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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的顏色
彩虹的顏色
一
大年初一按照慣例都是要去親友家拜年的,越是大家族越講究舊規(guī)矩,一大早蘭生就被自家二姐提溜著耳朵從暖和的被窩里揪了出來。
今天的行程安排得特別緊張,上午要先去幾個長輩家里拜訪,中午是午餐聚會,下午在自己家里接待來訪者,晚上的晚餐也預(yù)定好了要和幾個世交家庭一起吃。
應(yīng)酬是蘭生最討厭的事情了,但二姐一直說,以后方家的家業(yè)都是要他這個唯一的男丁來繼承的,現(xiàn)在不學著跟人交際來往,以后接手生意的時候難免手忙腳亂,一套一套的道理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他也知道二姐說的對,只敢狡辯,不敢拒絕。大過年的,要是再被二姐揍,也太悲催了點,蘭生難得乖巧,沒有多磨蹭,換好了衣服就跟著二姐出了門。
長輩們都喜歡乖巧漂亮的晚輩,再聰明點兒,嘴甜點兒,那就再喜歡不過了,蘭生就正是這樣的男孩子——結(jié)果就是,一天下來,蘭生累得只剩趴在沙發(fā)上喘氣的力氣了。
想到晚上還要面對一群捏臉狂魔的阿姨們,一群笑眼瞇瞇的大叔們,蘭生就想問二姐,能不能不去吃晚飯。可話還沒到嘴邊,二姐一個眼刀丟過來,蘭生就喪失反抗的勇氣。
罷了罷了……反正那些人也不能把他吞了。得罪了二姐,可是要命的事情吶。
到達了晚餐的酒店,預(yù)定的包廂里已經(jīng)先到了幾個人。這些世交不少是家里生意上也常來常往的對象,蘭生雖然懶散,但對他們也頗為熟悉,當下不用二姐吩咐,就湊過去拜年,打招呼。只除了一個人,他只覺得有些眼熟,但卻叫不上名字。
那個人看起來有二十四五歲模樣,雖然是坐著的,也仍舊能看得出修長高挑的身材,神色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但嘴角含笑的樣子十分溫柔,整個人說不出的好看。
招呼到他的時候,蘭生就忽然間有些訥訥,事先已經(jīng)想好了的話,竟然也給忘掉了。
長達十幾秒的沉默時間顯得有些尷尬,二姐在背后推了蘭生一把,那個人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樣,抬頭朝蘭生一笑:“小蘭恐怕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吧?我是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蘭生的確驚訝了,但是他并非不記得這個人。
他順著歐陽少恭牽引的動作坐在了對方身邊,過了一會兒才換上了歡快的笑容:“原來是少恭!我怎么可能不記得少恭呢!只是太多年不見了,少恭的樣子變了好多!”
對方又是微微一笑:“是啊,太多年了……小蘭都長這么大了。”
蘭生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別一副你是長輩的口氣,咱們又……”
話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二姐一巴掌。蘭生回頭對自家二姐怒目而視,方如沁用火藥量加倍的目光瞪了回來:“過年都不能規(guī)規(guī)矩矩老老實實的!”
蘭生只好縮了回來,余光瞥見身旁之人,那人仍舊輕笑儼然,一臉溫柔。
敲過了新年鐘聲,這一場晚餐也終于散場了。蘭生躥出酒店大門,外頭不知何時開始下的雪,已經(jīng)積落了淺淺一層銀白。蘭生有些興奮地想往雪地里沖,卻忘了身上的衣服實在有些單薄。冷風鉆進了脖子里,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大噴嚏,整個人一哆嗦。
一件駝色的大衣忽然落在了自己肩膀上,蘭生回頭一看,又是那張溫柔微笑的臉。
“小蘭先穿著吧,可別感冒了!
那大衣上還帶著微微的溫度和淺淺的香氣,一如從身后那人身上傳來的那樣。蘭生想拒絕,但又不知道為什么,沒能在第一時間說出回絕的話,只來得及在那人轉(zhuǎn)身離開之前叫住了他:“喂……那你怎么辦啊?你……你穿的也不厚……”
歐陽少恭回頭,笑著揮了揮手:“這件本來就是我多帶的,小蘭放心,不會冷到我的!
“誰擔心你了……”蘭生小聲咕噥了一句,然后才忽然想起,還沒有問他,這件衣服要怎么還給他。
只是再喚他名字的時候,那個人已經(jīng)匆忙坐上車離開了。蘭生呆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直到二姐在身邊按響了喇叭:“還不快上來?還看什么呢?就剩我們倆了!”
