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一個反穿越男的自訴

　　我叫司緗羽，今年二十有四。

　　雖然名字聽起來有些女氣，但是我確實(shí)是我歐司國的絕頂爺們兒。

　　在我沒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之前，我的子民都叫我“戰(zhàn)神王爺”，實(shí)際上我有個封號，皇兄也就是歐司國的皇帝陛下叫我“羽王”。

　　我覺得我沒什么特別的，但是不少大臣總是愛往我的王府塞美人，走到街上總是愛被女人塞帕子，被百姓送簡單的雞鴨魚鵝之類的糧食。

　　他們都太單純了，我只是為了保衛(wèi)我司家的江山罷了。

　　那一日，我依舊騎馬歸朝，后面跟著一大批將士。

　　又是勝仗。

　　而就是這樣一個陽光萬里的好日子，我卻當(dāng)眾被雷劈了。

　　很幸運(yùn)，我被雷劈了之后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第一天來到這里的時候，我砸暈了一個女人。

　　據(jù)說她當(dāng)時正在開巡回演唱會的最后一站。

　　因?yàn)槲覐奶焐系粝聛矶Φ盟黄冉K止演唱會。

　　不過還好，歌迷沒有暴動。

　　當(dāng)時，我也暈了過去。

　　于是，兩人都被送到了醫(yī)院。

　　我醒來之后，看著到處都是白色的，空氣中都是刺鼻的味道。

　　這里的空氣非常不好，讓人覺得有些呼吸不暢。

　　我看了看四周，周圍沒有東西是我熟悉的。

　　對于突然陌生的地方，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我還沒有睡醒，但是左臂的疼痛告訴我，我不是做夢。

　　有些惶恐。

　　于是，我找到了昨日被我砸暈的女人。

　　她在隔壁的房間，傷得不重。

　　我進(jìn)入房間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問她這里是哪里。

　　因?yàn)槲夷菚r才發(fā)現(xiàn)，我的衣服被換成了奇怪的樣式，身上的長劍和匕首也被人收走了。

　　這是個很美的女人

　　也是個很奇怪的女人。

　　他對我的舉動只是睜開眼，一雙眸子看著我。

　　無悲無喜。

　　也沒有害怕。

　　她說這里是醫(yī)院，你當(dāng)時砸到了我，搞砸了我的演唱會。

　　她的樣子不似撒謊，我卻有些聽不懂。

　　她問我是誰？

　　我說出了我的名字和身份。

　　她當(dāng)時就用了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不知是感嘆還是低咒了一句，然后無比驚奇地瞪著我。

　　然后，她就問我，我是不是穿越者？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穿越者，所以我無法回答她。

　　她看我不語，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她讓我放下手，開始慢慢和我解釋。

　　我有些狐疑地看著她，但是越聽到后面，我就越覺得驚悚。

　　有些不能接受。

　　我竟然來到了不知幾百幾千年的未來！

　　很迷茫。

　　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而我一個人，到底該怎樣活下去？

　　不行，我可是戰(zhàn)神，我可是王爺，我心智堅(jiān)定，一定不能被擊垮。

　　這個女人隨后就說到，她最近準(zhǔn)備出一張古風(fēng)的專輯，希望我可以幫她，而我，也可以作為合作者暫時住在她那里。

　　估計(jì)是看到我變幻莫測的神色，她才決定的吧。

　　至于當(dāng)年那張作為借口收留我的古風(fēng)專輯，卻從來沒有發(fā)行過。

　　不過，當(dāng)時我并不知道。

　　她告誡我，以后在別人面前，千萬別說出自己來自哪里，不然會被解剖。

　　我并不懂什么是解剖，但是我對于我的武功是絕對的自信，因?yàn)閬頃r的路上，我就沒看到一個人有內(nèi)力。

　　她看到我不以為然的面色，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

　　于是，她拿出了一個叫“電腦”的東西，然后給我看什么是解剖，什么是槍械。

　　在別人面前，還不能使用輕功，因?yàn)樵谶@個時代似乎已經(jīng)消失了，如果被人知道，自己一樣會被解剖。

　　我其實(shí)心里還是有些不屑的，什么槍械，怎么能夠和武功高強(qiáng)的自己比？

　　后來，我們便住在了一起。

　　她叫梁思雅。

　　她的房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小的。

　　只有兩室兩廳一衛(wèi)。

　　一個房間，一個音樂房，一個客廳，一個廚房和一間浴室。

　　她說，這是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也會方便很多。

　　畢竟，沒有人會相信，當(dāng)紅的明星會住那么不起眼的小區(qū)，不起眼的房子。

　　當(dāng)時，我并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說，她剛做完巡回演唱會，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期間只要接幾個廣告，客串客串幾個朋友的電影電視劇之類就行了，所以她有很多時間可以教我這里的知識。

