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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楔子
那是2015年的四月,高速公路一輛小小的客車行駛著。
車上,韓琳正苦惱的思考著怎么拒絕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學弟,她的身側一身淑女范的唐遙聽著歌看著窗外。這一年她們高職剛剛畢業(yè)分數(shù)還沒有下來,不過看樣子大家考得都很好。遠處方言和程依依鬧得不可開交。王天一和于珊珊因為家里有事沒有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高速公路彌漫著霧氣。
“琳琳,你說是不是快到了?”唐遙有些迷蒙的聲音傳來,韓琳抬頭看著對方又看看已經看不見后路的車后“大概吧!庇植恢佬旭偭硕嗑,身后的程依依猛地撞了一下她“韓琳,你看那是什么?”韓琳沒有功夫,倒是唐遙看了一眼,下一秒韓琳只覺得自己被唐遙扯了一下伴隨著司機的大喊“快向前靠攏!”
震耳的聲音傳來,手里的手機落到了地上,韓琳一時間有些迷茫。她只覺得有什么壓在了她的身上,溫熱又柔軟,臉上有什么暖暖的咸腥的東西流過融進眼睛中。她想抬起手,大腿突如其來的撕裂一般的痛楚傳遍神經“啊——!”
“……琳琳”那聲音有氣無力的,韓琳卻能分辨出來,那是唐遙。壓在她身上的人是唐遙,那么……這濃重的血腥味也是唐遙!皠e動,你傷到動脈了!彼想說什么卻是慢慢昏沉過去。
【2015年4月20日,S市高速公路發(fā)生連環(huán)碰撞事件,目前已有20輛汽車相撞,當?shù)厝藛T正在進行救援!
“珊珊,唐遙他們去的是不是S市啊?”
“好像是……車牌號你還記得么?”
“不知道啊,臥槽!快點打電話。e是她們出事了!
然而王天一撥出去的電話一直都是未接通,直到下午她們接到了通知——唐遙重傷昏迷正在搶救,韓琳割破大腿動脈重度昏迷脫離危險,程依依撞到了頭也脫離了危險,方言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那一刻天都要黑了一般。
01.我叫陵溪
夕陽將遠處的村落都染成了桃紅色,一個少年人背著年紀較小的另一個少年走在通往村落唯一的小路上。“師兄,前面有個村落,蘇青醫(yī)師應該就在村落中,你還好?”少年人等了半響也沒聽到對方的答話不禁皺著眉“師兄!陵越師兄!”身后的人動了動“尚可。”
少年松了一口氣,咬了咬牙繼續(xù)向前走。
少年人名為陵溪,他背上受了重傷的少年人則是紫胤真人的大弟子陵越。這二人下山歷練竟然遇上了千年道行的蛇妖,拼死拼活的打死了妖怪陵越卻中了毒,陵溪不得不背著比自己小上一兩歲的師兄去桑格鎮(zhèn)尋找能解百毒的蘇青醫(yī)師。
蘇青這個女人是個奇怪的醫(yī)師。救不救人,救什么人,全靠她當日的心情。若是心情不好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蘇青都能把人關在門外。陵溪猶如無頭的蒼蠅一路詢問終于得知這位古怪醫(yī)師的住所。
遠遠看得見村落的邊緣那一間不起眼的房子,房子的不遠處站著幾個小孩。陵溪定睛看去就看見了那唯一一個坐在地上的孩子。那是個女娃娃,隱約看來長得還算精致,眼睛大大的,對面的為首的小孩似乎正在說什么。
不過是小孩子打架。陵溪這么想著,他年幼的時候陵端每天都在找其它師弟的麻煩,他早已不以為然。
陵溪是涵究真人的大弟子,卻并非天雍正式入門弟子。他家住漠北,姓陵名溪,八歲那年漠北的巫師有言他活不過弱冠。他家父母心痛之余將他送到了天墉城,只為了盼他渡的過死劫。
而今年他十五歲。
被推倒的小孩站起來看著對面的一堆人,沒有說話,眼睛直直的向著陵溪看過來。那雙眼睛黑白分明,陵溪皺著眉,不為其他,這女娃娃右臉有道疤從眼角貫穿側臉,看樣子當初傷的時候深可見骨。
陵溪拖著精神了些許的陵越走了幾步,他彎下腰一副俊朗的面容笑得幾分痞子味“小妹妹,那邊的人家可是住著蘇青醫(yī)師?”女娃娃看著他“你生病了?”陵溪愣了半響,指了指非要自己逞能站在一邊的陵越“我弟弟中了蛇毒,特來尋醫(yī)!闭l知女娃娃卻搖了搖頭“蘇阿娘今天不會治你弟弟的病,你快走吧!闭f完也不管陵溪的反應自徑走進了房子,還關上了門。
這個女娃娃就是韓琳,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個什么情況。她只記得出了車禍,唐遙護住了她也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怎樣,但她卻是是活了下來,在這個不知年代的地方。屋子里的苗族女人哼著山歌,掃了她幾眼“門外是何人?”
