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紅雀在樓梯前站定，仰起頭打量著面前的那棟白色建筑。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在暖融融的橘色光芒映襯下，即使沒有了“GLITTER”的招牌，這棟公寓樓也讓他感到分外的親切和熟悉。

　　“喂，怎么不走了？”貝尼從紅雀和服的衣襟里鉆出腦袋，“是迷路了嗎？”

　　“哈，沒有迷路啦~~正好相反，”紅雀輕笑了一聲，從懷中取出自己的智能伴侶，捧在手中，“你看，我們已經(jīng)到了喲~~”

　　“確實(shí)呢……那你又是發(fā)什么愣��？”

　　“發(fā)愣？我不過是觸景生情罷了……”紅雀微微瞇起眼，嘴角揚(yáng)起一個淡淡的微笑，“感覺啊，我們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然后又回到了這個地方，真是不可思議啊……”

　　自中樞圓塔倒塌，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了。

　　自紅雀向蒼葉袒露心聲，正式開始交往，也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了。

　　盡管在交往，但考慮到周遭人的眼光和紅雀的工作，兩人也不能總一直親昵地狎著——在公共場合自不必說，就算是努力地扮演普通朋友的角色，蒼葉也會不出意外地慘遭紅雀的粉絲們的視線攻擊；即使到了私底下，兩人也有諸多的顧忌：在蒼葉家過夜吧，雖說后來兩人向多惠婆婆坦白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了，但家里畢竟有老人家在，不敢玩得太過火；在紅雀家過夜吧，倒是不用擔(dān)心這種事情，但如果被看到蒼葉頻繁出入他家，難免又會流言四起；各自在各自家過夜吧，有時那種寂寞和思念又強(qiáng)烈得讓人無法忍耐。

　　這就是為什么蒼葉無意間提到星光公寓在作為二曱手房被出曱售時紅雀毅然決然要買下來的原因。

　　誠然，星光公寓所在的地段離二人在舊城區(qū)的上班地點(diǎn)都有些遠(yuǎn)，不過現(xiàn)在碧島的交通恢復(fù)了正常，公交系統(tǒng)四通八達(dá)，所以距離遠(yuǎn)一點(diǎn)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房子的價錢也還算合理，首付是紅雀和蒼葉各拿出一部分積蓄交的，月供的數(shù)額也不大，兩個人的工資完全負(fù)擔(dān)得起；然而除開地段和價位，他們更加看中的是它的環(huán)境——盡管白金牢籠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但舊居民區(qū)的絕大多數(shù)人依然選擇住在原來的地方，白金牢籠中住宿區(qū)的房子大多都賣給了從本土遷來的新居民或者開辟成旅館供游客使用，所以如果兩個人搬到這樣一個充斥著陌生人的地區(qū)居住，就不用那么擔(dān)心被熟人撞見時會尷尬了。

　　再有就是，這里不是別處，是星光公寓，是充滿了他們回憶的地方……

　　“如果沒有在這里面度過的那幾個夜晚，我和蒼葉恐怕還只是普通的朋友關(guān)系吧——不，可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存在在這里了吧……”

　　“說什么胡話呢！”貝尼躍上紅雀的肩頭，啄了啄他的脖子，“好了好了，別在外面傻站著了，趕緊進(jìn)去吧！這外面怪冷的……”

　　“嘶，確實(shí)呢……你不說還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才覺得都要凍僵了……”紅雀縮起身子，抱住雙臂，小跑著上了階梯，“里面應(yīng)該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不知道蒼葉他做好晚飯沒有……希望今晚吃的是——”

　　“——今晚吃的是土豆燉肉！”

　　還沒有來得及敲門，門便被從里面推開了，站在那里的是——

　　“水紀(jì)？！”

　　“喲，紅雀！”水紀(jì)伸出手打了個招呼，側(cè)身讓房主進(jìn)來，“喬遷恭喜啦！”

　　“怎么，還沒有收拾完嗎？”

　　“沒有沒有，剛剛弄完，”水紀(jì)關(guān)上大門，倚在鞋柜旁，“哎，這么大的房子，收拾起來果然很費(fèi)神呢……”

　　“真是辛苦你了……”紅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裝修到搬家都讓你操了這么多心，實(shí)在是……”

　　“說什么呢！”水紀(jì)重重地拍了拍紅雀的背，“我們仨誰跟誰�。樽约旱膬蓚�好朋友幫忙不是應(yīng)該的事情嗎？”

　　“可是……”