二
初二的習俗是要在自己家里關(guān)著門祭財神、吃面,謂之守財。二姐和姐夫去姐夫的娘家拜年了,蘭生難得一個人在家里清閑。雖然過年,做飯的趙嬸兒和打掃衛(wèi)生的劉阿姨也都回了家,但蘭生廚藝精湛,家務(wù)精通,也沒什么為難的,反倒樂得自在。
在床上滾來滾去地賴床到了十一點半,蘭生餓得前心貼后背,手機也沒電關(guān)了機,才依依不舍地爬了起來,到廚房里準備煮碗面吃。
還沒推開廚房門,他就聽到了門鈴聲。奇怪著什么人會在大年初二上門拜年,蘭生打開門一看,外面竟然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歐陽少恭。
蘭生看著他打了聲招呼走進門,呆呆的問:“初二來串門,不怕你家的財運流到我家來?”
歐陽少恭一愣,又笑了起來:“不怕。我所有的,都可以給小蘭。”
他說得十分認真,仿佛每個字里都充滿了真心實意,蘭生覺得,此時不管他說什么,他都會相信了。
這個人真可怕。蘭生想著,看著那人將大衣掛好,朝廚房走去,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哎哎叫著攔在對方身前:“你做什么呢?”
歐陽少恭神色十分自然:“小蘭剛剛起床吧?我看你還沒有洗漱。你先去刷牙洗臉,把頭發(fā)梳一梳,我給你弄點東西吃,然后我們出去玩!
他的口氣像是他們之前就約好了一樣,蘭生幾乎下意識地就照辦了,抬起腳之后才想起來他今天是準備在家里宅一天的,根本沒有打算要和歐陽少恭出去玩。
蘭生又折返回來,叉著腰擋住歐陽少恭:“我沒有說要和你出去玩!”
歐陽少恭微微睜大眼睛,神情是一種極端單純的錯愕:“小蘭是說,我這樣貿(mào)然過來,太失禮了嗎?那我現(xiàn)在再問你,還來得及吧——小蘭,我們今天出去玩好不好?”
看著眼前之人的模樣,蘭生竟有一種拒絕對方就是一種罪惡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看著歐陽少恭滿意地一笑,又走進了廚房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答應(yīng)了對方。
三
又是一天緊湊的安排,蘭生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積了雪的樹木,腦海中卻仍舊回放著昨天的經(jīng)歷。
昨天……不能說過得不好。其實,一切都是很美滿的。
早飯,或者該說是午飯,雖然簡單,但是出乎意料的美味,少恭說,那是因為他多年獨自一個人在外求學,練就的好手藝。
玩過很多次的游樂園嘉年華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擁擠,人的確不少,但熱鬧的氛圍反倒更有過年的感覺,少恭安排的路線圖沒有多走一點遠路,所有有趣的項目都照顧到了。
晚餐是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吃的,沒有珍奇的菜色,但就是特別對胃口。蘭生在琴川生活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家店,做得出這么好的菜。
然后又去看了電影,之前蘭生已經(jīng)看過劇透了,覺得不怎么值得一觀,但真正看完了這一場,他卻覺得,這電影……也著實不錯的。
回家之前,少恭還帶著他開車去老遠的燃放區(qū)放了煙花;蛟S是早有預(yù)謀,車子的后備箱里塞得滿滿的,全都是冷焰火,他們一起點燃那些焰火,一叢叢的火花,好像開放了很久很久,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和少恭告別之后,太過疲憊的蘭生幾乎是洗漱之后,沾床就睡著了。直到此時,才忽然有種奇妙的,帶著一絲絲后悔,卻又帶著一絲絲興奮的感覺,襲上心頭。
愣愣地望著車窗外不斷向后飛速劃過的樹木,蘭生一直發(fā)呆到下車,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他覺得,他可能不得不承認,自己就像二姐所說的那樣,不適合想太復(fù)雜的東西。
那不就是承認了自己笨么……
哀嘆一聲,蘭生拿出手機,登上自己日;燠E的游戲論壇,發(fā)了個求助帖。
幾條怒斥現(xiàn)充、抽打炫耀黨、燒燒燒的回復(fù)之后,終于有一個陌生的ID回復(fù)說:樓主說的未免有些太簡略了,你說你多年不見的竹馬忽然又回來找你,并且對你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這不是很好嗎?你會覺得別扭,是因為你對竹馬的感情已經(jīng)淡了,還是因為你們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不愉快,當初分別的時候沒有把問題解決,一直留到了現(xiàn)在呢?
