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Finally
法國城郊外是片不小的薰衣草田,不遠處卻是安葬我的戰(zhàn)友冰室遺體的墓地。難得的空閑,上將準(zhǔn)了我的假,他讓我去看看冰室的家人,并囑咐我暫時隱瞞冰室殉職的消息。
據(jù)我所知,冰室的父母早就過世了,弟弟火神大我也在一年前的戰(zhàn)爭中下落不明,現(xiàn)在他的親人只剩他的姐姐阿列克謝,當(dāng)然還有我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伊月俊,或許很多人不相信,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們是戀人,在兩人加入軍隊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交往了。
我就是在這片薰衣草田見到了阿列克謝和伊月,記得伊月是因為腿部重傷才被迫退役的,我沒有繼續(xù)向前,反倒是伊月先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
但他似乎將我錯認為冰室,大概是身上相同的硝煙味混淆了他的判斷。他的樣子有些奇怪,伸出手在身旁的空白處晃動著,像是在找尋些什么,直到阿列克謝俯身和他說了什么,他才安靜的靠在輪椅上,像是在小憩。
他看不見,阿列克謝走向我,告訴了我這件事。退役后他的視力一直退化,直至徹底失明,可惜了那雙鷲之眼,過去伊月可因為它立下了不少戰(zhàn)績。
辰也怎么樣?阿列克謝問我,我沒說什么,只是搖了搖頭,她大概懂我是什么意思,意外的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悲傷,平淡的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許久,她壓低說道,他沒有錯,他沒做錯。
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她,即使很多人說冰室的犧牲是因為他的能力不夠,還沒具備軍人該有的基本能力素質(zhì)。不過并非如此,一切都是因為我們計劃的不夠周全,在他毫無防備的狀態(tài)下被我方潛伏的間諜殺害,無論是他的犧牲還是因間諜存在而使得我軍的作戰(zhàn)計劃泄露,這都是我們的損失。
是這樣嗎?沒等到我的回答,阿列克謝也大概知曉了我的想法,她是個堅強的女人,畢竟冰室殉職后,她就是孤身一人了。
我會把他們的份都補上的,我脫下軍帽放在胸口,向面前的女士彎腰敬禮。我會代替他們把那些普魯士人驅(qū)逐出去,不必擔(dān)心,你們只要準(zhǔn)備好為我歡呼就行。這是我的決心,阿列克謝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給了我一個微笑,她相信我。
但是我沒能實現(xiàn)我所說的,不久,巴黎淪陷,我們輸了。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褪下了那身軍裝,回到了原來生活的小鎮(zhèn),這里比較偏遠,戰(zhàn)火沒蔓延到這,我與女友相田麗子結(jié)了婚,和她一起經(jīng)營著一家小酒館,生活的也不算太糟糕。
伊月常會來這,像以前一樣。戰(zhàn)爭開始前我們就一起在這開了這家酒館,伊月退役時也有段時間在這休養(yǎng),帶他來的是阿列克謝,還好,她比我想象的更樂觀,沒有拘泥在弟弟的殉職中,當(dāng)然,如果能改掉那見到麗子就吻的怪癖就更好了。
當(dāng)時還會常來的就是冰室,不熟悉他的人一定會認為他是為貴族或是上流社會的紳士,那張俊俏的臉無時無刻不吸引著女性的目光,不知不覺間就成了店里的招牌,相較之下,我和伊月就要遜色的多。
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大雪如期而至,本不富饒的大地因白雪多了有幾分悲涼。大冬天,不開心。伊月收回觸碰玻璃窗的手,他輕撫著伏在其膝上的白色小貓,那是阿列克謝發(fā)現(xiàn)的,躲著火爐邊取暖的幼貓,沒想到第一個和它親近起來的會是伊月。
我愣住了,拿著茶杯的手在空中頓了頓。
從縫隙間透進來的冷風(fēng)讓他不得不裹緊了身上的外衣,不開心的是你,我在他面前放下那杯香草茶,氤氳的熱氣不乏淡淡的薰衣草香,久違的冷笑話,要是在以前聽到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讓他咽下麗子的料理。
上次聽到伊月的冷笑話時是我們送重傷的伊月回來這的時候,同樣的雪天,他說了同一句話。
處理好他的傷口后他只能勉強坐著,他也有用拳頭狠砸桌面,怒斥敵方的卑劣的時候,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了,這就是伊月俊,他總能冷靜的做一系列判斷。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我所帶領(lǐng)的隊伍,除了木吉和伊月全軍覆沒,而在關(guān)鍵時刻,唯一能冷靜下來的,不是身為隊長的我,而是再也無法站立的伊月,同樣迅速冷靜下來的是冰室,他并不是我們隊伍里的成員,卻也是他們隊伍里少數(shù)活下來的人。
別沖動,我們會贏。他們兩個讓我暫時平息了怒火,說實話,要論能力,冰室絕不弱于我或伊月,或許比我們還強上一等,畢竟他可是被稱為無限接近于奇跡的男人。我們一定會贏,至少為了你。
冰室臨時改變主意提前回到戰(zhàn)線,唯一知曉了這件事的是伊月,還有就是為了想策略而徹夜未眠的我。事后我問了伊月,為什么他會知道冰室的想法,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起初我以為是因為鷲之眼,后來麗子告訴我,因為他知道冰室在想什么。
鷲之眼的能力再強也無法看透人的內(nèi)心,或許它能幫助伊月看清戰(zhàn)場上的形式,助他分析局勢,但對于冰室來說,那不過是讓伊月看到并記住他罷了。
別再受傷了。冰室將外衣給伊月披上,并幫他理好圍巾,低頭在他唇上留下一吻。我會活著回來的,他這么對伊月說。
直到冰室的身形徹底埋沒在皚皚白雪中,伊月也沒有離開,后來由我將伊月帶回了房間,要是冰室能回來,絕對不能讓他看到一個病怏怏的伊月俊。大冬天,不開心,他輕聲說道,絲毫沒有之前想到新的冷笑話時興奮的表情,也對,怎么可能會有。
閉嘴伊月,冷笑話留著以后慢慢講,我對他說,回應(yīng)我的卻一直是沉默。直到我將他送到房間準(zhǔn)備離開時,他才小聲嘟囔著說,才不是冷笑話。
我知道啊
可是對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關(guān)于冰室的事,阿列克謝讓我再隱瞞伊月一段時間,我也沒來得及告訴他,但我覺得他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伊月俊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該怎么控制情緒,怎樣更好的生活。
日向,現(xiàn)在在下雪對吧?
我總有種感覺,我就快見到辰也了。
哎,要是我現(xiàn)在還能看到多好,說不定還能和辰也一起看雪
他將輪椅移動到最靠近窗的位置,頭倚在輪椅上,簾眸微笑著,而就在我轉(zhuǎn)身的一瞬,他陷入了長眠,再也沒有清醒。
我們都沒有為他流淚,雪后初晴,我們將他安葬在那片薰衣草田。
他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就像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在那里,沒有戰(zhàn)爭的硝煙,他的眼睛可以見證時過境遷,風(fēng)雪飄搖的時候,這片薰衣草田里只有他,和與他相互深愛著的冰室辰也。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