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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籬下,閑話桑麻
夜明風清,朗月繁星,竹影搖曳的茜紗窗下,伊人倩影倚窗獨立,青絲微揚,花容傾城。是夜無眠,伴著蟬鳴小調(diào),聽著雨潤芭蕉,襲上心頭的卻是一絲揮之不去的點點惆悵。
第1節(jié)
半年前齊國揮師南冥,邊陲小國自知不敵,君主夏欒哀百姓之疾苦,痛國弱之無將。無奈向天凌國借兵,但國小民弱,實在沒有能說服天凌國出兵退敵的上選之材。
近日戰(zhàn)況緊急,若無外援來助南冥怕是朝不保夕。夏欒膝下無子,獨有一女,容顏絕世,靈秀聰慧,被世人譽為天人出落于凡塵。朝臣中有人提議將公主嫁于天凌恒王,永修秦晉之好。這樣便可依附于天凌國來退敵,夏欒只此一女,如何舍得,日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父王,您找我?”夏瓊瑾踏入殿閣看著眼前的父王因操勞戰(zhàn)事蒼老了許多。
“小瑾,當下齊兵難退,父王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你別怪父王!
“父王可是想讓小瑾去聯(lián)姻?”她隨不懂朝事,但進幾日謠言奮起,而且這也是求兵的不二良策,夏瓊瑾又怎會不知這個中深意。
夏欒不語,閉目點頭強將淚水咽下。
夏瓊瑾一臉泰然自若:“父王,我嫁!”
四個字,承載了南冥的國運也許是斷送了一個女子一生的幸福。被送上花轎的時候她想起當年無言師太曾經(jīng)問過她:“小瑾,可愿隨為師入了空門濟世救人云游四方?”對于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來說根本就是多此一問:“師父,我要伴著父王,不能跟您走!
“也罷,天命不可違,小瑾,或許有一日只有你可以救南冥于危難之間!
當初自然不明白無言師父那一席話的寓意,可如今似乎一切成真了一般,師父,你所指的便是我現(xiàn)下的處境嗎?但是出生在帝王之家,我怎能不顧念這一國黎民,我怎能不為父王分憂,這便是宿命,半點不由人。
低下頭看著手中握著的玉簧喃喃自語:“秋云春水,千山暮雪,我們怕是相見無期了吧!
鞭炮齊鳴,紅燈高照的恒王府門外傳來小廝的一聲高喊:“南冥公主到……”
凌夜玨一身喜服俊朗不凡,風姿無雙氣度卓然,不喜不悲的走出府去準備迎進他的新娘。當皇兄告知自己南冥有和親之意時,本要回絕,一個將亡之國,何必垂死掙扎。但是那個叫夏瓊瑾的名字流進耳畔時,他便再無排擠之意了。
“王兄,我愿娶她!币痪湓挷粠Ыz毫情緒,“此刻發(fā)兵攻齊便師出有名了,而且南冥小國定不能久立,若此番齊國攻下了南冥,將來必成大患。”
其實凌夜塵對自己這個弟弟還算了解,自幼就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性子,從沒見他把何人何事放在眼里過,跟他提及和親之事也只是有滅齊之心,而且聽聞南冥夏瓊瑾無論相貌才華都是傾城無雙的佳人,沒成想夜玨出乎意料的答應了。自古多是難過美人關(guān)!
