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亞瑟早晨下樓的時候，古舊的立式擺鐘還沒敲響八下。門窗緊閉，阻隔時不時隱隱傳來的風的呼嘯，寬敞的客廳安靜地散發(fā)著寒氣，讓從溫暖的臥室出來的他裹緊了毛衣。鐘擺有節(jié)奏的發(fā)出嗒嗒聲，在靜謐的空間中這聲響被放大，推動著分針一點一點地從十的羅馬數(shù)字挪向十一。盡管是他一直堅持著要把這個老古董放在客廳，可他現(xiàn)在只想用盡全身力氣捂住這個龐大的家伙，讓它不要在分針歸向十二的時候發(fā)出任何的動靜。按照經驗，他的哥哥們在聽到連續(xù)八聲低沉的鐘響時，便會起床洗漱。而他現(xiàn)在只想他們永遠地沉睡下去，一輩子都別醒來。
　　他躲開滿地的障礙物，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享受早晨難得的安靜。昨天晚上他和哥哥們一直吵吵嚷嚷到凌晨，上帝保佑他們現(xiàn)在待的屋子是在倫敦郊區(qū)，只要四周密集種植的榿木樹們沒有意見，他們至少不會因為制造噪音面臨被投訴的危險。
　　此刻的地板上，沙發(fā)上桌子上都凌亂的堆放著各種大大小小的裝飾品。從小銅球到彩色電燈，無一不被扔得像是從垃圾桶里掏出來的廢品。甚至本來整潔的小方枕，都被蹂躪后塞在沙發(fā)的角落里。而沙發(fā)的旁邊，是一棵裝飾進度為零的，一米多高的圣誕樹。
　　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亞瑟揉著太陽穴嘆了一口氣。依目前的進度，也許他們還能來得及做好過來年圣誕節(jié)的準備。
　　告示著早上八點的的鐘聲準時地和他心中深深的嘆氣一起響起。毫無意外，沒過多久，樓上便陸陸續(xù)續(xù)地傳來開門聲和拖鞋與地板的摩擦聲。首先下樓的是威廉，瞥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獨自痛苦的亞瑟后，點頭算是致了一下意，便自顧自地去廚房的冰箱取出早餐放入微波爐。緊接著是諾斯，他的心情似乎從三天前住進這里就沒有好過，皺著眉頭走到玄關披上厚厚的外套，沒打一聲招呼地出了門。在亞瑟換了個更絕望的姿勢表達自己此刻糟糕的心情時，斯科特柯克蘭，唯一一個帶著笑容邊哼著Jingel bell邊下樓的人，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寬度坐到了亞瑟的旁邊，看著仰躺在沙發(fā)靠背上的他微笑。
　　“怎么了？”他本能地打了一個冷顫正襟危坐，擠出難看的應酬性笑容。
　　“我在想，我們一直沒能完成圣誕節(jié)裝飾的原因。”
　　“嗯嗯。”雖然心存疑慮，但是看到斯科特擺出這么一副認真反省的姿態(tài)，他還是燃起了一絲希望。
　　“唔……原因也許是我們準備的材料不夠充足，所以實際操作起來才有了那么多的麻煩。”斯科特說著點了點頭，看來很滿意自己這個結論，“麻煩你開車再去市中心買點圣誕用品回來吧！”
　　“……”亞瑟覺得相信自己的哥哥能說出什么好話的自己也是犯了蠢。誰都知道這可是個十分難辦的差事。
　　“我想……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拼命地組織著最恰當?shù)恼Z言，“也許是因為我們四個沒有統(tǒng)一的意見……應該更和平地……商討一下在做行動�！�
　　“嗯，是嗎？”斯科特說，“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的材料種類太少了，比如……絲帶？我們的絲帶不夠了。”
　　亞瑟故作自然地把手搭上他旁邊顏色鮮艷的一團絲帶，這分量絕對足夠過至少三年的圣誕節(jié)了。他的哥哥明顯就是在睜著眼說瞎話，可問題是他還不能揭穿。
　　斯科特雙手交疊相握在翹起的腿上，無視掉他的小動作，歪著頭笑。
