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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的司背挺得筆直,一頭長發(fā)松松垮垮的披在身后,隨著夕陽的微風(fēng)輕輕舒展著,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燁的右手撐住自己的下巴,看著那修長的手指小心的從香盒中取出一支檀香,點(diǎn)燃后放進(jìn)了紅褐色的香盒,隨著檀香緩慢的燃燒,香盒上空漸漸飄蕩起一縷淡淡的煙霧。
正當(dāng)司端起水壺,準(zhǔn)備給茶壺中注水的時候,擱在玻璃茶幾上的手機(jī)吱呀吱呀的叫了起來。司平靜的臉上略微泛起了一絲詫異的表情,歉意的朝著正用余光掃向手機(jī)的燁歉意的一笑,起身進(jìn)了房間接電話。
燁略顯無趣的看著走入房間的司,隨手拈起一塊擺在碟子上的鳳梨酥,松軟香甜的口感充斥著口腔,燁緩慢的咀嚼著口中的點(diǎn)心,眼光掃過陽臺。陽臺上擺著一個三十公分高的玻璃茶幾,一個竹制的茶盤穩(wěn)穩(wěn)的蹲坐在圓形茶幾的正中央,靠近墻面的茶幾上放著的是燒水的水壺,邊上還有一個五彩琉璃花瓶;ㄆ可喜逯鴰字缓诺陌俸匣,這花是燁剛才路過花店隨手買來的。
陽臺的一角堆放著一個碩大的狗窩,一只半大的阿拉斯加雪橇正團(tuán)成一團(tuán)趴在銀灰色的狗窩里呼呼大睡。燁面帶笑意的打量著那個把自己的腦袋埋進(jìn)自己的肚皮的雪橇犬,似乎是因?yàn)椴幌蔡聪愕拇瘫牵⊙┣寥時不時聳動它的肩膀,想要將它的鼻子埋得更深一些。
這只銀灰色阿拉斯加雪橇是燁從花鳥市場買來送給司作伴的,小家伙似乎是因?yàn)樘哂衅茐牧Φ木壒剩疽恢睂⑺P(guān)在這寬闊的陽臺上。不過名叫來來的小家伙似乎對自己的地盤很滿意,并沒有撒潑打滾的非要鉆進(jìn)司的臥室去大肆破壞。
燁伸手撈過正團(tuán)成一團(tuán)的來來,將它擺在自己的膝蓋上,看著那一雙蔚藍(lán)的眼睛無辜的盯著自己,頗有些惡趣味的抓起來來粉嫩嫩的前爪玩了起來。有些不滿的來來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抗議燁打擾了它的休息,不過還是很識時務(wù)的沒有從燁的懷里竄出去。反正就算竄出去還是會被逮回來的,來來才不會和燁做這樣無謂的抗?fàn)幠亍?br>
“嗯,好的!薄班,行的!薄班牛瑳]問題!彼镜穆曇魪姆块g里傳來,隱隱約約的,有些模糊不清。
燁懷抱著來來,將整個身子埋進(jìn)了碩大的藤椅中,看著那個一面接電話,一面踱步的司。司的五官很平常,沒有什么出挑的地方,臉上萬年掛著一抹淺笑,溫和而又疏離,F(xiàn)在正在接電話的她依然笑得溫煦,只是那笑容究竟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燁覺得自己分不清楚。
“嗯。就這樣吧,再見!彼窘K于掛斷了電話,從屋里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有些無奈的看著正在和來來玩得正起勁的燁。
“來來,過來!彼緦⑺氖謾C(jī)放在了茶幾上,蹲下身子,雙手伸出迎接著從燁的懷中竄出來朝著自己飛奔的來來。
“這小沒良心的。。!睙钣行┎粷M的嘟囔,看著司溫和的蹲下身子用她修長的手指撓著來來的肚皮,看著小家伙開心的吐著舌頭,滿腦袋在司的懷里亂拱。
“不要欺負(fù)它,它還小!彼居行o奈。燁似乎一直很喜歡欺負(fù)這小不點(diǎn),雖然這小家伙看上去蠢萌蠢萌的,可是老是欺負(fù)會給小家伙留下深深的心理陰影的啊。
“工作上的事情?”燁好奇的問。司剛才接電話的時候臉上雖然依然掛著一貫的微笑,但是對司比較熟悉的燁還是看到司一邊接電話,空著的左手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門框,這似乎只有司在不耐煩的時候才有的小動作。
“唔。。!彼疽廊粨崦鴣韥淼拿烈髦。
“不好說那就別說了,泡茶吧!睙钪浪镜淖旌芫o,不過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她真的和自己說什么。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彼镜哪樕嫌致冻隽苏信茰\笑,小心的將來來放到了地上,看小家伙屁顛屁顛的又鉆回它那碩大的狗窩趴著,這才洗了洗手,又跪坐到了茶幾邊上,專心的開始泡茶。
看司泡茶是一種享受,行云流水的動作,優(yōu)雅的姿態(tài),淡淡溢出的茶香和點(diǎn)燃的檀香交織在一次,形成了一種靜謐優(yōu)雅的意境。那個挽著袖子,露出一雙如玉般手腕的女子,輕巧的將茶水從蓋碗中沏出,倒進(jìn)了公道杯,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茶水注入茶杯,遞給了一臉享受的燁。
輕輕的抿了一口橙紅色的茶湯,燁抿了抿嘴,感受著茶湯在口中流轉(zhuǎn)帶來的香氣,這才意猶未盡的咽下。
“呵。。!彼径酥璞粗鵁钜荒樝硎艿谋砬,發(fā)出意義不明的笑聲。
“笑什么笑?”燁有些微惱,不滿的瞪了笑吟吟的司一眼。很可惜,這個人和自己雖然很合拍,但是兩個人都很清楚,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但絕對不能有愛情。唔,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這樣的存在,性格相似的生死之交,卻永遠(yuǎn)無法萌生愛意。想來如果老了,倆人實(shí)在是覺得孤單寂寞,搬到一處這樣喝茶聊天,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身為一名茶店老板,總是不厭其煩的拎著茶到我這里來讓我代勞,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司淺笑,對于燁的惡趣味實(shí)在是覺得可笑。
“周瑜打黃蓋而已。”燁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不過是兩個無聊的人湊在一起解悶而已,司有時候真的是刻板的讓人發(fā)指。
“你怎么不說是兩個閑人在消磨時間呢?”司反駁她,略顯黯啞的聲音在燁的耳邊回蕩。
“聽說你最近桃花運(yùn)甚旺?”燁依然認(rèn)真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打聽八卦一直都不是燁的愛好,有所問必然有所出。
司很清楚,燁和自己一樣,都是已經(jīng)對所謂的情啊愛啊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感覺,對于生活的追求已經(jīng)完全降低到了只要能活下去就好的程度了。
“作為完美情人的你,不知道當(dāng)年多少人圍著你轉(zhuǎn),怎么又在這個時候動了心?”燁問的很漫不經(jīng)心,卻不容司逃避。
“唔。。!彼久蛄艘豢诓,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有些無所謂的說,“成人之美而已,你信么?”
“有這么成人之美的?”燁嗤笑,對于司的這個反應(yīng)早有預(yù)見。對于這個人,這些東西早就已經(jīng)不是她在意的了。司一向?yàn)槿说,可是卻從來不愛管什么閑事,能夠讓她“成人之美”必然是有那么一些淵源的。
“放心。”司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依然掛著不變的笑容,“不過是舊友,現(xiàn)如今求到我的面前,且替人留三分臉面吧!
