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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阿修羅還沒出生時,因陀羅作為他父親的獨子,卯之女神輝夜唯一的孫子,因陀羅身上罩著無數的光環(huán)。
很多人認為他生來驕傲,事實或許就是如此,他也有那個資本。
來自異世界的大筒木一族是一個大家族,因此即使有著同一個姓氏,家族內部也有身份高低之分,作為家主后代的因陀羅無疑是身份最高貴的那一撥。
與他同齡或年紀相仿的孩子不算少,可他們大多得對他喊上一聲大人,平日里遇見了甚至會盡可能地避開,這樣的身份懸殊之下,他與他們自然也不會成為什么朋友。
見因陀羅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怎么與他人接觸,他的父親有些擔心。
“因陀羅,你怎么不去交朋友呢?”羽衣揉著自己兒子的頭發(fā)問道。
“他們總拿尊稱稱呼我,他們與我不是對等的存在。”
“但一個人可是很孤獨的!
“……我沒感到寂寞!
見自己兒子眼神游移,羽衣就知道他未必說了實話,他不免感到有些頭疼:這有些別扭的個性到底是像誰?自己可是向來有話直說的?
“那你想要個弟弟或妹妹嗎?”羽衣又問。
因陀羅一開始沒說話,他看著自己的父親,表情有些奇怪。
“父親……”他猶豫著,“你要生個弟弟來管我嗎?”
“管、管你?”羽衣被他的話給噎到了,他怎么也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為什么你會這么認為?”
“是啊,父親不就是總是被羽村叔叔管著嗎?奶奶都說過,她的話都未必比叔叔的對你管用!
羽衣和羽村是一對雙生子,但兩人分別繼承到了源自母親的不同力量,不過他們差別最大的地方還是在于他們的性格。他們站在一起時,十個不知情的人會有九個說板著臉表情嚴肅的羽村才是其中的哥哥。
“因陀羅啊……”羽衣彎下腰,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弟弟不是管哥哥的,我和羽村是特殊情況,有點年齡差的兄弟不會這樣!
“那有點年齡差的兄弟是怎么樣的?”
“你能看著他長大,從小小的嬰兒開始,開始翻身,學會爬和走路,漸漸可以開口說話……從他的身上,你能見到自己的成長過程,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你能體會到作為一個哥哥的快樂!
因陀羅在力量上飛速長進,可在其他方面,他也是一個懵懂的孩子。
從父親的話語里,他得出這樣的信息:弟弟的出生,可以給他帶來快樂……
有了弟弟,他就不會孤獨了。
*****
阿修羅出生的那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輝夜被羽衣和羽村聯手封印,隨后羽村為看守外道魔像,帶著大筒木一族的大部分族人去了月球定居。
因陀羅和輝夜感情不深,并沒有感到多少傷心,只是有些難過以后見不到叔叔。
不過,那份難過很快就被阿修羅的出生給沖淡了。
襁褓里的嬰兒閉著眼睛睡得香甜,因陀羅從父親手里接過自己的弟弟。他從未見過剛出生的孩子,他將手指往他的臉上輕輕戳下去,孩子柔嫩的臉蛋立刻凹出一個小坑,他收回手,弟弟的臉頰又恢復了剛才的平滑。
軟軟的,小小的,沒有一點力量,是他所見過的最脆弱的生命。
這就是他的弟弟嗎?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是溪流緩緩淌過土地,以溫柔的速度滲入蔓延,一點一點滲透進心底深處,滋潤著干涸已久的心房。
表情是最好的心情寫照,見長子露出笑容,羽衣放下了心。
“因陀羅,你是哥哥,得好好照顧弟弟!彼麥睾偷仃P照道。
“嗯,我會的。”
阿修羅是他的弟弟,流著和他一樣的血,不像父親一樣高高在上,也不像其他族人一樣低他一等,得稱呼他為大人。
他會他叫為哥哥,他能體會到僅作為一名兄長的快樂。
他是唯一的、完全的、和他處在同一個高度的對等存在。
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因陀羅正如當初羽衣所說的那樣,見證了阿修羅的成長過程。
他看著阿修羅從他可以單手抱在懷里的嬰兒,長成一天到晚跟在他身后跑的孩子,再成為體型與他相仿的少年,他的每一點成長因陀羅都看在眼里。
見弟弟已經長那么大了,他心里多少有幾分自豪。
只是就像阿修羅在成長一樣,因陀羅也在變化著,在他力量變強的同時,他早已經學會不輕易流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對父親是如此,對弟弟也是。
從七歲起,阿修羅就與因陀羅一起隨羽衣修煉。和因陀羅不同,阿修羅并沒有繼承到羽衣的精神力量,因此他只能專注于身體能量的鍛煉。
因陀羅不止一次在暗中看過自己弟弟的私下訓練,他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在他看來是無用功的努力,然后因為體力不支,躺在地上氣喘吁吁,過一會兒卻又折騰著爬起來,將之前的訓練繼續(xù)下去。
他知道阿修羅天賦不好,只能靠努力去彌補。
有一次,因陀羅見阿修羅躺下去許久都沒有起來,就悄聲走近,這才發(fā)現他睡著了。
“阿修羅?”
