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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
啊啊。於菟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田間小路。
耀眼的陽光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道路兩邊的禾苗都顯得萎靡不振。
“為什么一定要讓我來啊……”她不滿地嘟噥著。
傳說,天地間有三界共存,而人類、魔族、仙人分管三界。人類勞耕于地面,魔族作亂于地下。而天上,則是仙人掌管的地盤,仙界。
仙界的主人仙帝現(xiàn)已傳承到了第三任。仙人生命之漫長從這里就可以體現(xiàn)出來——此時的人界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十個朝代的更替。只是有得必有失,擁有了人類數(shù)倍生命的仙人們,卻遠遠沒有人類那般的繁殖力。在仙界,一對夫婦一百年都無法孕育出一個子女簡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據(jù)不明人士統(tǒng)計,仙界居民平均在二百三十五歲時才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孩子,至今為止最早當上父母的一對夫妻也是在他們將近二百歲時才生下了他們的寶貝兒子,這一紀錄一直持續(xù)了數(shù)百年都無人打破。
而這項紀錄就在它被保持的第五百零一年,也是第三任仙帝登基的第五十年,被打破了。
而打破這項紀錄的,正是剛剛上任五十年的仙帝和他的妻子。
他們的女兒,在仙帝一百六十五歲,他的妻子一百六十歲的這一年,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
整個仙界都震驚了。
他們震驚不只為這對父母的年輕,還為了他們的女兒。
這是一個雙胞胎!
仙人們想要得到一個孩子都是如此的困難,擁有兩個甚至以上的孩子對所有人來說都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兒女環(huán)膝從來都只是夢中才有的事。
而現(xiàn)在,仙界同時迎來了兩個小公主的誕生!
這是歷史性的一刻!
于是仙界舉界歡慶。更令他們沸騰的是,兩位小公主周歲的次年,又有一位小公主誕生了!
仙后瞬時便成了整個仙界的模范,所有女仙人們的榜樣。
第三個小公主,則因為她一出生就給了旁邊正喜極而泣的老宮醫(yī)一拳頭,讓這位五百一十九歲高領的老人因雙重刺激而昏過去的偉績,得名於菟。
是的,就是故事剛開始時在路邊抱怨著的那個於菟。
於菟也沒有負了她這威猛的名字,從小到大惹出來的麻煩沒讓她的父王少頭疼。在她那兩個文文靜靜的姐姐的襯托下,更是顯得她……過了分的活力四射。
正值五百年一度的仙魔打架,不對是大戰(zhàn)即將開始,地下的魔族蠢蠢欲動,甚至已經(jīng)有魔把爪子伸到了地面上禍害人類,壯大自己的實力,更是煩的仙帝日益暴躁。終于有一天,在於菟又闖了禍之后,仙帝大怒,一拍桌子,把於菟給我拎過來!
服侍他的宮人一顫,撒腿就跑去找那個火上澆油的小祖宗。
“天下即將大亂。在魔族的干擾下,人界的良善越來越少,這就意味著等到仙魔大戰(zhàn)開始時能夠給予我們幫助的人類也越來越少,形勢開始不利于我們仙人……”仙帝一臉嚴肅地捋著胡子,“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我們必須采取行動!”
“於菟,現(xiàn)在我交給你一項任務。人界有一名青年,孝順父母,知恩圖報,F(xiàn)在他正陷入困境之中,我命你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決不能再讓良善之人誤入歧途!”
聽得昏昏欲睡的於菟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天地一轉,一眨眼的時間,眼前的景象就已經(jīng)變了個樣。
位于仙界的仙帝滿意地一捋胡子。可算解決了個大麻煩。
“陛下……”之前跑去尋找於菟的那名宮人聲音顫抖地喚道。腿已經(jīng)抖成了篩子。
“怎么?”仙帝很好心情地問道。
“於菟殿下在人間的降落地點,選、選錯了……”
“沒事兒,把正確的地點用傳令符告訴她,她自己能跑過去。”仙帝滿不在乎地揮揮手。
“可、可是,在下不小心,把給您的報告上的時間也弄錯了……”
“嗯?”仙帝一挑眉。宮人又一顫,差點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那年輕人,要在三年后才會經(jīng)過原本選定的地點,在下手一抖,就寫錯了……”
仙帝面色一沉,宮人冷汗都下來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仙帝朝自己緩緩伸過來的那只手。
仙帝把手往宮人肩上一拍,“干得好!”那禍害又能多走幾年了!