將手中的娟怕收進衣袖中,走到轎前,想必世人都會覺得他凌夜玨這些年都是在故作清高,真的有這絕色佳人相伴也難抵誘惑吧。
掀起轎簾,握住夏瓊瑾的手時感到冰涼如水,夜玨心里一沉,嫁給我怕是非你自愿的吧,小瑾,你可知我是誰……
吉時已到,賓客滿堂,喜樂不斷,恭賀不絕,行過天地大禮,在喜娘的攙扶下,夏瓊瑾入了新房,靜坐床前,不怨不怒,不言不語,仿佛世界都安靜了。
應付往來敬酒的賓客讓凌夜玨很是不快,不過賀喜的人們也到都很識趣,咱們的恒王爺向來拒人于千里,何必自討沒趣,隨意敬了酒便紛紛告辭了。行至新房時,凌夜玨有些躊躇緊張,自嘲的搖了搖頭,這些年什么陣仗沒有遇見過,如今卻不知為何緊張上了。
一步一步走近頭戴喜帕的新娘子,悄然坐在她身邊抬起手掀開了喜帕,夏瓊瑾微低著頭直直看著自己的手。
“把頭抬起來吧!绷枰公k柔聲的打破了寂靜。
夏瓊瑾抬起頭目光卻渙散著并未看凌夜玨一眼,感覺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略微抽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棄了,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我見猶憐的容顏,燭光暈染之下,凌夜玨嘴角揚起:“你可知我是誰?”
“天凌恒王!
“你可是心甘情愿的嫁給本王的?”
夏瓊瑾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一問,不過倒是撞著膽子補充道,“自是情愿,我既已嫁你為妻,還請?zhí)炝璩霰任夷馅び谒罨馃嶂!?br> “原來,你所謂的情愿就是這樣,只為天凌出兵滅齊。”凌夜玨語氣中充斥著失望。
“不知王爺想要的又是什么答案?”說著取下戴在頭上的鳳冠,拔下插在發(fā)髻上的金釵,青絲傾下如瀑,淚眼朦朧的解著衣襟上的扣子,“難道是這樣嗎?”
他凌夜玨如今這是在逼良為娼嗎,明明滿心的不甘卻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她究竟把他凌夜玨看做什么人了:“公主不必如此,夜玨自會出兵,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闭f完轉(zhuǎn)身出了新房。
新婚三日后,天凌國出兵攻打齊國,戰(zhàn)火一打便是三個月,恒王率兵親征,滅齊就回了南冥國,凱旋回城時夏瓊瑾出城相迎。
畢竟是自己的丈夫,看到他安然無恙,薄唇清揚,淡然一笑俯身行禮:“多謝王爺救了我南冥國萬千百姓。”
“公主不必如此,本該如此。”
回到恒王府依舊如往昔般發(fā)乎情止乎禮的相敬如賓,凌夜玨對她不曾有半分逾越之舉,而她也是安守本分待在這恒王府里。
第2節(jié)
王妃入府半年為人親和,體貼下屬,操持家事,也算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只是跟恒王爺?shù)母星椴粶夭换鸩焕洳粺岬模鯛斠挂箒泶诵∽,一盞茶的功夫就會離開,王妃也從不挽留,以致成婚至今凌夜玨從沒在夏瓊瑾這里留宿過。
“王妃,夜涼風冷,早點歇息吧!甭涿飞锨扒穆曁嵝训。
“落梅,你今年多大了?”落梅自小長在這恒王府里,本是伺候凌夜玨的,后來夏瓊瑾進了王府被凌夜玨差來照顧夏瓊瑾。
“到了臘月就滿十五了!毙⊙绢^生的伶俐,夏瓊瑾帶她也是極好的,搭起話來如姐妹般自然。
“十五了?這么好的年紀,可別蹉跎了,在等兩年若是有了心上人,我便去跟王爺說把你給放了。”
“落梅愿一生服侍王妃,絕無它意!”小丫頭可不就是誰待她好她便一心一意的跟著她嗎。
夏瓊瑾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的一生完全可以自己左右,你可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落梅傻傻的看著她,有時候王妃的一個回眸都能讓她感嘆一番,這驚為天人的女子王爺為什么如此相待從不親近?
“來,落梅,想不想聽我講一個故事?”
