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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序】
開元五年,大唐風(fēng)調(diào)雨順,處在盛世。
他還未及弱冠之年,卻已有抱負。
心中的浩瀚早已不受官名利祿的束縛,他只愿背著竹簍,云游天下。
這一年,他收拾行囊,只身離鄉(xiāng),云游四方。
這一年,他途經(jīng)蜀中,偶爾一位釀酒女,定下一世姻緣。
這一年,他還不嗜酒,卻成了他后日被稱為酒仙的伊始。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一年開始。
【壹】那一年她折花小河畔
蜀中之地,天府之都,自古以來便是人杰地靈之所。
他不善飲酒,總覺得酒到了口中都是一個味兒。
從驛站徒步沿著小徑走到了這江陽城里,他本想找個地方歇腳,順便喝口茶,卻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只有酒館。
興許是常年釀酒之地,風(fēng)中夾雜著淡淡的酒味,生意人家門口擺著大大小小的酒壇,他甚至以為自己錯入了哪個巨大的酒窖。
同是南方,蜀地卻沒有江南那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致。他走得有些乏了,側(cè)身轉(zhuǎn)進了一家小酒館里。
坐在窗邊,他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倏然,他凝住了動作,屏息著,看著那不遠處的江陽河畔,一個倩影在花間游返。
倩影的主人回身時,恰好與他目光相接,莞爾一笑,便沿著河畔悠悠地走遠。
他鬼使神差間,翻窗而出,追到了河畔,卻已不見那抹倩影的主人了。
【貳】回眸一笑定姻緣
翌日,他心不在焉地在江陽城里閑逛,腦海里卻仍然浮現(xiàn)著那抹倩影。
他沿著小河緩步而行,水輪車攜著嘩嘩的水聲,清脆干凈。
倏地,一個比水聲還清澈溫柔的聲音響起:“公子,是否要嘗一嘗荔枝酒?”
他循聲而去,那聲音來自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鬢發(fā)垂在耳畔,眼波流轉(zhuǎn)著笑意,一身青色素衣——是她!是昨日河畔的那個女子!
接過了她手中的白瓷杯,緩緩飲下,荔枝的甘甜醇香留在唇齒間,混雜著一股淡淡的酒味,沁人心脾。
他喝過的酒里,只有這一杯荔枝酒最讓他回味深長。
“你這酒,是如何釀成的?”
【叁】遠去的孤帆她等著流年
醉翁洞里,他和她藏下了那壇荔枝酒,那是他們一起釀的,用她家傳的白釉酒壇而藏。
他們都知道,他就快要離開江陽城前去長安了。
他凝視著她的眸子,神色認真道:“我許你一世姻緣,等我功名衣錦時來接你,以三年為限,此生定不負你!”
她笑了,眼里有什么被洞穴透進的光線照的發(fā)亮:“三年為約,海誓山盟,待君歸來!
