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應(yīng)二年，安史之亂始過，民生凋敝，百廢待興。

　　天水縣，人煙斷絕，千里蕭條，卻多有四散逃難的百姓在戰(zhàn)亂后不遠千里奔回故土者，然而沉浸在重建家園之喜中的縣民們不會知道，原本有另一場本會降臨在他們身上的浩劫，正漸漸消失于無形。

　　渭河龍王已在云霧中盤旋多日，只因當初深陷水深火熱中的縣民曾在絕望之下砸毀天帝廟，致使天帝震怒，遣渭河龍王以水患懲之。渭河龍王終不忍天水縣民再受水患之苦，不得已向天帝謊報水災(zāi)已降，卻不料被天帝識破。帝怒而將龍王一家貶為凡人，十年不得歸返天庭水府，否則必遭天譴。

　　龍母掩面哭泣，哀怨龍王“何苦要違背天帝旨意，一切遵命便是了”。倒是龍女果毅道：“我父良善，天帝不公，然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饼埜笓狩c頭，頓感欣慰。

　　于是龍王干脆帶領(lǐng)妻女來到了天水縣定居，一家三口摒棄了一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驕奢之氣，事事親力親為。再后來一家人憑借龍族異稟齊心合力開了個醫(yī)館，專為窮苦之人看病且分文不取，只靠砍柴織布為生，一時廣為傳頌。

　　時過不久，縣上來了個江湖術(shù)士，人皆言卜算奇準，龍父不信。這一日，龍父采完藥下山，正遇那術(shù)士臨街擺攤，藍灰麻衣，長須飄然，龍父見有些仙風道骨之姿，一時興起，上前求卦。

　　那術(shù)士打量龍父半響不發(fā)一言，一開口便語出驚人：“三年之內(nèi)必有亡族滅頂之災(zāi)�！�

　　龍父強壓怒火，質(zhì)問災(zāi)從何來。

　　那術(shù)士卻道：“天機不可泄露，若想避過此劫需明日起七日內(nèi)閉門不出，七日過后劫數(shù)自消。”

　　龍父不再理會術(shù)士瘋癲之語，拂袖而去。

　　回到家中，龍母與龍女見龍父神色不悅，遂上前詢問，龍父將算卦之事說與二人。龍女不以為然道：“此等無稽之談豈可相信，我一家三口行醫(yī)救人，鄰里愛戴，何來劫數(shù)。”

　　龍父點頭，深以為然。

　　龍母卻柔婉道：“世間精通卜筮算命之人未必沒有，不可不慎�！�

　　龍父叱道：“婦道人家見識淺薄，怎可聽他妖言惑眾�！�

　　龍母情知拗不過這父女倆，索性不再言語，只偷偷于自己吃食中下了些藥，夜間便大病起來，只希望拖住父女二人，順利度過這七日。

　　龍父龍女見龍母突來惡疾，病重不起，萬分擔憂，一連六日龍父未開醫(yī)館，更不曾離開家門半步，只有龍女出門買些蔬菜瓜果。

　　不曾想到了第七日，天水縣突然涌進一批難民，多有患病傷痛者，龍父憂心忡忡，又見龍母病情好轉(zhuǎn)，便要立即開館。

　　龍母百般阻撓無果，最后只得懇求道：“只需挨過這一日，便任由你去醫(yī)治誰。”

　　龍父方知龍母乃是裝病，此刻又這般阻止，不禁幾分懊惱道：“豈可聽信術(shù)士妄言致人性命于不顧，愚昧至極。”

　　說罷，奪門而出，龍母眼見已無回環(huán)余地，只得跟了上去。

　　難民們在醫(yī)館門外排起長隊，龍父一家又是醫(yī)病又是送粥，忙的不可開交。一至晌午，日頭愈發(fā)毒辣起來，隊伍中一名男子突然暈倒，面色慘白不省人事，眾人惶恐。