他叫著他的名字,手卻摸向他的額帶,挑開伸進去,很輕地按了按某塊凸起來的皮膚。
“……”
被按著身上唯一一處傷疤的阿修羅毫無反應,因陀羅收回手,他瞥見了他眼底淡淡的青黑,身側的雙手內側摩擦得通紅,虎口處還有淤血,不免有些難受。
他聽父親說過,他和叔叔是雙生子,一個疼了,另一個也逃不掉。
而現在,看到弟弟身上的傷痕,他好像自己也受到傷害一樣,覺得十分心疼。
因陀羅把阿修羅背在身后,確定他的姿勢不會掉下去后,才往家走去。
半路上,阿修羅忽然醒了,他對自己在因陀羅背上感到十分驚訝。
“哥,你怎么背著我?”
“我意外路過時看到你睡著了!币蛲恿_頭也不回,他不想阿修羅發(fā)現自己很在意他,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真是個大白癡,躺在那種地方都能睡覺……”
話未說話,因陀羅忽然感到背上一輕。
他一怔,轉身看去,只見阿修羅站在他的身后,表情倔強地看著他。
兩人都看著對方,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那種微妙的氣氛壓得因陀羅心口有些難受。
“……阿修羅?”
他輕聲喊道,也不管對面的弟弟是否聽得到這一聲叫喚。
“別看不起我了,哥哥,我絕對……絕對會超越你的!”
超越我……
聽到這個的因陀羅皺起了眉。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
但是這可能嗎?他天賦那么差,即使這樣努力,也完全跟不上自己的腳步。
“別鬧了!彼f道,直接回頭朝家的方向走去,“快和我回家,晚了父親會擔心的!
“哥哥!”
因陀羅聽到阿修羅在他的身后喊叫,就像是小獸在低吼一樣,可他沒有回頭。
理所當然,他也沒聽到阿修羅追上他的腳步聲。
回到了家的因陀羅,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阿修羅回來,在他思忖著他是不是跑去哪里時,羽衣過來問他阿修羅的去處。
“你和他吵架了?”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因陀羅沒告訴他自己看弟弟修行——羽衣這么問道。
“那不算是吵架吧,只是他單方面在胡鬧罷了!
因陀羅斜靠在走廊外的石柱上,皎潔透明的月光穿過烏云,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也在他面前鋪了一地的銀霜。從袖內伸出的手指蒼白修長,他端起茶杯不緊不慢輕啜一口,等了一會兒都沒聽到父親開口,回頭看去時,卻見羽衣在看著他。
“只是單方面?”
“……”
因陀羅不語。
說實話,他真的不以為自己錯了。
阿修羅是弟弟,他為什么要超越自己這個哥哥?