……簡直一針見血啊……蘭生瞪著這條回復(fù)感嘆,連忙抓著手機開始輸入。
他對少恭的感情倒是沒有一點變化,只是……之前少恭走的那么堅決,不論他怎么哭,怎么鬧也不回頭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深刻的記憶。
他不知道,少恭對他的感情,是不是沒有變化。
更不知道,少恭對他的感情,是不是,如他對少恭的那樣真切。
匆忙地回復(fù)完畢,二姐說著“還玩著手機呢”,已經(jīng)要動手沒收手機了。蘭生連忙把手機裝進口袋里,躲在了姐夫的背后,這才免于耳朵遭難。
四
又是一天忙碌,晚上回到家,蘭生才又打開論壇,看那個帖子里的回復(fù)。眼熟的ID回復(fù)的照例是廢話,仍舊只有那個陌生的ID說了點管用的:要勇于表達自己。
說得倒也沒錯。有些事情,你不說,對方永遠也不知道。你不問,你也永遠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想的。甚至你不說,你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對方早就知道了。
特別是面對少恭這樣的人,永遠都深藏不露,天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琢磨的是什么。
可是,話是這么說,真輪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做就難了。
蘭生猶豫了一晚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被二姐搖醒的時候,仍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但是還是得出門,今天要去拜訪的,是蘭生中學時候的老師,也是二姐當年的老師。
到了老師家里之后,蘭生才記起來,這位老師,也是少恭當年的老師。
雖然高中沒有畢業(yè)的時候少恭就出國求學了,但毫無疑問,他仍舊是這位老師執(zhí)教多年來引以為豪的弟子之一。相比較起來,蘭生就是那種讓老師頭疼的學生了,雖然成績還過得去,但總是遲到早退,時不時還逃課,老師一見到他就說:“哎喲我們的遲到大王來了。”
說起來自己的學生們,老師的記憶力總是很好的,挨個兒細數(shù)他們的糗事,特別是剛剛畢業(yè)的蘭生,被老師半是調(diào)侃,半是數(shù)落,說得滿臉通紅。
正想找個借口逃跑,冷不丁卻被旁邊一個人握住了手,蘭生抬頭,看到了歐陽少恭含笑的眼睛。
他說:“真好,能在老師這里聽到這么多小蘭過去的事情。”
蘭生剛要生氣,他又說:“錯過了小蘭的那么多年,真的是很遺憾。雖然不能讓時間倒流,但是,如果能夠勉強彌補……小蘭愿意自己告訴我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一股似乎帶著酸澀,又帶著甜蜜,還有幾分驚訝,幾分難以置信的感覺,就那么隨著簡簡單單幾句話,迸發(fā)在心間。就像是……就像是那天晚上的焰火一樣。
蘭生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的時候,二姐忽然叫他:“蘭生你不要老是扯著少恭說悄悄話,來跟老師說說你大學都是怎么混日子的!
蘭生大聲嘆氣,歐陽少恭偷笑了一下,飛快地說:“小蘭快去吧,我們,來日方長。”
五
說是來日方長,果然當天什么話也沒說成,蘭生懊惱了半天。其實他也沒有真正想明白自己到底在懊惱什么,就是覺得,似乎是錯過了一個特別特別好的機會。
回到家之后,蘭生回味了很久那天臨別時少恭的笑容和他手指擦過自己臉頰的溫度,最終讓他下定決心的卻還是網(wǎng)上那個陌生ID的回復(fù)。
對方在最新一條回復(fù)里面說,一開始,本來他也只是紙上談兵,但是提出了建議之后,自己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忽然也有了勇氣,去說出心底的話。
說了之后的結(jié)果怎樣,對方并沒有說,但是蘭生覺得,結(jié)果肯定不會差,不然這人也不會在回復(fù)里再次建議一定要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而且,既然網(wǎng)上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有勇氣開口,自己為什么不能做到呢……就算是真的說錯了話,惹怒了少恭,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就是不再來往,和以前,也沒有什么差別。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當年為什么少恭要離開那么多年。又是為什么,這么多年他都不回來,連個消息也不送回來。更想知道,他又把他們之間的情誼當做是什么樣的。
蘭生握了握拳,播出了電話。接通的瞬間,他聽著對面清朗的聲音,還是難免有些緊張:“少,少恭……你今天……有沒有安排啊?”