“又是心軟,你怎么總是這樣心軟?”燁有些不滿,秉承著不讓自己吃虧,也不讓自己朋友吃虧的原則,燁對司的性情實(shí)在是沒有什么好感。司的淡泊在燁的眼中看來,就是一個字:懶。懶得計較,懶得去想太多,懶得去爭,懶得去解釋。
將臉頰上的長發(fā)掛在耳后,司無所謂的聳肩,“橫豎不會讓我怎么樣吃虧,你又何必?fù)?dān)心這么多呢?”
比起司的淡漠,燁在外人眼中看來多了幾分熱情和活力,身為一家頗有名聲的茶葉店老板,在商言商的燁在人際交往上自然是完勝司這個看上去完全無害的兒科醫(yī)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燁的職業(yè)需要,但是,這位精于算計的女老板也就是在司的面前才會表露出屬于她的真實(shí)想法。
人和人之間是需要講緣分的,有些人是一見如故,有些人是一見生厭,燁覺得自己看到司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安靜的女人。她也很敏銳的察覺出,司的過去應(yīng)該有很多有趣的故事,那張微笑的臉不過是司留給這個世界的偽裝而已,如笑容燦爛的自己一般無二。
“怎么突然好奇這事情來了?我記得你是一向不問我的過去的,難道你最近喜歡打聽起八卦來了?”司有些狹促的問。
“你真是狗咬呂洞賓!睙畈挪粫纤镜漠(dāng),這樣的戲謔如果自己當(dāng)真了,還不天天被她氣得腦溢血?司在外人眼中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女人,只有和她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的自己才清楚,這女人實(shí)在是一個腹黑而且嘴毒的小女人。
“也或者是因?yàn),你最近又看上了哪個小姑娘,為了貼近年輕人的想法,所以你才顯得格外活潑?”司從來不覺得打擊燁是一種不良嗜好,適當(dāng)?shù)慕o一些小小的刺激可以讓燁的脾氣更加平和穩(wěn)重。自己真的不是在欺負(fù)人,自己真的是一心一意的為燁著想啊。
“你看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我有那么折騰么?”燁對司的誹謗呲之以鼻,自己都這么一大把年紀(jì)了,還看上什么小姑娘?陪小姑娘過家家酒么?
“你權(quán)當(dāng)我好奇吧,說來聽聽唄!
“這都是過去很多年的事情了。。!彼舅坪跻残枰粋傾述的對象,并沒有回絕燁的意愿,一面緩慢的說著,司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一臉的平淡。有一些事情不是司說忘記就可以忘記的,況且以司的性格,很多東西不是她自己能夠忘掉的。
“你能不能別像牙膏似的,我催你一下你說一句?干脆點(diǎn)行不?”燁不滿。
“那你是想聽言情版的,還是精簡版的?”司見燁不耐煩,搖頭輕笑著問。
“先說精簡版的!睙钅パ腊,這貨就是欠揍啊有木有?
“人家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這幾天和老公吵架,把我拖出來當(dāng)擋箭牌!彼菊f的很簡練。
“你妹!”燁炸毛了,這還真心是精簡啊,一句話就交代完了。
“這么不禁逗。。。”司又抿了一口茶水,輕笑著說。
“你說不說?”燁覺得自己真的沒法子和司好好說話。
“我不說怎么滴?”
“我綁架你家來來!”
“綁吧,另外附送你一袋狗糧,一個禮拜以后我會付贖金把它贖回來的!闭米约鹤罱霾,把來來寄在寵物店怕來來不習(xí)慣,送去燁那兒才是上上之選,反正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不止一次兩次了,來來對燁也是非常的熟悉,完全不怕它不適應(yīng)環(huán)境。
“你個賤人。。 睙畋凰練獾每扌Σ坏,“你又要出差了?”
“嗯,要去一陣子。”司老實(shí)的點(diǎn)頭,還指望燁照顧來來,順道有空到自己這來晃悠一下,照看一下空屋子,總不能這樣甩手走人,那也忒不地道了。
“大概要去多久?只一個禮拜?”燁好奇,司雖然已經(jīng)晉了主治,但是各種出差,各種有事的狀況,真不知道她的科室長看到她的時候臉天天是不是都和包公一樣。
“正好要去我朋友在的那個地級市!彼居行o所謂的說,“公事私事可以一起辦了,挺方便的。”
“我說你什么好?”燁對司在工作上逆來順受的性子實(shí)在是無從吐槽。全單位的人都知道司性格好得不得了,別人吩咐一句,她總會盡心盡力的幫別人做到最好,還單身各種沒有負(fù)擔(dān),各種方便被指使著出差,下鄉(xiāng),援建之類的!澳憔筒粫fNO是么?”
司只是老神在在的看著燁,臉上依然掛著那不變笑容,也不頂嘴。燁是一個很冷情的人,司基本上沒有見過燁對誰不給笑臉,也沒有對別人的事指手畫腳過,場面話說來她那叫尊重人,骨子里她和自己一樣,都是懶得和人打交道,懶得去管別人死活。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事情了!睙顚λ镜男θ蓦m然已經(jīng)免疫,但是這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實(shí)在是糟糕透頂了!拔乙矐械谜f你了,反正你心里有數(shù)就成。別傻乎乎的讓人當(dāng)棒槌使喚了還不得好!
抿了抿嘴,司的眼里盡是溫煦的笑意,這一次她是真的笑了!澳憧次沂浅蕴澋娜嗣?”
“好吧,好吧。。!彪m然不愿意承認(rèn),燁還是挺佩服司的,細(xì)節(jié)上她拿捏的實(shí)在是太到位了。做好人不留名的事情絕對不是司的本性,她懶得拒絕別人是一回事,但是也正是因?yàn)閼械贸銎,所以每件事情辦得漂亮之余,基本上都堵住了別人下次麻煩她辦事的機(jī)會?粗居幸豢跊]一口的抿著杯中的茶水,燁突然有一種這個人實(shí)在是高深莫測到了讓人不能接近的感覺!罢f說你和你那個什么老朋友的事情唄。”自己今天是來挖八卦的,不是來關(guān)心司的人際關(guān)系的,這才是重點(diǎn)好么?讓某只各種帶跑題的燁這才反映過來,自己和司比起來,智商絕對不是一般的捉急啊。
“我20歲的時候認(rèn)識的她,當(dāng)時她23歲,已經(jīng)嫁人了,還有一個5歲大的女兒!彼疽姛钜呀(jīng)開口罵人,知道差不多該收手了。回憶往事,有一個人和自己一起分享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感受。燁面對自己的時候固然有些嘴碎,可是卻是一個很不錯的聽眾,也不是一個嗜好將八卦傳得滿天飛的人。
“5歲大的女兒?”燁挑眉,細(xì)長的眉毛桃色的眼影顯得格外的惹眼。身為一個生意人,天天和數(shù)字打交道的她立刻就理解了司為什么要點(diǎn)出女兒年齡的問題!皣K嘖嘖。。!
“嗯!彼镜淖旖菐е荒ǔ爸S的笑意,“我認(rèn)識她的時候她就結(jié)婚了!
