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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支演義]回眸
〇一
延平元年,初夏。
入夜后的洛陽城寂靜無聲,卻也暗藏危機。
哪怕是在天子腳下,犯罪者也依舊喜歡在夜色的掩蓋下實施暴行。
這種攔路劫匪,一旦遇到,被害者通常就只能自認(rèn)倒霉。
因此,為了不讓自己“有幸”成為此類事件的犧牲者,對于洛陽百姓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在夜間出門。
尤其不應(yīng)該在這種時候往偏僻的地方走。
可偏偏有人不懂得這個道理。
“喂!前面的那個家伙!”一聲幾乎是所有攔路劫匪通用的開場白從巷子盡頭傳出來,“把你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不僅僅是臺詞俗套至極,連語音語調(diào)都像是游戲里的NPC那樣毫無特點可言。
然而盡管如此,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大概也都會服軟,低聲下氣地喊一句“爺”,然后乖乖把身上的錢雙手奉上了吧。
劫匪自然也是這么想的,他甚至連對方交上錢來后的說辭都已經(jīng)構(gòu)思好了。
可是——
沒錯,出乎他的意料,對面那個看上去瘦弱無比,甚至還不足劫匪的腰身那么高的被害者,竟不緊不慢地抬眼朝他一瞥,生生用鼻音冷哼了一聲。
“哼!無知豎子!”
被劫者單手叉腰,氣勢滿滿地一跺腳,非但沒有被劫匪的惡言惡語嚇倒,反而擺出了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質(zhì)問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氣勢倒是真的足了,若不是語氣中還帶著點孩子般的軟糯,估計就連這大漢也要被嚇住。
被這樣劈頭蓋臉地罵了“無知豎子”,心下憤怒的同時他也禁不住犯了嘀咕,手上也猶豫不定著。
未等他問,對方便先一步自報了家門:
“我父乃是司徒王允,你可敢傷我?!”
彼時月出云中,讓人得以接著光亮細(xì)細(xì)打量那個口氣狂妄的被劫者,令人驚訝的是,這個膽量驚人的家伙,竟還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子!
女孩子有一頭金發(fā),衣裝華麗,料子講究,大概當(dāng)真是出自某個大戶人家,她昂首挺胸,眉宇間一派傲慢。
劫匪先是沉默了幾秒,在看清了那個自稱“王允之女”的女孩子之后,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小女娃啊,說謊也要靠譜些的吧,誰不知道司徒家的義女美貌過人,而且去年就已及笄,哪里是你這種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娃!”
“……哈?十、十一二歲?你是在說我嗎?!”女孩愣了一下,然后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仿佛被侮辱了的神色,伸出右手的食指顫抖地指向?qū)Ψ健?br> “開什么玩笑!我可是去年就已經(jīng)及笄了!你這家伙居然敢懷疑我說的話的嗎?!”
“總、總而言之我警告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趁早退下!否則傷了我的話——”
“會怎么樣。俊睈簼h咧開嘴笑著打斷了女孩的話,握著的木棍在左手心上一下一下地敲打。
他呲著牙,面目猙獰地向短發(fā)女孩走近,口中還在重復(fù)著先前的問題:“咿呀,怎么不說話了,小丫頭?剛剛不是狂氣的很嘛!
“你、你……”見那劫匪完全沒有被自己的身份嚇住,女孩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驚慌的神色,她一邊跟著那人的步子往巷子里后退,一邊又瞪大了眼睛,咬著牙試圖虛張聲勢,“你——不許再靠近一步!”