宮人欲哭無淚,等那小祖宗回來他該怎么辦!現(xiàn)在辭職逃回老家還來不來得及?
在仙界因少了一個禍害而歡天喜地,弄錯時間和地點的宮人哭天喊地的時候,於菟正在和一個女人大眼瞪小眼。
準確來說,是和一個臥在病榻,面色蒼白,似乎隨時都能斷氣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此時於菟已經(jīng)收到了仙界傳來的傳令符,得知了自己還得再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人界待個三年。心情萬分不爽的她,連眼神都兇惡了幾分,和她老虎的名字真是相配極了。
只是眼前這個女人卻絲毫沒有害怕的表情,只是面帶柔和的笑容,安安靜靜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她屋中的不速之客。
於菟平息了一下心情,也是明白自己擅闖他人閨室頗有不妥,努力擺出了一個怎么看怎么別扭的歉意的笑容對那個女人說:“不好意思,走錯地了。”
女人搖搖頭,“沒事!
屋子里又安靜了下來。
於菟滿臉糾結。仙帝派她下來,可沒給她安排住宿和伙食,這下她該去哪?
一根筋的她完全忘記了現(xiàn)在應該先離開這里,還別人一個清靜。
那個女人也似乎不甚在意的樣子,依然是帶著笑意地看著於菟。
於菟實在是沒有了辦法,可憐兮兮地抬頭看向女人。
“你們家……缺個吃飯的人嗎?”
於菟說完自己都想打自己一拳,有這么請求人的嗎!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個女人點了點頭,笑著說。
“正好缺一個!
于是,於菟就在倉鹒的家里住了下來。
倉鹒,正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起初,於菟死活念不順倉鹒的名字,總是念到一半就忘了第二個字該怎么念,于是就胡亂發(fā)個相似的音蒙混過去。時間久了於菟自己都不好意思,可也實在不會念,就耍賴非要阿倉阿倉地叫倉鹒。倉鹒也不生氣,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教給於菟鹒字的讀音。學到后來,於菟好歹是記住了,可阿倉也叫順了口,就這么一直叫了下來。
倉鹒身體簡直差到了極點。雖然能下床,可離開了厚厚的被子后少穿一件衣服都不行。否則就是感染風寒高燒數(shù)天的后果。頭一次於菟不知道,在屋外見著了個稀奇玩意兒就急火火地把倉鹒拉出來看,結果沒過半天倉鹒就開始一陣一陣地咳嗽,咳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般?韧曛缶褪歉邿煌,把於菟嚇得手忙腳亂,所幸倉鹒意志堅強,硬是挺了過來。不過聽倉鹒自己說,這種事情以前也經(jīng)常發(fā)生,都習慣了。
那之后,於菟再也不敢毛手毛腳地對待倉鹒了。那小心翼翼的勁頭讓倉鹒見了總是忍俊不禁,戳著於菟的額頭告訴她自己沒那么脆弱。可於菟壓根不信,還是把倉鹒當玻璃似地捧著護著,就怕她再出一點差錯。
倉鹒也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望著窗外的天空,眼神悠遠地似乎飄去了某個十分遙遠的地方。於菟曾經(jīng)十分好奇地問倉鹒她到底在看什么。倉鹒說,她在看她將要去遠行的地方。
遠行?阿倉你身體那么差,怎么遠行?
倉鹒只是笑,沒有回答。
后來於菟知道了,那是人死后,就能進行的遠行。
於菟曾經(jīng)想過,人類死去后到底是去哪里呢?是去魔界嗎?是去仙界嗎?
不對,魔族和仙人也會死去。那這些魔族和仙人呢?是去了和人類一樣的地方嗎?
