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猶如春歸時
尤笑閣最美的時候是入夜后的燈火通明之時,它就像西街上的明珠,在這漫漫黑夜里給了哪些心
思飄渺的人一個歸宿。
世人皆知尤笑閣花魁鸝君姑娘絕色傾城,歌喉清麗,舞姿曼妙,京都富家公子有多少人為了見其
一眼砸下千金。這般的妙人本是孤傲,卻在見了先下朝中最得重用的護(hù)龍大將軍宇文玨后便傾心
于他。宇文將軍也是夜夜來尤笑閣與鸝君姑娘攀談,民間傳其若能婚配,必能為一段佳話。而我
只不過是鸝君姑娘身旁一個為其伴奏的琵琶女,卑微的從未正眼將他瞧上一瞧,只得這樣小心翼
翼的站在鸝君姑娘的身旁在心中默默的為其憂為其樂。
像往常一樣,他來了,可今晚鸝君姑娘卻被宣入宮中做了鸝貴人。
他定定的坐在鸝君的房中,不言不語,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拿酒是尤笑閣出名的桂花釀,
入口甘甜后勁卻足得很,婉如纏綿已久的情人面臨分離時的痛楚。
“哎,這宇文將軍雖是個癡情人,但那抵得了宮中繁華富貴來得誘惑。”柳媽媽嘆著氣將一壺滿
當(dāng)當(dāng)?shù)墓鸹ㄡ劮旁谖沂种小鞍堰@送去吧,讓他好好解了這番苦楚!
我雙手將壺握緊,緩緩的邁著步履向他走去,心中緊張萬分的將酒壺放在了桌上。
他好似沒有看到我一般,只是自古自的喝著酒,本是俊俏的臉上滿是悲涼之意。
我的心不由的痛了,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將他要去倒酒的手抓住“將軍,莫要喝了。”
他抬起頭用混沌的雙眼看著我,他笑了用手指著我“你··你·好生眼熟,可···曾見過?”
原來你從未注意過我。
我扯起嘴角“民女名春歸!
他眼中的笑意更濃了“春歸,真··真好聽的名字!蓖蝗幻嫔晦D(zhuǎn)又是滿面愁容“鸝君說我的
名字難聽極了,玨,碎了的玉,沒有人要的東西!”他滿面的委屈看著我,緊緊的抓著我的手
“春歸,你說鸝君是不是因為我的名字難聽才離開我的?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的名字難聽?我好想
鸝君!眲傉f完便頭靠在桌子上睡著了,可抓著我的手仍沒有放開。
我輕撫他的發(fā),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臉龐。真的很想告訴你,你的名字在我心中是最好聽的,
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見到你的側(cè)顏,我便深深的把你埋在心底,此生無人能替。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他早已不在,也自那天后他再也沒有來過尤笑閣。我日日站在窗口,看著來
往的人,期望他的身影能再次出現(xiàn),可卻一次都未能如愿。
兩年后北漠入侵,陳國上下無一不關(guān)心戰(zhàn)場要情,尤笑閣的客人日日減少,在所有姑娘收拾行囊
向柳娘請命離去的時候我留了下來。
我不敢走,生怕走了之后便不能再見到你,即便你那日后便再未來過,但尤笑閣是我唯一和你的
聯(lián)系,這里存著我思念,我的傾慕,和你的容顏,我怎敢離去?
三年后,由你率領(lǐng)的陳國大軍大勝而歸,百姓將你稱為神將,你入關(guān)時,京都上下無一人不為你
的到來而歡呼,人山人海中,我險些被擠倒好幾次,可當(dāng)看到你那被戰(zhàn)場硝煙而打磨的越發(fā)堅毅
的臉龐時淚水將眼眶溢滿流了出來。
多少個夜晚,我被你戰(zhàn)死的夢驚醒,有多少個日夜我守在城門告示處提著心在死者名榜處尋你的
名字。
我只是個小女子,我心中容不下國家社稷,容不下百姓存亡,我只容得下我愛的人,我只想著你
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當(dāng)天夜里,你被皇上賜了婚,當(dāng)今的皇上的嫡親妹妹文昭公主。也是在那個夜里,我當(dāng)了尤笑閣
的掌事。
隔天清晨,鸝君來了,已是貴妃的她衣著富貴華麗,將她絕美的容顏稱得更甚。
她坐在自己當(dāng)年的房內(nèi)不言不語,像當(dāng)年的你一般,只是她沒有一壺接一壺的喝桂花釀,而是倒
了一小杯細(xì)細(xì)的品著。
“春歸。”鸝君眼中滿是嘲諷“他終究要娶了,可那個人卻不是我!
我端起酒壺幫她斟滿“娘娘你如今已是當(dāng)今的貴妃了!
“是啊,我已是貴妃了,這么多年了。”她低著頭小酌著“春歸,你是不是很討厭本宮?本宮知
道的,你愛他勝于我本宮,即便那是的你藏的那么好,如果你想,只要一句話,本宮便可讓他娶
你!
我搖搖頭“多謝娘娘的好意,民女從未討厭過娘娘,并且民女一介煙花女子配不上宇文將軍,望
娘娘好生思量!彼敲吹母吒咴谏希胰绱吮拔,怎配得上,我又怎敢奢求他娶我。
鸝君走后,命人給予了我一筆錢財,讓我將尤笑閣好好經(jīng)營也讓我將她來過的消息封鎖。
她那樣的妙人,即便入宮享盡榮華富貴,也忘不了自己交予初心的人。
我耐著心平平穩(wěn)穩(wěn)的照料著尤笑閣的上下,守著這個地方,守著遠(yuǎn)處的他,守著自己的心。
或許是老天憐憫我,入春的一天夜里他來了。他老了許多,身旁跟著許多的年輕將領(lǐng)。
我扶著欄桿癡癡的望著他,直到貼身女婢喚我我才回了神,命人將他領(lǐng)到了最好的房間內(nèi),取了
二十年佳釀女兒紅,那是當(dāng)年柳媽媽在尤笑閣門口撿到襁褓中的我后在院子里桂花樹下埋下的。
我令退了彈琵琶的姑娘,自己換了身黛色的衣裙取來琵琶坐在與他一紗相隔的地方,緩緩的彈
著。
一曲畢。
“姑娘的琴技果真的妙。我怎么不記得尤笑閣如今有了這么一位技藝高超的琴師”他一臉狐疑。
“將軍,你可是常來?連這尤笑閣里的琴師都熟?”他身旁一俊秀的男子調(diào)笑
他擺擺手“許久不來了,可我年輕時記得有一女子琵琶彈得極好,但現(xiàn)如今怕是早在那年兵亂之
際離開了吧。”說完看向紗簾“不知姑娘芳名?”
我揚(yáng)起了嘴角,記著當(dāng)時鸝君還未來,我與年少的他相遇時也是這般,一紗之隔他問的與先下一
樣,年幼的我羞著臉膽怯的說出了,此句“民女名春歸!
紗簾外的他愣了愣后,雖是中年但臉上卻揚(yáng)起了少年般喜悅而稚氣的笑“春歸,你還在,真
好!
我也彎起了嘴角,淚水順著臉頰滑下這一次,他是記得我的。
元鼎十二年宇文玨將軍逝。
同年尤笑閣解散,掌事春歸不知所蹤。
我用盡一生來愛你,來陪伴你,只愿你知道,我一直在。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