“……求醫(yī)的!
“求醫(yī)的?讓人進來吧!表n琳知道女人的性格甚是奇怪,卻沒想到女人竟然將一個求醫(yī)的無理男人毒死之后又要讓她將求醫(yī)的人帶進來。她猶豫了一會兒,推開門。那藍衣的少年人站在門外扶著他的弟弟“你們進來吧!”少年人欣喜的應了一聲,韓琳也搭了一把手扶著那人的弟弟,略微壓低了聲音“阿娘她……總之你小心!
韓琳此番作態(tài)根本不像一個十歲的娃娃,陵溪壓下心頭的疑惑走進了屋子。站在他身后的女娃娃看著少年人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蘇青治了陵越毒,第二天卻將他們留在了小屋子里,理由是余毒未清。韓琳只得去給他們送飯。屋子里的兩個少年似是在爭論什么,遠遠的也聽不清楚,將飯菜放在屋子里韓琳便退了出來。
中午的陽光照得人眼暈,韓琳照例背著籮筐去樹林里找草藥。她不知道那兩個少年在她回去的時候是不是還活著。她今早親眼看見蘇青將白色的粉末倒在了他們的菜中讓自己端過去。世人都知道蘇青是個毒醫(yī),卻無人知道蘇青并非人。
然而被對方用妖法救下的韓琳卻清楚,蘇青非人。和對方相處的這幾年蘇青已經當著她的面殺了很多人。韓琳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一點一點被蘇青同化,每當這個時候韓琳才會感謝這個世界讓自己保留了前十八年的記憶。
這樣的一個世界,只要有手段殺人不算什么,可況桑格鎮(zhèn)偏遠官府也管不到。韓琳救不了蘇青殺的人,她試過,結果只會讓那些人死得更痛苦也讓自己受到懲罰。她也委婉的提醒過那些被殺的人,但是這阻止不了蘇青殺人。
傍晚的時候她回到村落中,遠處蘇青的房屋赤火炎炎,全村的人都在積極的救火。韓琳有些怔愣的丟下手里的藥框發(fā)狂一般的向著那里跑去。淋濕自己的衣服沖進火海,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做,火海里的女人身著苗疆的盛裝,比往日還要美上幾分。
“你來了。”蘇青笑著看著她,遠處兩個少年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蘇阿娘!”韓琳不知道什么好,只能看著蘇青遠遠的拋來一個包袱精準的落在她的懷里。盛裝的女人被大火掩蓋,韓琳覺得心里很不好受。
人是自私的,韓琳更是這樣一個人。
見過幾面卻不相知的人和救了她的蘇青哪個重要一目了然。
上天在給于你什么的同時也會殘忍的剝奪你擁有的。
上輩子韓琳的父親是個警察,沒有為了追捕通緝犯死在了槍口下卻因為救人死在了冬天寒江的波濤中。她失去了父親卻得到了被救女人的照顧,輕輕松松的就可以后半生無憂無慮。
她想問那個女人為什么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去死,如果女人不去死她的父親還會好好的活著。但是母親不允許,直到父親的尸體被帶回的那一刻,母親都在堅持父親活著這個信念。她第一次看到母親哭得那么厲害,第一次接觸到死亡這個詞。
不會摸著她的頭,不會背著她,不會用胡渣蹭她的臉,再也回不來了……
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這就是好像物品交換。
像現(xiàn)在這樣,多么殘酷,卻又好像是順其自然一般。
她被少年人帶離著火的房子,站在遠處看著自己住了六年的房子轟然倒塌,她抱著懷里的包裹哭的撕心裂肺“蘇阿娘——!”少年拍著她的背,默默無聲的安慰她。韓琳伸出手卻只能捉住灼熱的空氣。
六年前她出生所在的地方發(fā)生了瘟疫,一家逃亡,路上年僅兩歲的韓琳患上了瘟疫,家人猶豫之下將她拋在了野外。她還記得當初母親摟著她哭的的撕心裂肺卻又不得不丟下她。蘇青將她從狼口中救出并用不知道什么法術治好了她,自此韓琳換了名字,蘇青叫她蘇琴。
