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

　　【鑼鼓喧天】
　　司儀：新娘子出家啦！
　　【鞭炮聲】
　　路人甲：這是那家的小姐出嫁了，這么大排場！
　　路人乙：就是那個“色藝雙絕”的丞相府千金——柳如湄。
　　路人甲：前陣子她不還是為我們京城的第一才子安懷瑾安公子要死要活的，都以為她非安公子不嫁了，怎么現(xiàn)如今反倒嫁入丞相府了。
　　路人乙：興許是人家安公子瞧不上她。
　　丫鬟甲：呸！明明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憑什么讓人家安公子鐘情于她！
　　琴簫：你少跟那些個閑人嚼舌根子，快些跟我到城西尋他去，公子他已經(jīng)幾日沒回家了，我怕……他出什么事。
　　丫鬟甲：他能出什么事啊。那柳如湄不過是個名不副實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小姐你，要不是……要不是……安公子怎會看上她！
　　琴簫：你既知道我是風塵女子，也不要再爭執(zhí)這些。我……配他不上。

　　第一幕

　　{大婚幾日后的王府上}

　　丫鬟乙：小姐小姐，不好了，安公子他，安公子他要出家了！
　　柳如湄：【不小心碰灑了杯子】出家……子容啊子容……我……（泣不成聲）。

　　{幾日前}

　　柳如湄：子容，爹爹要我嫁入王府，九王爺乃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弟，此次也是圣上親自指婚，我……我不能不從啊，否則，否則我們柳家上上下下，都要……都要……（泣不成聲）
　　安懷瑾：我……你……你嫁入王府必定能夠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總比跟著我無名無份的好，我……【倒酒】我且敬你，祝你們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一飲而究
　　柳如湄：子容……你……你等我……
　　安懷瑾：你即將為人婦，怎么能還叫我等你！
　　柳如湄：不……不……你別走，你帶我走！帶我走！
　　安懷瑾：你……讓我?guī)阕撸?br>　　柳如湄：是，我才不要什么榮華富貴，衣食無憂！身份地位名聲我都不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帶我走，子容，子容！
　　安懷瑾：你……（抽涕）
　　柳如湄：今晚子時城西五里亭，不見不散，子容，你等我！
　　丫鬟乙：小姐，不好了，老爺派人過來抓人了……
　　柳如湄：子容，等我！
　　丫鬟乙：快走吧，小姐！

　　{大婚當日城西五里亭}
　　【貓頭鷹凄切的叫著】

　　安懷瑾：她終究還是沒有來……
　　【馬蹄聲漸近】
　　蔣鶯：【刀劍出鞘】什么人躲在那里，滾出來！
　　安懷瑾：我？我只是在等人。
　　蔣鶯：【翻身下馬】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你等的人還沒來？【拿下包中的酒】
　　安懷瑾：她，怕是不會來了。
　　蔣鶯：你既然知道她不會來，你還等什么。
　　安懷瑾：我興許是放不下，等了兩天，今天晚上她或許正在與其他人共剪西窗燭了吧。
　　蔣鶯：你們這些文人真是怪，那么你現(xiàn)在是要學那尾生，等這江河水漲上圍山，漫過這五里亭了？
　　安懷瑾：（笑）姑娘你真會說笑，這也不怪她，她，怕也是身不由己�？垂媚锏拇虬缡墙耸�？
　　蔣鶯：家父戎馬軍中一生，死后卻無人過問。（嘆氣）我受不了那些繁文縟節(jié)，一早上了峨眉學藝，混跡江湖當了個江湖人士，快意江湖也算湊合。你要是不走，我這兒倒是有些好酒，你要不嫌棄一起喝吧。
　　安懷瑾：多謝。
　　【斟酒】
　　蔣鶯：你要是實在覺著心中難受，不若到洛水寺聽聽那里的住持講經(jīng)吧，往日我殺伐冤孽做的重時，便夜夜難安，說也奇怪，只要一聽那里的住持講經(jīng)，就會舒緩許多，興許真是佛法無邊，普度眾生。
　　安懷瑾：哈哈哈，相對于姑娘的恩仇，我這些小愛小恨又算得了什么呢，枉我飽讀詩書，如今卻如此束手束腳，反倒不如姑娘看的開。
　　蔣鶯：啊……天亮了。我還有要事要辦，兄臺我們就此別過吧。
　　蔣鶯：（笑）我突然認出你了。對了，如果他日你需要我?guī)兔�，大可送壇好酒給洛水寺的住持，到時定會有貴人相助。權當此次你陪我喝酒的謝禮。我們……以后若是有緣再見。
　　【翻身上馬離去】
　　安懷瑾：我這種人，又怎么聽得懂宣佛之理呢，也罷，這凡塵往事，留著也不過是亂人心神！
　　【摔酒壇】
　　安懷瑾：可惜了一壇好酒！