“嘖嘖嘖,勾搭有夫之婦,道德敗壞啊!”燁一面搖頭一面哀嘆人心不古啊。
“我和她是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當(dāng)時也不過是談天說地,閑話世事而已。”司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也似乎只是在回憶當(dāng)初倆人究竟是怎么相熟起來的。
“原來你還網(wǎng)戀?”燁仿佛像是發(fā)現(xiàn)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女人是外星生物假扮的一般。在燁的眼中,司是一個古板到了極致的老頑固,網(wǎng)戀這種行為居然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別想太多!彼疽姛钜荒槻粦押靡,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愿意成全她的妄想!拔液退皇请S便聊天而已。”
“隨便聊天能聊到她的孩子,能聊到她的老公?”燁完全不相信司的說辭,這特么是逗誰呢?
“她隨便說,我隨便聽,隨便信。就像你店里的小妹拿著三十塊的茶葉硬是給我說三百塊一斤,我不去拆穿一樣!彼静挥X得燁的智商能夠理解自己話里的意思,還是很善良的聯(lián)系燁的職業(yè)打了一個她能聽得懂的例子。
“你不提那事兒你會死么?”燁火大的得不得了。作為一家很有口碑的茶葉店,店小妹忽悠客人的事情只發(fā)生過一起,好死不死正好讓這個記仇的小女人給撞上了。欺生宰熟雖然是茶葉店的一貫作風(fēng),但是燁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節(jié)操的商人,為了一點(diǎn)利益砸掉了自己祖?zhèn)鞯恼信茖?shí)在是太虧本的事情。那個膽敢殺熟的店小妹早就讓她辭退了。
“我這不是打個比方么?”司依然笑得一臉純良,“她說什么,我信什么,逢場作戲而已。她當(dāng)不當(dāng)真與我何干?”
“行,行,行,您老高風(fēng)亮節(jié),繼續(xù)說!”燁覺得自己和司吵架絕對是超級扼殺腦細(xì)胞的行為。
“后來她找我要了電話號碼,才知道我和她離得不遠(yuǎn),于是想請我吃飯。”司的臉上依然掛著淺笑。
燁見過司早年的照片,留著短發(fā)的司一臉陽光,很有美少年的味道。司的五官并不深刻,但是就是那張看上去挑不出任何優(yōu)點(diǎn)的臉偏偏讓人順眼的不行,早年的司還是很帥氣的。不過現(xiàn)在的司。。。燁笑得有些猥瑣。
“好言邀請的數(shù)次,我也不好總是拒絕,于是便吃了一頓便飯!彼据p輕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唔,然后就順理成章的聊聊人生聊聊理想?”燁依然是不懷好意。
“她長得很漂亮,說話也很溫柔,言行舉止頗有家教。”司依然秉承了她一貫不在人后說人短的習(xí)慣,對于記憶中的那個人還是各種贊揚(yáng)。
“然后你就怦然心動了?”燁還是沒有死心,各種將話題往司的身上繞。
“我還是欣賞這樣的女子的,優(yōu)雅知禮。”司完全不上當(dāng),“我可不像某人,有啃嫩草的習(xí)慣!
“我呸,你就是個姐控!”
“總比荼毒國家幼苗來的好吧?”司沒有反駁燁的說法,她確實(shí)是比較欣賞年紀(jì)比她略大的女子。
“你妹!”燁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什么姐控妹控的是重點(diǎn)么,是重點(diǎn)么?
好心的為正在暴走的燁續(xù)滿茶水,司覺得自己這樣欺負(fù)燁這個智商一直很捉急的人實(shí)在是太不厚道了有木有?“雖然我很早就一個人生活,但是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彼緦W(xué)著燁那樣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外加無所謂。
看著一向一本正經(jīng)的司學(xué)著自己放蕩不羈的樣子,燁心中突然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尼瑪,要不要這么惡心人?為什么自己覺得自己的行為是風(fēng)流倜儻,但是一旦被司模仿,落在自己的眼中卻是一種小丑般的拙劣?不過對于司的行為,燁還是比較感激的。司總是這樣,不會當(dāng)面說自己什么,但是總會隱晦的點(diǎn)出自己的缺失。讓自己很直觀的看到自己的問題,還給自己留夠了面子,也許真的只有司這樣對人情世故已經(jīng)熟稔到了仿佛像是喝水一樣的人精才會做得這樣滴水不漏吧?
“她和我一起吃了頓飯,也就這樣了!彼疽廊徽f得風(fēng)輕云淡,“比起網(wǎng)友來,見過面的她自然也就比一般人要熟悉很多很多!彼緵]把這樣的定位看得有多重要,這個擁擠熱鬧的城市,每天都會和那么多人碰面,誰又能比誰更親近呢?
“這妹子想多了!睙钔蝗挥X得有點(diǎn)同情司口中的那個“她”,那個連名字司都懶得提起的可憐女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也許就是司這樣的,看上去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謙虛儒雅,但是骨子里對所有人都無所謂到無視的程度。可是又有多少人看清楚了司笑容背后的冷漠和無情?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司的善解人意背后藏著的那一種無所謂別人生死的漠然?所謂的虛偽便是被人輕易洞悉的禮儀,所謂的禮儀便是用客氣和優(yōu)雅包裹的疏離,這個道理究竟有多少人懂?
“你不怕你也想多了?”司似笑非笑的看著正在嘆息別人命運(yùn)的燁。
“我想多少和你沒關(guān)系!睙顭o所謂的笑了笑。對司這樣的人,想要感動她實(shí)在太難太難,但是如果能撬開她的防備,那么她絕對會為你付出一切。燁很清楚自己在司的心中的地位如何,和她在這種問題上糾纏就完全跑題了。
“也許是她想多了,也許是當(dāng)時的我想多了!彼就蝗挥X得自己在燁的心目中的形象太過高大上,這年頭沒有經(jīng)歷過那么多傻逼的事情,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逗比呢?
“你居然會想多了?”燁終于知道這個故事的彩蛋到底藏在了哪里。唔,其實(shí)司還是挺厚道的,自曝其短的事情居然也做得如此理直氣壯外帶光明正大。
“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我也年輕過,如果我20歲的時候就像這樣等死一般的活著,你不覺得不科學(xué)么?”司很好心的提醒燁,犯錯的自己和現(xiàn)在的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讓我幻想一下你逗比的樣子不行么?”燁扼腕,對于司這樣無情打斷自己幻想的行為表示了強(qiáng)烈的譴責(zé)。
“我又不是生而知之。”司無奈的笑,打斷燁的妄想確實(shí)挺殘酷的,但是那些發(fā)生過的事情自己也絕對不會去否認(rèn),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很有勇氣和擔(dān)當(dāng)?shù)娜。右手手指轉(zhuǎn)動著帶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司承認(rèn)燁臉上的表情實(shí)在是精彩得不得了。
“你不是生而知之,你只是在30歲的時候就過上了60歲的生活!睙畈粷M司的說法,這人永遠(yuǎn)都是這樣,什么都是淡淡的。這家伙會不會在臨死的時候,都會是這樣一副笑容?
“說得好像你的日子很有活力一樣?”瞥了一眼正在嫌棄自己的燁,司突然覺得燁這家伙五十步笑一百步的蠢行為真的是做得熟悉得得不了。
20歲的司和30歲的司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生物。30歲的司學(xué)會如何完美的掩藏自己的想法,學(xué)會了如何用所謂的禮儀來包裹自己的疏離。更是習(xí)慣了自己一個人的平靜生活。10年最美好的時光,司覺得真的仿佛就像是一夜之間,她大徹大悟,看清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
“喂,你是不是又跑題了?”燁突然覺得話題完全不對勁了好么?
