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她駕著車。
兩旁的風(fēng)景如潮水一般飛快的退去。
副座上的獵刀在陽光下微泛著光。
她又想起了那個飄著茉莉花香味的下午,她推開門,看見屋里的兩個人正熱切的吻著,一人是她交往了兩年的男朋友,另一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發(fā)誓,在門框被她用手捏的“嘎吱”作響的時候,她是想殺了他的,想不假思索的沖過去,用刀把他漂亮的頭顱從上往下劃開,弄碎他線條優(yōu)美的鼻梁骨,挑出他天藍(lán)色的時常顯得深情款款的眼珠,用力捏爆……然而最終她只是微笑著看他們擁吻著,并且在他們開始辦事之前,悄悄退出這個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后還不忘好心眼兒的給他們鎖上。
后來她覺得,當(dāng)時她之所以沒有把想象付諸行動,可能正是忘記帶一把刀。
他天生就有點花花公子的派頭,常常她從衛(wèi)生間回來,會看見他和陌生的漂亮女孩正有說有笑的交談著(他那遺傳自父母的優(yōu)良外表是與異性搭訕的一大利器),至于撞見他與其他女人擁抱接吻,更是常有的事,奇怪的是她從未因此與他爭吵過。
于是所有人都笑著稱贊她是個“賢妻良母”(她的閨蜜對此怒其不爭)。
她但笑不語。
其實之不過是沒有感覺到那種叫做“憤怒”的感情過。
她什么時候知道自己是與旁人不同的呢?
早就有了懷疑,但正式確認(rèn),是在那件事過后。
刻板的老教授雞蛋里挑骨頭多次退回她的論文,她表面上毫不在意,私下里聯(lián)系黑客在網(wǎng)上放出鋪天蓋地的有關(guān)尊師重道與送花的必然聯(lián)系之類的文章,有多少人相信了她不知道,但她清楚有一個人是一定會對此深信不疑的。
隔天她看見那姑娘,是叫安娜或是安吉拉什么的,她當(dāng)時的好朋友,抱著著一大捧花,向教師辦公室走去,算算正是老教授午休之時,她朝她打了個招呼,姑娘回報她以甜甜一笑。
她下了樓,抬頭向上望,仔細(xì)看去,辦公室的窗,竟是關(guān)上的。
她感嘆道:呵,真巧啊。
第二天,她一大早來到教室,不安的氣氛散漫在空氣中,人人都在小聲討論昨夜懷特教授哮喘病發(fā)被救護車?yán)咭皇,而坐在角落的姑娘今日臉色的異樣蒼白,也很好的證明了事情的真?zhèn)巍?br> 之后那可憐的姑娘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吞藥自殺了,懷特教授倒是比她還晚一天逝去。
花粉過敏,尊重教師的好學(xué)生,送花,堅持在批改完作業(yè)后才做其他事的墨守成規(guī)的老教授……噓,別問她是怎么知道這些的,這個年代,沒有比互聯(lián)網(wǎng)更強大的工具。
只是她很疑惑,安娜(或安吉拉)為什么要自殺?
是因為愧疚嗎?
可是自己怎么沒有感到類似的情感。
也對,這件事本來就與她無關(guān)。
她這樣想著。
現(xiàn)在她正在去他家的路上。
初次遇見艾薩克是在高中同學(xué)黛娜的派對上,他那燦爛的金發(fā)與幽默又不失風(fēng)度的談吐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后來就水到渠成的,相識,相交,表白,熱戀……一切都很順利,很完美。
所以就算是十天前的她,也不會想到幾天后的自己會帶著刀,邊開車邊在心中盤算著他的各種死法。
是清蒸還是紅燒?咳,扯遠(yuǎn)了。那么是一刀捅死,還是亂刀砍死?
她向來是不喜歡這么簡單粗暴的做法的,她最想嘗試的一種,是把他綁在某個房間里,每天割塊肉下來,一開始也許還會聽見他小心翼翼的懇求道:“莫妮卡,求求你……”而后把舌頭也切下,便只能用那越來越黯淡無光的眼神做著無聲的祈求……一天又一天,暗無天日永無止境的日子……
但她又有些疑惑,自己似乎沒有這么恨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并不是仇恨的原因。
自己渴望他,哦不,不是他的擁抱或是那什么物事,而是希望他的鮮血能一點一滴地浸濕自己的皮膚,他的冰冷的手指能撫過自己的肩膀,雙唇貼在面頰上……她承認(rèn),自己不正常癖好所呈現(xiàn)的欲望早已壓過了常人的本能。
反思完畢,她又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是個普通人的話,會怎么做?
會是像Carrie Underwood的《two black cadillacs》里一樣駕馭著的車頭的燈光給自己的情人帶來終結(jié)嗎,她想象著幽暗的小巷與車還有謀殺,不一會兒,她就止不住大笑起來。
不,不,這不是我的風(fēng)格,比起冷寂的夜晚,她更喜歡陽光下鮮血四濺的一瞬間,他臉上還殘余著未散去的驚恐迷茫,整個聊無生機地倒在地上,淺金色的發(fā)絲正熠熠生輝,生與死似乎在此刻達(dá)到了無言的默契。
這是極美的一幅畫卷,也正是她的迷戀所在。
如果故事再庸俗些的話,那么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帶著被劈腿的憤怒而來,卻在爭執(zhí)中不小心殺死了自己的男友,警車呼嘯而至之時,只見滿身血污的女人抱著早已死去的男人,一邊撫著他的嘴唇,一邊喃喃道:“不,親愛的,你沒有死,我沒有殺了你,你還活著,對,你還活著。”她不顧旁人的阻攔,用力拔出插在他胸口的刀,鮮血灑在她臉上,披頭散發(fā),猙獰似惡鬼,而她恍若不自知的樣子,緩緩低下頭,把自己的唇吻向他的……
但這也不像她會做的事。
她更欣賞好萊塢式的戲劇化:中年的艾薩克收到陌生女人的來信,信中她自稱是他的初戀情人,對他戀戀不忘,之后接連幾天艾薩克身邊怪事連連,各種惡性事件層出不窮,艾薩克疑心這與那女人的來信有關(guān),便開始著手調(diào)查,越是調(diào)查結(jié)果越讓他心驚,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一個幕后指使人,還沒等他找出真相,那位幕后指使人,便先一步發(fā)難,將他打暈,待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在一個地下室的椅子上,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妻子,妻子微笑著,緩緩告訴他真相,她有雙重人格,另一人格是連環(huán)殺人犯,而他是她的第一個目標(biāo)亦是最后一個任務(wù),說完,她拿起刀,向他走來……
其實溺死也是不錯的選擇。
于她而言,再丑陋的人在瀕死時都是美麗的,掙扎而無望,最終永遠(yuǎn)墮入死亡的深淵。沒有比溺斃更絕望的了,明明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卻無法伸手觸及,眼睜睜地看著它流走,她能想象那時他的悲傷與痛苦,放棄掙扎與喊叫,靜默的、不甘的死去,尸體浮在水面上,與水波一同搖晃。
或者……
已經(jīng)到了。
她還沒有想出下一個。
她快步跨出車門,唯有在拿起獵刀時微有些猶豫。
她確信自己并不愛他,他對她的最大意義就是一個不錯的男友,盡管不太著調(diào)但也還算是聽話,名校畢業(yè),大有前途,必要時風(fēng)度翩翩。
若為一時不快而賠上自己的前程,似乎不太必要,她可不想剩下的一輩子都住在監(jiān)獄中。
要不把這刀送給他,反正他早就想有一把了。
但脫罪的方法,她可有不止一個呢……
她推開門。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