忽閃著兩個大眼睛巴巴的站到了她身邊,看著她依舊神情淡然望著窗外……
“這個故事應該交‘錯過’……”
那年落花微雨,楊柳初春的季節(jié),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容貌上佳,在叢林中獨自尋覓藥草,一邊找著一邊念著:“白地,當歸,將離……”
轉(zhuǎn)身間看見一個青衫少年昏死在樹下,少女當即被嚇壞了,但師父常說:“濟世救人功德無量!彼陨倥咏,輕輕把少年扶起,一張臉盡顯蒼白,但仍掩蓋不住那天生的俊朗,少女愣了一瞬仿佛從未見過這樣的少年。
“喂,你醒醒,醒醒……”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好在跟在師父身邊多年,熟知一些藥草的功效,從背簍里拿些出來搗爛敷在了他的傷口上,又拿出了自己的娟怕小心的替他包扎好。看著日頭不小,少女貼心的把自己水袋取下來,喂了少年喝。
“咳咳……”一聲輕咳,少女欣喜的怕打著少年:“你醒了嗎?喂……”
少年睜開眼看見的便是一張如陽光般柔和的笑臉,頓時一股莫名的暖流流入心房。
“你是……”少年有傷在身吃力的想要站起來。
行動如此不便卻還要逞強,少女上前攙扶著他回答:“我叫夏瓊瑾,你傷的不輕,要休息!
“多謝姑娘相救,咳咳……”
這深山老林的也沒有什么人家居住,要把他安頓到哪里呢,依稀記得不遠處好像有個荒廢的茅草屋,應該可以落腳。
“看你這樣也走不了了,我記得不遠處貌似有個茅草屋,你先把傷養(yǎng)好了吧。”
少年并沒有贊許她這個提議,只是有些警惕的看著瓊瑾。
“你別多心,我要想難為你,剛才又何必救你啊,而且,即便你現(xiàn)在受了傷對付我還不是綽綽有余!痹诃傝膭裾f下,少年終于選擇了相信她。
來到茅舍后夏瓊瑾簡單收拾了一下,替少年換了藥:“你是什么人,你家在哪,我可以讓我父王幫你找到你的家人!
“父王?你是南冥公主?”少年似乎有些詫異,但很快釋懷了,我早該想到,她叫夏瓊瑾,南冥的國姓便是夏了。
“那你呢?是南冥人嗎?”夏瓊瑾追問著,自己辛辛苦苦救了半天人,總得知道自己救得是誰吧。
“在下姓葉,名玖,不是南冥人,實不愿欺瞞公主,著實是身份不便告知,終有一日我會向公主稟明一切的。”少年星眸璀璨看著瓊瑾,讓她頓時臉上浮起一絲紅暈。
“嗯,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你!毕沫傝阉统缘亩剂艚o了葉玖,轉(zhuǎn)身出了門。
一連數(shù)日夏瓊瑾日日來照看葉玖,偶爾也會撫琴輕舞,琴瑟和弦,悵然遼闊時,也會小酌清酒,對月吟詩。如此相處,對于一個豆蔻少女和一個弱冠少年來講,少女早已芳心暗許,少年也已情愫漸生,但現(xiàn)實是清醒的,不會允許他們就此逍遙。
到底還是年少,外傷早已痊愈,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此地也不是久居之所夏瓊瑾悄然開口:“你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隨我去南冥小住幾日?”
“公主盛情,葉玖謝過了,但是,在下實在另有諸多不便,就不去叨擾了,明日在下便會離開此地……”
“你要走了?”這個消息瓊瑾萬萬沒有料到。
“恩,這些日子承蒙公主照顧,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報答!比~玖拿下身上的佩玉交到瓊瑾手中,“我會回來找你的!”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沒能見過那個青衫少年,等來的卻是天凌的迎親花轎,多少辛酸多少思念,長埋于心間無人知曉。
第3節(jié)
“那后來呢?”落梅似乎已經(jīng)沉浸在了故事里。
瓊瑾悄悄低頭拭去了臉頰上的兩行清淚:“沒有了,之后就再也沒見過,想必也沒有機會再見了。”
“那玉一定是塊美玉了吧!