“她和我不一樣,23歲的她比20歲的我懂事很多。”司的記憶中突然出現(xiàn)了那人的笑容,漂亮迷人。
“懂、事。。!睙詈荜P(guān)注著兩個字。
“唔。。。”司看著不懷好意的燁,突然有種想一杯茶潑在這個齷齪女人的臉上的想法,不過想到某人臉上厚厚的粉底,再看了一眼杯中清澈的茶水。好吧,浪費(fèi)東西是可恥的行為,為了這些茶湯不至于淪為卸妝水,還是放過這個滿腦袋黃色思想的小女人吧。況且某位每天出門必須把自己的臉像是墻壁一般粉刷了一遍又一遍的女人,還是不要破壞她苦心積慮的偽裝吧,畢竟素顏的女人,特別是她這個年紀(jì)還非得要靠神乎其神的化妝手段裝嫩的女人被揭開了偽裝之后,變身殺人狂魔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障礙啊。
“你別繞了,我們直奔主題吧,你們啪啪啪了沒有?”燁問得相當(dāng)豪邁,也相當(dāng)直接。
在這種問題上,司永遠(yuǎn)都是甘拜下風(fēng)的,燁的奔放豪邁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拔艺f沒有你信么?”司覺得自己和燁去談什么叫做正人君子估計難度太大。
“你直接說是處女好了!睙钜荒槺梢模岸际浅赡耆肆,你在我面前裝什么柳下惠?”
“處女。。!彼疽荒樛嫖兜目粗鵁睿澳阍谡f你自己么?”
“喂,你夠了!”燁炸毛,自己怎么在她的面前這么弱氣,處女神馬的,自己真的。。。燁無奈的捂臉,這混蛋!
看著又被自己調(diào)戲的燁,司突然心情好了很多,果然燁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外帶玩具啊!拔液退龥]有任何不應(yīng)該有的行為!彼灸托牡慕忉,“她比我懂事很多!
“喂,我承認(rèn)我沒你聰明,你能不能說的直接一點(diǎn)?”燁不明白司口中的“懂事”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欲擒故縱你知道怎么寫么?”司好心的向燁解釋,“不得不承認(rèn),23歲的她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我指的是思想!彼α艘挥洶籽劢o一臉依然猥瑣的燁。
“真不好玩!睙詈懿粷M,一點(diǎn)顏色都沒有多沒勁兒?
“你想怎么好玩?”司咧嘴,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明晃晃的嚇人。
“沒,沒,沒。。。”燁有些喏喏,自己可不想去招惹司那個陰毒的女人。每當(dāng)自己招惹到司的時候,燁總覺得司完全就是集缺德、無恥、兇殘和惡毒為一身的惡女人,以蹂躪自己為己任。
“沒有就好。。!彼拘Φ靡馕渡铋L,“我和她沒什么,但是很多人都覺得我和她有什么,必須有點(diǎn)什么!
“好吧,我知道了。。!睙顪I目了,自己就是那個“很多人”中的一員。燁恨不得自插雙目啊,自己倒霉催的直接撞到司的槍口上了!捌鋵(shí)。。。你不用這樣想的,沒有多少人認(rèn)識你啊!敝饕俏椰F(xiàn)在不想認(rèn)識你啊,親愛的,求求你先暫時性失憶一下好不好?暫時先忘了我認(rèn)識你好不好?燁在心中痛哭流涕。
“我又不會吃了你!彼疽廊荒且桓币馕渡铋L的笑容,繼續(xù)緩緩的說,“很多人都不認(rèn)識我,但是不包括她希望知道我的人!
“她希望的?”燁覺得這個女人其實(shí)對司還是有那么一些真心的,否則的話,怎么會做出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來?不過依著她對司的了解,這一個絕對只能好好商量,絕對不能威脅的女人,否則她一旦暴走,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和你猜的一樣。”司咧嘴露出森森的白牙,看得燁心中直打鼓。燁突然覺得自己真的不想繼續(xù)往下聽了,臣不密失身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想看八卦的,自己真的只是無辜的,無辜的,無辜的啊。
“還想聽下去么?”司看到燁那一張扭曲得非常有特色的臉,好心的問。
“我感覺我還是別聽了!睙詈苤,也很清楚自己的能耐,關(guān)鍵是她更清楚司的性子,這女人簡直就是,誒。。。
“那我不說了?”司挑眉,自己這么好心的滿足某人的八卦精神,某人居然怕死的退縮了,實(shí)在是太沒勁了。
沉默了一會,司又開始繼續(xù)和燁喝茶,還有心情陪來來玩了好幾次丟球游戲。不過燁已經(jīng)覺得司的身上又開始纏繞著那種陰郁的氣息,雖然現(xiàn)在是夏末,夕陽普照的陽臺上還有一些灼熱的氣息,坐在她對面的燁感覺自己像是置身于冰窟中一樣。
收拾著茶幾上擺放的茶盤,司雖然沒有催燁離開的意思,但是已經(jīng)草木皆兵的燁火速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這個因?yàn)樽约旱暮闷嫘亩l(fā)出暴風(fēng)雨前奏的危險環(huán)境。這年頭寧死道友不死貧道啊,燁一面擦著自己腦門上的汗一面開著車,恨不得離某只雙眸盡是陰郁的危險生物越遠(yuǎn)越好。
將茶盤清洗干凈,司將茶盤翻過來晾在陽臺的背光處,這才滿意的抱著來來坐到陽臺上擺放的藤椅上發(fā)呆。還是幼犬的來來一直都是活力充沛,除了睡著的時候,恨不得一直有人陪它玩耍,被圈在懷里的它暫時還沒有學(xué)會有足夠的耐性陪伴抱著自己的主人一起發(fā)呆,于是小腦袋在司的懷里拱來拱去。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來來的腦袋,司還是將它又放在了地板上,看來來咬著它的毛絨玩具甩著腦袋自得其樂。其實(shí)來來和當(dāng)初的自己很像呢。。。司突然覺得把當(dāng)年的自己和幼犬聯(lián)系在一起,確實(shí)是一個挺好玩的事情。
司都有些忘記年輕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樣的了,如果不是她突然的一個電話,司覺得自己會這樣平靜無波的活下去,直到自己咽氣。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從一個活潑的少年變成了一個陰郁的女人?每天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看著這個城市發(fā)生著日新月異的改變。似乎在剛買下這套房子的時候正對著陽臺的是一片空地,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住宅區(qū)?司有些失神,自己到底從什么時候起開始變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難道自己真的已經(jīng)老到已經(jīng)失去所有的回憶了么?
