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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前世今生跨不過的情劫,糾纏三生,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
內容標簽: 悲劇
 


一句話簡介:關于奈何橋和孟婆的腦補……

立意:

  總點擊數: 463   總書評數:0 當前被收藏數:0 文章積分:126,72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9611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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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

作者:蘭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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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



      明明四周一片黑暗,但她還是能感覺到路的方向,可以聽見潺潺水聲,卻看不見河道的方位?諝饫飶浡恢南銡,濃烈而溫暖,沖散了這一路上的清冷。她驚慌的心情奇異地在這熟悉的香氣里平穩(wěn)了。
      那個裹著黑袍子的人將她到一座橋邊,恭敬的俯低了身子。開口:“閻王,孟奈何到了!
      她這才看到,橋邊立著一個紅衣男子,俊美無儔,徑自沉思。
      紅衣男子微一點頭,黑袍人便沒有了蹤影。她拉下覆在頭上的斗篷,一席長發(fā)傾瀉而下,發(fā)色極美。整個人周身都仿佛散發(fā)著淡淡光輝,漂亮的不可方物。
      “你回來了。”這個男子的語氣溫和,一邊從橋上慢慢走下來,一邊揚起手。她看著這個人,他很年輕,但看不出年紀。仿佛他這個樣子已經很久了,而她也看了許久似的。
      隨著他手的的動作,立在她身邊的一塊玉石泛起瑩瑩冷光,橋下的河水立時波濤洶涌起來。她張了張嘴,她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她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女子不習慣的結巴道:“你、你是……”她好像,認得這個人。
      借著那光,她回頭看了看來路的兩旁,岸邊都種滿了紅色的花,香氣柔軟溫和。男子剛才站的那座石橋底下,是一條并不很寬的河。橋這頭是這塊大玉石,橋上中央有一座亭臺。
      她轉過頭,呆呆的看著閻王含笑的眼,見他點頭,才將目光放到那玉石上。
      那光依舊瑩瑩的,水聲濤濤。不知怎么的,她猛然撲跪在地,長發(fā)散在兩旁遮擋住她慘白的臉。瘦弱的身子不斷地顫抖。
      閻王緩緩單膝蹲下,衣袖上繡了唯美妖異的花紋。一襲紅衣隨著他的動作起了一層層的褶皺。他卻不理,只是對著她淡聲道:“你還記不起來嗎?神衛(wèi),鬼判在哪里?”
      溫潤的聲音醇厚含笑,眼中光彩流轉,有醉人風情,卻將她扯入那些回憶。

      第一世
      她是云姬,是秦王夫人的內侄女,她的父兄,是秦國赫赫有名的大將。
      她從小就隨父兄征戰(zhàn)沙場,在一次同楚兵交手之后,縱馬誤入邊境的深林,被一個人救下。那個人說他叫屈圖。
      只是當時,她沒發(fā)覺。她以為他只是一個單純的獵人?伤恢,若是一個單純獵人,怎么會出現在戰(zhàn)場旁邊的林子里,又怎么會姓楚國的國姓。
      之后的日子里,他們忘了戰(zhàn)爭,忘了使命。在年輕的縱容下,小兒女的心性總是熱切狂放的。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她卻從沒有懷疑過他。
      兄長的百般阻撓她看不明白,她只知道她喜歡屈圖,屈圖也喜歡她。她想同屈圖在一處,不能嫁給公子策,她要和屈圖遠走高飛。
      在她走的第二天,秦楚之戰(zhàn)爆發(fā),這時的云姬并不知道戰(zhàn)爭爆發(fā)了,她正和屈圖向楚王都走。
      他帶她來到郢城,將她安置在一處隱秘的宅子里。他說:“云兒,這是我一位好友的屋子,你好好的待在這里,過段時間我就帶你回家!