　　她還說會幫我解決黑戶的問題，近幾日不要出門。

　　這時，我才想起來。

　　我沒有戶口。

　　就像戶部的人口簿子，每生一個孩子，都是要上報(bào)當(dāng)?shù)氐膽舨康摹?br>
　　沒想到這個女人這么細(xì)心，連這個都想到了。

　　后來的半個月，我過的很舒心，漸漸忘記了來到這個新地方的陌生感。

　　梁思雅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那半個月，我學(xué)到了很多很多。

　　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國家，而自己所在的這個國家叫中國。

　　這個地方是一夫一妻制。

　　男女地位平等。

　　這個地方?jīng)]有君主立憲制的帝王。

　　在這個地方，妓院，毒品都是違法的。

　　孩子們都可以享受到九年的義務(wù)教育。

　　很多東西都非常先進(jìn)，可以快速知道世界上的消息，可以不用浣衣房洗衣服，可以每次沐浴都用熱水。

　　這是個神奇的地方。

　　我的床是客廳的沙發(fā)。

　　當(dāng)然，我一開始自然是不愿的。

　　我堂堂一國王爺，竟然只能睡在這么小的沙發(fā)上，而那個女人竟然可以睡在至少三尺的大床上！

　　不過，反對無效，因?yàn)樗f這里根本沒有什么王朝，沒有什么王爺，我的身份在這里就是個雞肋。

　　如果我出去說我是什么時候的王爺，估計(jì)還會被人當(dāng)作是神經(jīng)病抓起來。

　　無法，我只能窩在剛好夠我一人躺的沙發(fā)上。

　　沙發(fā)太軟，一開始我根本不習(xí)慣，不過后半夜卻很容易就入了眠，剛到這里的第二天，我竟然一直睡到了午時。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因?yàn)閺那靶枰毠�，之后還要早朝，所以早上太陽剛出現(xiàn)，我就會自動爬起來。

　　然后，她就給了我一個牙刷，親自給我擠了牙膏，還特意告訴我，刷完要漱口，水要吐掉。

　　這里的牙膏味道真微妙，似乎是薄荷的，刷完感覺口腔都是涼涼的，我不怎么適應(yīng)，畢竟以前都是用鹽的。

　　之后，我們兩人一起用了早餐。

　　早餐是她親自做的，有薄餅，荷包蛋和牛奶。

　　味道很好，她的手藝很不錯。

　　不知怎的，看著窗外陽光灑在低頭吃飯的她的身上，我竟然覺得有些幸福。

　　然后她還拿給我一套白襯衫和黑色牛仔褲，竟然正好。

　　我問她為什么會有男人的衣服。

　　她說因?yàn)樗蛱炜吹搅宋业纳聿模烙?jì)就是這個尺碼。

　　我隨口問道，你怎么這么了解。

　　她正在替我撫平襯衫上的褶皺，當(dāng)下接口說是，因?yàn)槟愕纳硇魏汀?br>
　　聲音戛然而止，能猜的到，對方一定是個男人，而她和他曾經(jīng)很親密，至少連衣服尺碼都知道，我不明白心中突然涌現(xiàn)出的那種不滿情緒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很不舒服。

　　哦，我想起來了。

　　來到這個家的第二天，我還打碎了她的液晶電視，因?yàn)榈谝淮慰吹侥菛|西的時候，我以為很多人被困在了那個不厚的板里面。

　　我憤恨地看著她，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善良的人，沒想到她竟然這么殘忍，所以我一掌打碎了電視屏幕。

　　結(jié)果迎接我的就是梁思雅的尖叫聲。

　　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但是我知道，這個女人很生氣。

　　還好這個女人是個明事理的，于是她很耐心地和我講解這個家里電器的用法。聽完之后，我有些無地自容。

　　我開始反省自己。

　　雖然我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是這個女人真的是個好人，她收留了我，還給我地方住，教給我這個地方的知識，我這么懷疑她的人品實(shí)在是太過分了。

　　最主要的是，我身上根本沒有什么值得她圖謀的。

　　想來，估計(jì)我也住不久吧。

　　而后，這個女人開始感嘆我的身手。

　　然后，我就變成了她的合作者兼保鏢。

　　不僅可以住在她這里，每個月還會有工資拿。

　　當(dāng)天下午，我們?nèi)マk了一張給我用的銀行卡，買了手機(jī)，互相有了對方的手機(jī)號碼。

　　晚上，我們出去吃了晚餐，是一家地道的江南菜館。

　　我當(dāng)時很順口的叫了小二，隨便來些配菜，結(jié)果服務(wù)生像是看到神奇物種的目光下，只能沉默不語。最后還是梁思雅對著服務(wù)生開始點(diǎn)菜，直接忽略我的所作所為，還好是在包間，如果是在大廳，我估計(jì)所有人都會把我當(dāng)作異類。

　　那一刻，我才深切的感受到，我真的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菜上得很快，四菜一湯。

　　味道非常好，至少不知道比我王府的飯菜要好上多少倍，于是我每道菜只吃了幾口，一直以為后面還會有菜上來，我想要嘗遍很多很多東西。

　　等了很久之后，我實(shí)在忍不住問了梁思雅。

　　她說她只點(diǎn)了這些菜，為什么還要浪費(fèi)，如果不夠吃，她會再點(diǎn)。

　　我不明白，于是我又習(xí)慣性地?cái)[出了王爺?shù)募茏印?br>
　　我想那個瞬間，這個女人的臉是扭曲的。

　　之后，她很淡定地掏出手機(jī)，給我看了很多難民的照片。

　　還告訴我就這么幾個菜，我們吃了兩百多塊。

　　我當(dāng)時就怒了，這幾個菜就兩百多塊，那我的工資豈不是一個月不到就會花完？這個女人完全是在壓榨自己！

　　事實(shí)證明，即使是圣人也是會有怒火的。

　　這個女人表現(xiàn)的一直很大度，但是由于我當(dāng)天的惡語相向，她竟然直接出了房門。

　　離開前，這餐我就替你付了，以后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也生氣了。

　　于是我叫來服務(wù)員，然后對著菜單圖片點(diǎn)了許多不曾吃到過的美味，因?yàn)楫?dāng)時我根本不會看簡體字，之前我用的都是篆體，所以只能勉強(qiáng)看得懂繁體，所以只能看著圖片點(diǎn)。