20歲的司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在十余年后會變成自己當(dāng)初最為厭惡的樣子,平靜的數(shù)著日子活下去,沒有理想,沒有愛情,甚至連情緒都匱乏。年輕真好,可惜自己已經(jīng)沒有年輕了。司覺得這個世界其實(shí)很公平,在你最為張揚(yáng)的時候,你可以肆意妄為,因?yàn)槟阌凶銐虻臅r間去證明自己的對和錯。但是在你開始漸漸積累了經(jīng)驗(yàn)之后,你再也沒有多余的選擇余地,因?yàn)槟阋呀?jīng)錯不起了。是不是因?yàn)殄e不起,所以就更加的保守,更加的不敢錯更加的怯懦了?年輕時的血勇之氣在成熟的過程中似乎都被漸漸剝奪了,在自己還沒有發(fā)現(xiàn)的時候,自己好像突然就老到不能動彈了。在別人眼中,自己是優(yōu)雅而知性的存在,可是司很清楚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不敢去面對失敗的怯懦者而已。
拎著手中的旅行包,司有些疲憊的從汽車站中走了出來。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在這里基本上沒有人認(rèn)識自己。扭頭到處打量著廣場上來去匆匆的人群,司有一種宛如隔世的錯覺,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年輕的時候,自己剛與父母吵過架,正拎著一套換洗的衣服離家出走到某個陌生城市的感覺。
廣場邊的石凳旁站著一個穿著灰色短袖上衣和黑色長褲的女子,一只手捏著手機(jī),一只手插兜,長發(fā)披在身后,仿佛就像是從司多年前的記憶中走出來一般。
走到女子面前,司定定的站住,打量著那個露出笑容的女子,依然是那張漂亮的臉孔,依然是那一對含情脈脈的眼眸,依然是那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對薄薄的雙唇。矮了司半個頭的女人看到司毫不猶豫的向自己走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濃厚,仿佛像是找到了自己遺失許久的珍寶一般。
“你還是特地跑了這一趟!八居行﹪@氣,其實(shí)自己真的不想和她這么早見面。相見不如懷念。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
“想你就來接你了啊。”女人的聲音依然那么柔美,伸手拉住司的手腕,摩挲著司手腕上纏著的那一串深褐色的楠木手串,“還帶著呢?”
“我一向不喜歡違背誓言。”司覺得還是讓她少一點(diǎn)不應(yīng)該有的幻想,“而且,懶得換了!
“你還是沒有變呢,只是頭發(fā)這么長了。。。”女人有些癡了似的抬頭看著高自己約半個頭的司,修長而筆挺的身子,依然是那張笑臉,眉眼間似乎真的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卻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
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司還是有些不忍心敲碎她的幻想,現(xiàn)在的自己和當(dāng)初的自己,真的是沒有變化么?究竟是自己的掩飾太過完美,還是某個人已經(jīng)被回憶迷失了雙眸?有誰告訴過她,自己真的會傻到在原地癡癡的等她回眸,然后緊緊的將她擁進(jìn)懷里么?這個世界上喜歡妄想的人真的很多啊。。。
從汽車站到酒店,司的手就一直被女人緊緊的牽著,仿佛她一松手,司就會消失在空氣中一樣。司依然笑著,心中卻酸澀不以,如果,如果當(dāng)初她是這樣的珍惜自己,也許一切都會不同了吧?
將旅行袋中的衣物擺進(jìn)了衣櫥中,司這才伸了伸懶腰,背后便有一個人緊貼了上來,伸手緊緊攬住自己的腰,好像要折斷一般的用力。伸手搭在女人的手背上,司猶豫著想要拉開女人緊扣的十指,又有些心有不忍。
“司,很多年不見了,你有沒有想我?”女人的臉緊緊的貼在司的白色T恤上,陌生而灼熱的溫度讓司有些不安。
心中嘆了一口氣,司還是沒有狠心將女人拉開,只是這樣定定的站著,讓女人像蔓藤一樣緊緊的纏繞在自己身上!坝械!彼镜哪樤谂丝床坏降牡胤铰冻錾钌畹某爸S,這個時候再來和自己說她愛自己真的有意義么?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為愛奮不顧身的傻瓜會在原地癡癡的守著一個諾言永遠(yuǎn)不變呢?也許當(dāng)年的自己會輕易的相信別人的話,但是現(xiàn)在的自己絕對不是這樣的傻瓜。
“司,抱抱我好不好?”女人的雙手終于離開了司的腰間,帶著一些怯意,帶著一些希冀的聲音從司的身后傳來。
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司有些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子,看到的是女人臉上滾滾而落的淚水!霸趺催@樣就哭了?”司有些埋怨的問道,但是卻沒有了當(dāng)年的手足無措。有些人,有些淚,已經(jīng)不適合自己了。
“你不知道我到底要多勇敢才能走出這一步,司,我真的想了你很多年!迸说穆曇糁袔е唤z抽噎。
“乖,別哭了。”司從桌面上的抽紙盒中抽出兩張紙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時間是最為公允的,即使她依然那么漂亮,但是眼角的魚尾紋在司的眼中一覽無余,畢竟都已經(jīng)不是20多歲的年輕人了,司在心中嘆氣。“塵,你別哭了。”
抬頭望著司那深邃的眼眸,塵有些不好意思的抽了抽鼻子,自己真的是很失態(tài)啊。今天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自己就恨不得緊緊摟住她,告訴她自己真的后悔了,還好她還在原地等著自己,自己開心得差一點(diǎn)當(dāng)場就停止了心跳。伸手撫摸著司的臉頰,依然是那么白皙光滑的皮膚,一點(diǎn)也不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夢境中的那個人,那張臉一下子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這樣真實(shí)而溫暖的存在,真的很好。
司似笑非笑的看著塵,任由塵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摩挲著,仿佛是當(dāng)年深愛著塵的那個自己一樣,只是不再擁抱,不再有劇烈的心跳聲,胸腔中泵出鮮血的那個器官依然穩(wěn)穩(wěn)的收縮舒張,沒有如當(dāng)年般改變頻率。這應(yīng)該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真實(shí)寫照吧?還是自己已經(jīng)活到了當(dāng)下,而塵卻活在過去呢?
漫步走在陌生的小巷,耳邊回蕩的都是高跟鞋敲擊著青石板的清脆聲響,塵仿佛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少女,緊緊的牽著司的手,和她肩并肩的走在這條狹窄的道路上。司的臉上還是那個不變的笑容,一只手被塵緊緊的握住,一只手在褲兜中翻動著自己的手機(jī),心中卻在思索著應(yīng)該如何說出那些可能會讓塵傷心的話才能讓她更容易接受一些。
雖然自己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的心動,可是面對著這個曾經(jīng)喜歡了那么久的女人,司還是不能狠心,如果直接告訴塵,自己已經(jīng)不再愛她了,這個已經(jīng)鐵了心要和老公離婚的小女人或者會當(dāng)場崩潰吧?
還在想著心思的司被塵拽著來到了這個酒店背后的小巷子里,連接著兩條車水馬龍的大馬路的小巷子邊上都是一些很有些年頭的老建筑,高高的圍墻,還有寬大的院子,院中還種著一株株高大舒張的樟樹,嗅著不知道從哪里飄來的白玉蘭花香味,司的心中突然放下了什么。也許自己和她真的只是錯過了,不論是怎樣的一個結(jié)局,最后總是要自己親手畫下那個句號。20歲的自己不明白23歲的她是如何做出選擇的,可是32歲的自己卻依然不明白,35歲的她又是如何做出選擇的。做人失敗到這個程度,司覺得自己有些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啊。
被塵拽進(jìn)一家小飯館,看著塵一臉開心的吃著她口中所謂的家鄉(xiāng)特色菜,司覺得嘴里咀嚼的筍干有了一種苦澀的味道,不知道當(dāng)年的自己是不是也如同正坐在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一樣,笑得有些白癡。
很多司不愿意去想起的記憶開始慢慢的打開封印,涌入了司的腦海。過去不是應(yīng)該被遺忘的么?為什么在見到她的時候就開始一點(diǎn)一滴的出現(xiàn)在腦海中,反反復(fù)復(fù)的提醒自己,自己曾經(jīng)那么愛過這個女人,即使在自己被她拋棄的時候還是那么堅定不移?