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難道不好嗎?只要他還在他身后一天,他就會……
他就會保護他。
*****
深夜的樹林只能隱隱透進幾縷月光,被樹杈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零散碎片落到地上,只剩一地凄涼。
阿修羅躺在之前自己修行的地方,看著頂上的樹杈,想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在他剛開始會說話時,第一個叫的是哥哥。
童年的記憶大多已經模糊了,可是因陀羅抱著自己的樣子還記得,他半夜起來給自己蓋被子哄自己睡覺的樣子還記得,他在遇到危險時擋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更是清晰到無法忘記。
“你是我弟弟,我會保護你的!
他一直記得因陀羅說這話時的表情,以及把手按在自己頭發(fā)輕輕揉弄的感覺。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個哥哥,可是從什么時候起,他變了?
白癡。吊車尾。
別人嘲笑他時的稱呼,可他的哥哥卻也那么叫他。
發(fā)現哥哥再次背著自己時的喜悅,轉瞬就讓他的心沉到他自己也撈不到的地方。
阿修羅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回去了,這不是骨氣不骨氣的問題,他說要超越哥哥,可他沒說過不回家。
剛到家,阿修羅看到一抹黑影從屋檐上落下消失不見,由于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看清。
他在門口見到了父親,為自己的晚歸道歉后,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半路上他路過因陀羅的臥室,里面黑漆漆的,臥室的主人沒有點燈。
他已經睡了吧,看來自己真的回來得太晚了。
阿修羅這么想著,腳步不停地朝前走去,他轉過拐角,恰好錯過了門被從里拉開的那一瞬間。
兩人本來還算和睦的兄弟關系,從那一天起開始變化。
因陀羅變本加厲地喊阿修羅吊車尾,對他本來還算和顏悅色的臉,像是鋪上一層冰霜似的顯得越發(fā)冷漠,猩紅色的眸子里晃動著嘲諷,最初的溫和早已消失無蹤。
阿修羅在那片森林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枯燥無味的訓練。
我會超越他的。他對自己說。
額角的汗珠沿著下巴滴落,阿修羅喘著氣,他取下已經被打濕的額帶,額頭的傷疤隱隱作痛。他抬起胳膊在袖子上蹭掉汗水,咬牙繼續(xù)堅持下去。
我一定得超越他。
在漫長的成長與變強的道路上,除了父親和哥哥,他還認識了很多人。那些人與他并無血緣,甚至只是萍水相逢,但都是十分和善的存在。在與他們的接觸里,他找到了變強的理由。
他想保護他們,并守護他們所存在的地方。
與此同時,他也認定:為了超越誰而變強毫無意義。
“阿修羅!
聽到有人喊自己,阿修羅回過頭去。叫住他的那人背光而立,站在略高于地面的斜坡上,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上投映出夕陽的紅光,即使在陰影里,那雙猩紅的眸子依舊閃動著逼人的光芒,比火焰的色彩更加奪目,令人不敢直視。
即使看不清對方的臉,憑借聲音和衣著打扮,阿修羅也認出了他。
“……哥哥?”
阿修羅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見到因陀羅了。
三年?五年?在他成年離家開始游歷時,比他年長幾歲的因陀羅都已經離開好久了。
現在的哥哥依舊比他略高一些,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他的樣子幾乎與當時離家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他的力量更強了。
“看來你過得不錯!
因陀羅雙手收攏在袖子里,他注視著遠方隱約可見的村落,表情晦澀不明。
分離幾年,本就不懂因陀羅心思的阿修羅更加不懂自己的哥哥在想什么了,從那張面癱臉上他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
“但你還記得離家時,父親對你說過什么嗎?”
“你是說……找到變強的意義?還有使和平降臨的方法?”
“沒錯!
因陀羅終于看向阿修羅。
“但生活在那種地方,你找得到嗎?”
阿修羅內心疑惑,他是不是誤會自己在偷懶?
于是他解釋道:“我當然找得到,即使那里很平靜,我也沒有放松訓練,相反,和同伴與朋友們在一起時,我能為他們付出更大的努力,因為我想保護他們!
這句話是阿修羅發(fā)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可偏偏不知觸到了因陀羅的哪根神經,他的表情終于變了!
“同伴?朋友?”
“你居然自降自己的身份和那些人在一起,還把他們視為朋友和同伴?!”
“沒有什么放低身份……我和他們本就是一樣的人啊!