　　第二幕

　　（回憶中）宸妃：太子殿下，皇上那邊的意思，你該曉得了吧。

　　陳曉君：表哥，我不想進宮，不想進宮。
　　唐鐫：曉君，皇命難違。
　　扶搖：太子殿下，時辰到了，宮里的人來催了。
　　陳曉君：表哥！表哥！
　　唐鐫：唉！
　　扶搖：小主，時辰到了，請隨奴婢去吧。
　　【陳曉君被侍女們帶下�！�
　　唐鐫：（獨白）終有一天，我要我所失的，都有所償，我失之痛，定要加倍討回來，不管是你，還是這江山！

　　{洛水寺}

　　【背景音樂】

　　唐鐫：是誰在這寺廟里吹勛？
　　小廝：寺里最近來了個白面書生，近幾日與主持相交甚好，貌似是個為情所困的，想開了便打算在這里出家了。
　　唐鐫：想開了？想開了還能吹出這種曲子，長相思，哼！
　　【幾人循聲到寺中】
　　唐鐫：你是何人？不知這洛水寺乃是本王清修之地，膽敢在這里擾人清閑，來人！
　　【東西落地】
　　安懷瑾：我……我只是想在了卻凡塵前再吹一曲，驚擾了王爺圣駕實屬意外，還請王爺手下留情，放過在下吧。
　　唐鐫：了卻凡塵！堂堂七尺男兒未曾報效國家，卻要為些小事如此自暴自棄，我就最瞧不上你這種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如此肆意妄為有沒有問過你的父母！
　　安懷瑾：在下自幼孤身一人，早已了無牽掛，現(xiàn)如今只是想……
　　唐鐫：還敢嘴硬！來人啊，把他給我?guī)У綄m里去，送到敬事房交給李公公！
　　安懷瑾：（面色鐵青）你！
　　唐鐫：哈哈哈，了卻凡塵！你即無牽無掛，不如舍命幫本太子成了大事，（小聲對身側的人道）給他隨便找件小太監(jiān)的衣服換上就好，今天晚上帶到我那邊去，機靈點。
　　小廝：是。