洗過澡,司穿著一件浴袍走出浴室,看到塵正坐在沙發(fā)上打盹,心跳突然有些加速。這個女人為什么會如此疲憊的坐在這里等著自己?她難道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離開酒店,回到屬于她的家中么?
蹲下身子,司仔細(xì)的打量起正一只手托著下巴,靠在沙發(fā)上閉眼睡著的塵。仔細(xì)看來,塵真的變了很多,原來光滑的皮膚已經(jīng)失去了年輕的光澤,在閉眼之后,眼角的魚尾紋更加的顯眼,即使塵畫了重重的眼線,依然無法掩蓋時間在她臉上留下的印記;貞浧饓m緊緊攥著自己手掌時的觸覺,她的雙手已經(jīng)不如當(dāng)年那般的柔軟,似乎在指腹上有了一些細(xì)繭,略顯粗糙。托著下巴的左手無名指上還帶著一個鑲嵌著碎鉆的婚戒,當(dāng)年是那么刺眼的晃花了自己的眼睛,可是現(xiàn)在仔細(xì)看來,戒面上已經(jīng)有了一些細(xì)微的劃痕,就像是塵漸漸老去的臉龐。司覺得自己現(xiàn)在真的有些沒心沒肺,當(dāng)年那么深愛過的女人,現(xiàn)在靜靜的在自己面前睡著,自己還有心思去琢磨她到底是如何老去的,嘖嘖嘖,果然自己已經(jīng)冷酷到了令人發(fā)指的程度了吧?
也或者是因?yàn)樽约阂呀?jīng)不再愛她,所以眼中各種挑剔,在找理由證明她已經(jīng)和自己不合適了?伸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司也覺得自己的無恥已經(jīng)到了讓自己都唾棄的程度了。
疲憊不堪的塵在沙發(fā)上坐著就睡著了,突然睜眼的時候,正好看到司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右手正搭在她的雙眸之上,這略顯稚氣的動作讓塵的心中有一種司好像還是當(dāng)年那個年輕而又頑皮的少年的錯覺。
伸手拉開司蓋在雙眼上的右手,然后捧住司的臉頰,仔細(xì)的端詳著司那張依然白皙的臉龐!澳阍趺匆稽c(diǎn)都沒有老?不像我,皺紋已經(jīng)都快把我的臉畫花了!眽m有些不滿的抱怨,這個人,從大孩子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了,可是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從一個漂亮的女人變成一個讓人厭棄的老太婆了呢?
“唔,我很不想提醒你,其實(shí)你比我大3歲!彼镜穆曇暨是那樣的低沉。還是那個溫柔的口氣,還是那個細(xì)心的說話時總怕傷到自己自尊心的司。
“你蹲在這偷看我么?”塵放開貼著司臉頰的雙手,看司站了起來,還順手撫平了她浴袍上的皺褶,這才做到了自己身邊的沙發(fā)上。
“這個。。!彼境聊艘粫,然后突然問道,“你這個時候還在酒店?”
“孩子們這幾天都在我爸那,我回家和他吵架么?”塵有些哀怨的反問。
“呃。。!彼居X得自己蠢透了,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你就這么想趕我走?”塵突然覺得司有些奇怪,完全沒有自己想象中對自己那么熱絡(luò),反而有些想要和自己拉開距離的樣子。
“呃。。。這個。。!彼具谱欤@個女人還是那么聰明,自己也太失水準(zhǔn)了,怎么變得如此笨拙?
坐在沙發(fā)上的塵有些疲憊,還帶著幾分哀怨,如果有一個女人在35歲的時候可以拋夫棄子,為了愛情和自己站在一起,這應(yīng)該是多么值得歌頌的真愛啊,可是特么為什么自己卻覺得各種不對勁呢?司的右手手指不斷輪流敲擊著沙發(fā)扶手在思索著。
“司,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你記憶中的我變化太大,所以你后悔了?”塵有些忐忑的問。
“不是這樣的。”司覺得塵的說法很可笑,當(dāng)年自己并不是因?yàn)樗耐饷捕矚g上她,現(xiàn)在自然也不會因?yàn)樗耐饷捕柽h(yuǎn)她,為什么她會有這么可笑的想法?
“今晚我不回去了!眽m突然丟出一句讓司有些坐立不安的話。
“這樣真的好么?“司撓頭,自己真的不想和她有什么不應(yīng)該有的關(guān)系啊,自己真的只是覺得自己的生活中不再需要愛情了而已,自己真的自己老到不敢再去追求所謂的真愛了而已啊。為什么這個女人現(xiàn)在突然擺出一副女王的架勢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感受就這樣武斷的做出決定了呢?
“你希望我回去和他繼續(xù)吵架?”塵挑眉,細(xì)長的眉毛延伸入鬢角。
“這個真沒有!彼究棺h塵的栽贓,“我只是覺得。。!
“你只是覺得什么?”塵有些微慍,“你現(xiàn)在開始嫌棄我了?”
“喂,姐姐啊,你不要這么不講理好么?”司扼腕,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應(yīng)該就是和生氣中的女人講道理了吧?揉了揉還濕噠噠的頭發(fā),司覺得自己有一種坐在火山口的錯覺,如果自己不好好的應(yīng)對,只怕這個女人會真的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讓自己后悔一輩子的事情吧?
“我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眽m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怒氣,又帶了幾分怨氣,“你也覺得我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那你何必告訴我你要來這里呢?”
喂,姐姐啊,我只是習(xí)慣性的交代一下我的行程,我真的沒有想和你發(fā)生什么的念頭啊,我真的只是出于習(xí)慣好不好?當(dāng)年是你說我去哪里都要和你報備一下行程的好么?況且誰愿意出差啊?這真的從頭到尾都不是我愿意的好么?司的心中各種腹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滿腦袋想的還是如何同塵解釋,如何消除塵的怒意。習(xí)慣果然是一種極為強(qiáng)大的存在,讓司本來很好使的大腦一下子進(jìn)入了死循環(huán)。
有些時候,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束手無策也許只是因?yàn)閻,因(yàn)樵谝猓驗(yàn)檎湎,所以進(jìn)退兩難。司突然覺得自己的無力或者是因?yàn)閼T性,也許更是因?yàn)榧词惯^去了這么多年,自己還是在心疼塵,還有愛意。有些無奈的抽了抽嘴角,自從見到了塵,自己完美的偽裝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裂隙,一種名叫未知的東西開始慢慢的淹沒了自己的形象,漸漸的浸入自己的心靈。其實(shí)是自己害怕吧?害怕要去面對未知的改變,害怕面對所有的壓力,害怕面對這個世界,所以將真實(shí)的自己關(guān)進(jìn)了回憶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自己已經(jīng)不需要愛,不需要溫暖,不需要任何人的靠近,自己應(yīng)該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安安靜靜的死去。攤開雙手,司覺得這一雙手很陌生,突然整個自己也讓自己覺得陌生。
到底什么時候自己開始放棄,自己放棄了掙扎,放棄了自己所有的意愿和想法,開始接受所有以前不能接受的東西,開始被這個世界徹底的淹沒?那個掙扎咆哮的自己,難道真的已經(jīng)死去了么?司有些迷離了。難道自己真的要這樣過下去?每天渾渾噩噩的活著,睜開眼的時候就知道今天,明天,下個月,明年,乃至一輩子都要這樣平淡的過下去?司有些猶豫了。
轉(zhuǎn)頭看到那個站在窗戶邊上和自己生氣的塵,司抽了一口冷氣,自己怎么突然猶豫了呢?自己不是早已經(jīng)碰得頭破血流,毫無反抗的能力了么?只是看到那個站在窗邊的女人落寞的背影,看到她飛舞在風(fēng)中的長發(fā),司真的茫然了。
最后,塵在司的堅持下還是沒有留下來,只是黯然的離開了,司躺在床上的時候雖然全身疲憊,但是卻沒有絲毫睡意。她一直在想塵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一開始自己不過是以為塵和丈夫吵架了而已,但是絕對沒有想到塵居然想要離婚。對于一個35歲還帶著幾個孩子的女人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萌生出這樣的想法,乃至于付諸實(shí)施?司這幾年的思維中從來都沒有過要改變自己生活的想法,F(xiàn)在這樣的生活不好么雖然平淡,雖然毫無波瀾,每天就像是前一天的重復(fù),但是不會有潛在的危機(jī),不會有劇烈的沖突,不會有家人傷心和落淚,這樣真的不好么?