奈何再怎么口氣傲慢,女孩幾近顫抖的身子和滿眼無措都將她的內(nèi)心暴露無疑,劫匪不但沒有像她希望的那樣停在原地,腳步還有越來越快的勢頭。
女孩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終于忍不住大叫一聲,扭頭拔腿就跑。
然而比這更不走運的是,沒等女孩跑出十步,她便絕望地發(fā)現(xiàn),巷子已到了盡頭,橫在面前的只是一堵黑漆漆的土墻。
無處可逃的境地,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比她快得多的屬于成年男子的步伐很快就追了上來,她腦中一片空白,被她先前的一席話徹底激怒的劫匪這次沒有再給她任何周旋的機會,大步一跨,直接閃身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只覺得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在了自己身前,對方的手便快速地朝她伸了過來,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連閉上眼睛的時間都沒有。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真是蠢透了,從走出家門的那一刻開始。
〇二
她聽見皮肉綻開的聲音,隨后便是血液從脖頸處噴涌而出,身材高大的惡漢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倒了下去,她大睜的雙眼清晰地將一切都納入腦海。
所有的這些,前后相加也不過幾秒的時間。
“啊……”女孩愣在了原地,張著嘴巴吐出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節(jié),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直到站在對面的美貌女性微微低頭看向她,勾著嘴角開口說道:“啊呀,真是可愛的女孩子啊!”
說著,女性又換上了心疼而苦惱的表情:“居然遇到了這種事啊,一定很害怕吧,但是,已經(jīng)沒事了喲!
女性抬起一只手,放到她的腦袋上溫柔地?fù)崃藫帷?br> “!”被碰觸到的金發(fā)女孩突然渾身一抖,猛地抬起胳膊抓住了對方的那只手。
紫色長發(fā)的女性在她面前微微彎著腰,秀發(fā)用金黃的頭釵束起,與發(fā)絲同色的雙眸帶著柔光,右手扣著一柄巨大的刀斧,上面大概還沾著血,在這四下寂靜的晚上,她還能隱約聽見血滴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對方的身上應(yīng)該多少也有些鮮血,兩個人離的很近,她的鼻尖還能嗅到那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但是——并不會覺得害怕,相反還會讓人感到安心。
就好像她抓住的那只手,仿若給予溺水者的救命稻草,讓她不想放手。
“我……嗚!”
先是被手持木棍的惡漢攔路搶劫,自以為報出家門能逃過一劫,誰知對方卻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偏偏還起到了反作用,走投無路的時候又突然間被救下——短短幾刻鐘就經(jīng)歷了這么一番曲折,對于一個剛剛年滿十五的女孩來說的確是難以承受。
確認(rèn)了自己的處境安全下來之后,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也猛然放松,女孩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嗚……嗚……我以為……謝謝……嗚……您!奔词箍薜睦婊◣в辏矝]有忘了要向眼前這位救命恩人表示謝意。
“啊啦,真是的,怎么突然間就哭起來了!甭犞⒂昧懔闼樗榈恼Z調(diào)向自己道謝,紫發(fā)的女性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她放下巨斧,蹲下身輕輕將嬌小的女孩攬到懷中。
“好了好了,已經(jīng)沒事了,乖哦,哭的這么厲害就不可愛了呢!毕袷呛逯『⒆右话銣厝岬恼Z調(diào)。
她只覺得鼻翼間充斥的都是對方的味道,醉人的香夾雜著血氣,讓她不禁伸手攥住了對方胸前的衣服布料,很緊很緊。
片刻,女孩的淚水終于止住,她卻將腦袋埋在那人的胸口,一動不動。
紫發(fā)女子抬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背,在她耳邊開口道:“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吧,真是太好了!
“雖然我也很想和小可愛你好好相處,但是我接下來還有事要做,所以,可以先讓我們在這里暫時告別嗎?”
“……”女孩抿了抿嘴,身子在女子的懷里僵硬了一下,才悶悶地回應(yīng),“你……要走了嗎?”
“嗯,是啊!迸臃鲋募绨,讓兩人稍稍拉開距離,平視著女孩淡灰色的眼瞳,揚起嘴角,“不過我們不久之后就能再見了,我會去找你的喲,一定會的!
“一定……約好了?”
“嗯,約好了啊!