      當時她以為,他沒有錢來買屋子,所以讓她等。她說:“沒有關系,我們會有自己的家。”
      她不知道,他最初接到的命令是殺了秦國上將軍趙啟的妹妹。所以,他不敢?guī)丶摇厝,她就一定會死。她也一定會恨他?br>  當楚王的密令到達時,他只是告訴她,他要出門一段時間。讓她好好待在這宅子里等他,不要出去亂跑,他回來就帶她回家。她是這么的信任他,連他要去的地方都沒有問,就答應好好等他回來接她回家。
      他的隱忍,他的眷戀,他的歉意,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他的愛,她知道。
      在臨行前,她撫上屈圖微蹙的眉頭,柔聲說道:“早點回家,我和孩子等你回來,來帶我們回家。”這個時候,她已經懷孕了。
      她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楚王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屈圖得知了楚王對云姬的密殺令后,在楚王面前跪了兩天,最后楚王告訴他,只要帶回趙啟的人頭,他就放過云姬。
      他走后第二個月,公子策便潛入郢城找到了云姬,將她強行帶回秦國。那時在路上,她對公子策說:“表哥,你放我走吧!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我喜歡他,我懷孕了。等戰(zhàn)爭結束,我就和他回來向王上和姑姑,向我哥哥請罪。好不好?”
      公子策只是冷著臉看她,不為所動。她幾次打傷侍衛(wèi)想逃,都被抓了回來。后來公子策冷漠的對她說:“云姬,等回去之后,你要走我不攔你。但現在你若是還要逃,我就讓你生不下這個孩子!
      回去之后,帳中等待的卻是兄長冰冷的尸身。她看見兄長手里握著的的竹簡,上面的字卻是她的筆跡。公子策說,楚國的公子圖以她的名義約出了趙啟,刺殺了他。
      她看見烈日下被綁在木架子上的刺客,干裂蒼白的唇與下陷的眼眶,長發(fā)混合著血跡和塵土糾結披散。
      那個狼狽的刺客,是屈圖,她的夫君。他是,公子圖。
      直到此時,云姬才明白他的身份。原來他是楚王的胞弟,是楚王的刺客,所以他靠近她,可以帶她回郢城。原來,她是他的敵人。
      他與她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她曾經以為的心意相通,卻是千山萬水的隔閡,是他處心積慮的計量。
      公子策看著她木然的臉問:“現在,云姬,你還要走嗎?你大哥原要我說不要同你說,他說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如果你過得好,不回來也好!彼み^頭去,“可我覺得你應該回來一下!
      云姬慢慢走近被綁著的屈圖,他的不屈冷漠在觸及她的身旁時變成不容錯置的溫柔與憐惜。云姬的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嘴里卻說不出一句話。他咳了一會,才虛弱的吐出幾個字:“我騙你的。我是楚國的公子。”
      這清清淺淺的四個字如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頭上。連同背叛和被背叛的痛楚一起壓下來。
      云姬看清了他們的處境,于她,他是殺兄的敵國刺客;于他,她是大兵壓境敵國將領的妹妹。在年輕和心意面前,兒女情長不是錯,在國恨家仇面前,兒女情長則是一種刀光戟影。
      而之前種種的眷戀與等待,現如今在赤裸裸的現實面前,變得無比諷刺與可笑。她和通敵叛國的人有什么區(qū)別,她害死了哥哥。
      他看著她,被松開的雙手無力地撐著地面!澳阕甙,我不想讓你看著我死,不要原諒我,不要生下這個孩子!
      “不要原諒你……”云姬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心如同被藥汁浸泡過一般,苦澀的厲害。還有什么折磨,比此更甚?
      屈圖看著眼前幾近瘋狂的云姬,痛苦地比拿刀割他的血肉還難受。深深地凝望這張美麗的面孔,仿佛要刻在心底一樣!肮硬撸銊邮职!”他斂下眼眸,藏起眷戀。
      “不用了,我來!彼偷偷恼f道,聲音幾不可聞,漂亮的眼里一片死寂。她拿過刀,面無表情,好像又是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的云姬。
      我親手來,殺了你。我恨你,卻也沒有辦法立刻從身體里割除對你的愛戀。所以,我親手來殺了你,用以對我的懲罰。
      云姬的劍穿過屈圖的心臟,濺在裙擺上的血張牙舞爪地蔓延。她跪在屈圖身邊,雙手試凈他面孔上的每一處臟污。過去的語笑嫣然,耳鬢廝磨,空了,沒了。
      曾經挽過的手,吻過的唇,枕過的胸膛,漸漸失去了他應有的溫度,變冷,變硬。云姬終于嚎啕。
      云姬終究還是沒能生下孩子,她帶著孩子一起病死的。
      那時候,她對公子策說:“表哥,你知不知道,我為他取了個名字,叫繁!