　　龍父聽到動靜，過來查看，一把脈不禁心內(nèi)一緊，竟是瘟疫。龍父定了定心，只對眾人道：“他只是體力不支又中了暑，不妨�！饼埜概c龍母一起將男子架進內(nèi)室，只留了龍女在外看顧。

　　龍母得知內(nèi)情，不禁搖頭道：“病入膏肓，又是瘟疫，如何能治？”

　　龍父捋須思索片刻，只道：“尚有一法，或許可行�！�

　　待龍母煎了藥來，龍父取出一把小刀，劃破手臂，割了龍肉作為藥引，讓男子和藥一同服下，龍母心疼不已，卻深知龍父脾性，只能掩面垂淚。

　　好在并未再有人感染，而龍父的付出也未白費，男子到了夜間便有了轉(zhuǎn)好跡象。

　　男子醒來后得知是龍父割肉相救，感激涕零，當下跪地叩頭謝恩，龍父不禁問起男子身世。

　　原來男子姓盧名東海，二十有一，河南信陽盧家村人，父母哥姐均死于戰(zhàn)亂，只他一人幸存于世，無家可歸四處飄零，龍父聽后唏噓不已，又見東海一表人才、談吐不凡，且有心留在龍家醫(yī)館，龍父當下便同意收為徒弟。

　　此后東海跟著龍父學醫(yī)治病，不曾絲毫懈怠，又侍奉龍父龍母勤勉周到，龍父心內(nèi)愈發(fā)喜愛，且東海要樣貌有樣貌，要學識有學識，又老實本分，龍父不禁有了招婿之意。

　　龍父將心內(nèi)想法說與龍母，不料龍母卻十分不情愿，只道：“那東海雖說不錯，然我女乃龍族公主，豈可嫁于一介貧困書生，不妥不妥�！�

　　龍父見與龍母講不通，干脆撇下龍母直接去問詢龍女意見，本怕龍女也有嫌貧愛富之意，不料龍女卻道：“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怎可以一時貧富定終身，女兒但憑父親做主。”龍父大悅，卻也知原來龍女與東海早已暗生情愫。

　　未過多久，二人拜堂成親，龍母心中雖有不愿，但此情此景，也只得作罷。然夫妻二人婚后恩愛，東海侍奉二老又極盡孝道，倒是一時傳為佳話。

　　只龍女漸漸察覺，不知何故東海眉間常有愁意，再三追問，東海方道：“醫(yī)病救人雖功德無量，然非我所喜，父母在時，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出人頭地，此生若不能光耀門楣完成父母遺愿，實難心安。”

　　龍女了然，點頭嘆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心懷天下，乃是正途�！彼烊ヅc父母商議此事。

　　龍父見女婿有此抱負，十分贊賞，頗為支持，于是不再讓東海采藥診病，提供一切條件讓其專心溫書。

　　倒是龍母私下對龍女抱怨道：“招個女婿不能風光自豪也就罷了，如今連養(yǎng)家糊口也省了，倒要我們一家養(yǎng)著他，真真稀罕�！�

　　龍女淡然道：“我夫君有理想有抱負，怎知就無出頭之日，他人又聰慧，日后高中狀元也未可知，母親風光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龍母搖頭道：“他若不中，你恐要跟他吃苦受累一輩子，他若高中，自然風光無限，又一定還會記得你這糟糠之妻嗎，依我看找個有錢有勢的，抓住眼前的才是正經(jīng)，不如給些銀子打發(fā)他去，日后就算他高中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我們也不圖他�！�

　　龍女搖頭嘆息，全然不將母親勢力瘋癲之語放在心上，不僅與東海恩愛如常，衣食起居照顧得愈發(fā)盡心，又額外找了個為人織補的活計貼補家用。

　　寒窗苦讀一載余，臨考之期將近，龍父為給女婿籌備盤纏決定去天水山山崖之上采摘靈芝，然那山崖陡峭異常，深山之中又常有野獸鷹隼出沒傷人，不知多少人為靈芝而喪命。

　　龍女欲與龍父同去，龍父只安慰道：“你且安心在家照料你母親與你夫君，你父我乃龍族之王，豈會被這點小事所難倒�！彼飒氉猿霭l(fā)而去。

　　天水山往返腳程不過四五日，卻不料一連半月不見龍父歸來，一家人焦急不已。

　　到了第十六日，龍女與東海踏上天水山尋父之路，卻不料剛?cè)肷钌奖阌鲆娦苋海苋簝疵彤惓�，龍女為保護東海，不得已現(xiàn)出真身。

　　待熊群退去，龍女見東海震驚的表情，知道已無法隱瞞，只得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從天水縣民惹怒天帝，到龍父一家被貶凡間。

　　東海聽后，百感交集，擁住龍女嘆道：“能遇到你與岳父岳母，是我三生之福�！�

　　龍女本擔心會嚇到東海，怕他不敢再接受自己，此刻見東海如此，心內(nèi)不禁愈發(fā)柔情似水，愛戀尤甚。

　　二人正自感動間，龍父急急尋來，見龍父平安，二人終于放下心來。原來龍父為把靈芝賣個好價錢走遍方圓幾十里，竟足足湊出五十金。

　　數(shù)日后，東海帶著五十金上路，龍女依戀不舍，執(zhí)手垂淚，多番叮嚀：“善自保重，早去早回�！�

　　東海鄭重承諾：“發(fā)榜一畢速歸，必不讓娘子久候�！�

　　東海走后龍女每日癡癡等待，望眼欲穿，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轉(zhuǎn)眼，小半年已經(jīng)過去，卻遲遲不見東海歸來，龍女愈發(fā)茶飯不思，愁眉不展。

　　龍母不禁勸道：“自古男兒皆薄幸，京師繁華之地，那東海又胸懷大志，又豈會再回到這小小天水縣城，你莫要再無望苦等，不如趁早另作他謀。

　　龍女默然垂首，不發(fā)一言，心中卻已打定主意，若到了半年東海還未回來她便去京師尋夫。

　　似乎皇天不負苦心人，未幾，東海當真歸來，龍女喜極而泣，龍父也放下心來。

　　龍女抹著淚道：“夫君為何此時才回，叫為妻好生牽掛。”

　　東海垂頭喪氣，頗為頹廢：“為夫無用，這次科舉名落孫山，后又丟了盤纏，幾經(jīng)周折掙到些錢，才得以回來�！�

　　龍父安慰道：“人平安回來就好，考不考得上又有什么打緊，做官哪如現(xiàn)在這般自在�！�

　　見一家人絲毫未因科舉落第而瞧不起自己，東海感動又感激。此后，東海待龍父龍母愈發(fā)親近，端茶倒水，洗衣做飯，視如親生父母般侍奉左右，龍母看在眼里，也漸漸打心底里開始喜歡東海。

　　此后的日子，東海上山采藥，龍父在家看診，龍女抓藥送藥，龍母操持家務(wù)，一家人雖不富裕，倒也其樂融融。三月后再傳喜訊，龍女有孕，一家人每天沉浸在這種平凡的幸福中。

　　這一日，龍女外出送藥歸來，喚龍父龍母而不應(yīng)，正自納悶間，見東海迎上來面露喜色道：“娘子不知，宮中來了位羽林將軍，說當朝長公主患了心悸之癥，天下廣尋名醫(yī)而不得治，今日慕名而來，請岳父去京師為公主醫(yī)病，此刻岳父岳母已在去京師的路上了�！�

　　事出突然，龍女有些詫異。

　　東海扶著龍女坐下道：“娘子莫要擔心，岳父岳母一到京師便會立刻派人送信來，若不是娘子有了身孕不宜遠行，我們也可跟著去的，二老臨走時千叮萬囑要我照顧好你，你只安心養(yǎng)胎等岳父岳母回來便是�！�

　　龍女摸著腹部點了點頭。只是時間一月一月過去，連著三月不見龍父龍母音信，龍女便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東海安慰道：“這次岳父岳母是給當朝公主治病，又是難治之癥，絲毫馬虎不得，一時忙起來忘記捎信也是有的。”