　　看著滿桌子的食物，我一時間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由于我的武功不錯，我清楚地聽見了外面的幾個服務(wù)員的談話。

　　一人說，這個人真浪費(fèi)，一個人吃一桌子菜，什么鮑魚海參魚翅澳洲大龍蝦都上了，一桌子估計(jì)得一萬多塊。

　　另外一個人說，估計(jì)又是哪家的富二代吧，看那么長的頭發(f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

　　服侍自己這桌的服務(wù)員說，真是敗家，我們工資才兩千多，還要付房租，養(yǎng)孩子，繳學(xué)費(fèi)，這個人竟然一頓就吃了我們近半年的工資。

　　我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么離譜。

　　兩千多，梁思雅給自己的工資幾乎是她們的四倍，還不需要交房租，養(yǎng)孩子，自己竟然還那么挑挑揀揀。

　　這個世上的所有人都是靠著雙手吃飯的，而自己這個樣子卻成了最為人不齒的人。這個地方?jīng)]有戰(zhàn)爭，我的長項(xiàng)完全沒有用處。

　　我，成了自己曾經(jīng)最不齒的小白臉。

　　突然沒了胃口，于是，我便不管這一桌的飯菜，打算離開。

　　誰知，服務(wù)員叫住了我，她說，我除了最開始的四菜一湯付了錢之后，其他的都沒有付。

　　我突然有些尷尬。

　　我身上沒有錢，也沒有任何可以抵債的東西。

　　服務(wù)員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吃霸王餐的人，立刻叫來了經(jīng)理。

　　經(jīng)理看著我的穿著，他說，先生，看您一身名牌，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頓飯錢，氣質(zhì)也不是普通人，我們就不讓你以身抵債了，如果您真的沒有帶錢包，可以打手機(jī)叫你家人來買單。

　　我有些呆住，身上這套衣服竟然比這頓飯還貴的多！原來付不出飯錢要以身抵債，會不會讓自己去做小館？！

　　我驚悚了，于是立刻掏出手機(jī)。

　　電話簿里只有一個號碼。

　　梁思雅。

　　除了她，我真的不知道應(yīng)該找誰了。

　　可是，剛才對她態(tài)度差成那樣，我一時有些躊躇。

　　但是這仍改變不了我身上沒有錢的事實(shí)。

　　除了一套衣服，一個手機(jī)，什么都沒有。

　　而這些，也全部都是梁思雅給的。

　　突然有些無助。

　　這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感覺。

　　很新奇。

　　更多的是彷徨。

　　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打通了她的手機(jī)。

　　心里有些沒底，我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畢竟，若是有人像之前那般對我，我一定就再也不管他了，而且只是一個才相識兩天的陌生人，還是一個曾經(jīng)掐在她脖子上的陌生人。

　　忐忑的心情沒有持續(xù)多久，大概十分鐘，梁思雅就到了。

　　不知怎的，看到她，我竟然松了口氣。

　　經(jīng)理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一亮，我有些不舒服。

　　經(jīng)理很恭敬地對梁思雅鞠了個恭，梁小姐，我們進(jìn)包間，您可以拿下墨鏡。

　　進(jìn)了包間，經(jīng)理就很殷情地與梁思雅套近乎，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我沒有錢付賬地事情。

　　梁思雅立刻付了賬，經(jīng)理說自己和侄女都是她的粉絲，希望得到她的簽名和合照，她立刻就答應(yīng)了。梁思雅最后說我是她的朋友，不希望這件事被人知道，經(jīng)理保證會保密，這件事就這么平息了。

　　我跟著她離開了。

　　路上，我們兩人都是沉默不語。

　　我突然很怕她會趕我走，除了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找誰。

　　不知不覺，我竟然變得這么依賴她。

　　于是，我拉住了她的手，向她道了歉。

　　我和她都有些驚訝，因?yàn)槲覐膩頉]有說出對不起這樣的話。

　　從前，我的身份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現(xiàn)在卻因?yàn)闀r代的變化，自己也無意中開始變化。

　　梁思雅笑了笑，沒有放開我的手，就這么牽著我回到了家。

　　到家之后，我第一次有了，原來有了家的感覺。

　　當(dāng)時，正值夏末，我們還去了旁邊健身中心的游泳館。

　　館內(nèi)人并不多，畢竟不是什么露天游泳池。

　　我一開始覺得這個時代的人真是不知羞恥，但是當(dāng)看到穿著白色比基尼的她，我腦海里竟然會覺得，這個時代真好的想法。

　　她很適合白色，因?yàn)樗谖倚闹�，她就像這個世界的天使一樣，拯救了迷途的我。

　　但是她的衣櫥里更多的卻是黑色和灰色，除了演出用的衣服，她沒有別的顏色的便服。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其實(shí)天使也是擁有黑暗的一面的。