　　“啊，紅雀，歡迎回來！”聽見那個朝思暮想的聲音，紅雀扭過頭來，只見他親愛的蒼葉穿著圍裙端著砂鍋從廚房走了出來，“今晚做了土豆燉肉喲！”

　　“恩，剛才已經(jīng)聽水紀(jì)說過了！”

　　“誒？！——我說水紀(jì)你忒不厚道了，”蒼葉將鍋重重地頓在餐桌上。“我明明叫你保密的�。。　�

　　“這種秘密根本都保不住吧？味道這么香~~”

　　“好了好了，不要為這種事情吵了，”紅雀脫下鞋，走進(jìn)客廳，“來，水紀(jì)，過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不用了……”水紀(jì)站在玄關(guān)那里，擺擺手，“我這就回去。”

　　“哎呀水紀(jì)，你客氣什么！”蒼葉摘下圍裙，朝他走去，“你今天辛苦了一天，留下來吃個晚飯有什么不好的？”

　　“那啥啊……我店里還有點(diǎn)事，得早點(diǎn)回去啊……”

　　“……是么？”

　　“還有就是，”握住大門的把手，水紀(jì)的嘴角揚(yáng)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可不想打攪你倆喲~~”

　　“哈？！”

　　“那么，拜拜~~”

　　“喂！�。。　笨吹介T在自己面前被“砰”地關(guān)上，蒼葉的臉漲得通紅，“打攪什么的……水紀(jì)那家伙是幾個意思？！”

　　“好了，蒼葉，”紅雀走了過來，把手搭在男友的肩上，“趕緊過來吃飯啦。”

　　“可是，紅雀，剛才水紀(jì)他……”

　　“吃飯啦吃飯啦！”抓曱住蒼葉的手，紅雀笑瞇瞇地拉著他回到客廳，“趕緊吃啦，飯菜要涼啦！今晚我還安排了很多活動呢，我們要抓緊時間！”

　　“活動？什么活動？”蒼葉頗為警戒地瞇起了眼。

　　“我想?yún)⒂^參觀我們的新家！”紅雀一臉純良地回答道。

　　“參觀……？”

　　“恩，‘參觀’！”一字一頓地，紅雀狡黠地笑道，“我想要一間，一間地，‘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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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后，他們‘參觀’了星光公寓的幾乎每一個角落，連二樓的吧臺都沒有放過。等他們參觀完最后一個房間——蒼葉曾經(jīng)睡過的那間房——以后，都已經(jīng)是半夜了。

　　“哈啊……紅，紅雀……”折騰了這么久，蒼葉幾乎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了，“你……這個……禽獸……”

　　“多……多謝……表揚(yáng)……”紅雀這邊也是上氣不接下氣，但他還有些余力，讓他能夠側(cè)過身子，把蒼葉的腰攬過來。

　　“我明天得上班啊……”沒有力氣反抗，蒼葉只能沖他翻白眼，“真想錘死你……”

　　“怪我咯？明明你也很喜歡嘛……”

　　“……閉，閉嘴……”蒼葉鼓起腮幫子，微微向紅雀的方向側(cè)過臉，“�。　�

　　“怎么了？”

　　“紅雀，你別亂動，”蒼葉從被子里伸出手，伸向紅雀的頭發(fā)，“不然會跑不見的？”

　　“誒？到底是什么啊，蒼葉？”紅雀下意識地往反方向縮了縮。

　　“白頭發(fā)啦！——嘖，看你這亂動的，又找不著了！”

　　“啊，不好意思啦……”看到蒼葉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紅雀輕輕地嘆了口氣，“來吧，再幫我找出來吧�！�

　　“恩，這次可別亂動喲！”蒼葉聚精會神，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著紅雀的發(fā)絲，“我說你最近是在操什么心啊，怎么會長白頭發(fā)呢？”

　　“操心？啊，是呢……”紅雀閉起眼睛，“我確實(shí)在操心一件事情，那就是用什么樣的姿勢玩能夠讓蒼葉更舒——啊啊啊啊好疼�。。。�！”

　　“誰叫你說些奇怪的話的，你這河馬！”蒼葉憤憤地說道，看向自己的手，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啊，居然拔下來了？！這這這……對不起，紅雀……”

　　“沒什么好道歉的……”揉著疼得有些麻掉的頭皮，紅雀笑著說道，“你下次拔的時候別那么用力就好……”

　　“可是我一開始只是想把那根白頭發(fā)撿出來給你看看而已，根本就沒有打算拔的打算……”蒼葉頗為愧疚地垂下眼瞼，“人們不是經(jīng)常說白頭發(fā)不能拔，拔一根會長十根……么？”