　　“好吧……我知道了。我去買�！彼罱K妥協(xié)地站起。
　　達到目的的斯科特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有試圖掩飾自己愉悅地表情，“順便買一些奶油曲奇餅，牛肉和圣誕帽！”他對向玄關走去的亞瑟喊到。
　　“奶酪和威士忌也沒有了。”威廉從廚房探出頭說道。
　　亞瑟敷衍地一一應和，匆匆逃命似的奔向車庫。萬一出門晚了一點又碰到諾斯提出稀奇古怪的要求怎么辦？這個地方還是盡快遠離才為上策。

　　二．
　　似乎是察覺到了英國歡樂的過節(jié)氣氛，總是陰沉沉的天難得地露了一次晴，只可惜今天是人們期盼著下雪天的平安夜。
　　倫敦郊區(qū)的公路上雖然沒有太多的車輛，不過一想到停運的公共交通和圣誕期間免去的市中心擁堵費，亞瑟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感受到了心塞。
　　或許明年的圣誕節(jié)真應該接受阿爾費雷德的提議，飛去美國參加他的圣誕party之類的。他開著車胡思亂想，雖然那個吵吵嚷嚷的家伙也是惹人厭煩，但至少會比跟哥哥們住在一個屋檐下好過得多，至少他完全可以把在交通擁堵期和商店結業(yè)期采購這事情推給精力旺盛過頭的阿爾。
　　說到阿爾……他咬了咬牙，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憶蹦進他的腦袋。他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自那通電話后起始。
　　——1周前——
　　“嘿，亞瑟！今年你要不要來我家的圣誕party？”阿爾在電話那頭雀躍。
　　“不了�！彼蝗缂韧鼐芙^，“今年還是要和我的哥哥們一起住在郊區(qū)的大房子，威廉已經搬過去了。圣誕假期有足足一周，等過完25號我再考慮要不要過去找你�！�
　　電話那頭發(fā)出不滿的噓聲，“那樣還有什么意義？我就是想和你一起過圣誕節(jié)。”阿爾著重地強調了“你”這個單詞。“我們已經有多久在平安夜只是互通個電話就了事了？五年？十年？你每次都說要和哥哥們過圣誕，我只好第二天再飛去你倫敦的屋子等你回來，而且你去年還讓我坐在屋門口等了三個小時！”
　　“笨……笨蛋，是你自己沒帶鑰匙的錯吧！所以今年我說我過去找你啊，你還有什么不滿的，耍什么小孩子脾氣�！彼焐吓q解著。
　　“我今年有很厲害的東西想給你看看！我也理解你的處境，可是這回就真的不能陪我嗎？”阿爾的口吻孩子氣十足，這讓他回想起了阿爾小時候嘟著嘴問他討圣誕禮物的表情，心瞬間軟了下來。
　　“你就不能去找馬修安安靜靜地過個圣誕嗎……算了你還是別去打擾人家了�！彼麚犷~，“……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和我過圣誕……要不要考慮……來我家這邊……嗯你知道我指的是郊區(qū)的房子，和哥哥們一起�！�
　　“你在開玩笑嗎亞瑟？”高分貝的尖叫穿過電話線直擊耳膜，“跟你的哥哥過，哦天�。∥铱刹幌Ｍ^血腥圣誕！” 沉默了片刻，他的態(tài)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我們還是圣誕后再見吧，記得早點回來，最好一過完平安夜就回來，立刻，馬上。我等你的消息�！�
　　信號被掐斷，亞瑟一個人舉著嘟嘟地發(fā)著忙音的聽筒，面色難看。
　　他的哥哥們對阿爾的態(tài)度他也清楚，可是阿爾這樣的反應不免讓他有了一種被嫌棄的感覺�；亓藗惗匾膊宦�(lián)系他！他自己一個人過他見鬼的圣誕假期去吧！他暗自下定決心，狠狠地加重了踩油門的力度。
　　然后看到前方拐彎處顯露出的長長車龍的尾巴。

　　三．
　　等亞瑟氣喘吁吁地抱著幾個大紙袋下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他站在漸黑的夜幕下，看著眼前已經被絲帶彩燈和鈴鐺裝飾得漂漂亮亮的屋子，心情復雜。