　　{太子居所}

　　唐鐫：感覺如何啊？你說我是叫你京城第一才子好，還是叫你安懷瑾？安子容？
　　安懷瑾：這里……是東宮，你……你是太子？
　　唐鐫：不錯，看樣子李公公沒白教你。既然已經(jīng)入宮，以后跟在本太子身邊，就叫你小安子。
　　安懷瑾：我……我只是想出家，殿下何故要如此捉弄在下。
　　唐鐫：可憐啊，我可憐你，好好一個風流才子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柳如湄，放棄仕途不說，現(xiàn)如今還要去出家，怕是現(xiàn)在這京城里，沒有人不拿你當笑柄。現(xiàn)在本太子就給你個機會改變這一切，且問你答應不答應。
　　安懷瑾：什么機會不機會，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唐鐫：你覺得當今圣上如何？
　　安懷瑾：和太子一樣，昏庸無道。
　　唐鐫：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真的開起染坊來了，你這是找死！
　　安懷瑾：請?zhí)淤p子容個痛快，子容在地府也會感激不盡的。
　　唐鐫：哈哈哈哈！就是要你這股爽快勁，我喜歡！子容啊……
　　【附耳洗洗碎語】
　　安懷瑾：這……
　　唐鐫：明天你且跟我到宮里轉轉，曉君進宮前時常提及到你，也許見了你會高興些。你且下去吧。
　　唐鐫：（自斟自飲）我哪是可憐你，是可憐我自己啊。唐鐫：（自斟自飲）扶搖，你來說說這安子容如何？
　　扶搖：不過文弱書生而已。
　　唐鐫：文弱書生？你當這京華才子的稱號是白來的，今天我在寺里聽到他吹勛，那曲子，也難怪京城中大多少女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連曉君都喜歡他的詩詞，常常拿著一兩箋來給我看。
　　扶搖：曉君姑娘尚且年幼，自然會被些俗物所迷惑。
　　唐鐫：哦？呵呵，這么說扶搖不喜歡他。
　　扶搖：并不討厭而已，安公子在殿下面前，不過爾爾。
　　唐鐫：你就會說些好聽的哄我，我若不是有這皇位在身，打從生下來便榮華富貴，真是只是個平民的話，且莫說安子容，也就算是你，也未必會看我一眼！
　　扶搖：（惶恐）妾身……
　　唐鐫：且莫說可憐安子容，他何時又輪的到我同情，怕是這世間，也尋不著一二人來可憐我了。
　　唐鐫：乏了，你下去吧，明兒一早就差人給宸妃送信，說改日我登門造訪，有事相談。

　　第三幕

　　宸妃：你叫什么？欸……你別跑�。�
　　【腳步聲靠近】
　　唐鐫：宸妃娘娘好雅興，在這里賞花？我前些日子還叫小李子通傳，說近幾日會到您的長安宮拜訪，沒想到這還沒到日子，就碰到您了，您說巧不巧？
　　宸妃：太子說笑了，這里陽光好，景致又特別，我不過來此坐坐。
　　唐鐫：哦？一連幾日都是？前天好像適逢小雨，我院里的小安子還滑了一跤，把那個山西進貢的玉蝶給摔碎了，被李公公一頓好打。
　　宸妃：玉蝶而已，我這兒也有一只，不嫌棄的話太子大可拿去，何苦難為一個下人。
　　唐鐫：認識宸妃這么久，我還是頭回聽說宸妃娘娘如此體貼下人，為個底下的人連皇阿瑪欽賜的玉蝶都能送人。
　　宸妃：這……太子盡管拿去，莫要問那么多。
　　{宸妃望著遠方出神，只見幾個下人正在院子里打掃，其中一個小太監(jiān)被差了澆花}
　　唐鐫：那就是我宮里的小安子，剛進宮沒幾天，宮里的規(guī)矩還沒學，只能叫李公公管著，閑著就幫忙干些雜事。怎么，宸妃中意他？
　　宸妃：我那天閑逛到這里，看見他在吹勛，連隔幾日，有時是吹簫，有時是彈琴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宮里的人，我還以為是哪里的伶人。那天看他被李公公教訓，才知曉原來是太子宮里的。沒想到太子宮里，連個小太監(jiān)都如此出眾，真是讓人自嘆不如了。
　　唐鐫：宸妃娘娘過獎，他原本是個書生，原名安子容，前陣子為了個移情別戀的女人要死要活的被我碰到，我覺得好玩就把他弄進宮里了，怎么也算是個生計不是，在宮里做事總比在清齋里做一輩子和尚好�，F(xiàn)在一折了身段，反倒老實多了。
　　宸妃：倒是個癡情的種子，可惜……
　　唐鐫：之前我所提之事，宸妃可想好了？
　　宸妃：一尺深紅蒙麹塵，天生舊物不如新。這深宮中，一朝恩寵，榮耀加身，享盡榮華，可又有誰能挨得過這芳華逝卻，朱顏已老，無人垂青的命格呢？最終不過孤獨終老而已。
　　唐鐫：那宸妃是答應了。
　　宸妃：我助你奪位，你留子容在我身邊。不，在你身邊就足夠了。
　　唐鐫：子容？好個安子容！
　　宸妃：他哪里像宮里的人，我時�？匆娝诮o花園里的花舂水，然后一站就是一整天。他就這么呆呆的站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就這么看著他，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這深宮之內(nèi)并不再像往日那般清冷。
　　唐鐫：娘娘你對父皇的怨恨太深，且對他又太過于用情了……你若要他，我送入您宮里便是，只不過是下人，更何況……你且聽我一勸，倘若持續(xù)如此下去，定會鑄下大錯的。
　　宸妃：沒有恩寵又如何？獨守空閨又如何？即使是被打入冷宮又如何？只要我能看著他，看著他……
　　唐鐫：唉。
　　宸妃：你不懂！你不懂啊……
　　唐鐫：叫小安子過來吧，就說我叫他，讓他給宸妃娘娘吹一曲，長相思。