她哭了很久,直到再也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抱著她的懷抱太溫暖,讓她這樣的想念自己那一群舍友,那樣的想念自己早死的父親。
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后,韓琳看著白色的帳幔,耳邊傳來女孩的聲音“你醒了!我去告訴大師兄!迸⒆与x開了房間,韓琳掀開被子看見桌子上蘇青給她的包裹,眼睛卻沒有那么酸澀。
房間的陽光被遮掩了大半,少年人靠著門站在那里“你阿娘有話交代給你”少年人彎下腰“她說你是她從狼口中救下的小孩。你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徒弟,望你珍重!绷晗獜澚藦澭劬Α斑@里是天墉城,師父已經讓你住下了。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韓琳看著少年人,對方放在頭上的手傳來陣陣的溫暖“韓琳”少年人扯出一個微笑“陵溪”女孩并沒有理會他。
韓琳看著陵溪離開,少年人的背影好像蒙了一層灰隱約看見鮮紅的血液滲透出來,韓琳猛地后退一步眨了眨眼睛,以為那是錯覺?墒菨庵氐年幱皡s籠罩在心頭揮之不去。
半個月后,韓琳拜入妙法長老凝虛門下,更名為芙琴。
一年后,執(zhí)劍長老紫胤真人帶著一名十歲大的男童上山,后收為二弟子,更名百里屠蘇。
02.梅花傳情
傍晚的落日潵滿了后山的空地,十一二歲的少女正在認真的揮劍,比起陵端的那種要好上許多。慢慢的少女停了下來,蹙著眉似乎是在思索這什么。
芙琴并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習慣這里,甚至連原來世界的生活都開始聊聊忘記了。她習慣了早起練劍,習慣了一日兩餐,甚至習慣了封建社會的禮儀教化。
她在淡忘原本那個什么都不甚在意的自己。
遠處的樹林一陣顫動,她抬起頭,榕樹上伸出一只手,然后一只皺皺巴巴的衣袖露出來。少年人的臉龐也探了出來“呦~小師妹,又來練劍了?”少年人的頭發(fā)散亂著衣服也多處破損,他跳下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晚膳用了么?”
芙琴將劍收殼“尚未,陵溪師兄,我已不是小師妹了!鼻皫兹哲睫≌奖皇諡檎平陶嫒说牡茏,她已經不是最小的那個了。
陵溪笑著圍著芙琴轉了一圈,伸手比了比他與芙琴的身高“差這么多,小師妹不就是‘小’師妹么?”
芙琴不打算理會這人,她和陵溪差了半個胸口,但是她才十二歲陵溪都已經十七了。
“小師妹?別走!”陵溪拉住芙琴“師兄給你看個好東西,跟我來!彼牧獠淮螅瑨昝摬粊韺Ψ降氖,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里似乎也只有陵溪和禮儀教化格格不入。
他們一路來到廚房,正好看見端著什么的陵越,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向交握的雙手,陵溪有些不自在卻也沒有放開“大師兄?又去給百里師弟送吃的?”陵越移開眼“莫要忘了真人找你!比缓缶碗x開了,整張臉都沒有什么表情。
陵溪小聲說“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天天板著臉,和執(zhí)劍長老似的!避角倏粗鴮Ψ讲蛔杂X的彎了彎眉,正好對上對方看過來的眼睛。
一雙好似把滿天星輝都裝了進去的眼睛。
交握的雙手突然像是被燒了一般的竄著火一般的溫度。
“先進去,我給你看!