　　我其實(shí)并不怎么會游水，但是普通的自救還是可以的，畢竟從前京城里除了游湖，沒有人會像這里的人一樣去玩水。

　　我玩的很開心。

　　她似乎也很高興，于是她就帶著我在那些日子里吃了很多國家的美味，幾乎游遍了整個城市。

　　她似乎歷史很好，有時候會替我講解一些關(guān)于某些文物，某些東西的歷史。

　　至于博物館，我是看不上的，因?yàn)槲抑疤焯焐钤谀菢拥沫h(huán)境里，所以我并不理解那些個歷史學(xué)家把夜壺，簪子，碗筷這種東西當(dāng)作寶貝一樣供在博物館里有什么好的。

　　在快要入秋的時候，她帶我去了這個城市的一個水上樂園。

　　非常好玩。

　　我從來沒有這么孩子氣過。

　　身為皇家的孩子，是沒有童年的。

　　但是，那短短的日子，卻讓我體會到了從前不曾有過的樂趣。

　　沒有責(zé)任。

　　沒有國家。

　　沒有壓力。

　　我終于感覺到了，我是為自己活著的。

　　一切都太美好。

　　以至于，我快要忘記了，她不是我的。

　　那天晚上，公寓里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似乎很是驚訝我在，問我是不是梁思雅的男朋友。

　　我說不是。

　　男人松了口氣，笑道，也是，你完全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我呆住。

　　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不知怎的，胸口很悶。

　　梁思雅讓我呆在客廳里。

　　男人隨她進(jìn)了房間。

　　半夜，從隔壁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聲，低吼聲讓我墮入冰窖。

　　我第一次，這么痛恨自己有內(nèi)力，可以聽得那么清楚。

　　我不是什么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再來到這里之前，我曾有一個側(cè)妃，兩個侍妾，四個通房，當(dāng)然明白那聲音是什么。

　　痛，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那一刻，我才明白。

　　短短半個月，我愛上了那個女人。

　　而我并不是那個女人的誰。

　　所以只能坐在客廳里，聽著兩人歡愛。

　　聽著，想象著我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身下歡愛。

　　我覺得，我快崩潰了。

　　明明自己那么想要沖進(jìn)去，拉開那兩個人，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那個男人說的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回蕩在我耳邊。

　　我一直以為，我對她來說是特別的。

　　但是直到那個晚上，我才知道，我連房間里的那個炮友都不如。

　　房間里的男人問梁思雅，你為什么會讓一個男人住在你這兒。

　　梁思雅努力平緩著喘息聲，他是我撿到的。

　　你是不是寂寞了？和他做過了？男人繼續(xù)問。

　　是寂寞了，但是沒有和他做過，他太干凈了。這是梁思雅的回答。

　　男人低吼一聲，那就讓污穢的我們一起墮入地獄吧。

　　接著就是她有些浪蕩地邀請，快點(diǎn)，快點(diǎn)，卿櫟，卿櫟…

　　男人的聲音里有些嘆息，有些悲涼，我不是卿櫟，叫我松明，我叫松明…思雅，思雅，你要愛我，你應(yīng)該愛著我！思雅，那人不要你了，你聽得懂嗎！思雅，你是我的！我的！思雅…思雅…

　　最后聲音竟然變得有些偏執(zhí)，滿是激動。

　　女人的聲音停下了，似乎是暈了過去。

　　我躺在沙發(fā)里，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竟然發(fā)覺枕頭都有些濕了。

　　手中也勒出了鮮血。

　　隨手拿起外套，穿上鞋子。

　　我呆不下去了。

　　為什么？

　　為什么在我認(rèn)為我得到了一切的時候，才告訴我，這只是奢望？

　　我不明白，她是否能感覺到我的愛意。

　　也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認(rèn)為自己是污穢的。

　　雖然只有幾句話，但是能夠聽出，梁思雅愛的男人并不是這個松明，而是一個曾經(jīng)拋棄了她的卿櫟。

　　我不懂，為什么一個女人可以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做這種事。

　　那一刻，我才更加透徹的理解了，這個時代的女人和曾經(jīng)我在的朝代是不一樣的。

　　就像曾經(jīng)的我。

　　我不愛我的側(cè)妃，侍妾和通房。

　　但是為了欲望，我卻可以和那些人做這種事。

　　當(dāng)然，我不會讓我不愛的女人留下我的子嗣。

　　我不是皇兄，皇兄需要子嗣繼承皇位，我則不需要。

　　曾經(jīng)十幾歲的我也很青澀地對著一個花魁動心過，所以贖回來做了侍妾，原本她連作為通房的地位都是奢侈的，但是就為了那么一點(diǎn)動心，就硬讓她做了侍妾。

　　但也只是動心罷了，我沒有辦法更加深切地愛她。

　　娶進(jìn)了門之后，我就專寵那個花魁，不久，那個女人傳出懷孕了。

　　我是歡喜的，但是卻沒有那種實(shí)感。

　　我喜歡那個女人，她無疑是美的，真正的絕美，比梁思雅還要美，但是我卻不愛她。

　　從來不曾想過，我會愛上一個女人，那么那么愛一個女人。

　　甚至為了這個女人，流了淚，流了血。

　　但是這個女人不愛我。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的我有些無措，以前都是女人前仆后繼地到我面前來，但是真正遇到心愛的女人，我卻不知該怎么去追。