      繁華如花,一拂即逝。

      第二世
      方蕪福是個美人,她有微卷的頭發(fā)和一雙很亮的眼眸。她的母親是個西域女子,父親卻是漢人。在方家獲罪入獄之前,她是沙漠上受盡寵愛的官家小姐。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他,那個中原來的的將軍,傳言中殘酷暴戾的公孫楨。
      方家人入獄之后,有人告訴蕪福,只有利用自己的美色,得到權勢的幫助,才有希望救出家人。
      她為了救家人,只能接受這樣的建議,周旋在達官貴族之間。她什么都愿意,只要能救出她牢獄中的親人。
      最后一次是方蕪福實在無法受不了,她沒有辦法,她的父母親人在受罪,她卻連一條路都看不見。她想要劫獄,想要帶著族人遠走高飛。
      方蕪福要劫獄,是沒有辦法硬闖的,她要進去,只能用兵符。公孫楨的兵符。
      她靠近公孫楨,得到他的寵愛和信任。她不想騙公孫楨,不想偷他的東西,她甚至貪戀公孫楨給她的溫柔而不想離開。
      決裂的那一個夜晚,她抖著手一劍穿過他的胸膛。在他錯愕噬恨的眼光中,策馬離開。
      公孫楨活下來之后,找尋了蕪福三年。他想,他一定要她試試什么叫做錐心之痛,他要報復她。終于在沙漠上的一處小屋尋到她,收為禁臠。在她足踝系上鐐銬,帶回中原圈禁,終日只有一方天空。
      他恨她入骨,曾經他雖收她為侍妾,卻也是真心相待,甚至于不肯看其他女子一眼?伤敛涣羟榈囊粍,毀了他心底不常有的溫情。
      她是公孫楨的囚徒,這樣的亂世,一個女犯人的生死去留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
      可是他不知道,方蕪福并沒有得到兵符,也沒有救出方家人。她拿去的兵符是個假的,自然也就救不出人。
      在他身邊,日日折磨不休,蕪福一天天的憔悴下去。那時候她的折磨,何曾比他少?他有恨支撐,她呢?傷他,她何嘗不是心如刀絞?
      她在他身邊那么久,他對她的好,她也不是無動于衷。何況,她做了那么多,她的父母親人依然在吃苦。
      他對她的禁錮反而是給她一線方便,明月如水的夜里,匕首的寒光沒入胸腹,蕪福的唇邊是一絲無奈的笑。不如她一命還一命,不如這一切罪孽她來承擔,這樣可好?
      可惜,她活下來了;钪惺芩呐瓪。她最危險的時候,聽見他的怒吼:“你倘若死了,我就將方家人千刀萬剮!”就是這句話,讓她活了下來。她記得很久以前,她隔著牢門對年幼的一雙弟妹承諾,一定帶他們回家。她若是死了,他們該怎么辦?
      傷好之后,他帶著她站在高高的石臺上,冷酷地笑著要她看。在高臺上,看見她愛的親人所吃的苦。她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他當然知道她當年所做一切為的是方氏一族的冤案,當年他就知道了。他費心救回方家人想博她一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就被她生生的背叛,F在,這是他用以復仇的利器。
      他要她活著,只有活著,他才可以報復她,看著她痛苦。但是連他自己都看不清,內心深處對她的眷戀。
      蕪福不會死了,她不怕死,只怕公孫楨給予她的死生不能,怕他傷害自己的家人。所以再怎么絕望也要活著。
      從那時候起,公孫楨用盡手段的折磨,也換不回她的一瞥。她的情緒好像被抽走了,只要方家人不死,她就不會有反應。公孫楨都快分不清,是誰再折磨誰了。
      后來,公孫楨的姬妾胡姬為了討寵,擅自殺了牢獄中方家一家人。
      蕪福看著那些尸首,一句話都沒有。父母弟妹驚懼不甘的臉深深映在眸子里。
      她默默的看了一會,轉過頭對看管自己的人說:“他們,這是怎么啦?”眾人看著這樣的她,無言以對。
      突然她搶過一旁守將手中的火把,點燃家人的身體。蕪福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大笑,笑的凄厲:“你們不要怕,我會陪著你們的!”
      弟弟妹妹那么小,他們一定會害怕的。沒有關系,姐姐會來陪著你們的。
      所有人都被她這幅樣子嚇到了,沒有人敢上去拉住她。任她燒掉方家人的尸身。她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片大火,眉目如畫美得驚人。
      蕪福目光哀凄的大笑道:“公孫楨!你怎么可以這樣!”
