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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頭很疼,接著你醒來了。
世界是黑壓壓的一片,腿部沒了知覺,你感覺到巨大的恐慌,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發(fā)出聲音。
記憶一片空白,只有些許童年時代模糊的斷層,你強迫自己努力回想,卻什么也抓不住。
你應該回家。你告訴自己。
可是家在哪?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溫暖的被窩無法打消你的慌亂,你強撐著手臂支起身體,掙扎著,滾到了地上。
然后你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你醒了!比岷偷纳ひ羝孥E一般撫平了你的不安,一雙手將你扶起,微涼的指尖拂過你的臉頰,溫柔繾綣,心臟忽的飛速跳動起來,你呆呆的,任由雙手的主人將你扶回了床上。
被角被細心的塞好。
你動了動嘴唇,這才又想起無法言語的事實,不甘地咬了咬唇,你垂下頭,半是猶豫地,突然扯住那人即將松開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握著,不愿有一絲一毫的放松。
這雙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可以想象手的主人會是怎樣的美好相貌,不過此時的你并沒有思考這些的閑心,你只能感受到從掌心傳來的微涼的體溫,仿佛那就是全世界,使你在絕望與黑暗的冰冷深淵中獲得救贖。
——你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是我僅剩的信仰,我愿付出我的一切,哪怕到頭來遍體鱗傷。
對方?jīng)]有掙開你,反倒溫柔地摩挲著你的額頭,你舒服地蹭了蹭,聽見他柔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杏美。”這應該是你的名字,“再睡一會吧,我不會離開!彼矒嶂,聲音帶著蠱惑的魔力,坐到了床沿上,沒有抽開被你死死抓住的手。
你乖順地閉上了眼,鼻尖縈繞著清爽干凈的氣息,意識逐漸遠離。
“還是無法記憶嗎……”恍惚間聽見那人低低的自語,你沉入了夢鄉(xiāng)。
你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此時溫度還有些偏低,涼風使你打了個寒噤,前行的步伐忽然頓住,你疑惑偏頭,一件溫暖的外套就蓋在了身上。你朝他微笑,緊了緊身上還殘留著對方體溫的外衣,在隨身的小本子上寫道:[謝謝。]
他似乎笑了:“不客氣!
你收好本子,仔細地聆聽周圍的聲音。樹葉在風中簌簌落下,你們踏著枯葉,腳底的撕裂聲與沙沙聲交織,感到自由與寧靜。
你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秋本杏美,身后的男人叫做槙島圣護,是你的……男友。這個設定令你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盲、啞、雙腿殘疾,真是難為槙島對你這個女友不離不棄,天知道人家是怎么看上你的。
槙島話不多,更多時候他都是安靜地把玩著你的長發(fā),動作親昵,但態(tài)度卻透著疏離。這或許是他的常態(tài),但你卻抑制不住地失望。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為什么不說話呢?為什么不多和你說幾句話呢?
你最終還是讓沉默繼續(xù)了下去。
人漸漸多了起來,環(huán)境變得有些嘈雜,你有些恐慌地在本子上寫下:[我們回去……可以嗎?]
“害怕了嗎?……是遺忘導致的對世界產(chǎn)生了不安,還是因為目不能視?”你不知道槙島是出于什么緣故對你發(fā)問,也不想回答,只有懇切的重復:[回去吧!!]
“好吧,我們回去!彼卓,嘆息一般說道。
你松了口氣。
槙島是個非常體貼的男友,就連吃飯,也會耐心地先給你喂食——雖然這讓你非常窘迫,但你確實無法獨立吃飯,若是把飯菜送進鼻子里,著實是件尷尬的事。
你向槙島詢問關于你的事情,卻總被一句輕描淡寫的“想要你自己回想起來”給打發(fā)了,鍥而不舍的追問完全沒有效果,這個男人給你的回應從來都只是沉默。你甚至可以想象他微笑著望著你的樣子。
你只好放棄。
晚飯過后,槙島在一旁翻閱手中的書籍。你感到困倦,腦袋昏昏沉沉,就這么坐在輪椅上點著腦袋睡著了。也因此,沒有看見在你沉睡之后,暖黃色的燈光下,男人琉璃色的眼中帶著那罕見的、或許可以稱作溫柔的情緒,他沉穩(wěn)而又優(yōu)雅地將你抱回了柔軟的床上,在你的額上落下了輕吻。
有什么被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但……不要記起會比較好……吧?
身體酸痛,你閉著眼不愿醒來。
——有萬分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醒過來……快點……要醒過來……
大腦在叫囂著,你清醒過來,世界仍是一片黑暗。你不能說話,無法走路,你在思考:你是誰?
潛意識里你認為自己不必感到恐慌,可是你對目前的處境一無所知,心情莫名異常焦慮。
有什么重要的事?為什么這么焦急?
你想要告訴一個人什么事,可是那個人是誰呢?
有腳步聲接近,接著你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向你提問:“怎么了,杏美?”
你更加焦慮了。
你忽然摸到了床頭的筆和本子,慌忙寫下了些什么,遞到來人眼前。
他輕笑出聲,柔軟的嗓音如羽毛一樣掃在了心上,傾身抱住了你,用更加溫柔語調(diào)說:“我知道!比缓蠼o了你回復:“我喜歡你!
他喜歡你。
你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與喜悅,心口仿佛被什么填滿,忽然就落下了眼淚。
他是喜歡你的。
沒有什么能比這個認知更讓你感到安心。
那本掉落到地上的小本子上,白紙黑字地寫著幾個字:我愛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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