　　{唐鐫與陳曉君私會}

　　唐鐫：曉君，你還在生我的氣？
　　陳曉君：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妾豈敢。
　　唐鐫：還說不是，我知道你氣我，（翻找）這個玉蝶送你，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陳曉君：你當真以為我圖你這些勞什子！我說我不想進宮，可你……
　　唐鐫：現(xiàn)今我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只要這天下還是他的一天，我就一天不能不聽他的。曉君，都怪我……如若不是我那天帶你入宮，恰巧被他瞧見你，也不會如此。
　　陳曉君：我知道這不怪你，但是，我恨這命，這命！現(xiàn)如今我既已入宮，以后我們……（抽泣）
　　唐鐫：你看你，眼睛都腫了，快擦擦。小安子，你去吹首曲子。
　　【音樂響】
　　陳曉君：他是……
　　唐鐫：我宮里的小太監(jiān)，曲子吹得可好了，連宸妃娘娘都喜歡的緊，我覺得你應該也會喜歡，就帶他過來了。
　　陳曉君：真好聽。
　　唐鐫：你的玉蝶就是宸妃娘娘為他許給我的，可惜了他偏偏是個宦官。
　　陳曉君：生了張俊臉，又吹得一手好簫，難怪宸妃娘娘會中意。
　　唐鐫：你也喜歡他？
　　陳小君：喜歡怎了，我現(xiàn)在名義上已經(jīng)是你庶母，難道還不準我喜歡別人。
　　唐鐫：可他是個宦官！
　　陳曉君：宦官怎么了，宦官也是人�。�
　　唐鐫：你不過是貪戀它的容貌，這一切不過鏡花水月，多年后終將消去芳華，你終有一天會后悔的！
　　陳曉君：后悔？我只會后悔沒有早遇見他，在你之前，在他還沒像我同樣淪為這奢華的宮殿中的囚徒之前！你說我是愛慕他的容顏，你又何嘗不是只思我顏上之好，以為我是那貪慕虛榮之人！現(xiàn)在沒了我，只要你伸一伸手，這天下間的美人便都投懷送抱，更何況過不了多久，我也會蒼顏白發(fā)，人老色衰，到那時你哪里還會想起我！
　　【簫聲戛然而止】
　　唐鐫：我……不會！不會！
　　陳曉君：你會的，你會的……（泣不成聲）
　　唐鐫：曉君，你聽我解釋！
　　{二人紛紛下場}