      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明明答應我的,只要我承受你的恨意,你就不會傷害我的家人。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可以殺死我的命。
      公孫楨趕來時便是這幅凄厲慘烈的場景,神智大亂的蕪福早已不省人事。
      他在盛怒之中殺了胡姬?墒徃R呀洴偭耍缫恢坏,重新縮回繭里熟睡。
      她付出了清白,付出了愛情,付出了生命,付出了尊嚴。她甘愿把最美好的一切讓人踐踏,只為了血脈至親。
      可現在,怎么辦呢?
      從那以后,公孫楨走到哪里都帶著她。她一直是瘋瘋癲癲的樣子,在他身邊待了十年。
      亂世里,最不缺的是野心,最常見的是戰(zhàn)爭。死亡只是一夕的事,殺人于被殺是不盡的輪回。戰(zhàn)爭而已,你死我亡。
      公孫楨亡于戰(zhàn)場。他失敗的消息傳回軍營以后,蕪福被他的一個死衛(wèi)送走。他致死,也要給她一個周全。
      那忠心的死衛(wèi)將銀錢藏在她的身上,又為她找馬代步交待她如何生存。蕪福平靜地讓那人扶她上馬,平靜地走。
      在馬兒飛奔的那一刻,癡傻失智十余年的蕪福忽然就不瘋了!肮珜O……”她哭了出來。再也沒有回頭,帶著公孫楨給她最后的維護,遠離他給她十年的禁錮。遠遠地,離開他的世界。離開他宛如牢籠枷鎖一般的庇佑。
      她十年癡傻,親手照顧她維護她的人,還是他。就連死亡,也給她一個自由一個周全。
      他其實,早就不恨她了吧。他其實和她一樣,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之間橫著的背叛和死亡。
      十幾年前的一劍,十年前的四條命,隔開了兩個人。永遠地,隔開了。不能承受彼此之間太過熾烈的愛戀。
      蕪福抱緊了包袱,狠狠地一夾馬腹,飛馳而去。她不要回頭,回頭是一片不能承受的痛楚。回頭,已沒有他。
      她的身后,是一片殘陽如血。

      大石前的女子,雙手捂著面孔,指縫間的淚滴落在石上。閻王站起來,撣了撣衣袖,安靜地含笑立著,默默的守著她,等她自己慢慢想起來。

      第三世
      這一生,她是孟奈何,是丞相的次女。他是裴將軍的長子。
      那一天的長安盛會,她同姐姐去白馬寺上香,姐姐在寶殿里聽方丈說禪。她便自己出來站在樹下,忽然身后有人捂了她的眼。一時之間又驚又氣,不知所措。
      “你是何人!”
      “我是這寺里的和尚。”
      “你……你這個和尚怎么不守戒規(guī)!你……你快放開我!”她結結巴巴地說。
      那人笑道:“我在這里參禪念課,你打擾到我了!
      “你參的是什么禪?念的是什么課?還不快放了我?”她也惱了,氣急敗壞的叫道!拔颐础鄙砗蟮哪侨诵α似饋,開口道:“我參的是歡喜禪,念的是因緣課”。
      放手后,她看他桀驁不馴,眼中帶笑。他看她眉目精致,嫣然生輝。即使是含羞帶怒,更顯嬌俏。
      這樹下的初見,便成就了兩個人不解緣分。
      裴煜方年方十七,已經立有戰(zhàn)功。十九歲時老裴將軍病故,韋夫人遁入空門不問世事。裴煜方便放棄了功名,游遍天下策馬紅塵。
      奈何沒有留他,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她深知他是鷹,是要出去飛的,而她是籠中雀。她看得見他的驕傲與自信,他卻看不見奈何眼里的憔悴和無奈。
      他要她等,卻無法給她一個期限。他急切地鎖要她的承諾,只換來她凄婉的一個笑。
      她等不起他,但她沒法說出口。
      他策馬絕塵向東,她乘舟逆流向西,背道而馳。她可以背叛家門,可以背叛世俗,但她背叛不了命運的撥轉。
      十年,裴煜方漂泊了十年。這十年,江南如畫比不上她水袖溫婉。大漠孤煙,比不上她眉目燦然。