　　龍女想想倒也有理，當初就曾有龍父為賣靈芝半月未歸之事，這次去了京師，路途遙遠，一時顧不上也很正常，遂打消了焦慮，只照常安心養(yǎng)胎。直到幾日后的夜晚，龍女做了一個惡夢。

　　夢中龍父龍母全身是血，表情扭曲，聲嘶力竭，慘痛異常。龍女全身冷汗醒來，將夢境講給東海聽，又對東海道：“父母若能治好公主自然萬事大吉，倘若治不好，是否會招來殺身之禍？”
　　東海邊為龍女擦汗邊道：“岳父岳母不是一般人，是有靈力在身上的，豈有醫(yī)不好之說，娘子你是這陣子太過擔心二老了，又在孕期，難免心情焦慮些，才會做這樣的惡夢，況且夢都是反的，岳父岳母吉人天相，娘子放寬心便是，不然娘子若動了胎氣，等岳父岳母回來我倒不知該如何交代了�！�

　　龍女勉強壓下心慌之感，重又躺下，只是一夜睡不安枕。

　　到了第二日，東海去了山中采藥，龍女一人在家中越覺坐立不安，索性出門去透透氣。

　　龍女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角落里一個算卦攤子驀然進入她的視線，攤位后坐著一藍灰麻衣、長須飄然的江湖術(shù)士，龍女突然想起剛到天水縣時龍父算卦一事，“三年之內(nèi)必有滅頂之災(zāi)”，龍女一陣心悸，不由向那術(shù)士走去。

　　龍女投下一卦。

　　那術(shù)士問道：“求什么？”

　　龍女道：“找人�！�

　　術(shù)士道：“依卦象上看，姑娘所找之人已不在人世�！�

　　龍女一驚，叱道：“術(shù)士瘋癲，果不可信�！�

　　那術(shù)士卻也不惱，一邊收拾攤子一邊念道：“一味施恩非良善，枕邊之人最兇殘，若要復仇消劫難，速速除去枕邊人�！�

　　“瘋子！”龍女悻然而去。

　　龍女到了家對東海道：“本想出去透透氣，沒想到遇到一個瘋術(shù)士，你知道他與我說什么嗎？他竟然說父親母親已不在人世，還說你是個壞人，真是豈有此理�！�

　　東海不以為意道：“瘋癲之語，理他作甚�！彼鞌v扶龍女進內(nèi)室休息不提。

　　入了三九,天氣越發(fā)寒冷，得病之人漸漸多起來，東海一早就開了醫(yī)館門，龍女扶著圓滾的腰身杵在窗口發(fā)呆，東海已托人去京師打探，但還沒有消息回來，她如今月份已大，除了暫時等待消息也無他法。

　　一陣冷風從窗口灌進來，凜冽刺骨，龍女正欲去關(guān)窗子，卻突然間身形一滯，那風中分明夾雜著絲絲血腥氣息，龍女心下大驚，她聞得出那是龍血特有的血腥之氣。

　　龍女循著氣味一直走到了墻角的一處矮樹叢處，寒冬臘月天里那矮樹叢竟長得繁密茂盛，就連周圍的雜草都依舊青翠欲滴，之前竟從未留意，此刻才意識到古怪異常，龍女扶著腰身蹲下去查看，果見那血腥氣最濃之處的土壤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龍女心跳的劇烈。

　　她拿來挖草藥的鋤頭，一點點刨開那土壤，竟在土下挖出一個兩尺來長緊鎖的盒子，龍女只覺全身寒毛直豎渾身發(fā)抖，她用鋤頭敲開鎖頭，當掀開蓋子時，一時間只覺天昏地暗、心口窒息。

　　她似感覺到身后襲來一股寒意，突然間回頭，只見東海已然立于她身后，那表情陰森如鬼魅。

　　東海冷聲道：“你在做什么？”