　　第四幕

　　{唐鐫與宸妃合謀毒殺了皇帝，唐鐫登位}

　　唐鐫：眾愛卿可還有何異議？
　　【朝堂上寂靜無聲】
　　唐鐫：既然無事，便退了吧。
　　小太監(jiān)：退朝！
　　眾臣：皇上萬歲。

　　{后宮之中，二人坐在一起攀談}

　　宸妃：你沒告訴我是由他下手。
　　唐鐫：娘娘當真沒想到事發(fā)前夕突然在我宮中出現(xiàn)一人，會與此事無關？
　　宸妃：我，被太多的事困了個結實，反而看不清了。
　　唐鐫：我有二事相告，這一件對娘娘講是好事，另一件怕就是壞事了。其一是這安子容并非宦官，娘娘怕是曉得了，這其二，安子容所愛之人正是當今九王爺新娶的妾室，近兩日九王爺恰巧暴斃了。
　　宸妃：是那個女人干的？
　　唐鐫：正如娘娘所想。（喝茶）我告訴她，如果她幫我毒殺了九王爺，我就讓她進宮見一見安子容。
　　宸妃：好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那她當日為何又要榮光入王府，現(xiàn)如今也不過是看王爺大勢已去，想幫襯著求個好處！王爺手握兵權，太子繼位之后首當其沖必少不了要拔出這根威脅權威的刺，哪輪的到她來插手。
　　唐鐫：君子有成人之美。所有人都知道這安子容是我宮里的，更何況現(xiàn)在正在風口浪尖，朝中人心惶惶，人們都說是安子容為報當日賜婚奪愛之恨，混入宮中謀殺了先帝呢。現(xiàn)如今連王爺也離奇暴斃，只等著安子容抱得美人歸便能把這罪名坐實了。
　　【放下茶杯】
　　唐鐫：娘娘您覺得此事如何是好？現(xiàn)在滿朝文武都在等我給他們個交代，此次之事，一是安子容，一是柳如湄，只能留一個。
　　宸妃：你答應過我的！
　　唐鐫：現(xiàn)在，柳如湄應該正與安子容會面吧。

　　{宮中別館}

　　柳如湄：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子容，終是我貪圖榮華負了你。
　　安懷瑾：多說無益�！径瞬琛课仪乙圆璐凭茨悖Ｄ愦松\衣玉食，桃李天下。他日尋得如意郎君，能夫妻同心，白頭偕老。
　　柳如湄：王爺死了，你，現(xiàn)在嫌棄我了？
　　安懷瑾：我一個多行不義，忤逆不尊的戴罪之人，何時能配的上嫌棄你。你且再尋得一個好人家，好好的過日子吧，此事，是我對不起你。
　　柳如湄：子容，子容！當初你癡情種種，現(xiàn)如今真的要變得如此無情！你入太子之賓是為我，謀反弒帝是為我，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安懷瑾：如湄，你累了，好生休息吧。
　�。ň彶较聢觯�
　　安懷瑾：（獨白）如今反倒是我覺得不堪起來，一朝成了圣人嘴里的謀反逆賊，卻連當初敢愛敢恨的心情都不敢有了，我當真想為你去逆天，可惜我不是。
　�。ɑ貞浿校┨歧潱哼吘橙值疫B連來犯，朝中之人卻不管不問；山西洪災旱澇連年，卻還要進貢種種，哪樣不是烙著老百姓的血肉。這天下需要一個明君，既然你心已死，何不以你之命成全這天下人。

　　安懷瑾：思及往日所讀那些圣人之言，如今也算成了一樁好事，死而無憾了。

　　【陳曉君突然闖入】
　　陳曉君：小安子！
　　安懷瑾：娘娘找小人何事？
　　陳曉君：表哥要殺你！你帶我走，我再也不要留在這皇宮里了！他瘋了，瘋了！殺了皇后，殺了王爺，連兄弟也要殺，我不想看他這樣！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了！帶我走，我們一起逃出去！
　　安懷瑾：你別怕，我看的出，太子他……對你是真心的。
　　陳曉君：我不想死，不想死，求你了。
　　安懷瑾：你帶著這壇酒，到城西洛水寺去找那里的住持，且說是五里亭外的書生有事相求，自然會有人助你逃出京城。殿下那邊，我來安排。
　　陳曉君：那你呢？
　　安懷瑾：我？我不能走。
　　【陳曉君起身欲走】
　　安懷瑾：娘娘！【陳曉君止步】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希望你能回來勸勸殿下，你說的他一定會聽的。
　　陳曉君：他若是真聽我的，我也就不用逃了。
　　安懷瑾：（感嘆）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第五幕