　　原來一直阻礙效率的人是我嗎。亞瑟自暴自棄地想。他出去的這一天裝飾進度奇跡般地快，快到讓他懷疑哥哥們是不是請了小妖精們施了個障眼法，這些漂亮的裝飾品其實只是爛泥和破樹枝，一過十二點就會恢復原狀。
　　他的三個哥哥都在屋前的花園里不知搗鼓著什么，身邊被錘子，鐵絲，鏟子圍得滿滿當當。見到他回來，三個人交換了眼神，斯科特率先朝他迎面走去。
　　“你去了太久，所以我們三個已經辛苦地用這些少得可憐的材料把屋子裝飾好了，你把買的東西放到倉庫去吧，明年還可以用�！� 他頓了頓，“回來的時候走中間的道，不要亂踩，打理花園花了我們三好長時間。我不希望到時候又要重新收拾�！�
　　“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嗯……就讓你們裝飾，我沒出什么力�！彼难劾锩髅靼装讓懼拔也幌嘈拍銈儭薄�
　　“你去里面休息休息，準備晚餐就好，盡管我對此并沒有抱什么期待。” 他拍拍陰沉著臉的亞瑟，“怎么不笑一個？今天可是平安夜，不笑的孩子得不到圣誕禮物的！”他轉身回到花園，接著和威廉還有諾斯一起賣力地拿著鏟子挖著什么東西。
　　待亞瑟進了屋子，意外地發(fā)現(xiàn)里面更是被哥哥們裝飾得華美非常。暖黃色的燈亮起，深紅色的和深綠色的彩色小球被銀色的彩帶串聯(lián)起來掛在屋頂上，配以常青樹和圣誕花。圣誕樹被長長的燈線繞了幾圈，樹枝上掛著正方的精致小禮物盒，樹頂上是一個銀色的有著沉甸質感的立體五角星，樹底下堆著給小精靈們準備的禮物。臺面飯桌都鋪上了深紅鑲金的桌布。
　　兩個小時后晚飯就在這溫馨的屋子中尷尬地進行著。四個人埋頭各吃各的，開始會猶豫要不要出聲象征性地說幾句什么，最終還是被沉重的氛圍逼著把話吞回肚子里去。特別是在諾斯很明確地表示亞瑟的手藝越來越差以及斯科特做的哈吉斯實在是難吃極了后，他們沒有把切菜的刀叉作為格斗武器拼個你死我活已屬萬幸。

　　四．
　　收拾完一桌的殘局，累了一天終于的眾人窩在客廳里休息，沒有了打嘴仗的氣力，這個平安夜比起之前的晚上，突然顯得安靜了許多。斯科特從樓上拿下了他心愛的手風琴，一個人自得其樂地獨奏著歡快的曲子，諾斯和威廉各自占了一張椅子閱讀書籍，而亞瑟，蜷在阿爾最近剛送來的懶人毯里，斜靠在沙發(fā)背上，伸出手做著精細的刺繡，壁爐暖暖的溫度讓他舒適得幾欲睡著。
　　外面?zhèn)鱽硭剖菢渲�動的聲響，低沉的風聲轟鳴，他向外看去，窗外是細碎的白色顆粒，正在風中一上一下地跳躍著，漂浮著，緩緩落下。
　　下雪了。
　　亞瑟感到有些奇怪，傍晚回來的時候還是明媚的好天氣，沒想到入了夜就轉陰，像是神明難得地賜以恩寵，給了倫敦的人們一個白色圣誕。
　　風似乎刮得異常得大。聽到外面接連發(fā)出碰撞的聲響，他抬起頭，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離窗戶最近的威廉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也跟著向外瞥了一眼，然后拉上了窗簾。
　　“沒事，雪下大了�！�
　　“明明三個小時前天氣還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突然下雪了……雖然也不是什么壞事。”他皺了皺眉，聽到了仿佛雪塌落下去的悶聲�！拔疫�是出去看看吧，別刮壞了什么東西�！�
　　聽聞此言，斯科特放下正在演奏的手風琴，也走到窗邊，拉開了剛剛合上的窗簾的一角�！皼]事，牢固著呢，風更大了，乖乖呆在屋子里吧�！�
　　也許是因為這變化太快的天氣實在讓人措手不及，亞瑟的心中不知為何騰起一股不安。不過他很快安慰自己沒有大礙，如果真的外面有什么問題，他的哥哥們絕對不會心疼把他派出去查看。
　　正當他準備重新集中起精神繼續(xù)刺繡的時候，魔幻風的詭異音樂猛地在客廳里響起，嚇得他手一抖，針落在了地上。