阿修羅一頭霧水,不知自己哪里惹他生氣了。
“我們的父親被尊為‘六道仙人’,我們擁有他們所沒有的血統(tǒng)和力量,這樣的前提下,你居然認為自己和他們一樣?你敢說在最初的時候他們沒有畏懼過你?”
“這個……怕是有些怕,不過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他們也接受了我!
阿修羅不喜歡去計較什么,在他看來人也沒什么高低貴賤之分,即使別人比他弱小,他也能將對方視為與自己平等的存在。
因陀羅不語,阿修羅有些無措地看著他的面色,知道他根本就沒消氣。
“當初是你說要超越我的……難道你都忘了?”
“這個……并不矛盾吧?而且現在我發(fā)現,為了超越變強是毫無意義的。現在的我只為保護重要的人耳邊強,而不是為了超越你。”
再次長久的沉默,在阿修羅想自己先開口時,卻見因陀羅轉身拂袖而去。
在走出一段距離后,卻又驀然回頭——
“這次我來其實是想告訴你……父親快去世了!
“什么?!”
阿修羅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的父親怎么可能那么早就……
“他取出了自己身體里的十尾,把它分成了九份,這剝奪了他太多的生命力。”
“他讓我找到你,和你一起回去,然后在我們兩個中,他會選擇其中一個為忍宗的繼承者!
不是你嗎?
阿修羅很想這么問,話到嘴邊卻又生生止住。
在游歷時,他也見過不少大家族里的長輩死后的繼承問題,大部分都是長子直接繼承一切,次子和其他孩子各自分家,獨立出去。
可他們的父親卻不這樣,他要從他們兩個里進行挑選。
難道……哥哥是因為這個才生氣嗎?
*****
因陀羅很少做夢,可他所做的每個夢,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這次,他夢到了阿修羅很小的時候的一件事。
那是阿修羅三歲時的意外,他纏著因陀羅要和他一起練刀,那天羽衣恰好不在,沒人拉開弟弟的因陀羅被纏得很無奈,就只好答應了。
結果就是那一次,在繼承了仙人之體的阿修羅身上,留下了唯一一道傷疤。
傷在額頭,當時因陀羅丟下演示用的樹枝,立刻去看摔倒在地的弟弟。
“你怎么樣?你沒事吧?!”
因為是樹枝留下的,所以不是一個細狀刀痕,而是一個圓圓的小窟窿,還在往外汩汩地冒血,沒一會兒血就淌到了阿修羅的下巴。
阿修羅似乎都還沒反應過來,不過見因陀羅那么緊張,他自己站了起來。
“我沒事,哥哥,不疼別擔心……”
他的笑里還透著幾分傻氣,話都沒說話,身體就倒了下去。
因陀羅想伸手去扶他,眼前的畫面卻倏然驟變。
年幼的阿修羅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到都有些厭惡的天花板,身上隱隱透著血味,他試著起身,發(fā)現身上纏繞著繃帶。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父親葬禮的第七天,也是他競爭忍宗失敗后的第十天!
在父親的葬禮后,他不甘心于他的選擇,所以向忍宗的繼承者、他的弟弟發(fā)起了挑戰(zhàn),然后……
他輸了。
因陀羅坐起身,不知是不是因為扯到了傷口,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隱隱作痛。
他沒有去回憶那場戰(zhàn)斗,反而因為夢想起了小時候的阿修羅,那時弟弟雖然粘人,卻是最可愛的,全心全意依賴他,他叫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而現在,他年紀越大,他這個做哥哥都已經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他還記得自己去找阿修羅回家時所聽到的那些話,知道他和那些普通人接觸,還把他們當朋友當同伴時,他心中的憤怒難以言喻。
因為生來就高人一等,他從出生起就是自己一個人,直到弟弟出生才不那么孤獨。
他的身邊只有他,能和他對等的也只有他……可他偏偏還要抽身離開。
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頭拉開,因陀羅的思緒被打斷,他轉頭朝那看去。
站在門口的是阿修羅。
見因陀羅看他,他的表情有些尷尬和不自在:“你醒了?”