夏瓊瑾笑而不語,小丫頭無非就是想看看那塊玉罷了,于是她起身開啟了梳妝臺上那個從不讓人觸碰的錦盒,取出了那枚精致的玉簧。
落梅看著她手里的玉簧只一眼就看出這玉成色極佳,這玉的主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輩,瓊瑾遞給她的時候還打趣這說:“你在這恒王府長大,什么樣的稀世珍寶沒見過,我這玉在你眼里怕是在尋常不過的玩意了。”
小心的接過玉簧,落梅駭然大驚,眼睛瞪得老大,反復看著玉上的紋路。
“有什么不對嗎?”夏瓊瑾自是發(fā)現(xiàn)了落梅的反常表情問著。
“這玉……這玉……”落梅遲疑的看著。
“你見過這玉?”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欣喜,不求其他,只求再見一面便此生無憾了。
落梅幾分懷疑幾分困惑的說:“這是咱家王爺?shù)馁N身玉簧啊。”
“你說什么?這是恒王的玉?”
“嗯,這應該是先皇留給王爺?shù),但在王爺幼年時,遺失過一次,全府上下的家丁都拿著圖樣幫著找,后來我在后院的灌木叢里撿到了,打那之后王爺再不讓別人打理他的起居,這玉也沒再離過身!
落梅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丫頭,她既這么說那便是有七八分肯定了,葉玖,夜玨,可不都是一字之差,而且玖和玨豈不都是美玉之意,難怪他對她從來都不曾強求,難怪新婚之夜他會那么在乎自己是否自愿,難怪向來孤傲的天凌恒王會親自帶兵去滅齊。原來他是在還她的救命之恩,可是他為什么不把話說清楚,難道他們之前只有恩情再無其他嗎?
夏瓊瑾手里握著玉交代落梅不能透露此事,呆呆的坐在床上癡癡的淌這淚,造化弄人嗎,日夜祈盼的相遇卻是這么滑稽的相逢。你可以隱瞞身份,你可以不告訴我姓名,但是你至今都不肯告知我實情,打算瞞一輩子嗎?你可曾為我想過?
翌日,朝會上左相突然奏請出兵南冥,意欲趁機吞并,一眾大臣紛紛表示贊同,一則天凌出兵滅齊并沒有消耗太多兵力,二來眼下南冥剛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源氣大傷現(xiàn)在大可以不攻自破!
皇上倒是頻頻點頭,又看凌夜玨一言不發(fā)便問:“恒王有何看法?”
“臣弟認為破南冥不必急于一時,現(xiàn)在南冥倚仗著天凌,肯定不敢造次,何不少動干戈,也免于百姓飽受顛沛流離之苦……”
“恒王,此話差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帥土之兵莫非王臣,陛下現(xiàn)在正當盛年,應開疆擴土創(chuàng)盛世功成!”左相出言句句說到皇帝的心坎上,“恒王如此顧慮怕是因為恒王妃的緣故吧,自古紅顏禍水,王爺斷不能讓其美色所迷啊!
“本王的王妃你也敢妄加非議!”言語平淡但魄力十足,左相立時退至一旁口里連連稱道:“臣不敢,不敢。”
“老臣認為,當初下嫁南冥公主只是南冥的求兵之舉,眼下戰(zhàn)亂已平,夏瓊瑾留在天凌很有可能會跟南冥私傳秘件,不得不妨!