　　對，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她是否曾經(jīng)和人睡過，而是我要怎樣得到這個女人。

　　我想我是著了魔。

　　既然梁思雅不愛那個男人，我就是有機(jī)會的。

　　不知不覺，我竟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天色已經(jīng)漸漸變亮。

　　于是，我回了家。

　　回到家時，男人正好打開門，一臉殷足的出來。

　　看著他脖子上還沒有消散的青紫色痕跡。

　　我嫉妒。

　　瘋狂的嫉妒。

　　他說，放棄吧，只要叢卿櫟不回來，她都是我的。

　　我瞪著他，現(xiàn)在下結(jié)論還太早。

　　隨后就走進(jìn)了房間，靠在了門上。

　　是的，還太早。

　　當(dāng)時的我，并不知道，叢卿櫟并不是因?yàn)椴粣哿核佳挪烹x開的。

　　相反，他很愛很愛。

　　在梁思雅起來之后，就進(jìn)了浴室洗澡。

　　我努力忽略她脖子上和手臂上的吻痕，但是卻發(fā)現(xiàn)很難做到。

　　想到了昨夜那個男人還在她的床上和她做那種事，他就不恨不得毀了那張床。

　　是了，毀掉它！

　　于是，我估計(jì)把咖啡潑在潔白的床單上。

　　故意用內(nèi)力毀了厚厚的床墊，劈開了木質(zhì)的材料。

　　到處都是粉末。

　　我卻感到一陣痛快。

　　嚇得梁思雅披著浴巾就沖了出來，隨意披散的頭發(fā)，粉嫩的肌膚，潔白的浴巾，停滯了我心中的怒火與妒火，推動著身體中的蠢蠢□□。

　　我裝作沒有看見那些青紫，努力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

　　對她說。

　　太臟了，所以我毀了它。

　　你如果寂寞了，以后我來當(dāng)你的炮友。

　　我比你污穢百倍千倍。

　　我睡過七個女人，殺了成百上千的活人。

　　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干凈的。

　　和我在一起，我再也不碰別的女人。

　　我要你。

　　我只要你。

　　梁思雅哭了，抱著雙膝，就這么埋著自己的臉。

　　痛哭流涕。

　　我那時不懂，為何她給我的感覺不是感動那么純粹的東西。

　　感覺更復(fù)雜些，有些像，悲涼。

　　嗯，就是悲涼。

　　我心疼了，輕擁著她。

　　只是那么抱著，卻無比滿足。

　　最后，她抬頭看著我的眼。

　　她說。

　　司緗羽，我答應(yīng)你，我不和那個人來往了，我再也不要什么炮友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炮友。

　　沒等我問出為什么，她就回答了我。

　　你太干凈了，我配不上你。

　　那天，我們兩人一起去看了床，因?yàn)橐诙詹拍芩偷�，所以那夜，我們相擁入眠�?br>
　　之后的三個月，我的日子都很幸福。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到之前的事情，梁思雅果然不再找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偶爾會跑過來，不過都被我打了出去。

　　不過，梁思雅非常忙，經(jīng)常出差，每次回來都會給我?guī)б恍┊?dāng)?shù)氐奶禺a(chǎn)，有時我也會和她一起去，不過是以保鏢的身份，直到真的站到她身邊，我才明白她到底是有多受歡迎，怪不得她出門要帶墨鏡了和圍巾了。

　　而在臺下看著臺上唱歌的她，聽著耳邊歌迷們的尖叫聲，突然覺得很不真實(shí)，那么遙遠(yuǎn)，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和自己住在一起。

　　三個月里，梁思雅還帶我見了一些她的朋友，無論是業(yè)內(nèi)還是普通人，她告訴她們，我是失憶了，結(jié)果被她撿到的，是個好人。

　　似乎大多數(shù)人都看出來我喜歡她，其中不少人私下讓我快點(diǎn)追到她，說是她之前愛得太深了。

　　于是，我也打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叢卿櫟的事情。

　　他們兩個人十六歲相戀，二十二歲分離，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叢卿櫟要到國外深造，于是兩人和平分手了。

　　而她現(xiàn)在二十六歲，比我要大上兩歲。

　　我信誓旦旦地對她們保證，只要時間足夠，我一定可以追到她的。

　　也許是因?yàn)�，梁思雅帶我出去的次�?shù)有些多了，有次不小心被狗仔拍到，說是我們兩人舉止親密，像是情侶，還上了娛樂報(bào)紙。

　　雖然梁思雅不在乎，沒有澄清什么，但是其實(shí)我心里還是有點(diǎn)開心的。

　　我從來不曾想過，幸福竟然可以這么簡單。

　　梁思雅真的很忙，出差回來后還經(jīng)常把自己關(guān)在音樂房里寫歌。

　　一切風(fēng)平浪靜。

　　我是這么以為的，但是現(xiàn)實(shí)總是沒有那么讓人意外。

　　那一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因?yàn)榭斓绞フQ節(jié)了，梁思雅的通告還是很多的，圣誕夜和圣誕節(jié)當(dāng)天都有演出，而且似乎有些寫不出曲子，很是煩躁。

　　于是，我就提議兩個人出去走走，她答應(yīng)了。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吃的七分熟的雪花牛排，她點(diǎn)的是七分熟的菲力牛排，我們還喝了點(diǎn)紅酒。

