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抱著她的小熊站在客廳里，看媽媽走來走去地收拾東西。

　　“讓一讓莉莉，”媽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趕時間�！�

　　“一定得挑在今晚走嗎？”莉莉安仰起頭，看著媽媽的下巴。

　　媽媽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她蹲下來，讓視線與莉莉安的眼睛平齊。“是的，必須在今晚，”她說，“所以現在你也得去整理需要帶走的東西了。”

　　莉莉安憂郁地垂下眼睛，手臂勒緊了小熊的脖子。她轉身跑向專屬她的小閣樓，在就要踩上樓梯時她停住腳步 ：“那待會兒我可以去跟喬奇道個別嗎媽媽？”

　　莉莉安注意到，媽媽瞥了一眼窗戶的方向。如果把窗簾掀開一角就可以從那里看到喬奇家的漂亮大房子，昨天莉莉安看到喬奇的媽媽在門外掛了冬青花環(huán)，當發(fā)現她在街對面看著時，喬奇的媽媽招手要她過去，然后給了她一對銀色的鈴鐺，現在這對鈴鐺正靜悄悄地躺在她的衣服口袋里。

　　“算了�！眿寢屨f，“算了莉莉，我們不要在平安夜跑到別人家里告別�！�

　　莉莉安有很多東西想帶走，但媽媽只給了她一個小皮箱那么大的空間。她裝了一個麋鹿玩偶，一罐拐杖糖，以及一些零碎的小東西，皮箱就快滿了。最后她在媽媽送的粉紅芭蕾舞鞋和爸爸送的小熊間猶豫不決時，媽媽高聲催促她快一點�！榜R上就來了！”她大聲回答，與此同時她終于下定決心，把舞鞋放進去之后她飛快地合上了皮箱，把小熊緊緊抱在懷里。

　　“我會一路這樣抱著她，”莉莉安對上來幫她搬皮箱的媽媽說，“不會讓她占一丁點地方，我保證�！�

　　“手里抱著東西很麻煩，”媽媽試圖跟她打商量，“把它丟在這房子里吧，搬家后你還會有新玩具�！�

　　莉莉安對此的回應是抱著小熊往后縮了縮。

　　媽媽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神情有些焦躁�！耙獊聿患傲耍彼f，語氣已經帶上妥協(xié)，“好吧好吧你帶著吧，但現在你得馬上去穿好衣服�！�

　　莉莉安想了想，讓小熊坐在皮箱頂上。穿大衣的過程中她一直緊盯著小熊，剛扣好最后一枚扣子她立刻重新把小熊抱在懷里。媽媽嘆了口氣，把搭在臂彎里的長圍巾取下來，一圈一圈繞在她脖子上�！拔覀冊撟吡恕！眿寢屨f，左手提起小皮箱，右手牽著她走下樓梯。經過客廳時媽媽停下來環(huán)顧四周。“應該沒什么東西要帶走了�！眿寢屜袷钦f給她聽，也有可能是自言自語。

　　她們租了車。莉莉安站在臺階上等媽媽把車開過來，此時對面喬奇家燈火通明，落地窗上人影綽約。她吸了吸鼻子，聞到烤火雞和土豆的溫暖香氣。但很快她鉆進車里，媽媽幫她關了車門，冷空氣連同食物氣味都一起被阻斷在外。

　　車子開動后莉莉安一直沒說話，她扒著車窗往外看，紅綠圣誕燈飾和路燈正被不斷甩到車后。車進入高速公路后不久，莉莉安忽然問：“媽媽，如果圣誕老人把禮物送到空房子去該怎么辦，這個圣誕節(jié)我是不是收不到禮物了？”

　　媽媽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不會的，圣誕老人會找到你的�！�

　　“無論我在哪里嗎？在車上也行嗎？”

　　“無論你在哪里。”媽媽以一種十分篤定的口吻說。

　　沉默了一會兒莉莉安又問：“如果是這樣的話，爸爸也能收到圣誕禮物嗎？”

　　“是的�！�

　　莉莉安想看到此刻媽媽的眼睛，然而媽媽已經不再繼續(xù)盯著后視鏡了。她轉正身體，雙手撐著座椅好讓自己順利往上挪一挪。

　　大約兩個小時后她們找了一家小餐館，媽媽的指尖越過配了鮮艷照片的圣誕套餐，指到芝士焗土豆泥上：“請來一份這個，還有玉米濃湯。”她將菜單推給莉莉安征詢她的意見，莉莉安看了一會兒照片上模樣討喜的一大只烤火雞，最后她搖頭表示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等餐過程中莉莉安雙腿晃蕩著四處看。這是個特別的日子，餐館里其實并沒有多少人，離她不遠處一對情侶正頭碰頭親密交談不時低笑出聲，角落里還坐著一家三口，那個小男孩兩次試著把骨頭揣到衣服口袋里，都被他媽媽溫柔制止了。莉莉安轉動眼睛，隔著門玻璃她看到了熟悉的白眉毛和白胡子。她一直盯著那個人看，直到他們四目交接。

　　“圣誕老人�！崩蚶虬残÷曊f。

　　“什么？”

　　媽媽似乎沒聽清她的話，但她不打算再重復一遍。她注視那個人，很快那個人笑瞇瞇地朝她招了招手，她跳下椅子。

　　“莉莉安！”當她推開那扇門時媽媽在她身后叫她，很快媽媽追了出來，但當看到那個人時，媽媽也顯得很驚訝。

　　那個人豎起一根食指，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捌鋵嵐ぷ鲿r間還沒到，所以不想讓太多人發(fā)現我�！彼f，聲音和莉莉安預想的一樣渾厚溫暖，“不過莉莉安是個好孩子，所以我想提前送給這個小姑娘一份禮物�！彼麑⑹稚爝M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哇哦�！崩蚶虬残⌒囊硪淼亟舆^盒子，翻來覆去打量足有一分鐘她才仰起臉，“這是今年的圣誕禮物嗎？”

　　白眉毛白胡子的圣誕老人微笑著點頭：“提前了一點兒，但是圣誕快樂�！�

　　“非常感謝你，真的……”媽媽說。莉莉安看到媽媽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圣誕老人蹲下來，莉莉安在他左右臉邊各親了一下，才跟媽媽回到餐館里去。走出兩步她忍不住扭過頭去，圣誕老人還站在原地，見她回頭他報以微笑。

　　莉莉安燦爛地笑起來，她用力朝圣誕老人揮了揮手。

　　“圣誕快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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