　　{宸妃宮中}

　　柳如湄：不知宸妃娘娘召見賤妾有何事？（對上宸妃打量的眼神）娘娘，您在看什么？
　　宸妃：我在想，怎么樣殺你，才能使子容不傷心落淚。
　　柳如湄：呵呵（此處為冷笑），為了個宦官放棄榮華富貴，娘娘當真覺得值得么？
　　宸妃：不準你如此說他，你！枉費他對你一片癡心。
　　柳如湄：哈哈哈哈，癡心！他哪來的什么癡心！他只愛他自己，他自己！
　　【剪刀刺入腹中】
　　宸妃：你該死，你該死！子容……我的子容。
　　柳如湄：子容，哈哈哈……你的子容馬上就要被皇帝逼死了，這場謀朝篡位的把戲需要有個人來承擔，兔死狗烹，現(xiàn)在他要拿他的命來穩(wěn)固他的皇位，他的天下！下一個就是你！就是你！【吐血】
　　宸妃：不可能，他答應我的，答應我的！子容……
　　【慌亂奔出】
　　柳如湄：子容，這一世是我負你，來生……來生我定……（氣絕身亡）

　　唐鐫：來人，宸妃殺了王爺?shù)倪z孀，打入天牢，交由內(nèi)務府，擇日正法。
　　宸妃：你！你答應我的，你不能殺了子容，子容……你不得好死！

　　{唐鐫宮中}

　　唐鐫：你心事都了了？
　　安懷瑾：是。
　　唐鐫：現(xiàn)在還想出家？我就不明白，你曲曲一個安子容，柳如湄愛你，宸妃喜歡你，蔣鶯如此，現(xiàn)在連她也是！你何德何能能虜獲這些女子的心，這樣你還不滿足！這天下都是朕的，為什么偏偏留不住她的心！
　　安懷瑾：我何德何能？殿下又何嘗不是，這江山于你手中猶如玩物，卻參不透自己愛人的心，豈不可笑。
　　唐鐫：你敢笑我！
　　安懷瑾：這之后，你將成為拯救這泱泱大國于水火的新君主；而我，則要為一己之私情而弒君的事實付出代價，背負這一切罵名。從今以后，這世間再沒有譽滿京城的風流才子安子容，卻會世世代代都記住你唐鐫——是萬人敬仰的千古明君。
　　安懷瑾：十年多難與君同，幾處移家逐轉蓬。白首相逢征戰(zhàn)后，青春已過離亂中。
　　【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究
　　安懷瑾：殿下，我們就此別過。且要記得愛戴城中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至于其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唐鐫：你要走，走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是朕的。
　　安懷瑾：【一口血吐出來】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命，也是你的，現(xiàn)在還給你，你我……莫要來世還有任何瓜葛。
　　唐鐫：你恨朕？朕助你得柳如湄，你卻恨朕？你……你把曉君藏到哪里去了！
　　安懷瑾：殿下，愛恨情仇何時只能用得與不得二字容括，你切記的，莫要強求別人的真心……
　　唐鐫：你……太醫(yī)！

　　尾聲

　　唐鐫：這皇位坐的人生寒啊。
　　扶搖：殿下還有扶搖，扶搖永遠不會離開殿下的。

　　{幾日前}

　　琴簫：安公子好久未曾來看過妾身了。
　　安懷瑾：突然很懷念柳姬的琴音。
　　琴簫：三年。三年前安公子在燈會上偶遇柳姑娘，便再沒來過。
　　安懷瑾：是啊。三年，這三年間變得又何止是她一人。
　　琴簫：妾身為安公子撫琴吧。
　　【隱約傳來歌聲】
　　安懷瑾：是哪里的歌聲，如此哀怨。
　　安懷瑾：恩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是《長相思》吧。
　　琴簫：恨到歸時方始休，恨到歸時方始休。
　　琴簫：是了。長相思，思念長相思漲，怕是哪位姑娘又念著有情郎了。
　　安懷瑾：子容此次來，是有一事相求。

　　{城外驛館}

　　琴簫：時辰到了，小翠，取我的琴來，備好馬車，我們到城外五里亭去。
　　小翠：小姐，到五里亭做什么？
　　琴簫：送故人，一曲長相思。
　�。ɑ貞浿校�
　　安懷瑾：子容怕那日陷得太深，找不到歸路，所以想勞煩姑娘送子容一程。從五里亭一直往西走，出了關口就是我家了，那里早些年被戎狄鐵蹄踐踏，早已沒了家的樣子，即使回去了也一定不好找。
　　琴簫：（抽泣）你當真是只有到死，才會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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