      他游遍天下,名滿天下。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或江南柔情女子、塞外熱情胡姬,但都不是長久之人,都不是溫婉如水的奈何。
      從中原到江南,從江南到漠北,從漠北到西域。思念與滄桑一同加深,深如墨淵。
      他回到長安時,皇帝都換了人當。世事如此難料,聽聞孟丞相亡故后,孟家長女孟若何出家做了女道士,次女奈何出嫁翰林編修李燾。
      他不敢要求她回心轉意,是他負了奈何。他在外十年,忘記了一個女子的青春是不能停留十年的。他想補償,想把如今能給她的都給她。他帶不走奈何,就要看她過得好。
      李燾很喜歡他的妾室,那個名叫珠娘的女子,活潑愛笑。李燾很愛那個女人。裴煜方突然想殺了珠娘,他要把李燾的忠誠還給奈何,他想給的,永遠也給不了,這就是他最后僅剩的可以給她的維護。
      他守在李府外,看她念佛,看她吃飯,看她睡覺,看她溫婉地笑。奈何夜里抄書至深夜,他便守在她到深夜。她皺眉,他心痛。
      她的哀傷,她的不快樂,他都看在眼里。他以為奈何的不快樂來自于李燾,那個可以名正言順擁有她的男人。奈何的丈夫。
      即然如此,那便讓她快樂。把另一個男人送到她的面前,把來自她丈夫的忠誠雙手奉送。即使這男子不是他裴煜方。只要她好,只要她展眉,他一切無所謂。
      終于在上元節(jié)的夜里,大醉的他持劍闖入李府,殺了珠娘。那個前一刻還在巧笑倩兮妙語連珠的女子,下一刻已是冰冷的尸首。李燾的絕望他看見了,他很愧疚,但不后悔。
      他轉身離開時,看見門外的奈何。她認出他的眼,忽然就蒼白了面色。相隔十年真正的相見相望,卻是以如此境地。滿地的鮮血與絕望。
      她看見他冰涼的劍鋒一路劈開了長安夜空上綻放的煙花,最后挑起一朵殷紅的血花。對望良久,他伸手攬住她,縱身消失在黑夜里。
      白馬寺里的那棵樹下,沉默相對,她以平靜開口,訴說真相。真相那么簡單,卻讓他痛悔。
      十年前,他遠走天涯。她不想當他的牽絆,就沒有說出她已有身孕。后來,她等不到他,在老父的淚水乞求下,下嫁士子李燾,以翰林官職為代價,換取孟府的一個名聲。
      李燾不是壞人,他只是沒有一個入仕的機會。她與李燾是情是義,兄妹情,朋友義。
      那個孩子沒有保住,三歲時得了傷寒,不治而亡。她自己也病重不起。那時候,李燾和珠娘在她身邊守了兩個月,拉回她幾近崩潰的神智。
      病好之后,她讓李燾娶回相愛的珠娘。原本她想讓李燾休了她,好光明正大的娶自己心愛的女子。李燾不肯,那時父親剛剛去世,姐姐出家,他念自己無依無靠,就不肯休了她,她依舊是李府中的主母。
      這以承諾而來的夫妻名分讓她愧對李燾與珠娘的犧牲,讓他們名不正言不順的相守。李燾對她很尊重,以禮相待,從不曾有所輕視,珠娘也以姐妹相稱。他們對她很好。
      他回長安的事,她是知道的。李燾也曾問過她,可愿意見一見他,也許還有機會在一起。但緣分已盡,何苦徒惹是非流言。她如今是李燾的妻子,而他是浪子俠客。她的相守,他的相護,早就不是彼此的了。不能相守何必相逢,徒惹傷心。
      聽見這些,裴煜方早已呆愣,無言以對。
      “對奈何而言,無論是誰給我的忠誠和守護,那個人都不該是你!彼Γ芭峁,奈何告辭!鞭D身離開,不再回頭。她該回李府去,到她該回去的地方。她不恨他,只怪無緣。
      那里早已是火海一片,逃出來的長工與丫鬟流著淚告訴她,大人和二夫人還沒有出來。主房失火,眾人跑出來時,發(fā)現大人和二夫人還在主房?纱藭r主房已塌了。
      管家將熟睡中的小女孩交給奈何,小女孩的臉上有幾分她親娘的風采。她的父母已葬身火海,從此她只有和奈何在一起相依為命了。奈何遣走奴仆,抱著李燾和珠娘的孩子,投靠了孟若何。
      后來奈何病倒,任憑若何與裴煜方尋盡名醫(yī),也是一天天憔悴下去。她陽壽將盡,咳出的血,一天多于一天,人一天比一天瘦。
      奈何逝世前將孩子交與孟若何撫養(yǎng),她走的很平靜。沒有留什么話給他,裴煜方抓著她冰涼的手,痛哭失聲。

      女子依舊雙手撐著臉,但身體已經不再顫抖。閻王拉下她的雙手,又問了一遍:“神衛(wèi)?”