“恩……”
陵溪挽著袖子和鍋碗瓢盆做斗爭,時不時的夾雜著幾句痛呼,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陣一陣傳來了香氣。原本就饑腸轆轆的芙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她側過頭,少年人臉上帶著幾道白粉“快來嘗嘗看!”手中的托盤里梅花樣的點心煞是好看。
她拿起一個有些舍不得吃,陵溪看出來她的不舍,隨手拿起一個堵在了她的嘴邊,她微微張口,一股子梅香帶著些許苦澀的味道從嘴里傳過來。
“好吃吧!”陵溪也拿了一個將剩下的都塞給她“我去找我?guī)煾,你吃完了就回去睡吧。莫說見過我!”看著遠遠離開的背影,突然想起這幾日她做的夢?床磺宓谋秤埃床磺宓娘L景,以及滿目的鮮紅。
手里的盤子摔在地上,剩下的梅花點心撒了一地,芙琴小心翼翼的撿起剩下的點心拍掉上面的灰塵放在手心。
“芙琴師姐?”少年的聲音傳過來,芙琴直起身“百里師弟,大師兄剛去尋你!鄙倌昝嫔⒓t仍是板著臉點了點頭,看著地上散落的瓷片動了動嘴唇最后還是說了一聲轉身身離去。芙琴看著手里的梅花糕,上面的灰塵已經不見,最后還是和瓷盤的碎片一同扔了。
第二天一早妙法長老便喚了芙琴去書房。
剛一進門芙琴只覺得一道目光將她打量個徹底。凝虛真人蹙著眉看,她芙琴垂眉,只聽凝虛真人說道“你心有執(zhí)念,不能專心修道,只怕以后會……”未盡的言語大家都心知肚明!皬慕袢掌鹉惚惆岬胶笊饺グ,罰你面壁三年,好好靜靜心!彼故讘。
“莫要逞強,師父還在這里!避角俚哪_步一頓,酸澀的情感涌上來,她只好胡亂點了點頭,快步出了門。收拾好東西,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看著對面的院落最終還是一聲不吭的離開去了后山。
要說天墉城里陵端最怕的,除了幾位長老和真人就是陵溪和陵越了。一個是因為小時候被修理的害怕長了記性,另一個是和執(zhí)劍長老的性子太像本能的畏懼?粗孀邅淼膸熜炙屯榷亲愚D筋。這是這一次師兄沒有捉弄他,而是一臉嚴肅的背著劍向著后山走去。站在原地的小胖子轉了轉眼珠,貓著腰跟了上去。直到傍晚才垂頭喪氣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后山的森林常年是百里屠蘇的地盤,后來芙琴也發(fā)現(xiàn)了這里,索性就兩個人平均一人一半了。陵溪到的時候芙琴正在和百里屠蘇交談,多半都是芙琴先開口,然后沒過兩句兩個人就繼續(xù)不下這個話題了。若是提到大師兄陵越還尚可多說幾句。
“百里師弟是為何修習劍術?”
“……手中有劍,才能保護重要之人!
“重要之人?可是大師兄?”
“芙琴師姐!莫要胡說!”
原本想說什么的陵溪看著這一幕停下了腳步,閑談的兩個人都未注意到他的存在。陵溪抬起的半只腳硬生生的又退了回來。百里屠蘇和芙琴年紀相仿,性格又有幾分相似,比起師門里的其他人關系是要好上許多,但看著這樣的一幕,陵溪仍是心中有幾分郁結。
“……”
“我這幾天總是被噩夢驚醒,醒來卻忘記了做的什么夢,只是心里難受得很。”芙琴摸著自己手里的劍她不知道她為何要修習劍術,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甚至很多時候她都會忘記自己是什么人,是桑格鎮(zhèn)的蘇琴還是天墉城的芙琴……又或者是韓琳。
“若是能像百里師弟一樣心無旁騖就好了。”
——你心有執(zhí)念,不能專心修道。
“芙琴師姐為何修習劍術?”百里屠蘇看著樹后一抹紫色的衣角收了劍。
“為何?大概只想保命罷了!避角倮砹死硪骂I“只是為了活下去,然后去尋找一些人!卑倮锿捞K未再言語。芙琴笑了笑“同你說了不相干的話,忘了就好。”
百里屠蘇是什么時候走的芙琴不知道,她側過頭“陵溪師兄是也想在后山過夜么?”樹后的人摸著鼻梁走出來,伴著黃昏的光暈渲染成桃紅的顏色“你要尋人,尋的是何人?我今天就要下山,說不定可以幫你找一找。”
“今日……下山?”太陽都快落下了,芙琴看著對方,陵溪尷尬的笑了笑“我睡過了時辰,原本是想來尋你告別,誰知道聽見了你同百里師弟的話。這次下山倒是可以幫你打聽。”芙琴這次才緩過神來“陵溪師兄又要下山?”明明才回來一天而已。
“漠北出了點事,我得回家。正好幫凝丹長老尋幾味草藥,不會耽擱太久。”陵溪粲然一笑“莫不是小師妹舍不得師兄我?”芙琴看著又恢復吊兒郎當模樣的陵溪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耙晃颐魅障律剑裢韼熋檬樟粑乙灰,畫了那人畫像我去為你找一找!闭f完似乎是才覺得不妥,急忙開口想要說什么。
“無妨,師兄不嫌房屋破舊就好!