說完,女子又抬手摸上了她的頭頂:“那么,小可愛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她抬眼,伸手揉了揉通紅的眼圈,“紅昌,我叫任紅昌!
〇三
等到紅昌回到家里的時候,她才猛然發(fā)覺自己根本沒有問一下那位救命恩人的姓名。
不如說,一切就都好像是做夢,如果不是鼻尖留有淡淡的血腥氣,她幾乎都要懷疑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妄想。
還有就是,雖然對方說了一定會過來找她,但是誰知道那是不是為了安慰自己才說的,那樣的約定……真的可以相信嗎?
總感覺,潛意識里,是希望相信的。
紅昌的日子看似又回到了先前的軌道,那日夜里的邂逅就像個小小的插曲,沒能在她的人生中掀起多大的波浪。
四季說變就變,轉(zhuǎn)眼又是一年,二八年華的姑娘卻依舊和一年前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身材仍然像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那樣。
也不怪她說自己是司徒王允家的女兒的時候沒人相信。
“啊……真是的,我在這里瞎想什么啊!奔t昌放下毛筆和一字未動的簡牘,抬手揉了揉腦門。
說不定,人家早就什么都忘了,只有她自己還在這里可憐巴巴地等著。
她拿過茶杯,卻發(fā)現(xiàn)茶早已經(jīng)涼透了。
煩躁地把茶杯又放回原位,紅昌起身,拉開房間的門,隨口吩咐:“喂,你們誰去再給我端一杯茶過來!
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任何回復(fù),反倒是后房那邊有嘈雜的聲音。
好奇怪,一般情況下至少也該有個下人在才對。
那幫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紅昌皺了皺眉,對這樣的怠慢表示了極其的不耐煩,她走出房間,整了整衣衫,小步朝后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沒走出三步,她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尖叫從后房傳來。
凝神聽了聽,紅昌認(rèn)出那應(yīng)該是伺候義父的某個仆人。
怎么會如此失態(tài)?
她在下一秒就得知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沖天而起的火光在后房的方向燃了起來,因為那里常年堆滿了柴火,再加上天氣干燥,會失火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過——
她加速小跑了幾步,就險些被腳下的什么東西絆倒。
“……唔!”低下頭的一瞬間,她條件反射地就捂上了口鼻,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絆住她的不是其它,正是一名家仆的尸體。
他躺在地上,了無聲息,一雙渾濁的眼睛還死瞪著天空。
從他身上的傷口來看,行兇者殘忍地用利器從他的肩膀劃到另一側(cè)的腰間,還沒有干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渦旋,并且還在不斷地向四周蔓延。
嘈雜的人聲從后房處一直傳到了這邊,夾雜著狂笑和呼救聲,讓她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繼續(xù)!一個都不能放過!給我全部殺光!”
誰的聲音?
父親呢……父親又在哪兒?
但顯然她現(xiàn)在沒有時間思考那么多,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邁開步子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一定要活下來,一定……不能死在這里!
這樣的想法占據(jù)了她頭腦的全部,幾乎只是機械地重復(fù)著邁開腿的動作,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唔!”忽然,她腳下一軟,喘息著硬生生跪倒在了地上。
膝蓋上的痛楚令她的眼圈瞬間變紅,卻又咬著牙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她顫抖著試圖用手臂支撐起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使不上勁來。
“可惡,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沒辦法站起來,哪怕是爬著也一定要逃出去。
絕對要逃出去!
一邊這么想著,她一邊挪動著身子,往門口的方向而去,卻不成想自己剛剛的一番響動引起了另一邊人的注意,領(lǐng)頭的人先往這里跑來,眼尖地瞅見垂死掙扎的少女,立馬揮手招呼著其他人。
“喂,這邊!還有一個!”
“殺了她!”
“不要——。。
“不要靠近我!我不要死!我討厭死!”
求你了,不管是誰,求求你救救我。
“嘛,所以小可愛不是都說了,叫你們不要靠近她嗎!