　　回到家，梁思雅就直接洗澡了，出來的時候依舊是白色睡裙，頭發(fā)濕漉漉地搭載肩上，空氣中都是沐浴露的香味。

　　然后換我去洗，等我出來的時候，她在看視頻，我剛想叫她，卻愣住了。

　　她哭了。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流淚了，只是那么呆呆地看著屏幕。

　　我走到她身后。

　　是一段白襯衫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合唱的，聽不懂的歌。

　　歌名是《給我一個永遠(yuǎn)的謊言》，這個我認(rèn)識，這段時間，梁思雅教了我很多，包括簡體字和繁體字的區(qū)別，篆體和繁體字的區(qū)別，至于下面的字幕太快，我還不是那么容易反應(yīng)過來。

　　我不理解，這明明是個還算歡快的曲子，為什么會讓她看哭。

　　別說我不懂音樂，沒有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之前，我也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男人，只是因?yàn)檫吶膽?zhàn)爭，需要人坐鎮(zhèn)，會常常讓人忘記我的這些能力罷了。

　　畫面中，白襯衫的女人神采奕奕，昂首挺胸，一點(diǎn)也不像在唱悲歌的樣子。

　　此時，我聽見她喃喃自語，為什么在和這個男人一起唱歌時，她會是這種表情。

　　我一直以為她會因?yàn)楦柙~而難過，沒想到卻是因?yàn)楫嬅嬷羞@個女人的神情。

　　無論如何，我不想看到她這樣的表情。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吻上了她的眼淚了。

　　她就那么清澈地看著我，讓我不能自已。

　　我吻了她。

　　她閉上眼，眼角滑落淚水，雙手抱上我的脖頸，慢慢回應(yīng)著我。

　　她的唇很甜，我至今記得那讓人沉淪迷戀的味道。

　　偷偷睜開眼，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眼皮，突然有種她似乎會消失的感覺，讓我用力抱緊了她，深深地吻，狠狠地吻。

　　我把她輕輕抱上床。

　　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一切都是那么順理成章。

　　我狠狠地要她。

　　有些不知節(jié)制。

　　看著她有些疲憊的睡臉，拿來熱毛巾為她嘻嘻擦拭，忍不住細(xì)細(xì)地啃咬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痕跡。

　　她是我的。

　　這一刻，她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她身上每一個青紫色的痕跡都是我愛她的證明。

　　那一夜，雷鳴成為了我們的背景。

　　那一夜，我讓她暈了醒來無數(shù)次。

　　那一夜，我不知說了多少遍我愛她。

　　很愛很愛她。

　　我覺得她心里是有我的，也許她沒有發(fā)現(xiàn)，但是至少她會在床上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卿櫟。

　　我偷偷查了當(dāng)時的那首歌。

　　當(dāng)然是拿ipad查的，我不會拼音，只好用手寫了。

　　這首歌是1995年，中島美雪送給她曾經(jīng)的愛人吉田拓郎，至于那段視頻是2006年，這個男人邀請她和他合唱的。

　　這個男人結(jié)了三次婚，中島美雪一直沒有結(jié)婚，中島美雪與她再次合唱時，卻是那樣神采奕奕。

　　梁思雅不懂，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懂。

　　但是我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愛得很深很深，一定是愛這個男人超過了對這個男人的怨。

　　梁思雅也曾經(jīng)很深很深地愛過，也許也很深很深地傷過，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只想要好好地呵護(hù)她以后的人生。

　　第二天，梁思雅醒來之后，似乎是有些尷尬。

　　她的表情很明確地告訴我，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放任自己，應(yīng)該是個意外。

　　我很想告訴她，這不是一個意外，你心里有我，我們以后會在一起。

　　剛想開口，門鈴響了。

　　誰知，這一錯過這個機(jī)會，就是三年。

　　我開門之后，就看到了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魁梧男人。

　　男人見到我，似乎很是意外。

　　但還是平靜地走進(jìn)了房間。

　　他說，小姐，后天是您父母的忌日，老爺讓您現(xiàn)在回去。

　　我很驚訝。

　　我從來沒有問過，梁思雅是否有親人，親人還在不在人世。

　　她太獨(dú)立，讓我?guī)缀跬�，她也是這個世上的人類，并不是和我一樣穿越而來，只有孤零零一人。

　　梁思雅已經(jīng)穿好衣服，沒有看那個男人，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點(diǎn)頭。

　　當(dāng)我站在梁思雅真正家里的大廳里時，我才意識到，也許我從來不曾了解過她。

　　這個家很大，只是一個大廳就有原來整個房子平面的幾倍大小，兩邊彎下的樓梯，富麗堂皇的數(shù)個水晶燈，天花板上斑斕多姿的壁畫，各處都有與她打招呼的庸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明明曾經(jīng)的王府，是比這里還要大的宅子，也許沒有那么豪華，但是身為王爺?shù)奈乙菜闶且娺^不少大場面，卻沒有這么一刻讓我覺得惶恐。

