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航路炸開今年最后一朵煙花。是那個吃了煙火果實的煙火人，這座狂歡島的島主。

　　今年白胡子海賊團就在這里過新年啦。雖說像以往一樣隨便找個地方擺開了開個狂歡晚會也沒什么不好。但是今年……還是借一下別人的熱鬧吧。

　　畢竟……最熱鬧的人不在了啊。

　　頂上之戰(zhàn)過了有多久？才半年嗎？怎么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呢。

　　馬爾科坐在背對煙花的一塊礁石上，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幾撮毛，感嘆道：“果然人老了記性不好嗎？”

　　“喂，新年你好歹說點吉利的吧？”

　　馬爾科沒有回頭，身后來人他熟悉得沒有再看一眼的必要。

　　“你們不去城里喝酒，跑出來做什么？”

　　比斯塔一聽，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你以為這群人是為什么才會舍棄妙曼的舞娘和美酒佳肴，忍著寒冷耐著性子找了大半天的��？

　　“可惡！”越想越不是滋味的一行人猛地撲上去，馬爾科顯然還沉浸在自己記憶力衰退的悲傷之中，猝不及防之下瞬間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泡在淺海里了。

　　“咕咕咕……你們……膽……子……咕嚕咕�！�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

　　馬爾科翻了個身，有氣無力的躺在薄薄的海水里，覺得今年格外的沒有年味兒。

　　如果那個人還在的話……可能一切都不一樣吧。

　　馬爾科尚能記得波特卡斯·D·艾斯這個從不讓人省心的小伙子剛上船的時候。

　　“拜托，你不累嗎？”馬爾科耷拉著眼皮出現(xiàn)在屋頂上，讓準備趁夜偷襲的艾斯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從你腳步聲大得能吵醒我的時候。”馬爾科捋了捋自己頭上的毛，“說實話，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睡覺了，并且每個晚上都應(yīng)該這樣做�！�

　　艾斯站著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不行。”

　　旋即義無反顧地沖進白胡子的休息室。

　　然后被揍飛出來。

　　馬爾科在屋頂上坐著，接二連三地打著呵欠。

　　這樣熬夜可沒個頭啊……

　　馬爾科決定找這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好好談一談自己的睡眠問題。

　　“馬隊，今天該你守夜了。”比斯塔一大清早就過來招呼在航海室外面蹲著的馬爾科。

　　“啊……那什么，那小子是最近當(dāng)上了二隊隊長吧？”馬爾科問。

　　“昨天�！北人顾卮�。

　　馬爾科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見對面有個人影站在桅桿頂端，甲板上一堆人起哄叫好。

　　“年輕人這么朝氣蓬勃，也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

　　“你倒是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北人顾谥樀�。

　　馬爾科這才恍然大悟，毫無誠意地說：“啊抱歉抱歉，你還有事吧？你去忙�！�

　　比斯塔：“……”

　　“喂，艾斯�！�

　　艾斯還在笑嘻嘻地和下面小得跟螞蟻一樣的隊員打招呼，轉(zhuǎn)眼身邊一團藍色火光一亮，那個標志性的菠蘿頭就出現(xiàn)在眼前。

　　“馬爾科？”

　　馬爾科抄著自己標志性的那張“馬隊今天提不起勁”的臉，道：“通知你個事情，每個月你有兩天守夜輪班，一號和十七號。”

　　“�。俊卑辜{悶道，“可是比斯塔說我是二號和十八號�！�

　　“是的，所以你一共是四個工作日�！瘪R爾科嚴肅道。

　　艾斯不由得正色，點點頭，“沒問題�！�

　　馬爾科面色一松，笑道：“工作還是很輕松的，看見有敵情直接干翻，不用客氣。順便提醒你一句，今天就是一號�！�

　　“好的，沒問題�！卑贡硎具@個工作自己能順利完成好。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莫比迪克開了個全員晚會。

　　“什么？原來大家都是兩天嗎？”

　　以藏滿臉問號，但還是解釋道：“也有輪空的時候�！�

　　“可是我是四天��？”艾斯瞠目結(jié)舌。

　　“你不是二號和十八號嗎？”安排這個工作的比斯塔疑惑道。

　　“還有一號和十七號�！卑拐f。

　　“……”在場十多位隊長好像懂了什么。

　　“咕啦啦啦啦啦啦啦……”老爹在邊上笑起來。

　　對面被拉著灌酒的馬爾科突然打了個噴嚏。

　　“啊天氣轉(zhuǎn)涼了，不能喝了，我把艾斯叫過來和你們玩�！�

　　“馬隊你耍賴�。　蹦鹊峡思装迳弦蝗喝丝粗h處吶喊著，“喬茲！快上！”

　　“喂！你們小心我罰你們掃廁所！”馬爾科百忙之中抽空警告道。

　　“馬隊加油！馬隊你一定可以的！”

　　馬爾科哭笑不得。疾馳往另一艘海賊船。

　　對于“誰先找到歸誰”這個賭約，毫無疑問，會飛的馬隊攜帶著他那幾撮精神抖擻的毛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獎品是……

　　“艾斯！你的禮物！”