      “哥哥……”她抬臉對著閻王。閻王笑一笑,“你想起來就好!
      她想起來了,她本是閻王的妹妹,終年守著輪回道。閻王身邊有個鬼判,鬼判是閻王的助手,負責管理生死薄。她是神橋神衛(wèi),監(jiān)管生死投胎,壓制河中怨魂,讓他們忘記前塵,安心投胎。
      她生性善良,那一次擅自放走了一個顧戀老父母的生魂。這件事被鬼判告知閻王,因她擅改命盤,閻王下令鞭責三十,追回了生魂。雖然不重,卻讓她丟了臉面,從此與鬼判兩看生厭。
      鬼判性子雖然陰沉,墨守成規(guī),但也是個仁善之人。她親眼看見他帶兩個生魂相見,那是一對母子。此后兩人便雙雙傾心。
      她與鬼判相愛,被與閻王有婚約的天女得知。天女在天庭無意聽到月老說神衛(wèi)與鬼判是不被允許的一對,他們注定各自孤寂一生之后,便向他們泄露了天機,幫他們瞞住了天庭。
      她和鬼判逃出冥界,在人間被發(fā)現,讓玉帝抓了回來。天女泄露天機,身陷金囹圄,閻王營救無果。
      玉帝大怒,打神衛(wèi)與鬼判雙雙入六道輪回,歷三世情緣,解世人情愛之苦。將天女押至昆侖山囚禁,令上古神獸看守。神衛(wèi)與鬼判回歸之日,便是天女出山之時,閻王不得私自探視天女。
      “哥哥。對不起……”她看著面前的男子,淚如雨下,為哥哥,為天女,也為自己,為鬼判。
      閻王伸手將她拉入懷中,低低開口:“小妹,你還想再受輪回之苦,情鍘之痛嗎?回來吧,玉帝已答應我,你們若肯放下,他可以當一切未發(fā)生過!
      她低頭,隱去淚水。也好,這樣也好。連累哥哥已經太多了。這是最好的做法。
      閻王笑了一聲,人已隱去,他的聲音遠遠傳來:“如今你已重生,為神橋重新命名吧!彼粗曇舻娜ヌ,靜默一會,黯然上橋。水中原本洶濤的怨魂,也平靜下來。
      有生魂迷茫地上橋,她端起杯茶,那生魂開口:“這是什么地方?”她迷蒙的眼閃了一下,笑道“這個叫奈何橋。你上望鄉(xiāng)臺再看看吧,然后喝了湯,一路好走!
      生魂依言上了臺,向黃泉之路眺望著。下來之后,那生魂接過湯仰頭灌下,對她打了一個揖,才頭也不回地走向橋的另一端。
      她放下斗篷,將長發(fā)攏成一束垂在身前,重新沏上一盞茶?谥谐鸶鑱!包S泉路上九泉長,彼岸花里三生忘。三生石上三生盼,前生緣來此地了。忘川兩旁花名忘,奈何橋上再望鄉(xiāng)。橋頭六道輪回轉,水中魂魄思故鄉(xiāng)……”
      她就靜靜地守在橋上,日復一日。做著曾經諳熟于心的工作。她做了三世的人,不管是云姬或方蕪福也好,孟奈何也好。她都不曾改變,他也不曾改變。比起永生永世不能相守,他們還是相守過的。這就夠了。
      那一天,忘川的水很平靜,不尋常的平靜。“神衛(wèi)。”黑無常立在她的身后低聲喚道。她拉好斗篷,轉過身笑道:“黑無常!彪S既訝然,黑白無常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生魂。
      讓黑白無常一同勾魂的人若不是十世的大惡人,便是十世的大善人,不是成佛成仙便是為妖為魔的?扇羰浅上,應是由玉帝王母派人來迎才是。怎么帶到投胎之處?她皺起眉,天庭和魔界都沒有派人來。
      “此人生前造有殺孽,死后徘徊人間數年。閻王被召往天庭了,請神衛(wèi)酌情處理!卑谉o常目光閃了閃,慢慢開口,“神衛(wèi),此人名裴煜方,辛子年十二月初七生人,戊亥年四月初三歿。今日辰時收歸地府!
