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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燕子歸時,三月碧柳天,池館蒼苔一片青,煙波泛舟江上,雨絲連風飛片。畫舫沿著湖水緩緩前行,輕紗隨風,舫中有一佳人,正舉著壇酒豪飲,灑出的水酒浸濕了薄紗外衫,卻似渾然不覺。
十九樓上結客少年望見畫舫經過,吹笛吟詠,有大膽的,高聲相邀,舫中人兀自飲酒,并不應答。畫舫漸漸消失在橋頭。樓上青衫客轉頭談笑依舊,忽然木梯吱呀作響,一位女子緩步上樓,鵝黃外衫鴉青長裙,云髻上斜斜插著一支奇異的碧青玉釵,雖是閨閣打扮,眉眼間卻少了嬌怯羞澀,多了渾然天成的勾人媚態(tài)。
“奴聽有人邀奴共飲千金,卻不知哪位豪客?”
眾青衫客中有一人應和:“正是某!
女子抿嘴一笑,坐到了那人對面,“既然豪客相邀,奴便同汝共飲幾杯吧!
青衫豪客欣喜不已,叫來幾壇陳年佳釀,清風十里,酒香四溢。青衫客瞧那女子,美目靈轉,沉魚羞花,不由看癡,問那娘子姓甚名誰,女子道:“奴家單名一個青!
杯酒正酣時,女子似醉非醉,癱坐如泥,眉目婉轉,忽低聲而歌,青衫客已是微醺,傾身欲挽佳人,卻被其輕輕躲過,女子起身道:“今日豪客盛情,不勝感激,奴自當作別了”說罷轉身緩步離去,眨眼間已不見身影。
“借個火”
一簇火星忽然亮起,然后迅速暗下去,她猛然吸了口煙,咳嗽起來,酒保笑著看著她:“大小姐,不會抽就不要抽得這么急了。今天想喝點什么?”她斜斜乜他一眼,“一杯冰島”,酒保微微有些驚訝,并不動作。
“怎么,怕我醉死在這?”她深吐一口煙,自嘲道,“放心,明天還要去做人伴娘,不會醉的。別忘了姑娘我可是戰(zhàn)遍十九樓無敵手,一杯冰島而已!
“好吧”酒保無奈地嘆口氣,“事先說明,你倒了我是不會負責把你背回去的。”
一杯冰島推到她面前,她舉杯喝了一大口,烈酒入腹,如同兜頭澆了一桶冰和一把火。酒保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又被老板罵了?等下我給小白打電話讓她來接你吧!”她放下酒杯搖搖頭,苦笑道:
“她早就不管我了。”
“你和小白怎么了,吵架了嗎?”酒保不解的問。
“哈哈哈,怎么會,她只是最近比較忙而已!彼D了頓,艱難地說,“她明天就要結婚了。”
現(xiàn)在她應該為了明天的婚禮忙得不可開交吧,對啊,明天她還得去給她當伴娘啊。
“真是突然啊"
“是啊,”她又喝了一大口酒,那個新郎她沒什么印象,好像姓許,長得斯斯文文,工作穩(wěn)定,談吐得宜,是家長都會喜歡的那種。更重要的是,小白的年紀,早已讓她的家里人焦慮得不再挑三揀四。
當初她追著她,從帝都辭職一路跟到了杭州,她自知配不上她,論家世,論學歷,論才華?伤褪巧素澞,想要長長久久地留在她身邊,可惜她是個至孝之人。
她不愿自私地強迫她,左右她也不能給她一個光明的未來。就算她愿意把一顆心都掏給她,可她要她的心,有什么用呢。
酒保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便轉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她一個人坐在吧臺上,手機就放在酒杯旁邊,從她進這后就不曾亮起。
“阿青?”旁邊有個男的向她打招呼,似乎很吃驚。她轉頭,酒吧燈光太暗,對面男子的面目半隱半現(xiàn),她仔細辨認許久,方道:“小周?”小周點了點頭在她身邊坐下了,很快地打量了一下她,然后含笑說:“明天小白要結婚了,你這個好閨蜜準伴娘怎么還有心思跑來這里喝酒?不怕明天起不來?”
小周是小白的朋友,同她也是舊友,并不知兩人的關系,只道兩人是感情深厚的閨蜜。事實上,她們并沒有向任何一個外人公布過她們的關系,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小白很怕她的父母知道后接受不了打擊。她搬來杭州后,和小白合租了一間公寓,養(yǎng)了只小巴哥,每天晚飯后兩個人便一起帶著巴哥出去散步,回來后在書房各自看書,偶爾一起聊天看劇,假期來臨時便收拾包袱一起出去旅行——她一度天真的以為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兩個人都衰老得走不動了,一個人就推著另一個人的輪椅,去公園曬曬太陽,日子就這樣不急不緩地過去。
然而她始終是太天真了。
“四哥,給這位先生來一杯!彼D頭看向小周,“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也來杭州了,想喝點什么,我請客。”
“先生請問您要點什么?”方才的酒保阿四問。
“給我杯扎啤就行了。”小周并不推卻,“我也是今天剛來杭州,特地請假來喝喜酒的,就住一晚,明天晚上就回廣州了!
“大老遠飛過來一天,你這朋友夠義氣的!”
“那是啊,老同學老朋友了,想當年我還追過小白呢!”小周灌了口扎啤,笑著說,“可惜啊當時小白想也沒想就一口拒絕了我——現(xiàn)在我那寶貝兒子都會管我叫爸爸了,明天我倒是要仔細看看,看看哪個小子有那福氣,娶了我們如花似玉的白姐姐。”
她聽得咯咯笑起來,附和道:“是啊,能娶小白,真是好大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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