　　船工叫住剛完成任務(wù)回到船上的二隊隊長。

　　艾斯：“？！”

　　“哎喲總算是趕上啦�！贝げ亮瞬令~頭上的汗珠，“馬隊逼我熬夜趕出來的（說到這船工忍不住要掬一把淚），不過我的手藝你放心包你滿意！不滿意我把錘子吃了！”

　　“那個還是不要吃吧……”艾斯盯著他手上的鐵錘，久久不能自拔。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

　　“這個好厲害啊！”踩著他的小船圍著莫比迪克繞了數(shù)圈的艾斯意猶未盡，“這個木頭不會燃嗎？”

　　“嘿嘿，那是馬隊不知道從哪搞來的材料。怎么樣，還合適嗎？”船工抽了個根煙，顯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是得意。

　　“帥呆了。馬爾科不在嗎？我要向他當(dāng)面道謝！”

　　甲板上眾人：你就這樣被馬爾科收買了嗎！是誰走之前還嚷著要揍馬爾科一頓以報奴役之仇的！

　　而此時另一個主人翁馬爾科正耷拉著菠蘿頭在航海室呼呼大睡。

　　“那小子在給你道謝啊�！北人顾䶮o奈的在一旁翻著最近的航海日志，自說自話。

　　“說什么‘大家都很喜歡艾斯我就放心了’，最喜歡他的明明是你吧�！�

　　“薩奇，你有看見最近挑釁我們的那個海賊團團長哪去了嗎？我怎么沒在牢房找到他？”比斯塔大總管在船上只管兩件事：這也管那也管。

　　薩奇揮舞著魚竿，想了想，道：“死了吧�！�

　　“哈？”

　　比斯塔眉毛一擰：“誰這么大膽子？不是說了留他一命還有用嗎？”

　　“還有誰，馬爾科唄。”薩奇把桿一拉，釣上來一只深海海膽。他又慢悠悠地把它扔回去。

　　看著晃蕩的浮漂，和深海隱隱約約的海王類，薩奇陷入了回憶——

　　“你……答復(fù)……”他走到牢房外面的走廊的時候就聽見了馬爾科的聲音。

　　想必是馬隊親自來探監(jiān)了。

　　“我才……不……走狗……”

　　看來那個人還不準備松口啊。

　　哐嘡——

　　幾聲巨響之后，腳步聲響起。

　　“現(xiàn)在的人真是越來越不要命了，艾斯也是你能罵的嗎？”馬爾科嘟囔道，“薩奇？你來得正好，晚上吃魚吧。”

　　“還有，那個，你，對，幫忙打掃一下牢房�！�

　　“大概就是這樣了。”薩奇使勁一扯魚竿，赫然拎起來一條巨大的魚類，足有兩米長。

　　“今天馬隊點的魚也有了，收工。不過馬隊什么時候喜歡吃魚了？”

　　看著薩奇拎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食材的身影漸行漸遠，比斯塔：“……”

　　“喜歡吃魚的應(yīng)該是艾斯才對吧�！�

　　如果能一直那樣過下去就好了。馬爾科躺在海水里想。

　　有艾斯，也有老爹。

　　那個時代，還叫做白胡子。

　　“我說馬隊，你還要躺多久�。慷嫉戎汩_新年第一桶酒呢。”拉克約喊道。

　　“啊�！瘪R爾科意識有點模糊。

　　“薩奇……死了？”馬爾科的印象里自己很少這么失態(tài)。那是個下著暴雨的夜晚，海浪滔天。

　　莫比迪克在這樣的風(fēng)浪中竟也顯得渺小。

　　“可惡！可惡！可惡！”甲板上艾斯宣泄著怒火，“蒂奇……我饒不了你！”

　　外派出去的二隊和四隊，此時都緊握著拳頭，站在甲板上，沉默不語。

　　二隊失去了一個二十多年的老隊員，而四隊，失去了他們敬愛的隊長。

　　每天都有人犧牲，但是鬧出這樣的丑聞，自白胡子海賊團成型以來，是第一次。

　　有人觸犯鐵律。這像揮之不去的霾，在這個暴風(fēng)雨的夜晚無聲地擴張……

　　“都要站到什么時候？”馬爾科沉聲道。

　　聽見這個聲音，不少人都稍微抬起了頭，把目光投向那個看上去一向散漫，但此時又顯露出威嚴的人。

　　“馬隊……”

　　“先休息，別淋雨了，都回去吧。明天再說�！瘪R爾科不容置疑地勸道。

　　局面僵持了一下，慢慢的，人群開始四散開去。

　　恨，那種殺親之恨，恨到靈魂都在顫抖。

　　每個人都是。

　　“艾斯�！�

　　所有人員都散盡，馬爾科喊了一聲。

　　“今天十七，我守夜�！卑癸@然不想考慮馬爾科的提議。

　　“……”

　　“那個混賬東西�！�

　　“……”

　　“我……”

　　馬爾科嘆了一聲，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休息會兒吧�！�

　　“我……”艾斯轉(zhuǎn)頭，眼中滿盛怒火，他和馬爾科對視許久，然后轉(zhuǎn)開目光。緊繃著的身體稍微舒緩，“我只是……我不明白，那是二十多年的伙伴啊�！�

　　馬爾科搖搖頭。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艾斯訥訥著。

　　你既然有那樣的心情，又為何不考慮一下我如今的心情呢？馬爾科想。

　　艾斯想要去追回馬歇爾·D·蒂奇。

　　起初馬爾科和老爹都持反對意見。

　　雖然那份炙烤般的焦灼之心，每個人都大致相同。但是，大海，從來都不是懷揣一顆堅定的心就可以所向披靡的地方。

　　艾斯受到了無數(shù)阻撓，甚至包括不遠千里來到莫比迪克號上的紅發(fā)香克斯。

　　但是艾斯頑固地堅持。

　　他在封閉的房間里橫沖直撞，希望找到一個出口。

　　最后馬爾科親自給他開了那扇門。

　　如果還有第二次選擇，馬爾科，你還會下那樣的決定嗎？

　　“讓他去吧，老爹�！瘪R爾科和白胡子碰了下碗。

　　“咕啦啦啦啦……馬爾科，你也這樣想嗎？”白胡子將巨碗里的酒水一飲而盡，“他畢竟是我兒子啊……如果連兒子都保護不了，我又怎么好意思繼續(xù)做你們的父親呢？”

　　“老爹�！瘪R爾科嘆了一聲。

　　“讓他去吧，馬爾科。”白胡子笑著把這句話又返還給了最讓自己省心的孩子，“如果此時要做那個決定的是你，馬爾科，我也會支持你的�！�

　　“再見，馬爾科�！�

　　他腳下，是馬爾科親自督工做出來的小船。

　　每一個紋路，馬爾科都一清二楚。

　　“這玩意兒，還沒給你道謝呢。謝謝，我很喜歡�！卑寡鲋^，看向逆光的那個懶洋洋的身影。

　　“說什么傻話�！瘪R爾科捋了捋自己頭上那幾撮毛，“去吧。”

　　卻沒有想到，再會的時候，會是那樣的場景。

　　如果還有第二次選擇，馬爾科，你還會下那樣的決定嗎？

　　“馬隊睡著了吧？”朦朦朧朧的，比斯塔的聲音傳過來。

　　啊，居然睡著了嗎？

　　“喂！你們怎么能讓馬隊睡在海里！沖走了誰負責(zé)��？”

　　比斯塔你等著掃一個月廁所吧。

　　“快去把馬隊撈回來！喂喂喂，那邊誰在，新年要到了快叫醒馬隊！等著他開第一桶酒呢！”

　　半晌。

　　“馬爾科！”

　　馬爾科：“……”

　　“喂，馬爾科，你不是海水喝多了吧？”

　　“……你才……”

　　“馬爾科！快醒醒，肉要被吃光了�！�

　　“媽的……”馬爾科心想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緬懷一下過去嗎，本來老年人記性就不好，不時常想想以后一準想不起來了。

　　“馬爾科你還會罵人��？”

　　“你他媽煩不煩！你馬上就要知道老子不僅會罵人還會揍……”馬爾科突然睜開眼，嘴里的話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戴著帽子的少年笑嘻嘻地說：“你有起床氣你自己知道嗎？”

　　“……”

　　面前這幾顆耀眼的雀斑怎么看怎么像做夢一樣。

　　在艾斯“完了馬爾科已經(jīng)完了”的目光中，馬爾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操，好痛啊。”

　　“你……你還好吧？”

　　“你真的是艾斯？”

　　“馬隊你今年年初就掉鏈子小心罰掃一個月廁所��！”伴隨著遠處比斯塔高聲的嘲諷，馬爾科清晰的看見艾斯身后炸開了一朵絢爛的煙花。

　　咚——

　　新年的鐘聲敲響了。

　　“啊今天一號啦。”艾斯把手遞給坐在淺海的一隊隊長菠蘿頭馬爾科，“新年快樂，馬爾科——你別聽到是一號就一副天掉下來的樣子行不行？我替你守夜�！�

　　“我……”馬爾科把手遞過去，然后艾斯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把敬愛的馬隊提了起來。

　　“這是在哪？”

　　“狂歡島啊。不是你提議來這里的嗎？”艾斯狐疑的看著他，“你是馬爾科吧？”

　　“你想和比斯塔一起掃一個月廁所嗎，小子？”

　　“馬隊，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馬爾科摸了摸濕透了的衣服和褲子，“看來我今年的愿望在新年第一秒鐘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什么？”艾斯雖然對馬爾科是不是在海里躺太久以至于腦子出了點毛病這一點保留態(tài)度，但是秉著不希望掃廁所的心情還是努力想接過菠蘿頭的話題。

　　“沒什么，去給那些家伙開第一桶酒吧�！�

　　“哦……”

　　煙花的聲音越來越大，黑夜被億萬種光芒覆蓋。

　　“喂，艾斯�！�

　　“在！”

　　“生日快樂�！�

　　艾斯腳步一頓。

　　“說什么傻話……”

　　馬爾科撓了撓頭頂?shù)膸状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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