“見我醒了,你很不高興嗎?那你為什么不直接趁著我昏睡時殺了我?不,在昨天我輸了時你就可以殺了我的!
因陀羅覺得內心的痛苦和壓抑幾乎膨脹得要炸開,他想要發(fā)泄出來。
作為長子,他沒被父親認可;作為哥哥,他甚至打不過弟弟。
他的尊嚴和驕傲都被踐踏得徹底……他為什么還要活著?
“我不是這樣的人!”
因陀羅知道他不是,阿修羅是怎么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
平時溫和又容易心軟,在沒觸及到他的底線時他根本不會生氣……不,應該說他的底線根本就不是自己,而都在別人身上,所以只面對面朝他發(fā)火時,他不會去回擊些什么。
“你不該讓我活著的,阿修羅。”
他強撐著起身走到他面前,凝視著他的眼睛,字字句句都帶著無法被抑制的仇恨:
“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會盡一切的力量來傷害你……還有那些被你珍視的人。我要毀掉一切你在意的人和物,如果那樣能讓你痛苦!”
“真有那一天,我會阻止你!
和因陀羅比,阿修羅的態(tài)度平靜得過分,就像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幾百次,幾千次,我都會阻止你!
因陀羅對此嗤之以鼻,在傷好后,他直接離開了這里。
在做好足夠的準備前,他是不會回來的。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曾經和叔叔一起也在這片大陸上游歷過,所以他根據他們留下的游記,順著他們曾經走過的道路,一路朝前走去。
即使他前方的道路早已陷入一片黑暗。
終于,在找到奶奶初來這個世界時所降臨的地方后,因陀羅發(fā)現了一塊石碑。
石碑只有一半,后一半被一個古老的獨屬于大筒木一族的封印術所遮蓋著,他解開了封印,可出現在那里的不僅是碑文的后半段,還有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從石碑里冒了出來。
“你是什么東西?”
“我啊……是被羽衣封印的屬于某個人的意識體!
那個黑色的物質這么說:“你可以叫我‘黑絕’!薄
*****
在新的忍宗出現后,原本開始動亂的局勢再次安定下來。
阿修羅和他父親過去所做過的一樣,將查克拉的力量教給世人。
他有了妻子,有了兒女,同伴也都在身邊,可他卻感到無比的空虛。
對他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已經逝去,另一個和他分道揚鑣。
在因陀羅離開的這些年里,阿修羅沒有去找過他,他也沒有回來過。他知道如果哥哥有心不讓他發(fā)現蹤跡,那么他就絕對找不到他。
“父親,你為什么總綁著額帶?”
“我額頭上面有疤,不想給你們看見!
阿修羅揉了揉女兒的頭,本以為話題能到此為止,一邊的兒子卻接著問:
“可是你這么厲害,誰能傷害到你呢?”
“這個是我哥哥弄的,只是一個意外!
“哥哥?”
年幼的倆兄妹對視一眼,男孩興奮地追問:“父親也有哥哥嗎?他是怎么樣的人?”
“你們該叫他大伯……”
“父親快說,不許岔開話題!”
“好吧好吧,你們別鬧了,讓我先想想啊……”
阿修羅陷入回憶,不知為何,比起長大后的決絕,反而是小時候那個溫柔的兄長,更讓他印象深刻。
“我的哥哥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有一次我才五歲,那時候什么都不怕,見他要訓練不理我就自己跑去了附近的森林里,然后遇到了危險,差一點被壞人殺死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情況卻兇險得多:那次他遇到背叛家族的族人了。
“是他救了我,還受了重傷!
“父親來救場后把我們都帶了回去,我被保護得太好,基本上沒什么事,倒是他……休養(yǎng)了好久!
“后來父親教訓我,要我作檢討,我對他說……”
阿修羅的話忽然卡住了。
“父親你說什么啦?”女兒追問。
阿修羅回過神,他看著等待他下文的女兒,嗓音變得干澀起來:
“我對他說……我要超越哥哥,變得比他更強,那樣的話,他就不用保護我受傷了!