　　“哦，那種說法啊，我也聽說過，”紅雀翻身仰臥，將雙臂交疊枕在頭下，“不過我是不信的。所以就算你只打算撿出來，我也會叫你把它拔掉的�！�

　　“你真不怕白發(fā)會越來越多？”

　　“有什么好怕的？我都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了，開始有白頭發(fā)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所謂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隨著年齡的增大，人體的衰老，白頭發(fā)當(dāng)然就會越來越多，你說是吧？”

　　“唔……”蒼葉沒有說話，只是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怎么了？”紅雀將遮住蒼葉臉的被子往下扒了扒，“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啊，”蒼葉嘆了口氣，盯著自己手中仍然緊緊攥著的銀絲，“紅雀的話，應(yīng)該還是我小時候記得的那個樣子，是跟我一起玩的、別人欺負(fù)我的時候會來救我、外婆不在的時候會來陪我的鄰家大哥哥才對……”

　　“啊，我也是我也是！”紅雀微微一笑，從蒼葉的手中抽曱出自己的那根白發(fā)，將它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愛人左手的小指上，“每次想到你的時候，腦海中曱出現(xiàn)的總還是你小時候的模樣。結(jié)果現(xiàn)在都長成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青年了，真是不可思議啊……”

　　“是啊，”看著自己的小指被銀絲纏繞，蒼葉輕輕地說道，“經(jīng)過了這么長的時間，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那個鄰家大哥哥開始邁入中年，開始長出白發(fā)，開始……衰老……”

　　“我知道了，你是在擔(dān)心我會年老色衰吧？”紅雀靈巧地在尾部系了個蝴蝶結(jié)，“這種事情怎么會發(fā)生在我身上呢？不管年齡幾何，我都永遠(yuǎn)是那個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的紅雀喲~~~”

　　“你這河馬，少得意忘形了！”蒼葉撇撇嘴， “你看我會是那種只看外表的膚淺人物么？暴露的時候我說過吧，無論你背負(fù)著怎樣的罪孽和宿命，你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紅雀，這一點(diǎn)是不會變的！所以年老色衰什么的……你少給我自作多情了！”

　　“那……”

　　“確實(shí)，直到看到你開始長白頭發(fā)了，我才意識到我和你之間原來已經(jīng)度過了這么長的時間，感慨歲月的不饒人；但另一方面，我也由衷地高興著，”蒼葉把系上發(fā)絲的小指舉到面前仔細(xì)端詳，臉上漾起甜甜的微笑，“因?yàn)檫@歲月的流逝，是由紅雀你陪伴我來度過的。所以，能夠看著記憶中的少年變成青年，又一起逐漸步入中年，然后步入老年，這便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　�

　　“蒼葉……”聽到男友的回答，紅雀愣了愣神，然后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能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是我們之間最浪漫的事，不是嗎？”

　　“恩……”

　　“然后和你一起迎來死亡……”

　　“喂，等等，怎么突然又說到那種不吉利的話題上去了？”蒼葉慌不迭地抽曱出自己的手，捂在紅雀的嘴上。

　　“我剛才不是說了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紅雀笑著，在蒼葉的掌心落下一吻，“無論貧賤還是富貴，都終究逃不過這一命運(yùn)的。所以吉利不吉利的，只是相對而言的�！�

　　“可是，死什么的……我不準(zhǔn)你說……”

　　“是呢，畏懼死亡是人的本能……但不用擔(dān)心，蒼葉，就算是死亡也不會將我們的愛阻斷�！�

　　“……”

　　“就算到了下輩子，我們依然也會在一起的！”

　　“哈？！”蒼葉瞪大了雙眼，“你不相信白頭發(fā)原理卻相信會有下輩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嗎？”紅雀沖他挑起一只眉毛，“暢想未來什么的對身體又沒有什么壞處~~”

　　“……確實(shí)沒有呢……”

　　“下輩子如果我們倆還是青梅竹馬就好了……”

　　“擅自就開始幻想了？！”

　　“……那時我們兩家仍然要挨在一起，讀書的時候我們要念同樣的學(xué)校，這樣上下學(xué)就可以一直一起了，分班最好也要在一起，而且最好讓我坐在你的斜后方，這樣就能夠看著你白曱皙的后頸開小差了……”

　　“……紅雀你還真是……”

　　“課外的時候我們可以像這輩子時一樣互相在對方家留宿，也可以一起加入個運(yùn)動社團(tuán)什么的，籃球部、游泳部、排球部……不管你去哪個部，我都會跟你走，一起在陽光下?lián)]灑汗水和激情什么的，才有青春的感覺呢！”