后山有兩間小木屋,那是陵越替百里屠蘇搭建的,這一次芙琴借居了一間,而屠蘇這幾日不會住在后山,另一間也就空了下來。燭火下的少女一點也不像未到及笄的女孩,陵溪看著她有些出神。對方和年齡不符的深沉才是讓他喜歡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不覺得自己喜歡一個未到及笄的女娃娃是一件很不妥的事情。
“陵溪師兄為何修習劍術?”
“我?”陵溪支著下巴看著燭火下女孩的臉“我五歲的時,漠北的巫師說我活不過弱冠,我娘遍了所有的巫師家最后將我交給了剛到漠北的執(zhí)劍長老,后來我就來了天墉城。之于為何習劍,大概只是想活下去吧。這倒是同師妹一樣呢!
“……”
“師妹說尋人,快給我畫上一幅畫像好了!
“那人……我畫不出來!碧K琴閉上眼睛細細回想著昏迷前自己看到的人臉,發(fā)現(xiàn)她竟是有些淡忘了“若是你見到她,就定然會認出她來!北犻_眼看著愕然的陵溪她笑著說道“因為那是一個與他人都不同的女子!
“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我可要見上一見!绷晗闪艘豢跉。
只此一夜無話,沒有送別與告別。
第二日天還沒亮陵溪踩著拂曉的微光御劍離開了后山。那件漆黑的小屋里,芙琴看著遠去的黑點,只覺得胸口煩悶的吐不出半口氣。眼前仍舊是血紅一片,那個夢卻越來越清晰了。那片血紅,那個背影,還有那個倒在地上的人。
誰也沒想到陵溪這一走就走了兩年。
03.點亮你的燈
后山的楓葉紅了又綠綠了又紅,芙琴的個子也抽高了不少,開始發(fā)育的身體苗條勻稱,加上文靜的氣息收到了不少人的愛慕。百里屠蘇住在后山的日子越來越長,芙琴和他也漸漸的熟悉起來,連帶著和芙蕖的關系也比以前要好上了許多。
和往日一樣練過劍坐在樹下的芙琴猛的躲過樹上扔下來的野果,黑眸微抬,樹上的少年人同兩年前一般,發(fā)簪都快要散了下來“小師妹?”那人的聲音低沉這兩年似乎是成長了不少的樣子。兩年未見,竟然是這般想念!案襾!”她還未說上半句話就被攬在懷里,下一秒便御劍飛離了天墉城。
“陵溪——!”放在唇上的手指滾燙。
“別說話,我?guī)闳好地方!币宦废虮憋w,最后在一處山谷落下。她站在梅花的枯枝中看著身旁的少年,對方笑瞇瞇的掏出一個紅色的珠子。然后滿谷的梅花枯枝都漸漸抽出新芽結出花苞眨眼的功夫就開了花,紅白相間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在漠北幫了一個梅花妖,她臨死之前將內丹給了我,我將內丹的妖氣封印起來,以后若是想看梅花就用靈力催動它,方圓十里的梅花就會開放。現(xiàn)在我將它贈與你。”陵溪有些緊張,這句話說了幾次才說明白。
紅色光暈下的少女模糊了側臉的長疤“你可愿與我相守,共看著美好河山?”那紅色的珠子圍著她饒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手上,她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疤痕,又收回手看著笑瞇瞇的少年,芙琴側過頭看著滿谷的梅花慢慢的說道“那就試試吧,陵溪師兄!避角倌﹃掷锏膬鹊じ惺苤约号榕樘男。陵溪展開一個笑容伸手將她抱起來站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笑聲的穿的很遠很遠。
后來兩個人偷偷的回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都挨了一頓責罰。
但是想要常相廝守,想要在一起的心情卻沒有改變。
一年后芙琴及笄,那時在陵溪弱冠的前三個月。半個月后陵溪返回漠北。