      黑無常略帶一點緊張地看著她,慢吞吞的說:“鬼判三世已盡,該讓他覺醒了!
      她猛地看向那人,他蒼老的眼在四處搜尋著,有一絲期盼和失落。
      “你在找什么?”她開口問時,已平靜一如往常。
      “你見過一個叫孟奈何的女人嗎?”裴煜方開口,又很費力的想了想說,“她發(fā)色很好看,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她沉默好一會才開口,“我見過,她已經轉世為人了,生活的很好!
      他便大喜:“可不可以讓我和她再說幾句話,一句也好。若再能………”
      她搖頭:“你二人緣分已盡,命盤錯置。況且,生魂投胎是沒有記憶的,她看見你也不會再認得你!彼终f,“不過你喝了這茶,我可安排你見一她面!
      “神衛(wèi)!”黑無常皺眉。
      她抬手止住他,將茶遞給裴煜方?粗鲱^灌下,她扭過頭道:“他已經忘卻前塵,帶他去吧!
      “神衛(wèi)!鬼判三世已盡,你給他喝了這……”
      “莫要多問,帶他去輪回道覺醒吧!”她不再看他們,向沿岸走去。河里的冤魂又洶涌起來,咆哮怒吼。她負手而立,不理身后翻滾的河水。
      裴煜方怔怔地站在橋上,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忽然微笑了起來。蒼老的眼里全是欣慰和歡喜。他向黑白無常欠了欠身,縱身跳入忘川中。六道狂轉,河水洶涌,鬼判覺醒了。
      渾濁的河水卷起大浪,水中冤魂卷起來剛形成一個人形,那鬼魅的影子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神衛(wèi)回頭之時,忘川已歸于平靜。黑白無常重新封了鬼道,靜靜退去。她攀下幾支花,重新回到橋頭,沏上一壺新茶。
      遠遠的岸邊,紅色花開的濃艷妖冶,香氣溫暖。花叢中的紅衣男子,閉目而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衣袖上繁復妖嬈的花紋,像極了這遍地的紅花。
      “鬼判!彼淅溟_口,身邊立刻出現一個身影。那人年輕的面容上滿是重生的生氣,閻王回身看著他說:“你做的可真是好。”
      “讓她以為我忘了,以為一切都過去了。這不是很好?”鬼判語氣平淡的說道,話里是明顯的不以為意。
      “鬼判!她是我妹妹!!遍愅醵⒅麉柭曊f道。
      鬼判低了一下頭,笑了一下道:“閻王放心,都結束了。”
      閻王有些譏諷冷笑道:“結束了?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這藥對你有用嗎?”
      “她是個聰明人,不會糾纏的!惫砼休p笑,“在她心里,只要重生的鬼判沒有記憶,就不是真正的鬼判。不是我,她就能好好地放棄,F在追究這個,無關緊要吧!
      聽見閻王冷笑,鬼判回頭看向閻王,慢慢說道:“不管如何,她心里有我,我心里有她,這個誰也管不著,這就夠了!
      接著鬼判語氣一轉,詭異的笑道:“方才昆侖山神來報,金囹圄今日有異。算日子,天女也該出山了……”
      閻王嗤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鬼判,但人已消失在黑暗里。一陣風向昆侖方向刮了過去。
      鬼判收回目光,收起笑容,重新看向神衛(wèi)。香氣濃郁,他衣袖一翻,一道水柱被潑向水中。那茶湯本對他無用,飲了又怎樣?
      遠遠的神衛(wèi),為一個生魂遞上一盞茶,目送那生魂過橋去投胎。鬼判微微地笑起來,眼里全是溫柔,F在這樣,有沒有結果,又如何呢?
      然后,他慢慢隱于無盡的黑暗之中。那花從中依舊香氣溫暖,仿佛不曾有人在此來過。神衛(wèi)的歌聲遠遠傳來,就仿佛,自始至終,一切都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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