對面?zhèn)鱽矸垙埖穆曇,過了片刻,那人才回答:“有啊……今天有一個……蠻重要的會議……小蘭,你有什么事?”
蘭生一下子泄了氣。他忘記了,少恭不是他這樣的學生,早已經(jīng)工作了,正處于創(chuàng)業(yè)期的少恭應(yīng)該是很忙的吧,又怎么會有時間。
早知道就應(yīng)該在昨天找個機會了……蘭生悻悻地掛了電話,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和少恭重逢之后,第一次和對方通電話——第一次啊,就這么,就這么沒有了。
把手機丟到一邊,蘭生把自己也摔進被褥里,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然后,不知道在哪一秒鐘,他忽然像是醍醐灌頂一樣開了竅——山不來就我,我可以就山啊,少恭沒有空的話,我可以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
初一聚餐的時候,少恭說過自己的近況,蘭生即便沒有刻意去用心打聽,但從少恭嘴里說出的任何一句話,他都牢牢記著。公司的地址,他并不知道,但知道名稱,知道是做什么的,還發(fā)愁找不到地址嗎?
當然,去之前,也是要有所準備的。外面的午餐,既沒營養(yǎng)又不好吃,不如做幾個拿手菜給少恭送去吧……這樣的話,也算是有個借口。不然平白無故去人家公司做什么呢。
打定了主意,蘭生在網(wǎng)上查到了少恭公司的地址,然后就沖進廚房里,叮叮咣咣一陣忙活,趕在十一點半之前做好了午飯——車程也就是半小時,十二點鐘趕到,正好。
提著保溫盒走進了公司大樓,蘭生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環(huán)境挺普通的。也是,畢竟是剛剛開始起步的公司,能租在這樣的地段,也就不能多要求環(huán)境了,不是每家公司都能像方家那樣,在市中心的位置買下最豪華的一整棟大廈。
不過,蘭生倒是忽然好奇了起來。歐陽家在琴川,也是數(shù)得著的人家,少恭雖然不是歐陽家的獨苗,卻是嫡系唯一的少爺,為什么他辦公司歐陽家卻沒有幫忙?
少恭并沒有單打獨斗的打算,看他這幾天也一直和世交們有應(yīng)酬就知道,他是挺看重人情人脈,也想把這些軟資源利用起來的。但是大家都是那天晚餐的時候聽少恭自己說起來,才知道他回國創(chuàng)業(yè)的事情,可見歐陽家并沒有幫他打點。
這有點奇怪。就像是當初,少恭出國讀書一樣奇怪。
明明是可以高中畢業(yè)之后再去國外的,拿到畢業(yè)證書和結(jié)業(yè)成績,也可以更便利地申請到大學,但他偏偏就是選在離畢業(yè)還有七八個月的時候,很突然的就走了……
蘭生在電梯里想了一會兒,電梯門打開,少恭就站在外面。
歐陽少恭事先并不知道蘭生要來的事情,難得地面露驚訝。蘭生對他嘿嘿笑了,舉了舉手里的保溫盒:“我來給你送午飯!少恭,你還沒有吃午飯吧?也沒有跟人約工作餐吧?”
少恭笑了笑,搖了搖頭,朝身邊的幾個人低聲說了幾句話,就拉住了走到自己身前的,蘭生的手:“走吧,到我辦公室去。你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呢?如果我已經(jīng)走了怎么辦?”
蘭生知道,少恭和剛才那幾個人想必正是要一起去午餐,也不由得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他心里高興,走路的時候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樣蹦跳起來:“不會的,我們有緣分嘛!
少恭嘴角的微笑弧度緩緩地擴大,過了片刻,也說:“嗯,我們有緣分!
六
早晨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黑漆漆的,蘭生看了下放在枕旁的手機,才不過五點半。
昨晚他和少恭打電話,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也實在是昨天太累了,不然他怎么也不會在和少恭說話的時候睡著。
但是少恭也太可惡了。昨天吃完午飯,他看著少恭手邊那么多文件,的確是想要幫忙來著,可他從來沒有處理文件的經(jīng)驗,以前二姐叫他學著做事的時候,他也都是推脫不干的,誰知道少恭連客氣一下也不客氣,直接就把一堆文件放到了他面前。
蘭生也想要耍賴,可是一看到少恭要板起臉的樣子,有些話他就不敢說了。
唉,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蘭生有些苦惱地想著,心里又偷偷有些甜。昨天少恭問他了,今天要不要再去,他也是答應(yīng)了的……雖然累,但是能和少恭在一起啊。
而且……其實也不算特別累了。昨天晚上的確是不知不覺睡著了,但難得睡得早,早晨起的也早,這時候還挺有精神的……權(quán)當是養(yǎng)成好的作息習慣好了!