司突然覺得有點(diǎn)好笑,23歲的塵怯懦的不敢改變生活,但是到了35歲的她居然能夠有勇氣提出離婚?墒乾F(xiàn)在不敢改變的人卻變成了20歲時膽大包天現(xiàn)在膽怯的自己了。抬頭望著天花板,司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猶豫真的出現(xiàn)的太突然。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不再去和父母,和家庭,和這個社會抗?fàn)?雖然自己依然沒有完全順了自己父母的意愿,可是自己還是一步步的妥協(xié),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蛘咂鋵(shí)自己已經(jīng)死去了吧?死去的不是身體,而是靈魂。那個曾經(jīng)叫囂著,張牙舞爪的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出自己的她,已經(jīng)在自己第一次低頭的時候,就被自己親手扼殺了吧?
25歲的司沒有再掙扎,而是選擇了向這個社會,向這個世界的主流思想低頭,雖然她還在堅持著,堅持到了32歲,可是,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呢?想起白發(fā)蒼蒼的父母,司突然有一種想要從客房的窗戶上一躍而下,就此拋棄自己的這幅臭皮囊,自由自在的消散在風(fēng)中的念頭。
死亡是生命的終點(diǎn)或是另一場宿命的起源?躺在床上的司思索著,努力抑制自己想要消失在這個世界的念頭,什么時候開始那個張揚(yáng)而且樂觀開朗的自己臉上完全沒有了真心的笑容,只是一張完美無缺的客套的表情,疏離而且淡漠,眼神中的熱烈似乎在某一個時刻突然被冷冽所取代。
是母親淚如雨下的那一天?還是突然發(fā)現(xiàn)父親無奈輕嘆的那一天?或者是自己一覺醒來,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這樣死了心過下去也能活的那一天?司的右手壓在自己的的心前區(qū),掌心緊貼著胸前的皮膚。這么多年來,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溫暖,只是來自自己掌心的體溫,能夠感受的到的躍動,只是來自自己胸腔中跳動的心臟,似乎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如果突然這樣的聲音能停下,會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即使親密如燁,依然只是看到司的疏離,司的淡漠,司的慵懶,卻不會明白,司的所有情緒背后,只是對生的厭棄,對死的無限遐想。所謂無欲則剛,其實(shí)不外乎只是司已經(jīng)不想活了,所以一切就都不重要了而已。
可是今天,司突然覺得自己有了第二種心跳頻率,不再是單調(diào),枯燥,另自己越來越麻木,越來越絕望的心跳。是不是,自己還有機(jī)會,還有勇氣,還有活起來的可能性?
司在酒店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的時候,燁正半醉的倚靠在酒吧吧臺上,雙眼迷離的盯著那些喝酒的人。燁不喜歡酒吧,但是卻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其實(shí)燁是怕寂寞的,在司出差的時間里,她也只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寂寞。
“真是的,這家伙真的是說走就走啊。”燁一邊喝著杯中的淺綠色雞尾酒一邊低聲抱怨,在司出差以后,燁總有一種自己又變成這個世界上唯一孤單的存在。
燁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夢中的一個場景,年幼的自己一個人蹲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穿著單薄衣裳的自己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看到那個孤單寒冷蜷縮成一團(tuán)的自己。每一個人都仿佛像是被抽取靈魂的行尸走肉,臉上面無表情,動作機(jī)械遲鈍,仿佛只是提線木偶一般抬腳,落腳,在那個街道上走來走去,沒有盡頭。
場景轉(zhuǎn)換,半醉的燁瞇著雙眼,雙目盡是迷離,她的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似乎沒有誰注意到這個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子已經(jīng)漸漸的失去了思維能力。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燁突然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溫暖籠罩。轉(zhuǎn)頭,燁看到了一張很平靜的臉,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白皙的臉龐,深邃的眼眸,燁的腦海中只有那一雙黑色的仿佛能吞噬整個世界的眼眸。
“跟我走吧。”低啞的聲音在燁的耳邊呢喃,一種淡淡的松木香氣在充斥著香水,煙草的酒吧中有一種讓燁瞬間清醒的存在感。
“我為什么要跟你走?”燁覺得自己沒有醉,只是覺得頭有些暈乎,但是還是磕磕巴巴的問了出來。
“因?yàn)椤。。你需要我!蹦莻時候的司仿佛像是天使降臨一般,拯救了那個即將墮落的靈魂。燁就這樣傻乎乎的跟著司離開了酒吧,被她那只溫暖的手牽著,走進(jìn)了司的房間,也讓司走進(jìn)了自己的世界。
“因?yàn)槲倚枰阅憔统霈F(xiàn)了,是這樣么?”燁覺得司的出現(xiàn)是對自己的救贖,也是對那個原來放蕩不羈的自己的約束,從那一天起,燁再也沒有踏入過酒吧,再也沒有喝醉過,再也沒有覺得孤單,每當(dāng)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低啞的聲音就會回蕩在耳邊“因?yàn)。。。你需要我。?br>
可是今天,燁還是踏入了酒吧,因?yàn)闊钪庇X的以為,司好像再也不會出現(xiàn),再也不能成為救贖自己的存在了。那個在自己的心目中仿佛像是神邸一般的司突然消失了。不過只是出一趟短差而已,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呢?是因?yàn)樗緦韥砑酿B(yǎng)在寵物店而沒有寄養(yǎng)在自己這?還是司在坐上長途大巴以后才給自己發(fā)了一條告知短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燁抓不住重點(diǎn),也找不到自己這樣莫名其妙想法的理由。“司離開了。”這個想法是突然出現(xiàn)在燁的腦海中,就像當(dāng)年突然擁抱著自己,給自己救贖的司一樣,沒有任何預(yù)兆的就這樣出現(xiàn)了。
一夜無眠,當(dāng)太陽出現(xiàn)在天空的時候,司還是起床了,洗漱過后,那個優(yōu)雅的司又出現(xiàn)了。高跟鞋的咔噠聲在醫(yī)院的走廊中回蕩著,司一步步的慢慢走向那一扇半掩的門,她有一些緊張,也有一些膽怯,似乎那扇門背后藏著一個她不愿意去面對的世界。雖然她不明白這一次莫名其妙的短差是怎么來的,但是只是一個普通的兒科主治醫(yī)生的她完全沒有理由會成為某個醫(yī)院請會診的重要存在。
站在棕色的木質(zhì)大門前,司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所有的懷疑,伸手推開了那扇藏著所有秘密的門。
打開門,司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秘密。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那個中年男人有一些希冀的望著自己,可是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女人確是塵。
和有些局促的男人握手之后,司張嘴想要對塵說點(diǎn)什么,可是脖子仿佛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緊緊的扼住了。
男人很有眼色的看了一眼對坐的兩個女人,離開了屬于他的辦公室,還細(xì)心的替她們帶上了門。
“我昨天就想和你說的?墒恰。!眽m抬頭,雙目中帶著一種深深的失望。
“我沒有給你時間和機(jī)會,是么?”司笑得有些無奈,笑得有些苦澀,“其實(shí)你說了也一樣的,塵。”
“你覺得我的選擇是錯誤的?”塵挑眉,凌厲的眼神掃過司的全身。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的!彼旧斐鍪郑爸匦伦晕医榻B一下,我叫凌思。我想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真名。”
“陳姣!眽m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司伸出的手,緊緊的,好像仿佛想要把握在掌心的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捏碎一般。她覺得如果自己放手了,司就會立刻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嘴角,司沒有抽回自己已經(jīng)被捏得有些生疼的右手,她知道這是自己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
“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當(dāng)年的我不敢選擇你了吧?”塵的話語中有太多的哀怨與不甘,“我一直以為你不會變,我一直以為你會是我心中那個永遠(yuǎn)的存在,可是到底還是我錯了!