“……。
所以說,奇跡……真的存在。
〇四
她感覺自己無力的身子被什么人拉到了溫暖的懷抱里,曾經(jīng)在夢里想過很多次的重逢,如今就那么真實地出現(xiàn)了。
“啊啦啊啦,好多血,真是讓人興奮吶。”抱著她的女性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瞇起眼睛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最后把視線停在了紅昌沾滿了泥土的臉上。
“但是你們這些骯臟的男人啊,可不許動我的小可愛哦!
“難得我這么有興致,就稍微陪你們玩一玩吧。”女子舉起右手握著的巨斧,環(huán)住她的左臂緊了緊,低頭對她叮囑道:“不用害怕喲,來,抓緊我就好了。”
然后,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女子便已經(jīng)帶著她襲向身前的人群,即使懷抱著她,也依舊游刃有余地斬下了第一人的頭顱。
好棒。好厲害。
看到眼前剛剛還狂妄地說著要殺了她的人一個個地倒下,甚至臨死前還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報復(fù)的快感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把這群人全都?xì)⒌舭伞?br>
……
紅昌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她枕在那位紫發(fā)女性的膝蓋上,一睜眼就看到對方深紫色的眸子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見她已經(jīng)醒過來,對方也似乎沒有絲毫尷尬的神色:“啊啦你醒啦?睡著的樣子也非常的可愛喲!
被夸獎了……她臉一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個,白天的事……”紅昌紅著臉支支吾吾,她開始慶幸現(xiàn)在是晚上,看不清自己頰上的紅云。
“道謝的話就不必了喲。”女子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一樣打斷,“反正我本來就是去找小可愛的,你沒事就好了!
“誒?來找我?”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個晚上,紫發(fā)的女人笑著將她抱在懷里,“你記著嗎,那個約定……”
“當(dāng)然了!迸油崃送犷^,“小可愛覺得來晚了嗎?”
“不怎么會!只是……太高興了!
這至少證明了那不是自己做的夢——真是太好了。
“唔……那么小可愛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呢?”女子把她抱起來,從身后環(huán)住,然后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對著她的耳朵細(xì)語著,“你的家人,已經(jīng)沒有了喲!
非常輕松的語氣,像是在嘮家常一般。
“我……”而金發(fā)少女卻好似對女子的態(tài)度并不排斥,她突然回過頭,掙開對方并不嚴(yán)實的懷抱,后退兩步后朝她拜了個大禮。
“請讓我跟您在一起吧!我保證不會妨礙到您,也絕不會背叛,所以……請允許我留在您身邊吧!”
〇五
“哦呀?”聽聞,女子驚訝地微微睜大了雙眼,“你不想知道你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你的父親的下落呢?”
“那些都無關(guān)緊要!”她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沒有動,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只是想在您身邊而已。”
女子眨了眨眼,驀地笑了出來:“還真是可愛啊,你這小家伙!
“這么說……您同意了嗎?”
“嗯,當(dāng)然。不如說我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
“真的!”
“真的喲!弊习l(fā)女子瞇起眼睛,溫柔地看著她。
于是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呢,真是疏忽了。”女子伸出食指點了點下巴,“我的名字是呂布,是個仙女!
“呂布大人……嗎?”她自動地忽略了那個不明所以的“仙女”身份,試探性地叫出口,得到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后終于心下踏實了,“我的名字的話,呂布大人應(yīng)該……”
“嗯,我知道的,小紅昌是吧。”呂布朝她招招手,待她走近之后又重新把她抱到懷里,“不過你的名字說不定會給自己惹來麻煩,不如改一個嗎?”
然后也沒等她回答,呂布又接著說道:“但是如果你喜歡,不改也沒關(guān)系的,反正我會保護小可愛你的!
“聽呂布大人的就好!鄙倥郧傻夭淞瞬鋮尾嫉男乜,“呂布大人覺得什么名字好聽呢?”
“要我說的話……”呂布垂頭,像是思考了一下,續(xù)而又立馬打了個響指,“叫‘貂蟬’怎么樣?”