　　是的。

　　是惶恐。

　　我怕了。

　　那時的她站在樓梯上回過身來看我的樣子，顯得那么遙遠(yuǎn)，遠(yuǎn)到讓人摸不著，觸不到。

　　我是以她朋友的名義去拜訪梁思雅的爺爺?shù)�，所以我住在了客房�?br>
　　第二天，趁梁思雅出門的時候，老爺子單獨(dú)召見了我。

　　我非常緊張，坐在上首，拄著拐杖的老頭就是梁思雅的爺爺，即使從前面見圣上，戰(zhàn)場殺敵都沒有讓我如此緊張過。

　　梁思雅的爺爺看起來非常嚴(yán)肅，也許是看出了我愛梁思雅，所以他問了我許多私人問題。

　　我答不出。

　　實(shí)際上，我當(dāng)時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白臉。

　　雖說是在保護(hù)她，但是實(shí)際上用到的情況很少，倒是她，給我提供了房子住，給我工資，給我做飯吃，出去也是她開車，教我這里的一切…

　　即使不想承認(rèn)，但是我真的很沒用。

　　我沒有那么一刻，那么悔恨，恨自己從來不曾學(xué)過做菜，不曾學(xué)過開車，不曾念過大學(xué)，不曾了解過經(jīng)濟(jì)股票，不曾找過工作，不曾多認(rèn)識一些朋友，不曾幫上她任何忙…

　　那時的我，太天真，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以為只要兩人在一起，任何困難都可以度過，以為有愛就可以幸福，卻沒有想過這些全部都是在梁思雅愿意和我在一起，愿意為我的人生買單的情況下。

　　嘴上信誓旦旦地想要呵護(hù)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呵護(hù)她的資格都沒有。

　　我那時的所有，全部在她爺爺?shù)膯栴}下，無所遁形。

　　她爺爺最后只說了一句。

　　抱歉，我不能把阿雅交給你。

　　是了，要是我是她爺爺，我也不會把自己的孫女交給我這樣的男人。

　　但是我卻不曾料到，她爺爺這句話還有更深的意義。

　　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十點(diǎn)半，剛回到家的梁思雅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梁思雅的發(fā)小，我正好不認(rèn)識，她只說無論如何一定要過去一趟，就在xx市市中心的廣場上最標(biāo)志的那棵圣誕樹下。

　　梁思雅當(dāng)時就答應(yīng)了，兩個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面了，正好可以介紹我給她認(rèn)識。

　　我當(dāng)然很高興她可以把我介紹給她的朋友，于是我們就一起去了。

　　當(dāng)日，明明是圣誕節(jié)，我們到了卻發(fā)現(xiàn)那里安靜地出奇。

　　雖然梁思雅有些疑惑，但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等我們兩人走到圣誕樹下時，整棵樹一下子亮了，一條街上的人手上一顆顆小小的圣誕樹燈也一個接一個地亮起。

　　梁思雅呆住了，一動不動。

　　霓虹燈照亮了這一片天地。

　　對面站了個男人。

　　莫名的，巨大的危機(jī)感侵襲向我。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英俊的看不出具體年齡的臉，清爽的純黑色短發(fā)，帶著特有的青澀少年的書生氣和青年人的儒雅，白色的襯衫，白色的西裝西褲，紅色的領(lǐng)結(jié)，手上捧著一大束紅色玫瑰。

　　對著我們開心地笑著。

　　不，是對著梁思雅。

　　男人走到梁思雅面前，單膝跪地，一手執(zhí)起了她的右手，抬頭申請地看著她。

　　他說，思雅，嫁給我吧。

　　梁思雅低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淚就那么流了下來。

　　她說，卿櫟，你回來了。

　　那一刻，我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世界上似乎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

　　而那兩個人那么遙遠(yuǎn)，那么般配，那么默契。

　　梁思雅身著紅色的短裙，白色的外套，純白色圍巾一直拖到膝蓋，白色的靴子。

　　兩人似乎就是那畫中人，這兩人無論誰來看，都應(yīng)該是站在一起的。

　　明明應(yīng)該是站在一起的。

　　可是為什么我那么痛呢。

　　感覺到身體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變冷，一直冷到了心里。

　　周圍響起一陣又一陣的，嫁給他，嫁給他的歡呼聲召回了我的神智。

　　男人溫潤的嗓音再次響起。

　　不知怎的，在這么嘈雜的環(huán)境下，我竟然聽得那么清楚。

　　男人說，四年前，我沒有能力愛你，為此，我奮斗了四年。

　　原諒我當(dāng)初的不辭而別，我當(dāng)時只是怕我說了大話，以后卻沒有辦法給你幸福，原諒我當(dāng)初的膽小怯懦，現(xiàn)在我有能力了，我以后會留在國內(nèi)，好好愛你，永遠(yuǎn)愛你。

　　我回來了。

　　嫁給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梁思雅看了我一眼。

　　我不自覺地避開了視線。

　　這個男人說得對，我沒有能力給你幸福，所以我要放你走。

　　我明白的，即使再愛你又如何，即使你心里也曾為我有一點(diǎn)點(diǎn)動心又如何，短短三個半月的感情在你心里也許終究是比不上你們六年的感情的吧。

　　更何況，你前幾日還看著中島美雪的愛情而流淚了。

　　我不知道她后來是什么表情，但是我聽到了周圍的歡呼聲。

　　我明白。

　　她答應(yīng)了。

　　當(dāng)天晚上，梁思雅沒有回來，也許，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第二天，兩人就去民政局領(lǐng)了證。

　　我不知道為什么梁思雅會特地發(fā)信息告訴我，我只知道，我心里堵地很不舒服。

　　我不想再住在那個房間里了，所以出去找了工作，我要一個人住。

　　我怕每次看到房間里的擺設(shè)，眼前就會浮現(xiàn)出她的身影。

　　我怕每次看到房間里的一草一木，就會想起她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一點(diǎn)一滴。