“哦?那依趙將軍之見,該如何?”凌夜玨俊眉一挑,心里已是怒火中燒。
“先將她秘密處決,事后告知天下恒王妃身患奇疾不治身亡,然后便可毫不顧忌的攻打南冥……”
“住口!”凌夜玨憤然打斷,“你們打不打南冥本王不再過問,也絕不插手,但你若敢動小瑾,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夜玨,這里還是朝堂!”皇上清冷的開口,雖然身為一國之君但自己的弟弟在乎的是誰他怎會不知,他這個皇帝在怎么樣也不會連一介女流都不肯放過吧。
“皇兄,夜玨今日只留一句話,你若要誅她,必得先殺了我!”一句一句說的再清晰不過,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凌夜玨先一步離開了大殿。
凌夜玨回到書房拿出那條多年帶在身邊的娟怕,上面的繡著的并蒂蓮針腳并不細膩,一看便知是個初學者的杰作,這些年不知道你的繡功可有長進?不是他不想告訴她實情,只是他不敢,他失信在先,期滿在后,他怕一旦她知道自己便是當年的葉玖會怨恨自己,最起碼葉玖在她心里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而他凌夜玨可能只是個可以利用婚嫁來達成目的的小人吧。
第4節(jié)
又是半年,天凌終于還是發(fā)兵南冥,勢如破竹,南冥毫無招架之力,消息傳來,夏瓊瑾如受了晴天霹靂般,整個人渾然癱倒在地。
“還是打起來了,怎么會這么快!彼皇遣恢捞炝璧膭萘突噬系囊靶,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王妃,您沒事吧!甭涿妨⒖躺锨鞍阉隽似饋怼
“玉,玉,我的玉呢?”自從在落梅那里知道這個玉是凌夜玨的,她就再沒提過這件事,也不去證實也不去詢問,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安安靜靜的做她的恒王妃,可是如今,她要去求他,她要去賭,看看他是否真的把自己看的輕于王權(quán),是否肯為了她做個決定。
“王妃,您找王爺?shù)挠駟?”落梅多少猜到了些她的心思?br> “在哪里,在哪里?”拼命的找拼命的翻,落梅卻在那個被遺忘的角落里把玉找了出來。
“王妃,別急,在這呢。”
手里緊緊攥著,坐在梳妝臺前,吩咐落梅:“替我脫簪!
“王妃,不必如此,王爺定不會為難您的!
“兩國交戰(zhàn),我身為南冥公主,也許明日就是朝廷重犯,他雖位高權(quán)重又怎么能與皇權(quán)抗衡?而且我去求他不為了我自己,只為能保父王一命!
落梅無言以對只得替她摘下金簪換上素服。
夏瓊瑾站在書房外,直接跪了下去,守在門外的侍從大驚失色趕忙上前:“王妃,您這是何故,先起來再說!
“我要見凌夜玨!彼腥硕际堑谝淮温犚娨庀驕匚臓栄诺耐蹂绱酥卑椎慕型鯛?shù)拿M。侍從自是不敢怠慢,直接進了書房。
“王爺,王妃要見您!
“我不是吩咐過,她想見我不必通傳嗎,”凌夜玨知道一旦開戰(zhàn)她早晚會不惜一切來求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這場戰(zhàn)爭是無法避免的,她若想離開這里,他愿意帶她浪跡天涯,她若執(zhí)意以卵擊石為南冥復仇,他愿意隨她碧落黃泉。
“王爺,不是屬下通傳,是王妃,她跪在門口脫簪待罪!
“你這是要干什么?”凌夜玨疾步走出書房,看見夏瓊瑾跪在門外,滿臉憔悴,心里五味雜陳的心疼。
瓊瑾抬起頭,攤開手心:“葉郎,你可還記得當年的叢林茅舍?”
那年他意外遇險,重傷倒在路邊,幸得她途經(jīng)樹林救起了他,身份特殊,他便化名葉玖,在茅屋中將養(yǎng)數(shù)日,而她整日悉心照看,后來他親昵的叫她小瑾,她偶爾也羞怯的喚他葉郎。如今在聽到這樣的稱呼,已經(jīng)是回的了過去回不了當初了。
“你還是知道了!绷枰公k渾然一愣,“對不起,欺瞞了你這么久。”
“我不怪你,你是天凌恒王,而我只是一個國破家亡的公主,我有什么資格怪你!
“小瑾,你何必如此出口傷人,我知道是我欺瞞了你,但是,我只是不想讓你知道那個葉玖變成了如今這個不近人情的恒王!
原來,是這樣,難道這就是他的情非得已,瓊瑾頓時淚如雨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把恒王看做當初的葉玖?你給我諸多特許,你對我處處維護,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的葉玖早就變成了你!
“小瑾,可是我終究還是天凌恒王,我沒有辦法保全南冥國了!绷枰公k附身抱著身體微顫的夏瓊瑾滿是愧疚的說著。
“我知道南冥國弱,從沒想過讓你制止天凌發(fā)兵,只是我父王年事已高,若是被俘,請你饒他不死!