兩個月后的一個夜晚窗外懸掛的鈴鐺突然斷裂,芙琴的那個夢終于清晰一回,那倒在地上的人赫然就是陵溪。她猛然驚醒,冒著大雨出城卻被師父攔了下來。“芙琴,陵溪昨天……他有話傳與你!憋w來的靈鳥張開嘴,只吐出了六個字“對不起,失約了”
她不記得怎樣回的自己的房間,似乎一夜間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樣。三天后,芙蕖擔心地拖著百里屠蘇踹開了芙琴的房門。芙蕖見到那位師姐一臉嚴肅的閉著雙目盤膝坐在床上有些擔憂的開口“芙琴師姐?”芙琴睜開眼睛,平靜無波的雙眸看向芙蕖。芙蕖只覺得什么都忘記了一樣,怔怔地看著對方,眼睛酸澀的很。
“芙蕖師妹,百里師弟,你們來了!比缓笏鹕怼拔矣行┦聨煾概c師父詳說,先離開一步!毖粤T向著妙法長老的書房走去。那孤獨的背影印在芙蕖的心中,直到很久以后仍是一直存在著。
“你想好了?”
“弟子想好了,望師父成全!
“你……去吧!
自那以后芙琴久居后山,除了陵越,百里屠蘇和芙蕖竟是在無人見過那位臉上帶疤的師姐。一年后,百里屠蘇見到了風晴雪和歐陽少恭,這段來孽緣正式開始。又過了一年,百里屠蘇在某一天早晨發(fā)現(xiàn)那位師姐留書離開了天墉城,竟是了無音訊。
同年,芙琴被妙法長老逐出師門,不再是天雍門下弟子。
漠北正直初春,還是冷得很。
背著劍的少女向著雪山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處長著幾株枯梅的山澗中停了下來,雪山常年積雪,她掏出那顆紅色的內丹,看著紅梅開遍山澗。
遠遠的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芙琴順著聲音看去,一個滿身殺氣的白發(fā)女妖向著這里走來。那少女渾身妖氣四溢帶著血腥味,莫名的讓人顫抖。忽地,不遠處的山洞中一個藍衣女人跳出來,兩個人戰(zhàn)成一團,她慢慢抽出劍,看著那個藍衣女子,她知道那人是她此次來的目標,兩年前殺死陵溪的妖孽。
“且慢!”她向前一步看著那個白發(fā)女妖“我與她有仇,可否……”那白發(fā)女妖后退一步“我只是看中了她的骨頭而已,你隨意!
白發(fā)的女妖仍是出了手,雪蛟死在了她的劍下。那一刻,芙琴就明白了,她再也無法離開這個世界了,因為她已經同世界連在了一起,從她接受陵溪開始就離不開了。那一刻她放下了一直壓在心底的愿望,覺得似乎連呼吸都變得簡單了。
“你倒是奇怪,不過是一個不到千年道行的雪蛟,你傻了他竟然也能突破?”那白發(fā)的女妖掏出什么灌在她的嘴中“我救了你一命,那雪蛟的骨頭和內丹歸我,其余的你拿走吧。從此互不相欠”這樣任性妄為的話莫名的讓她想起一個人。她抖了抖唇“唐遙?”白發(fā)的女妖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你是誰?”
日后她才明白,比起她來說唐遙要不幸得多。
然后她同酷似唐遙的白發(fā)女妖結伴,那位女妖要去尋人,而她也要去找陵溪的轉世。
一年以后在一個名為琴川的地方,她見到陵溪的轉世,那是文家的小兒子。她留了下來在文家的旁邊盤下了一所宅子,偶爾回來一次。
“你會飛,你是仙人么?”
“……”
“我覺得大姐姐很熟悉,我們見過么?”
“……”
“你怎么都不笑一個?大姐姐你怎么哭了?我說錯話了么?”
“不,你沒有說錯話。我叫蘇琴。”
“你能教我飛么?”
“可以,等你長大了我就來教你。”
“大姐姐!大姐姐!我們說好了!”
“……說好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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