司沉默,不想說,也不想問。
“你還愛我么?”塵不死心。
“不愛了!钡目跉,沒有絲毫改變的笑容,仿佛像是凝固在司臉上的那個表情,推開門時司眼眸的驚愕與釋然也統(tǒng)統(tǒng)淡化,變成了淡漠。
“你以前說過,你會愛我一輩子的!眽m不甘心,相當(dāng)?shù)牟桓市,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在心動的那一刻就開始謀劃算計,在自己終于有能力改變的時候,那個一直督促著自己往前走的人突然告訴自己,不愛了。
“我已經(jīng)過了一輩子了!彼镜拿济⑻簦樕线是那個不變的笑容,直視著塵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給我希望,又給我絕望,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么?”塵的音調(diào)抬高了幾度質(zhì)疑著。
“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知道的,那一天,我就死了!眽m的雙目中只剩下漠然只剩下一片平靜。
“我以為你會堅持!眽m有些喏喏。
“事實(shí)上我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眽m很淡定,很淡定的說,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干脆的抽回手,將纏在左手腕間的檀木手串從手腕上解了下來,一道淺淺的傷痕出現(xiàn)在了塵的眼前。
將手串遞到塵的面前,司依然笑著,毫不掩飾自己手腕上本不應(yīng)該存在的痕跡。那一道豎型的刀疤,那么直接的占據(jù)著塵的視野。
“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會想不開?你怎么會。。。”塵不敢接那一串明顯陳舊的手串,更是扭過頭不敢看司手腕上的傷疤。
“就像我想不明白的事情一樣,現(xiàn)在你也想不明白了。”司覺得自己好像是解脫了,一切所有的東西都在自己將纏在手腕上的手串解下的時候都放下了。自己好像丟下了一個背負(fù)了很久很久的包袱。那個包袱很重,一直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那我怎么辦?”塵有些茫然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那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
司只是笑,沒有回答,她不需要回答,也無法回答。只是這樣看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我是不是。。!眽m繼續(xù)自言自語,但是還是接過了當(dāng)初自己親手為司纏在手腕上的手串,有些木然的纏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當(dāng)年怎么摘下來的手串,又怎么戴了回去。渾然不覺司的臉上解脫的笑容,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丟棄在這個空曠的房間里。當(dāng)塵回過神的時候,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這樣突然的離開過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在床上沉睡著。她跪在客房的地毯上,解下纏繞著自己手腕的手串,小心的纏在那個年輕女子的左手手腕上。那個時候,那個還帶著幸福笑容沉睡的女子光潔的手腕在晨光中閃爍著如玉般的光澤,無暇動人,仿佛像是稀世珍寶一般。她輕輕的在那個女子的唇上吻了一吻,便悄悄的離開了。那是她和她這一輩子最親密的舉動。她以為在以后的以后,自己可以和那個女人有更多親密的接觸,更多的幸福,更多的以后?墒恰。。
司回到酒店,退了房,提著自己的行李袋來到了長途汽車站,在買了票之后,她突然的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到了那個靜靜站在門口的女人。那個手腕上帶著那一串和自己陪伴了十余年的手串的女人。司沒有告別,沒有揮手,臉上只是露出一種帶著遺憾的表情,一腳踏上了入站口。
再見了,這個世界,再見了,這個曾經(jīng)愛過的女人,再見了,自己。司看了一眼空空的手腕,這么多年來似乎牽絆著自己和她之間聯(lián)系的東西就這樣一下子被斬斷了。司覺得自己像是溺水者,放棄了最后一根稻草,讓自己被黑暗吞沒,再也不掙扎了,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這一趟的大巴很空很空,司一個人坐在車子尾端的座椅上,一只手撐住自己的腦袋,有些疲憊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大巴車穿過熱鬧的街道,穿過城郊,開上了高速公路。司有些出神的盯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就像是自己飛逝的人生一般,好像在大巴車到達(dá)終點(diǎn)的時候,自己的人生也會走到終點(diǎn)。
塵究竟是誰,塵究竟又做了什么,塵究竟想要做什么,塵究竟是不是真的深愛著自己,塵是不是真的沒有放棄過自己,司已經(jīng)不想再去猜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很累很累,覺得那個固化在自己身上的偽裝已經(jīng)徹底的把自己給包裹了起來,不斷收縮著,將所有的一切,所有自己當(dāng)年的一切都擠壓了出去,一種窒息的感覺滿溢著司的周身,這就是死亡么?
司突然覺得,自己活過了好幾輩子,為了自己活過了,為了塵活過了,現(xiàn)在該輪到自己為父母而活著了。撫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傷疤,司突然覺得這道傷疤的存在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的一生在它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面對一切吧,面對受傷的左手,面對父母的期盼,面對那個必須被詛咒的將來。
有些人,活著就是最大的勇氣了。司突然這么想,開始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只有她自己聽得見,在低沉壓抑的笑聲中,覺得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個碩大的棺材中,有人終于為她蓋上了棺材蓋,然后砰砰砰的釘上了釘子。司知道這只是幻覺,這只是大巴車經(jīng)過減速道時輪胎摩擦著減速帶的聲音,人活得那么清醒,真的好么?活得這么累,真的好么?
燁再一次站到司的家門前,敲開那扇熟悉的防盜門時,打開門的不再是那個她熟悉的人,一個頂著雞窩頭的年輕男人好奇的看著自己,燁有些局促,連聲道歉后匆忙的離開了,燁知道司真的不見了,燁沒有勇氣去司工作的醫(yī)院去找她,燁知道司一定是辭職了,就像司突然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一樣,司消失了。
坐在酒吧的吧臺邊上,半醉的燁似乎又感覺到了一種溫暖擁抱了自己,扭頭,只有空氣。燁搖晃著自己手中的酒杯,還是那淺綠色的雞尾酒,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個酒吧,自己其實(shí)還是那個孤獨(dú)哭泣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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