而得到了新名字的少女則咧著嘴角拍了拍手:“好。∧敲次揖褪酋跸s了。”
“呂布大人的貂蟬。”
“……呵,好啊!蓖蝗,呂布將貂蟬的身子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
兩個人離的很近,鼻尖相觸,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呼出來的氣息。
“那么,小貂蟬要成為我的東西嗎?”
呂布的話仿若能夠蠱惑人心的毒藥,讓貂蟬的腦袋空白一片,只是條件反射地順著接下去:
“是,我要,成為呂布大人的東西!
“好啊。”
話音剛落,呂布便將身子前傾,雙唇觸上了貂蟬還微微張開的小嘴。
——“契約成立!
〇六
“真可憐呢!苯鸢l(fā)的少女坐在樹枝上,懸空的兩條腿輕巧地晃了晃。
而樹下則是刀槍相接的慘烈廝殺,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屠殺比較好。
“不過,由呂布大人親自殺掉你們,也應(yīng)該感到榮幸了!
說完,一直關(guān)注著戰(zhàn)局的少女朝站在下面手握巨斧的女性揮了揮手,笑著跳下了足有幾米高的樹枝。
不出意外地落入了熟悉的懷抱。
“啊啦,小貂蟬又這么調(diào)皮,要是受傷了怎么辦啊?”
“啊——還不是呂布大人光顧著和那群蠢蛋玩,都不理我了!”貂蟬孩子氣地噘起嘴,裝作生氣的樣子扭過頭。
“而且,呂布大人才不會讓我受傷呢!”少女說完,又嘻嘻地笑起來,親昵地蹭了蹭呂布的胸口。
呂布也沒有反抗,任由對方表達(dá)完親密之情,便將少女放下,牽著她的手,邊走邊說:“小貂蟬覺得寂寞了?那么不如再給你找個伴吧!
“誒?”貂蟬聽后,疑惑地抬頭,“可以嗎?”
“當(dāng)然沒問題,我可是仙女啊,用泥土什么的做個人偶還是很簡單的!
對啊,呂布大人是仙女,不老不死的仙女。
自己可以這樣子跟在她身邊,還是因為通過桃源鏡締結(jié)了契約,得到了對方的壽命。
無論怎么想,身為一個普通人類的自己,能遇見呂布大人,簡直是獲得了天大的恩賜。
必須要好好珍惜才行。
“土人偶嗎?”貂蟬隨意地瞥了一眼地上隨處可見的泥土,仍然難以想象它們可以被拼湊成人形,“真的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眳尾纪犷^看向她,“小貂蟬不相信我嗎?”
“誒?!怎、怎么會!只是,有點難以想象……”
貂蟬連連擺手的緊張神色讓呂布忍俊不禁:“嘛,不要那么緊張,我可以理解的,也是呢,土人偶什么的對于小貂蟬來說還是有點難以置信的吧!
語畢,她拉著貂蟬的手,走到一棵樹下站定。
“那么,不如現(xiàn)在就讓小貂蟬親眼目睹一下怎么樣?”
〇七
仍舊是難以相信,土人偶什么的。
但是呂布大人是仙女,是非常厲害的人,一定可以做的到的。
事實上貂蟬對于呂布心血來潮想要做個土人偶出來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在她看來,只需要呂布大人陪在身邊就好了。
但是,呂布大人卻擔(dān)心她感到寂寞,有她的這份心,貂蟬就覺得已經(jīng)很滿足了。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萬一那個土人偶被做出來之后,和她搶自己的呂布大人怎么辦!!她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啊啦,小貂蟬喜歡怎么樣的人偶?嗯……先從最基本的開始好了,希望是女性還是男性?”就在她腦子里胡思亂想的時候,呂布已經(jīng)開始著手完成了制作土人偶的準(zhǔn)備工作,轉(zhuǎn)過頭來詢問貂蟬的愛好。
“。∧莻……”貂蟬猛地回過神來,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男、男性吧!”