原來,那才是第一次他說要超越因陀羅。
久遠的回憶終于蘇醒,在最早的時候,他想超越哥哥不是因為不想被他看不起,他最初的目的,只是不想再讓他因為沒用的自己而被傷害。
“那父親和大伯應該是一對很好的兄弟吧!”
“不,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忘了我的初衷,傷害了他!
一個最初只源于弟弟對哥哥的愛的愿望,到現在卻……
“轟隆——”
巨大的轟鳴聲突然響起,阿修羅護住兩個孩子脫離倒塌的房屋,來到已變?yōu)閺U墟的平地上。
在揚起的滾滾煙塵中,深色的須佐能乎鎧甲異常醒目,知道來者是誰的阿修羅苦笑一下,隨即把兩個孩子推入趕來的好友的懷里。
“拜托了,把他們帶去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
“我?我當然是去履行一件當時就說好的事啊!
阿修羅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孩子。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死了的話……”
“你說什么傻話?你能贏你哥一次,自然能贏他更多次!
他自顧自繼續(xù)說下去:“你能替我照顧他們直到他們長大嗎?”
好友抿緊了嘴,他意識到了阿修羅此時的決心。
“……我會的。”
“謝謝。”阿修羅露出笑容,對他揚了揚手,轉身投入戰(zhàn)場。
*****
“為什么不還手?!對你來說,我是什么?我算什么?!”
刀刃緊貼著脖子,再貼近一點就能隔斷氣管和動脈,壓在身上的沉甸甸的重量也無法被忽視,阿修羅感覺到自己左手腕骨被他生生壓斷了。但相比脖子上的威脅和疼痛的手腕,最讓他無法無視的還是因陀羅的眼神。
紅色的眼眸鮮艷欲滴,流露出的卻是刻骨銘心的痛。
他已經贏了,但他還是那么痛苦。
“你……你是我的哥哥!
阿修羅發(fā)不出很響的聲音,他每說一個字都那么疼,嘴里滿是血的味道。
離心臟很近的地方被一刀刺穿,這不是一道致命傷,可傷口沒有愈合,就像他當時額頭上的那道傷一樣。
你是我的哥哥,不然還能是什么?陌生人?朋友?同伴?……仇敵?
即使是被最接近死亡的現在,他都沒認為因陀羅是自己的敵人。
我知道你很孤獨,其實我也是。
再好的同伴,再真摯的友人,都無法頂替心中最重要的那塊位置。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過多的失血讓阿修羅臉色蒼白,視線的模糊讓他看不清因陀羅的臉,他不知道他對這個回答滿不滿意,也不知道因為他失去求生欲.望,因陀羅的表情反而更加扭曲。
他感覺到壓在他身上的人動了動,低下了頭,然后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說:
“阿修羅,你以為你死了,你就能從我們的斗爭里逃走嗎?”
“這不可能——別想從我們的斗爭里逃走,永遠別想!”
阿修羅動了動嘴,但他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意識陷入黑暗里,一點一點沉下去,然后,他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
什么是兄弟?
有人說過,兄弟如手足,打斷了骨頭依舊連著筋。
可如果兄弟相斗呢——手足互相傷害,最后痛的還不是自己嗎?
“真有那一天,我會阻止你。”
“幾百次,幾千次,我都會阻止你!
因陀羅知道了自己死了,可他的意識還在,隨著查克拉的代代輪回反而越發(fā)清醒,他知道阿修羅也是如此,他們的斗爭還將繼續(xù)下去。
時光已逝,最初的二人肉身早已湮滅,可輪回的宿命卻無法停歇。
“阿修羅,你以為你死了,你就能從我們的斗爭里逃走嗎?”
“這不可能——別想從我們的斗爭里逃走,永遠別想!”
恨比愛深沉,恨比愛難以忘懷,阿修羅成為忍宗的那些年,看到了太多這樣的例子。
他的意志和記憶會長久沉睡,即使有時會短暫蘇醒,可也不會影響自己查克拉的寄宿者。在偶爾的清醒時,他就像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子孫后代卷入自己造就的悲劇宿命里。
他知道,一切的愛與恨都有消失的那一天。
因陀羅:“別想逃!
阿修羅:“會停止的!