　　“啊，是我的手機。”愣了半秒以后他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從毯子里面伸出手抓起手機，來電顯示上是那個熟悉的名字。看來這個家伙還算有點良心，至少在忙著舉辦圣誕party的時候還記得打電話向他問候一聲。他有些高興，卻又維持著一臉的不屑地按下了接聽鍵。
　　奇怪的是，背景聲音并不是嘈雜的現(xiàn)代舞曲，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刺耳的布料摩擦聲和呼氣聲�？磥韺Ψ讲]有做好撥通電話準備的樣子。
　　“……喂？”他疑惑道。
　　“唔……亞瑟……是你……門口……唔哦！上帝！”電話那頭阿爾的句子斷斷續(xù)續(xù)，似乎陷入了什么麻煩。
　　“你怎么了？什么門口？”他一頭霧水。
　　“你家！”
　　“我家？”亞瑟不明所以，但直覺地感受到了什么不對勁。
　　“我……”電話在一陣雜音之后被掛斷。
　　亞瑟拿著手機呆了幾秒，“什么鬼！”他罵道。
　　“嘖……真是忽略了還有打電話這一招，信息時代就是麻煩�！彼箍铺剌p輕地咕噥了一句，搖搖頭。
　　諾斯頭也不抬地接話，“早知道我們應該買一個信號屏蔽器�！�
　　“你們……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么�！眮喩Q起耳朵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又回想起剛才阿爾電話里的幾個關鍵字。傍晚回來時那三個人蹲在花園里的場面突然閃現(xiàn)在他眼前。
　　外面又是一陣悶響，他把刺繡往桌上一扔，裹著毯子就奔了出去。
　　頂著撲面而來的寒氣刷地推開門，他目瞪口呆。
　　之前還整整齊齊的花園，此刻一片狼藉，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zhàn)。灌木叢被摧殘得樹枝翻折過來，泥地上歪歪斜斜地插著幾支箭，花園柵欄口的路上出現(xiàn)了兩三個坑洞。在離屋子最近的一個坑那兒，一只手結實地扒在邊緣，月光下還可以看到坑中探出的半頂圣誕帽。在這個坑的旁邊，通過長長的纜線連接著門口的電源的四方形機器被摔在一邊，剛才亞瑟看到的窗外漂浮的細小顆粒正源源不斷地從機器正面的網口飄出四散。
　　那只手的主人猛地使勁，手臂撐直，一個前空翻刷地翻出了這個坑。他頭上的圣誕帽在在空中旋轉的時候被甩了出去，露出那人金黃色的頭發(fā)和額前的一簇呆毛。
　　“阿……阿爾弗雷德？！”亞瑟失聲叫了出來。
　　“這點小困難是阻擋不了Hero我的！”剛才的狼狽并沒讓阿爾感到氣餒，反而讓他代入了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角色�！拔沂莵怼�！”他雄赳赳地跨出的步子碰到了一條細線，直接觸動了藏在草坪中的一架除草機。
　　“危險！”亞瑟第一反應就想要撲上前去，卻被身后不知何時出來的斯科特一把扯住后領勒了回來。而那一邊，反應快的英雄大人一個后躍，有驚無險地避過直沖他開過的除草機。
　　“Merry Christmas Eve！”大難不死的阿爾沖著玄關這邊揮手，如同完成高難度動作的體操運動員向觀眾示意。
　　“算了，”斯科特思考了一會兒，松開手，害得使勁向外掙脫的亞瑟一個踉蹌，“這回失策，沒有將他擋在外面。下次我會吸取經驗的。今年的圣誕允許你和他一起過。”
　　“你們怎么會知道他過來？”亞瑟不解，叫住欲轉身回屋的斯科特。明明連他對這次的突然拜訪都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我們不知道，反正每年都會備著以防萬一，這次還是第一次被撞著呢�！蓖嫠箍铺鼗卮�，“明年還是聽我的吧，我都說要準備一些一擊必殺的武器。這些玩意太沒有威脅度了�！�
　　諾斯也抱著手臂和威廉一起跟著斯科特進屋，合上門前陰著臉威脅道，“但是你絕對不能把他帶進屋子�！倍筮青甑劓i上了門，將兩人留在了外面。

