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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誰知
龍眼大的珍珠呈在金絲紅絹上被進(jìn)貢給高位上的國王,燈光流轉(zhuǎn)間映照的珍珠越發(fā)美麗。饒是見慣珍寶的國王也露出了一絲滿意。旁側(cè)侍從極有眼力的將珍珠放在軟布上擺在國王順手的位置。
宴罷,珍珠被國王賞給了他喜愛的小公主。
自幼便被珍奇古玩所包圍的公主對這較普通珍珠大上許多的新鮮物只保持了幾天的喜愛。
隨之,小公主的私藏里便多了件不起眼的渾圓。
隱約有光線透進(jìn)的儲藏室,珍珠黯然縮在禮盒一角,和眾多收藏品一道積灰。自大西洋深處撈采的珍珠一直享受尊榮。知道自己將被作為貢品上納,珍珠很是自得,不想?yún)s被這個上國丟給了個黃毛小兒。哦,這個稱呼是向旁邊那位一直絮絮叨叨個不停的瓷器學(xué)的,據(jù)說這位來自最東邊的那個黃金遍地碧玉滿倉的古老國家。
這些暫且不說,單論那個小兒竟然將來自大西洋深處的他隨意丟棄這點就讓珍珠倍覺侮辱,要知道他可是來自大西洋深處的珍珠!
不知何時,瓷器的嘮叨停了下來,珍珠敏銳的察覺到禮盒被人托起。難道那個小兒終于明白了他的重要性?珍珠揚眉吐氣的挺直了腰桿,心中充滿了自得以及對未來的無限展望。
偌大的花園,人魚式的噴泉,五彩繽紛的珠子或懸浮或沉落在池子里,黃昏的暖光為這一幕增添光彩,可惜無人欣賞,珍珠因為個頭太大沉在池底而被撈珠子的人無視了。
夕陽西下,花園里的歡笑聲已然消散,唯有冷冷秋風(fēng)拂過帶起的波瀾陪伴。珍珠的雄心壯志在被人遺忘的那刻便徹底湮滅了。他深刻的知道,這里沒有人會把他當(dāng)一回事,哪怕他來自大西洋深處,哪怕當(dāng)初采摘他的時候付出了很多條人命,這里也沒有人會把他當(dāng)一回事。
珍珠有些明悟。
下水道是什么滋味,除了常年居住在這的土著沒有人會知道。腐臭骯臟,暗無天日,病菌聚集,加上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于耳。珍珠收斂了那顆膽大的心,他小心的滾動著自己的身軀。直到一條巨大的魚尾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白蛆叢生,上下翻滾,鉆進(jìn)鉆出的爬著,密集之程度縱然如珍珠般膽大者也產(chǎn)生了恐懼。
恐懼卻好奇著,珍珠滾動自己圓潤的身子小心的避開那些骯臟物向魚尾而去。魚尾很大,被嚙齒類動物啃咬出的魚肉處露出的白骨也有成人腳踝那般大。
哦,上帝。那竟然是一尾人魚。珍珠瞪大了好奇的雙眸。這對來自大西洋深處的珍珠來說,以前友好的鄰居竟然有這個結(jié)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珍珠悔恨卻也無能為力。
人魚已呈衰敗死相,珍珠只能這么看著,也強迫自己看著。失去光澤沾染了污垢的金發(fā),枯槁干癟的容顏。珍珠強忍著才沒有嘔吐。原本美麗的深海藍(lán)眼瞳毫無焦距,形如死物,珍珠的大聲喊叫也沒能引起人魚的注意,反倒是下水道里傳來了回音,疊加的回音在這空無一人的暗處平添未知恐懼。珍珠失望的離開人魚,他向前滾去,終于看到了光亮?xí)r,珍珠模模糊糊的聽到了幾聲海嘯,大海的味道讓飽受下水道污臭的珍珠好受不少。
鐵網(wǎng)外是一條清溪,但珍珠來不及清洗身子就被一條大張魚口的生物吞入腹部,珍珠沒有了之前的驕傲,他沉默內(nèi)斂,不發(fā)一言。
或許,我們的珍珠長大了。
“哦,好大一顆珍珠!
“感謝上帝,我們賺了,鮑爾!
“不,凱羅,這顆珍珠是我的!
“鮑爾,你竟敢……”
珍珠被一只粗糙大掌握住,滑膩的液體包裹全身,珍珠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掌的主人被另一位推搡著,猝不及防間,珍珠滑出手掌失去了蹤影。
“噢,不——”鮑爾雙手抓著頭發(fā)絕望的低吼,他還指望這顆珍珠治好自己母親的病呢。
“鮑爾,我很抱歉!眲P羅似乎也明白自己的一時眼紅造成的后果。
不過屋里的一切都與我們的主角無關(guān)。
雞王正愜意的曬著太陽,順帶找食。籬笆,沙丘,墻角。這時,一顆渾圓的物體出現(xiàn)在雞王爪下。三兩下就被扒拉出真面目的珍珠又被雞王隨意的丟棄。
“這寶物盡管光彩奪目卻對我毫無用處,尚不如一?梢燥柛沟柠溩!
車輪滾動,精美車廂的紗幔被風(fēng)拂過,一抹亮色隨風(fēng)而入,晃得車內(nèi)因沒有與禮服相襯飾物而苦惱的美人回過神來。
路旁的草叢中,瑩白飽滿的珍珠內(nèi)斂奢華,美人喜笑顏開。
“多么漂亮的珍珠!感謝上帝,我度過了美好的一天。”美人小心的用手帕包裹住珍珠。
車轍轉(zhuǎn)動中,窗外的風(fēng)仿若看到了珍珠臉上一閃而過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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