　　我怕每每看到房間里的樣子，我就會沖到她面前，毀掉她現(xiàn)在擁有的幸福。

　　淚，就沾濕了我的衣襟。

　　我去參加了她的婚禮，就在那之后的兩個月。

　　在xx市著名的教堂，之后還會去愛琴海度蜜月。

　　看著她滿身潔白地走進(jìn)教堂，后面拖著幾米長的白色尾擺，后面還有四個小花童拉著她的衣服。

　　一步一步，似乎走在了我的心尖上。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那個同樣滿身潔白的男人身邊。

　　就那么一步一步緩緩地走。

　　我從來沒有覺得她穿白色那么刺眼過，即使她當(dāng)時真的很美很美，可是那又如何？

　　走過我時，她似乎看了我一眼。

　　又似乎沒有。

　　終于，牧師開始問梁思雅的回答，這次我是真的看見梁思雅看了我一眼，我相信那個那人也看到了，我有些驚訝。

　　但是，下一刻，她就撇開了眼。

　　我聽到她親口說，“I do.”

　　早已冷到麻木，但是那一刻還是那么讓人痛徹心扉。

　　她再也不會屬于我了。

　　那個晚上，我剪了短發(fā)。

　　三年后，媒體大肆宣揚(yáng)了兩人離婚了。

　　當(dāng)媒體采訪梁思雅的時候，梁思雅臉上似乎有些憔悴，但是卻沒有給正面的回答。

　　但是當(dāng)日的晚上，梁思雅在博客里發(fā)表了一篇公開日志。

　　戀愛和婚姻是不一樣的。

　　我很愛很愛卿櫟，哪怕是離婚后的現(xiàn)在也很愛很愛，從我十六歲到二十八歲，從少年到青年，一直很愛很愛他。

　　可是六年前，他沒有留一句話就走了，他沒有給我希望，四年間，也沒有任何一句話，我以為我們結(jié)束了，所以我努力工作，努力愈合我的傷口。

　　在我好不容易走出了卿櫟帶給我的傷痛，對另外一個人動心了，喜歡上他了，快要，不，或許是已經(jīng)愛上他時，卿櫟回來了，他向我求婚的時候，那個人沒有帶我走，所以我就和卿櫟結(jié)了婚。

　　也許我不是一個好女人，即使愛著卿櫟還對另外一個人動過心，但是我可以說，自始至終，我最愛的人就只有卿櫟。

　　可是愛他太累太累，他這兩年沒有遵守會在國內(nèi)陪著我的誓言，他每次離去卻從來不給我解釋，也從來不曾說過，他會什么時候回來。

　　這一次，我們已經(jīng)結(jié)了婚，他給了我希望，卻讓我一直等待下去，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哪怕分開，哪怕以后我會一個人過，哪怕以后他會陪伴在另一個人身邊，我也不想這么累地等下去了，每每隔著電話，在兩個不同的國家傳達(dá)思念，即使甜蜜也會覺得痛苦，我不想再互相折磨了。

　　我怕在遙遠(yuǎn)的未來，我的愛會變成恨，我不要恨卿櫟，所以我選擇放他走。

　　就像那年和平分手，我們是和平離婚。

　　網(wǎng)友們很快對于這段話發(fā)表了評論，褒貶不一，不過梁思雅之后并沒有再回應(yīng)任何人，因?yàn)橛泄纷衅爻隽肆核佳艖言械南�。梁思雅選擇了生下孩子，即使她已經(jīng)和叢卿櫟離婚，她還是想要這個孩子，就因?yàn)樗龕鬯?br>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叢卿櫟卻似乎消失了一般，并沒有給予梁思雅任何回應(yīng)。

　　幾日后，我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信息。

　　你好，司緗羽，我是叢卿櫟。

　　我知道你愛思雅，也知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孕，我希望你可以陪伴她走過以后的人生。

　　我兩年前就查出了心臟有些問題，最多只能活兩年，如果發(fā)病則有可能一睡不醒。

　　所以事實(shí)上我這兩年不曾出過國，大多數(shù)不在思雅身邊的日子里，我都是在醫(yī)院度過，所以我從來不曾告訴她歸期，因?yàn)槲遗挛彝蝗换夭粊砹�，她會受不了�?br>
　　我和我的家人一直瞞著她，她的爺爺也知道，當(dāng)我提出離婚的時候，她開始并不愿意，所以她爺爺也勸她簽字。

　　我不知道你還愛不愛她，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托付了，比起秦松明，你看起來似乎要可靠的多，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替我愛護(hù)她，呵護(hù)她。

　　也許對你有些不公平，但是我相信思雅，無論我在于不在，她最愛的人都會是我！

　　她愿意為我生下孩子，單獨(dú)一個人撫養(yǎng)長大就可以說明了。

　　我快死了，我與你再也爭不了什么了，但是只有這點(diǎn)，我是絕對不會讓給你的。

　　我希望這是兩個同樣愛著同一個女人的男人的秘密。

　　拜托了，司緗羽。

　　還有，謝謝。

　　叢卿櫟絕筆

　　我掏出了手機(jī)，終是撥通了最上方那個三年都不曾打過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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