敵國君主若不肯受降豈能免于一死,夏欒一生傲骨,怎會投降,夏瓊瑾這是給恒王一個怎樣的難題啊。
“好,小瑾,我答應你,就是我不做這一國恒王,我也要護你周全,保你父王無恙!
聽見他這么說夏瓊瑾的心似乎從未有過的踏實,即便日后布衣粗茶她也會感念上蒼。她從未責怪,也從未怨恨,他還是她的葉郎,她也愿意永遠做他的小瑾,只要可以一家安康,她此生在無所求。
尾聲
南冥城都被攻破,夏欒被趙陽俘獲,凌夜玨早已派人傳命不得動夏欒分毫,可是就怪夏欒滿口的不服,誓死不降,趙陽上奏皇上。凌夜塵也是顧慮再三,想著他這個弟弟平生第一次求他,他也答應了饒夏欒不死,但畢竟不是降將,他日若有東山再起的野心該如何是好,思前想后,他下了道密旨,暗示趙陽讓夏欒自盡,留其全尸。
噩耗傳來,夏瓊瑾當即昏死過去,凌夜玨照看在旁,須臾,瓊瑾清醒后拉著他問:“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我父王沒死對不對?”
看著她的一臉期待凌夜玨心痛萬分閉著雙眼:“小瑾,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還我父王!”夏瓊瑾起身一把抽出身邊侍從的佩劍抵住凌夜玨的脖頸,眾人不敢妄動,只見凌夜玨輕喚了句:“小瑾,若我一死可消你心頭之恨,那我死而無憾,動手吧!
看著他認命般的閉著眼睛,嘴角存留一絲笑意,想著這些日子的耳鬢廝磨,燈下閑讀,想著他對她的百般體貼,想著自己對眼前這個人的用情至深。夏瓊瑾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啊……”一聲怒吼,終是把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小瑾……”
“你別過來,從今往后我再不是你的王妃,你再不是我的葉郎,我父親雖非你所殺,但你叫我如何日日面對你咽淚裝歡,我怎能不想起我枉死的父親!”
凌夜玨的世界仿佛四分五裂,一邊是皇兄的征途霸業(yè),一邊是摯愛的一心傾覆,眼看著夏瓊瑾出了恒王府,他派人暗中尾隨,知道她去了靜慈庵。
當他趕到時,夏瓊瑾一身僧袍站在他面前以忘塵為法號:“王爺請回吧,這世上再沒有夏瓊瑾了,師父說,緣起緣滅只是轉(zhuǎn)瞬之間,你我此生的牽絆糾葛也該了了!
“小瑾,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何苦如此待自己?”
“這才是我最好的結(jié)局,心經(jīng)古佛,青燈念珠讓我的心可以徹底平靜,夜玨,我曾那樣愛著你,如今你也將被我藏在心底,一切都結(jié)束了,因為愛,所以我根本沒有辦法恨你,回去吧,若有來生……”
話音未落,被凌夜玨打斷道:“你當真決定要在此清修?”
“我意已絕不可轉(zhuǎn)!
“好!绷枰公k揚長離去。
那日之后,凌夜玨闖宮面見皇上,交出了手中的兵權(quán),還回了恒王金印,一襲布衣策馬出城,在靜慈庵邊上蓋起一座茅屋,屋內(nèi)的陳設跟叢林里的一般無二。
多年后靜慈庵的忘塵師太閑坐東籬下,跟對面的老叟對弈時提及往昔道:“你當年一時沖動棄了王爵權(quán)位可曾后悔?”
“誰說我那是一時沖動了,于我而言,縱使權(quán)傾天下,也不及此時與你閑話桑麻!崩羡磐嫘χf。
“貧尼是修行之人,你這些年越老越不正經(jīng)了!
“哈哈,我這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啊!崩险唛_懷笑道,“叫吃,你又輸了!
忘塵淺淺一笑不再多言,遇見你我又何曾贏過,這些年的佛也是白參了,這一輸便早已輸盡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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