兄這般沒用,護不得師弟周全,也分擔(dān)不了絲毫痛苦!澳悄闳缃袢绾,焚寂又如何?”
屠蘇笑笑:“焚寂就是我,我就是焚寂。那把劍,也不過就是一把普通的長劍了。師兄,”他正色,“我有百里屠蘇的全部經(jīng)歷,感受。除我之外,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百里屠蘇。你認我固然是最好,就是你不認我,我也要來履行我們的約定。韓云溪不存在了,但我是你的師弟,百里屠蘇,也只是你的師弟!
我是你的師弟,也只是你的師弟。多么動聽的話,陵越一直以來最簡單也最不可能實現(xiàn)的愿望。陵越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山。
“師兄。”身后傳來屠蘇的聲音,“你真的不要我么。”
“三年之約昨日已滿,你已遲到一日。執(zhí)劍長老不守信諾,下不為例。你還要去哪?”陵越頭也不回地道:“既然你是我的師弟,我又怎么會不要你,還不跟上!
屠蘇笑了笑,快步跟上前面清俊的年輕掌教。
師兄,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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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想寫一個長篇的,不過長篇需要太多精力,暫時也沒什么好的構(gòu)思。這個開頭是一早就寫好的,時間過了太久,現(xiàn)在也找不到那時候的感覺了,不放出來也挺不甘心,就先這樣吧。也挺好,只是屠蘇回來了,后續(xù)如何發(fā)展,就看故事里的他們了,每個人都有無限可能!綫AQ其實就是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