男人的話……就不用擔(dān)心呂布大人會被搶走了,畢竟呂布大人一點都不喜歡男人。
呂布似乎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點著下巴思索了一陣。
這讓貂蟬心中有些不安——她擔(dān)心呂布大人會認(rèn)為自己故意為難她,搞不好會因此而討厭她……
“沒、沒事的!那個,如果呂布大人不喜歡的話也沒關(guān)系,就按您的喜好來吧,不用顧及我!
“嗯……確實我不喜歡骯臟的男人跟在身邊呢!眳尾挤畔率,“不過沒關(guān)系,就按照小貂蟬的意思來吧,反正也只是個人偶而已。”
“那么就決定是男性了!”呂布看上去興致滿滿地打了個響指,“樣子呢?小貂蟬喜歡什么樣的?”
“我對男人沒什么特別的看法……只要不是非常的難以入眼,呂布大人隨意發(fā)揮就好了!
“唔,其實我也沒什么感覺啦……那好吧。”
于是,在貂蟬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她就見一陣刺眼的金光閃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視野里多出了一個金發(fā)的男青年,而呂布大人正圍著他四下打量。
那個就是呂布大人說的土人偶嗎?明明看上去和普通的人類完全沒有區(qū)別啊。
“小貂蟬!”發(fā)現(xiàn)了她正在看向那邊,呂布沖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了才邀功似的詢問,“怎么樣,小貂蟬覺得好看嗎?”
“嗯,不錯!睂Ψ诫y得露出這樣的神色,貂蟬也跟著笑了。
“小貂蟬覺得好看就太好了!”呂布合攏雙手放到自己的臉頰邊,“不枉我特地做了金發(fā)。”
“哈……金發(fā)?”
“是啊。”呂布走到青年的身邊,抬手撫了撫對方金色的發(fā)絲,又指指貂蟬同樣的短發(fā),“因為我很喜歡小貂蟬的頭發(fā)!
“不過顏色好像沒有掌握好呢……”呂布說著,又挑起青年的鬢發(fā),看看貂蟬,兩相對比后得出結(jié)論,“似乎稍微亮了一點!
貂蟬條件反射地也微微低頭,抓住垂到肩膀的發(fā)梢,細(xì)細(xì)觀察了一番。
的確,她的頭發(fā)與其說是金色,不如說是更偏金棕色一點。
不過,沒想到呂布大人竟然會這么用心……
一想到這一點,貂蟬就感動的無以復(fù)加:“沒事的!我很喜歡,呂布大人,謝謝您!”
“喜歡就好了!闭f著,呂布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樣,湊到貂蟬身邊:
“說起來,還沒有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呢……”
呂布垂頭想了想,然后拿起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漢字。
“名字的話,就叫做‘遼’,怎么樣?”
“‘遼’,么……”
山修遠(yuǎn)其遼遼兮。
貂蟬的腦中不知為何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句詩。
不好的預(yù)感——呂布大人用這個字,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嗎?
是想要提醒她,自己身為人類,就算是有著契約,她與呂布大人的距離也一直遙不可及嗎?
“小貂蟬?小貂蟬?!”
“。渴!”不知不覺中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貂蟬一回神,就看到呂布略有擔(dān)憂的臉。
“怎么了嗎?突然間就不說話了,不喜歡這個名字?”
“啊,不,沒有……”
她看著蹲在自己身旁,手拿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紫發(fā)女性,突然間釋懷地笑了。
“遼”什么的,說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了,沒必要在意的。
只要呂布大人還陪在自己身邊,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就按呂布大人的意思,叫做‘遼’好了!
“好啊,那么姓氏就由小貂蟬來想吧!
呂布將樹枝交給貂蟬,而對方卻根本沒有好好想一個姓氏的意思,只是隨意地說了一個最最常見的字:“姓氏?姓張就好了啦!