　　龍女吃力的站起來，依舊難以置信，舉起盒子的手不停在顫抖：“這是什么？”

　　東海冷漠的眼神掃過盒子道：“一條鹿鞭與一枚鹿膽，都是用來壯陽的，有什么可大驚小怪�！�

　　龍女笑的流出眼淚，“盧東海，你以為我是傻子，這分明是從龍身上抽出的龍鞭與挖出的龍膽�！�

　　東海冷哼一聲，“你既都知道了，我也懶得再瞞了，我科舉落第，苦無報效之門，卻恰巧在京師得知皇上體虛乏力，需要壯陽之物，公主心悸難忍，需要龍膽救命，岳父岳母雖是我的親人，然正所謂天地君親師，君為上，我也只能犧牲岳父岳母了，你向來通情達理，相信能明白這個道理。”

　　心內(nèi)殘存的幾分希望終于被這一席話擊得粉碎，龍女抱著盒子放聲大笑，笑的慘絕人寰。

　　突然間一張巨網(wǎng)從頭頂降下，不知何處跑出的四人一起收網(wǎng)，將龍女籠得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東海知道龍女已有孕七月，靈力無法盡情施展，他冷冷道：“本想看在你有孕的份上留你到生產(chǎn)完，如今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說著抽出一柄長刀向龍女扎去。

　　龍女只得現(xiàn)出龍形，用最后幾分靈力掙脫巨網(wǎng)，一路向渭水逃去。

　　永泰二年三月，渭水之上晴空萬里，風平浪靜，數(shù)十艘戰(zhàn)帆勢如破竹駛向深海。當朝駙馬盧東海一身鎧甲戎裝，于船頭指揮軍兵罵戰(zhàn)，欲引誘龍女出海，卻連罵多番不見水面有任何動靜。

　　盧東海命人將龍父龍母尸首吊于桅桿之上，對著海面大喊道：“你若再不現(xiàn)身，我就命人將你父母尸首剝?nèi)埰�，抽去龍筋，剁成肉醬扔進海里喂魚�！闭f罷，命刀斧手準備。

　　可憐那龍父龍母，一個被抽了龍鞭，一個被挖了龍膽，死狀慘烈，一生行善，卻不得善終。

　　突然間，海面狂風巨浪驟起，海水旋轉(zhuǎn)如飛，掀起數(shù)丈海浪，須臾之際掀翻數(shù)艘艦帆，盧東海早已算準龍女臨產(chǎn)之期已盡，必然戰(zhàn)不長久，果然，不過片刻一條巨龍分水而出，瞬間騰于云層之上，有憤恨之聲杳杳傳來：“盧東海，我父母救你性命、供你讀書，我為你操持家務(wù)、生兒育女，哪里對不起你，你如此狠毒殘害我一家？”

　　盧東海大聲道：“大丈夫心懷天下，怎能被小家小情所累，皇上乃一國之君，萬民之主，我報效皇上乃是為這天下蒼生，舍身為國是你一家的造化�！�

　　龍女與他已無話可說，忍著腹中劇痛口吐團團烈火，如火彈般砸向戰(zhàn)船，數(shù)艘戰(zhàn)船瞬間燃起熊熊大火，盧東海險些中彈，在士兵保護下緊急棄了起火之船，上了另一艘戰(zhàn)艦。

　　早有數(shù)百精良神箭手準備就緒，一時間萬箭齊發(fā)，龍女擋掉波波箭弩，終因力氣耗盡，身中數(shù)箭墮入船隊巨網(wǎng)。

　　盧東海拎起龍女痛恨道：“我本念在你有孕在身不忍在你飲食中下藥，不想今日卻險些命喪你手，我必讓你不得好死�！闭f罷，抽出尖刀捅向龍女，可憐那龍女身懷六甲，被活活挖了龍心，抽了龍筋。

　　至此，渭水龍族覆滅。

　　三日后，盧東�；貙m復命，因剿滅妖龍有功，官拜正一品天策上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傲視天下，威風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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