時光飛逝,戰(zhàn)國時代的豪杰早已埋入塵土化為骷髏,和平時代的到來卻也參雜著那么幾分血腥氣息,預告著戰(zhàn)火并未遠去,隨時都會掀起新的風浪。
當戰(zhàn)爭又一次打響時,因陀羅醒了。
這次醒來他又驚又怒——他居然被黑絕坑了那么多年?!
“冷靜點!
是阿修羅的聲音。
他回頭,見到多年未遇的弟弟站在另一個轉生者身后,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一句話,因陀羅看到自己的父親竟提起了嘴角。
他知道父親看得到他們,可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露出這樣解脫般的笑容。
這時,兩位轉生者的戰(zhàn)場已經轉移了,去那個名為終末之谷的地方。
因陀羅和阿修羅都沒有跟上,他們的查克拉雙雙脫離自成一體,化成他們生前的模樣面對面地出現在廢墟上。
“才沒有,要說嘲笑的話……明明是你笑我更多!
阿修羅抓了抓頭發(fā),化形后很多方面都方便了許多,因陀羅都能看見他無奈的表情。
“再說了,你當時老說我是笨蛋,可笨蛋的哥哥也是笨蛋吧?被瞞了那么多年,連帶你的轉生者也……”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xù)下去,他對他伸出了手。
“做什么?”
“我們和解吧!
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因陀羅沒有伸手,而是瞪著他。
“別瞪我啊,我們都死了,連肉.身都沒有,你沒法用寫輪眼的!
阿修羅一臉無辜地說。
因陀羅猶豫著,他在黑絕的挑撥下甚至殺了阿修羅,阿修羅就真的不介意嗎?
“你不恨我?”他問道。
“你是這么認為的嗎?其實我以為……是你恨我!
“我為什么要恨你?”
“那你又為什么會認為我恨你?”
“……”
對著那純粹如初見時的眼神,因陀羅沒有話說了,他知道弟弟恐怕真的沒在意當時的事。
見他啞口無言的樣子,阿修羅笑了起來:
“哥哥,我們兩個對對方是不是都有一些誤會?一堆誤會累積起來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或許!
“你的這個‘或許’其實等于‘的確’吧?哥哥你太不坦誠了,雖然……我也是這樣!
在說話間,兩人的身體變得很輕很輕,甚在開始變得透明。
但他們好像沒發(fā)現這一點一樣,都露出笑容看向對方!
他們因為充滿執(zhí)念的查克拉才保留了最后一些意識,現在執(zhí)念不復存在,他們最后的意識自然也會消失。
迎接他們的,是徹底的死亡。
在查克拉即將徹底潰散的那一刻,因陀羅終于回握住了阿修羅的手。
“我們走吧。”
“啊啊,終于可以解脫了,哥哥你說我能見到叔叔嗎?我一直好奇你說的和父親在一起時更像是哥哥的叔叔是個怎么樣的人啊,你說都是弟弟,我和他會不會很像?”
“別亂想了,我們相處時你哪里像一個哥哥?”
“話不能這么說……”
剩下的話語已經聽不見了,羽衣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化為光點消散不見,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只屬于父親的寬慰笑容:
“終于……和解了啊!
——THE END——
插入書簽
一會兒是兄視角一會兒是弟視角,顯得很雜亂,而且是分兩天寫的,期間文風變化很正常,反正我就是一天一文風的奇葩……
因為有些急著要吃飯,所以后面寫得有些草率,哪天有空我改改。
簡單地歸結一下,本文里因修兄弟相處模式如下:
仔因:笨蛋(內心:其實弟弟蠻可愛的。)
仔修:TAT
因:白癡吊車尾(內心:看他訓練得那么苦有些心疼)
修:Q皿Q
仔修:我要變強,這樣哥哥就不用保護我受傷了!
仔因:……(內心:弟弟不要我保護?他不要我了?)
修:我有朋友和同伴了。
因:……來戰(zhàn)!(內心:居然要別人?把我置于何地?。
圍觀所有事件的羽衣:=L=(內心:老媽兒子皆是債啊……羽村你在哪快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