她送他直至碼頭,見他登上了船。
孤帆遠去,他仍然站在船頭靜靜地看著她,直到看不清她的容顏、身影。
姻緣紅線牽,萬里終不斷。
【肆】一片相思江水傳卻傳不到長安
兩載春秋,她總是在午后閑暇時倚著南定樓的欄桿,遠眺著河岸那頭的遠帆,日日夜夜盼望著那人來人往的碼頭上,出現(xiàn)那個白衣俊朗的青年。
一年,兩年,如今已快到了約期之際,她仍然未等到他的歸來。
桌上酒盅里的荔枝酒已喝見底,她臉上染著嫵媚的紅暈,眼角卻紅得不像話。
幾百個日夜的等待,期盼漸漸地落空,可只要約期未到,她就仍然相信他‘此生定不負你’的誓言。
“只可惜,這江水能渡船,卻渡不了我對你的思念……”
【伍】同心鎖碎開兩半從此后忘了前緣
開元八年,皇帝下詔,令全國將新鮮的荔枝釀酒進貢長安。
她見著那明黃的詔書,荔枝酒三字勾起了當年與那人一起釀下的那壇酒的回憶。
約期昨日已到,他卻仍未出現(xiàn)。
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或許她早就知道,卻寧愿自欺欺人地獨自守著三年的約定。
她獨自去了醉翁洞中,挖出了那壇荔枝春,白釉酒壇仍然還是那么干凈素雅,就像他的樣子。
將這壇荔枝酒進貢后,她定下了一門親事,那日后便在家里做著嫁衣。
她在他走后,已做好了一件嫁衣,現(xiàn)在卻已無緣為他而穿。
嫁衣如故,人心不復(fù)。
她連同那嫁衣,將同心鎖一起碎開后,拋進了江陽河水里,與對他的思念,化作一江水,沉入河底。
從此以后,她與他前塵已斷,只愿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陸】燈火闌珊花未眠
長安的興慶宮內(nèi),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多日因沒有新鮮荔枝而發(fā)怒的貴妃,終于重展笑顏。
貴妃身著羽衣,妝容精致,在古琴聲中,跳了一支支動人的舞,羽衣翩然而起,如同鳳凰落入凡間。
他坐在席上,靜靜地看著貴妃的舞,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了面前的酒杯上。
他聽說,這次圣上選了江陽城進貢的酒,那滋味如同玉露瓊漿。
端起酒杯,緩緩飲下——
那熟悉的甘甜醇香蔓延在唇齒間,手中的酒杯驟然落地,一地碎片。
樂曲舞蹈停下,皇帝詫異地詢問他:“愛卿,你怎么了?”
他臉色蒼白,拱了拱手:“啟稟圣上,微臣身體略有不適,想先回府消息!
皇帝揮了揮手,準許了他的請求。
快步走出皇宮,他臉色越來越白,那一杯荔枝酒下肚,他什么都記起來了!
那蜀地的小城,彌漫的酒香,成片的荔枝林,藏酒的醉翁洞……還有那個他許下一世姻緣的女子!
三年之約早已到,他卻負了她,沒有歸去!
如今,她還在等著他嗎?
【柒】聽說她已有良人相伴
再度踏上這江陽城的土地,似乎一切都沒變。
他暗自祈禱著,她也與三年前一樣,什么都沒變。
循著回憶中的小路,沿著江陽河畔尋找著荔枝林附近的人家。
可是越走,他越覺得不安——地上散落著放過的鞭炮,紅紙喜字,荔枝林附近掛著紅綢……
路過一戶人家,他聽見了閑談。
“前幾日啊,附近的那個釀酒女出嫁了!
“這么突然?她以前不是總在南定樓上喝酒等人嗎?聽說是等情郎回來娶她!
“等了三年都沒等到,她早該死心了,要是我,連一年都不會等呢!
“是啊……”
他恍恍惚惚地走遠,腦子里只盤旋著一個念頭——她嫁人了。
【尾聲】他醉倒在梨花風(fēng)涼的夜晚
他不怪她什么,也不能怪她什么。
是他負了她,負了誓言,讓山盟海誓成了過眼云煙。
是他害了她,虛耗青春,去等他歸來娶她。
他早該明白,在喝下那杯荔枝酒時就該明白,進貢時,她就已經(jīng)斬斷前緣,忘記與他過往的一切。
他抱著酒壇,踉蹌著走進荔枝林里,江陽的月光還和三年前一樣,婉轉(zhuǎn)明亮。
飲下一口酒,眼前的光景漸漸變得模糊虛幻,他扶著荔枝樹,歪歪斜斜地走著。
直到他再也不站不住,倚著一棵樹坐下來,大口地喝著酒。
他許下一世姻緣,她予他三年期限。
而如今他歸來,她身邊卻已有良人相伴。
錯過,便是錯過了,此生無緣,來世抱憾。
醉意涌上來,連同著睡意,他漸漸地闔上眼——
“愿我,還能在夢里,再見你一面!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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