蘭生一邊給自己羅列去找少恭的諸多好處,一邊悄悄地溜出房門,下樓去廚房。昨天他已經(jīng)跟少恭夸口了,自己做的早點更好吃。
捏好了包子,放進蒸籠里,蘭生看了下時間,也才六點半鐘。少恭和他約好,今天八點鐘來接他,現(xiàn)在還早著呢,他完全可以去洗個澡,好好地挑一身好看的衣服。
一轉(zhuǎn)身,蘭生差點嚇得叫出來——二姐就站在他背后,雙手環(huán)胸,冷冷地看著他。
蘭生喘了口氣,拍著胸口埋怨:“二姐你不出聲站在我背后干嘛?嚇死人了!”
方如沁掃了一眼廚房里的情形,抬眼看著蘭生:“你這么勤快地起來做早點,是給誰做的?是不是給少恭?”
蘭生有些莫名的心虛,想了想又覺得這也不算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故作大方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昨天跟少恭說的,我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少恭就說想嘗嘗!
如沁盯著蘭生瞪了好一會兒,蘭生被她看得渾身發(fā)毛。就在蘭生忍不住想要強行突圍逃走的時候,如沁才帶著一分遲疑地說:“你是不是在跟少恭……那什么?”
蘭生沒聽懂,莫名其妙地問:“什么那什么?我跟少恭怎么了?”
如沁哼了一聲:“別跟我裝傻!這幾天我看你就不對勁!你還是老實招了吧,你是不是跟少恭……內(nèi)個……談戀愛了!”
蘭生嚇了一跳,直覺地想要否認。然而話沒有出口,他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
其實他是希望如此的。他是想要和少恭發(fā)展成為那樣的關(guān)系……那種,談戀愛的關(guān)系。
如沁大聲地嘆了口氣,蘭生竟然敏銳地在她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然后如沁說:“算了,我早就說沒辦法管你們,他們偏偏不信邪,少恭哪是那種能被別人左右的人。當年為了不讓你們在一起,逼得少恭一個人出國,他寧可跟家里斷絕關(guān)系,也不松口……這么多年,你也沒有忘記過他,唉,我們還管什么呢?我是不管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了。蘭生在背后叫她,她頭也不回地大吼一聲:“煩著呢!閉嘴!”
蘭生一時間哭笑不得。他其實是想問如沁,她剛才說的,少恭被迫出國,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但是現(xiàn)在也實在不是問這些的時機。
而且……一會兒少恭就回來了。他想,他可以讓少恭親口告訴他。
蘭生的嘴角忍不住的上翹。他想,他還可以在一會兒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打開門撲進那個敲門的人的懷里,嚇他一大跳。
七
七天的春節(jié)假期正式結(jié)束,二姐和姐夫也都開始節(jié)后工作了,蘭生在家做飯的時候不用頂著姐姐充滿鄙視意味的目光,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不過壞處就是,少恭的工作也越來越忙了,沒多少空陪他。
蘭生終究也并沒有能夠從少恭口中聽到關(guān)于當年那些事情的真實情況,但是,那些也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現(xiàn)在在一起。
更何況,那些深情款款的情話,少恭也不是不會說。
事實上,一想起來少恭昨天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蘭生的臉上還會燒紅一片。有個太能說會道,并且不那么內(nèi)斂,什么話都能說出口的戀人,有時候也是挺難為情的。
好在,也是因此,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什么相互隱瞞的地方。少恭已經(jīng)告訴了他,關(guān)于今后的打算,蘭生聽到那個每個細節(jié)都充滿了自己的安排規(guī)劃,莫名地安心。
以后,他們可以一起起床,一起晨練,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上學,下班之后一起坐在露臺上看星星,或者在陰天下雨的時候看雨中奔跑的行人,晚上躺在同一張床上,手相互交握著,頭靠在彼此的肩膀胸膛,這樣平凡而靜謐地相依相靠。
或許生命之中會有波瀾起伏,但即便是彎路,兩個人一起走,也能找到美好的風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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