　　“……青春這詞從你這個中年男人嘴里說出來真是忒詭異了……”

　　“或許下輩子你能比我早投胎幾年，我們也不是青梅竹馬，而是師生關(guān)系——你是老師，我是學(xué)生！”

　　“……總覺得有紅雀你這樣學(xué)生會很頭疼呢……”

　　“啊，對對對，多謝你提醒，這樣的設(shè)定確實(shí)不錯呢——我是個不良學(xué)生，組自己的幫派，每天不好好上學(xué)只知道打架泡妞，而瀨良垣老師您能為了讓我改邪歸正采用了各種特♂殊♂方♂法~~”

　　“……才不會采取什么特殊方法呢你這變曱態(tài)河馬……”蒼葉打了個哈欠，側(cè)過身面對墻，“好了，你就別展望什么不靠譜的下輩子了，趕緊睡覺吧，明天我真還得上班……”

　　“哎呀，難得有興致，蒼葉你就聽我說嘛~~”紅雀搖了搖蒼葉的身體，“哎，你看，下輩子你投胎成女孩子怎樣？”

　　“……你以前不就把我當(dāng)女孩子么……吶，睡吧……”

　　“但事實(shí)上并不是��！如果下輩子你是女孩子的話，我們最好是在圖書館相遇，你匆匆抱著一摞書往外走，我背著書包往里沖，一不小心撞在一起，書‘嘩啦’地散了一地，在幫你收拾時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然后我們就這么好上了……”

　　“……你丫真是言情劇看多了……睡吧……”

　　“和作為女孩子的你結(jié)婚后，我們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男孩要和我一樣帥，女孩要和蒼葉你一樣可愛！”

　　“……為什么非要我當(dāng)女的，你這么想要孩子你自個兒生啊……”

　　“哎呀蒼葉你比較可愛，適合投胎成女孩子嘛~~”

　　“……邏輯真嚴(yán)密啊你……”蒼葉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要聽不見了，“我說真的，睡吧……”

　　“或許……下輩子我們的身世正好相反，”紅雀頓了頓，抿了抿嘴，“你是□□老大小妾的兒子，被迫刺上紋身，背負(fù)著深重的罪孽和宿命，而我是用特殊能力來拯救你的青梅竹馬……啊，這種未來恐怕不太可能吧，因?yàn)檎仁裁吹�，像我這樣的人，真的能夠做到么——不，”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我想我一定能夠做得到的！到那個時候，不管多少次，我都會告訴你，不管背負(fù)著怎樣都罪孽，怎樣的宿命，你都不要逃避、不要認(rèn)輸，讓我陪伴著你，一直堅(jiān)持走下去——你不是總說我是你的英雄嗎？那么，這次我就要名副其實(shí)地?fù)?dān)負(fù)起這個名號起來，你說是不是，蒼葉？”

　　“呼……”

　　“蒼葉？”紅雀微微坐起身子，探頭打量身邊的人。

　　“ZZZZZZ……”

　　“啊，睡著了……聽我展望未來有那么無聊么？”

　　紅雀無奈地嘆了口氣，坐直身子，從散落在一旁的衣物中取出一支煙，悠然地點(diǎn)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其實(shí)呢，一起變老也好，展望來世也罷，都比不上此時此刻你在我身邊這件事情——但是，這并不是因?yàn)閷ξ磥頉]有信心，只是……”

　　紅雀把香煙在一旁的煙灰缸上磕了磕，用自己空出的右手輕輕地?fù)崦n葉裸曱露的白曱皙脖頸。

　　“從那之后的每一天，光是想到有蒼葉陪伴這件事情，就足以讓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感激和喜悅了，哪里還敢再向上蒼奢求更多的恩惠呢？”

　　不知是因?yàn)楦杏X到后頸發(fā)曱癢還是怎么的，睡夢中的蒼葉咂咂嘴，翻身仰臥在床上，小指仍系著白發(fā)的左手無意識地搭在了紅雀的身上。

　　“不過，偶爾地貪心一點(diǎn)，也是會得到神明饒恕的吧？”

　　紅雀握住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在小指的指尖落下淺淺的一吻。

　　“上蒼喲，神明喲，還有在天國的老媽喲……”

　　紅雀閉上眼睛，喃喃自語。

　　“請你們繼續(xù)保佑我，保佑我們，讓我們能夠繼續(xù)擁有這種名為‘今天’的幸福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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