于是呂布無奈:“嘛,你再用心點如何啊,小貂蟬。”
“不過,‘張遼’嗎,感覺也很不錯呢!
呂布握住貂蟬拿著樹枝的那只手,讓兩個人一起,在“遼”字的前面補上了一個“張”字。
“這樣就完成了!
〇八
“那么,今天開始你就叫做‘張遼’吧,明白了吧?”呂布站起身來扔掉樹枝,走向剛剛被賦予了名字的土人偶。
“是的,呂布大人。”金發(fā)青年,不,張遼恭敬地一點頭,換來呂布頗為滿意的眼神。
貂蟬也跟著走上前去,聽見呂布抬起食指,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說‘初次見面’哦,小張遼!
“是的,初次見面,呂布大人,還有貂蟬姑娘!蓖寥伺紝W(xué)的很快,立馬就明白了呂布正在教授他有關(guān)人類的常識,便也迅速地照做了。
但是這次呂布似乎有些不滿:“啊,不能板著一張臉啊,要溫柔的微笑啊,對女性可不能擺出這么失禮的表情哦!
“微笑……?”張遼似乎有些困惑,但是即便如此也依舊面無表情。
呂布也不著急,繼續(xù)耐心地說了下去:“是啊,像我這樣子,把嘴角往上勾……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貂蟬抬起頭,看到剛剛還面無表情的張遼已經(jīng)擺出了無懈可擊的溫柔微笑。
果然……真的是人偶啊。
見成效良好,呂布也感到高興:“嘛,悟性不錯哦,不過,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啊,小張遼!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見日已西沉,決計不再久留此地。
“今天也已經(jīng)這么晚了,我們走吧,吶,小貂蟬。”
貂蟬快跑了幾步。
呂布的背影在這黃昏時分顯得有些朦朧,她走的很慢,大概是在等著貂蟬跟上,張遼緊隨其后。
“那個,呂布大人——”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然后她看見那人回眸望過來,一如記憶中溫柔的神色:“小貂蟬?”
貂蟬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快步追了上去。
就算遙不可及又怎樣?她這輩子,一定要跟在呂布大人的身邊。
一直到——
誰知道呢,也許是天荒地老的那一天,也許是……呂布大人不再需要她的時候。
就好像她們初次見面時一般。那個晚上,手持巨斧的呂布大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仿佛天神下凡。
她滿心不過一個念頭: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呂布大人,接下來我們到哪兒去?”
“這個啊,不如先朝洛陽去吧,不久之后大概就會天下大亂了吧,想想就覺得興奮!”
[完]
插入書簽
其實是一月份的生賀了……結(jié)果隔了這么久閑的沒事干還是發(fā)粗來了orz
如文案上所言請千萬別聯(lián)系歷史QAQ
- 相關(guān) -
延平元年:公元106年(東漢)。
(據(jù)游戲里講,呂布大姐在游戲劇情的時候已經(jīng)活了300+年,貂蟬妹子是100+年。因此以各路諸侯起兵反董卓的時間開始算的話(約公元190年),貂蟬妹子在這個時候應(yīng)該有十來歲了,再根據(jù)人設(shè)里貂蟬那個蘿莉樣……默認(rèn)與呂布契約后樣貌不再改變的話……只有發(fā)育不良一個解釋了QAQ)
以及讓王允也跟著穿越了真不好意思啊呵呵呵……
“山修遠(yuǎn)其遼遼兮!保撼鲎浴冻o·九嘆·憂苦》(遼遼:遠(yuǎn)貌)
另:由《說文》“遼,遠(yuǎn)也”,“遼”字本義為“遠(yuǎn)”。
↑當(dāng)然起名什么的都是我扯的都別信!
“既見君子,不我遐棄!”:出自《詩經(jīng)·周南·汝墳》
譯文:終于見到我夫君,請莫再將我遠(yuǎn)棄。(百合大法好23333)
封面圖來自尋渡城鋪子么么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