　　“你……怎么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不愿意……”在心里醞釀了一番后，亞瑟盯著自己的腳尖開口問道。
　　“我當然不愿意，你看看你的哥哥們的歡迎儀式�！�
　　“原來他們把我支開就是想弄這些玩意。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做那么充足的……防備�！彼肫鹑齻�人忙碌的身影，有些無奈“這個歡迎儀式可是下足了血本。”
　　“不過高興的是，”阿爾輕輕地走近了幾步將亞瑟摟在懷里，把臉埋在了他的肩上“我終于見到你了�！�
　　阿爾的這個動作讓他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皝喩！�
　　“干……干嘛……”他緊張地差點咬到舌頭。
　　“我想給你現(xiàn)在的裝扮拍個照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真的會一直穿著這個誒！”阿爾扳著他的肩膀上下來回地掃視著。
　　他手心里瘦弱的肩膀倏地一僵。被他的笑聲激怒的亞瑟用力掰掉肩上的手轉頭就走，“滾回你的美國去，你這個徹徹底底的混球！這么滑稽的東西還不是你家生產出來的，我今天是給你面子才……”
　　“等等，聽我說完！”阿爾急切地小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腕，我想說的是……你穿著這個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彼穆曇糁饾u變小。
　　“別用你那少得可憐的形容詞匯瞎形容我！”亞瑟深吸一口氣，“我還是決定讓你滾回美國�！�
　　“我沒有胡說。更何況你趕我走的話今晚我沒地睡�！鞍栂褡铑B固的香口膠粘在他的背上，怎么甩也甩不開。
　　“所以讓你回去�！八粸樗鶆�，想要向前卻被阿爾往回扯得邁不出腳。
　　“不要，我可是千里迢迢飛過來的，這就讓我回去了嗎？”阿爾嘟起嘴，“對了，我今年想給你看的厲害家伙就是這個！”他指了指現(xiàn)在還在孜孜不倦地制造著漫天雪花的機器，“我改良的過的，美國獨家出品，相比于普通造雪機三倍的造雪量，有了這個即使不下雪也能過白色圣誕哦？”
　　“你能不能別說著說著又走進購物頻道？上次坑得我還不夠多嗎。啊混蛋！你是瘋了嗎！放我下來！”阿爾趁他分神，出其不備地將他一把甩在肩上。
　　“我不信我這樣他們還會把我和你一起拒之門外�！�
　　“不！”亞瑟叫道，“他們做的出這種事情的！總之你先把我放下！”
　　嘩啦一聲，一個馬克杯被從窗戶里砸出來，在他們面前的地上碎成碎片，嚇得兩人同時噤聲。
　　“你把我放下，我想辦法帶你進去！“亞瑟壓低著嗓子在他的耳邊說道，“不給我安靜一點接下來碎的就是你的腦袋了！”
　　阿爾不甘心地把他從肩上放下，同時死死地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又試圖逃走。
　　“你說的，想辦法帶我進去�！�
　　“是是是，我的臥室窗外有一棵樹。你可以嘗試著爬上來�！�
　　亞瑟仰頭，看見阿爾盯著他瞧的水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嘴唇緊抿。
　　“你還欠我一句話�！卑栒f。
　　“什……什么�！眮喩b傻。
　　“明知故問�！�
　　“……”他猶疑著，似乎在下定一個很大的決心。
　　深吸了一口氣，標準的倫敦腔小聲而又別扭，吐出普通而又帶著特別含義的魔法咒語。
　　Merry Christmas Eve and merry Christmas

　　——之后部分省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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