於菟想不清楚。
可遇到了倉鹒以后,於菟便祈盼著,人類如果死去之后能來到仙界就好了。
這樣,她就能夠繼續(xù)和阿倉待在一起了。
和倉鹒待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舒服。倉鹒總是那么包容地對待她,無論於菟犯了什么錯,是又摔了碟子還是又淹死了庭院里的花,倉鹒都不會生氣。她只會笑吟吟地告訴於菟做這些事情的訣竅,放任她去進行一次又一次的嘗試。
就連那次讓倉鹒大病一場,倉鹒也沒有責怪於菟。
和父王不一樣,和母后也不一樣。父王只會把她當做調(diào)皮鬼,惹事精,為她所闖下的禍大發(fā)雷霆;母后只會看著她搖頭嘆氣,告訴她女孩子要淑雅文靜,像她的姐姐一樣。
於菟知道他們愛她,這些行為是為了她好?墒撬幌矚g那樣。
她不喜歡被束縛在清冷的宮殿里,日復一日只能面對著小心翼翼的宮女和教授枯燥知識的導師;她也不喜歡梳妝打扮,把自己掩蓋在一層層精美的妝容和華美的服飾下。
她不喜歡那樣。
她喜歡在宮殿外自由自在地奔跑,她喜歡在樹林中竄上竄下,她喜歡讓宮人們一成不變的小心翼翼的表情換一個新花樣,她喜歡去探索這個充滿未知和活力的,豐富多彩的世界。
可她是仙界的公主。她不能這樣。
所以她只能用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來改變宮中沉重的氛圍,一次又一次地闖禍來讓父母釋放在工作中積郁的壓力,一遍又一遍地用可憐兮兮地認錯讓姐姐們拋卻優(yōu)雅,忍俊不禁。
她只能這樣。
可是在倉鹒身邊,她沒有了這些顧慮。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在田野間穿梭,左手抓只野兔右手提把野菜歡歡喜喜地回家;她也可以跑到山邊的森林中去尋找和她同名的山中之王,與它一較高下。
而無論她怎么做,回到家中,等待她的都是倉鹒永遠溫柔的笑臉和一句溫暖的,歡迎回來。
是的,在於菟心中,這里已經(jīng)是她的又一個家了。
一個有著會等她回家的,包容她的家人的,不一樣的家。
於菟感覺十分幸福。
可她也清楚,這樣的幸福,早晚會有終止的一天。
倉鹒會因疾病離開人世,她也會因為任務的結束離開人界。
分離早晚會到來的。
不過沒關系。於菟數(shù)著日子想,她可以努力和倉鹒一起待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大不了就是晚點回去,父王還巴不得這樣呢吧。
仙帝:阿嚏!
三年時間就如指間流沙,匆匆而過。
於菟也按照傳令符上說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年輕人將會經(jīng)過的地點。
不過,“為什么一定要讓我來啊……”於菟嘟噥著。
她本來是想隨便找個人替她來,她則留在家里陪倉鹒的。天氣又要變冷了,倉鹒在這種時候最容易生病,這次也一樣。她已經(jīng)在床上病了好幾天了。
於菟雖然是仙人,可以她的性子是斷不會學什么醫(yī)治他人的法術的。唯一學來以防萬一的幾個都只能治外傷,對疾病一類的病癥毫無辦法。
畢竟仙人可不會生病。
所以對于於菟來說,疾病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東西,連如何照顧病人都是在照顧倉鹒是一點一點學起來的。
這樣的她,哪能對生病的倉鹒放心。
可是倉鹒不同意。她說,既然是於菟的任務,那就應該由於菟來做,隨便把自己的責任推給別人是不對的。
說這話的時候,倉鹒因生病而有些渾濁的眼睛都隱隱恢復了清亮。這是倉鹒認真時候的表情。
於菟拿這樣的倉鹒最沒辦法了。所以她來了。
“真是的,明明都病成這樣了……”於菟抱怨著,可眼睛中還是藏著一抹笑意。
她最喜歡這樣的倉鹒了。而且,倉鹒既然那么有精神,就一定不會有事的吧?
於菟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
倒是那個什么良善之人,怎么還不來啊!
於菟忿忿不平地踢開腳下的石塊。
忽然,於菟聽到遠方傳來了些許腳步聲。她精神一振,躲到旁邊的樹后觀察了起來。
眉目清朗,凜然正氣,雖然衣衫破舊但干凈整潔,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正人君子的氣勢。
就是他了!
於菟努力回想著導師曾經(jīng)教導過的淑□□雅的動作,慢慢地從樹后走了出來。
“聞子賢也,愿助一臂之力。”她看著眼前滿臉驚訝和疑惑的男人,笑著說道。
兩人一并來到了男人的恩人家中。
於菟聽著恩人對男人知恩圖報和信守諾言的贊美差點沒睡過去,所幸還是給仙界撐住了面子,依然一臉賢淑的站在男人身后。直到恩人推拒不過男人的請求,提出了他的要求。
“既然這樣,就讓你的妻子為我織一百匹布吧!
這一句話讓於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等等誰是這家伙的妻子?!還有一百匹布?到底是誰要給誰報恩?!
或許是於菟略顯驚悚的表情給男人提了個醒,男人慌慌張張的想要解釋於菟的身份。可是此時的恩人自說自話完之后就轉身離去,此時已經(jīng)沒了蹤影。
男人滿臉歉意和不知所措地看著於菟,“不好意思,我沒想到……”
於菟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沒關系,本就是我自愿幫你,你不必為此掛懷!
說完,於菟就轉身離開,去尋找織布的地方。
而等她出來時,朝霞已覆蓋了天空。男人還在和恩人談論著什么,看到於菟出現(xiàn),都有些吃驚。
於菟先是朝恩人欠了欠身,道:“一百匹布就在院中!
隨后又朝男人微微一笑,道:“希望你能堅持你的良善,莫要失去初心。”
說完,腳尖輕輕一點地,於菟已升于半空,驚起了一旁停息在大樹上的鳥兒。
那些鳥兒先是慌慌張張地亂作一團,隨后目標一致的飛離了大樹,飛向了遠方。
那簡直就像是……要進行一場遠行一樣。
那是……黃鶯?
於菟的飛行法術爐火純青,這也是令她引以為豪的一項技能——雖然練習的方法讓許多仙人苦不堪言。
所以當她回到家時,天邊的朝霞還未散去。
可是她的心卻已經(jīng)空了。
因為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那張?zhí)耢o的臉。
那張臉如同她初見時那般蒼白,嘴角也依然如同往常一般帶著微微的笑意。
不同的是,初見時的倉鹒看起來隨時都能斷氣,卻依然精力十足。而此時的她……
已經(jīng)開始了她早已準備好開始的遠行。
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流出。這是於菟第一次感受到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比之前所受到的身體上的任何傷痛都要強烈,也比之前所感受到的痛苦更加令人難以忘卻。
這是失去至愛之人的痛苦。更是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
於菟早就做好了會與倉鹒分別的準備,只是她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這么突然。
她想起了臨走前倉鹒臉上的笑容。帶著釋然也帶著不舍。
“要加油!眰}鹒這么說道。
“我會的!膘遁诉煅手。她顫抖著握住倉鹒冰涼蒼白的手,輕輕地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我會加油的!
仙人的生命總是如此的漫長。
第三任仙帝在他打破仙界記錄的四百二十年后終于結束了他的任期,將仙帝的位置交給了他的第三個女兒。
說來奇怪,曾經(jīng)的這位三公主可是仙界人見人怕的惡鬼,其威名幾乎能到了止小兒夜啼的程度。
可自從她執(zhí)行過一次由仙帝下達的任務之后,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再闖禍了,乖乖聽話了,只是,仙人們都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好像……有什么曾經(jīng)壓在這位三公主身上的東西,消失了一樣。但同時,卻也背上了其他某個沉重的東西。
他們不知道三公主因為什么發(fā)生了改變。他們只知道,他們的第四任仙帝,將會是又一位明君。
他們又將迎來一個興盛的王朝。
在第四任仙帝,於菟的帶領下。
插入書簽
因為基友問了所以在這里解釋一下
倉鹒所在的地方對于於菟來說是唯一一個可以無所顧忌、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地方,因為不管她做了什么倉鹒都會包容她。
所以倉鹒的死,對她來說不僅僅意味著一個重要的人的離世,還意味著她最后的一份自由也跟著離開了。
她再沒有可以放縱的地方了,所以她要開始面對身為“仙界公主”的她自己了。
于是,於菟成長了ww。
自我感覺是一個不錯的故事w,寫的時候除了結尾卡了四次【】之外其他的部分都寫得很順暢,真是十分難得www
也許還有些寫的不清不楚的地方,還望諒解,我也會繼續(xù)努力的。
文中那句古文【?】的意思大體就是“聽聞您是位非常優(yōu)秀的人,我愿意祝您一臂之力”←這樣的吧【自己都搞不清真的好嗎!
希望您能滿意這個故事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