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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喬一帆從早晨就覺得鼻子有點兒癢。
一直到了晚上,淺綠色的窗簾被風吹的呼呼地在房間里鼓起了個大包,一聲秋雷平地而響,而他連忙過來關(guān)窗戶的時候,才終于打出了一個噴嚏稍微緩解了那種感覺。
他伸出食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舒服多了。再吸一口氣,咦?堵住了……
關(guān)緊的門窗阻隔了外面嘈雜的風聲,屋子里瞬間變得安靜起來。浴室里淅淅瀝瀝的水聲恰巧也在這時停下,不一會兒“咔噠”一聲門就被從里面打開。
走出來的王杰希穿著睡衣,濕漉漉的頭發(fā)上蒙了一條毛巾,瞥眼看見喬一帆站在窗邊一動也不動,于是疑惑地踱過去:“一帆你站在這兒干什么?”
喬一帆搖了搖頭:“沒什么!
他的鼻子又開始癢了,不過這次沒過很長時間,只是抬眼看了下吊燈第二個噴嚏就在光的刺激下打出來了。
“可能是感冒了!彼f。
確實是感冒了,兩個噴嚏之后濃重的鼻音簡直不能更明顯。
“怎么突然就感冒了?”王杰希皺了皺眉,然后抬起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好像還有點兒發(fā)燒……”
“那是前輩的手太涼了吧!眴桃环粍勇暽笸肆艘徊嚼_兩人的距離,苦惱地走到沙發(fā)旁坐下:“早知道今天我就跟著他們回去了,這下可好,別回頭再傳給你……”
俗話說得好,感冒不嚴重,但難受起來真要命,喬小同學自問還沒有讓戀人跟著自己一起受罪的嗜好。
興欣和微草的線下友誼賽是在微草舉辦的,不是正規(guī)的比賽所以大家都沒有太大壓力,發(fā)揮一切正常,沒什么可圈可點的地方。
B市已經(jīng)不知道來過了多少回,游玩什么的興欣所有人也都沒興致,于是比賽完后蘇沐橙就帶了一隊人直接回了H市。但知道王杰希和喬一帆關(guān)系的她,一早就給自家小陣鬼訂的晚一天回去的機票。
女隊長果然更體貼一點,王杰希想。
當然前提是忽略女神臨走之前盯著兩個人看了半晌,最后卻語氣十分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好好享受今晚難得的二人時光啊”的話。
要不要把“享受”強調(diào)的那么明顯啊,當時還只是略微難受的喬一帆唰的紅了臉。
王杰希把屋里的溫度調(diào)高了些。
原本窩在地毯上打瞌睡的肥貓一瞅沙發(fā)上坐了人,蹭的一下就竄了過去,胖胖的身體掛在喬一帆上煞是可愛。喬一帆鼻子堵得缺氧,只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也沒理它就往后一仰靠在了沙發(fā)背上。
于是肥貓尾巴一勾表達了沒有被嫌棄的開心之情。
“阿嚏——”卻原來是尾巴翹的太高直接掃到了自己正掛著的人的鼻尖上。
不遠處王杰?吹目扌Σ坏茫叢令^發(fā)邊走過來:“王小喬,下來!
肥貓聽見聲音扭頭看了他一眼,喵嗚了一聲卻沒有動,兩只前爪扒拉著喬一帆的衣領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雙色瞳的眼睛眨巴了幾下顯得可憐兮兮。
當真是賣的一手好萌。
喬一帆鼻音濃重的笑了聲,順著它的背摸了幾下:“喬小王,乖!
喬小王,王小喬,兩個名字,都是肥貓。
其實肥貓一開始的時候一點都不肥,甚至很瘦。
那時候它還是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也不知是誰家白天不要了就直接扔到了小區(qū)樓下的花壇子里。北方夏季淋漓的大雨瓢潑一樣灑下來,它渾身的毛里里外外都被淋濕了,四條腿凍得直打顫;▔咚,直起身子都爬不上去。一聲驚雷打下來,就只能喵喵的叫喚。
王杰希和喬一帆打著傘從超市里回來,正經(jīng)過這里突然就聽見了微弱的貓叫聲。打著手電筒一看,小貓慘兮兮的樣子立刻就映入了兩人的眼。
都是狠不下心來的主,對視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于是二話不說,帶回家,清理,打疫苗,買貓糧。忙活了兩天之后,小貓就這么稀里糊涂卻又正式在這里住了下來。
等到晚上閑暇的時間里,兩人一人一邊在貓房子旁坐了下來。
喬一帆眉眼彎彎地拿了貓糧放在自己手里,輕輕地伸到貓嘴下面,說:“叫喬小王吧,你看它額頭上的花紋多像一個王字!
王杰希卻毫不猶豫搖了搖頭,溫柔地捻了捻貓耳朵,說:“不行,還是叫王小喬,小喬小喬,聽起來好聽!
王小喬or喬小王?
這本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可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對待任何事基本都沒有分歧的兩個人,這次竟然就在貓名兒這個事兒上統(tǒng)一不了意見了。吵架倒是也不至于,就是誰都不想妥協(xié)。
以至于到最后,干脆自己叫自己的。
好在這小貓夠聰明,兩個名兒它居然也都應。
但到底喬一帆還是失算了,他忘了自己并不是可以一直在B市待著的,他得回興欣。于是臨走的前一天,抱著貓幾乎一口一個喬小王的叫,生怕自己這一走它就整天沉浸在王小喬的世界里忘記自己還有個別的名。執(zhí)著的樣子看的王杰希差點就一口答應就叫喬小王得了,不過還是忍了下來,畢竟這當做是一種樂趣也未嘗不可。
況且,誰的姓在前,也證明著另一方面的問題,怎么能輕易妥協(xié)?
喬一帆深呼吸了一口氣,鼻子堵著致使他只能用嘴巴來代替呼吸的功能,才不過片刻的功夫,嘴里就干的厲害了。
王杰希適時地遞了一杯水過來,說了聲小心燙就到電視柜下面的抽屜里翻東西去了。只是他左翻右翻,一堆沒用的翻出來不少唯獨沒有找到想找的。
“我記得這里有放感冒藥的,怎么沒了?”低著頭的聲音有點兒悶的傳過來。
喬一帆把肥貓從脖子上拽下來喝了口水,蒸騰的熱氣沖進鼻子讓難受勁消停了些,提醒道:“前輩上個月不是感冒了么……”
“上個月?”王杰希推上抽屜,愣了下。
“恩。”喬一帆吸吸鼻子。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兒,王杰;貞浟税肷,回過神來忍不住勾起了個笑容。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都不記得的瑣事,這個小戀人居然都裝進了腦子里。于是走到沙發(fā)旁坐下,揉了揉對方的頭問:“怎么記得那么清楚?”
喬一帆抿抿嘴,頰邊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回答:“我記得的多著呢!
少年些許小得意的眼睛里在燈光的映照下裝滿了流光水色,看的王杰希心里驀然涌上來一層暖意,然后那暖意像是化成了肥貓毛茸茸的尾巴尖,掃的他整個胸口都癢的異樣非常,急需要什么東西來撓一下。
可是用什么呢?似乎行動就已經(jīng)替他解答了這個問題——
原本揉著喬一帆頭的手只是稍微往后一蹭便挪到了后腦勺上,然后手腕一個用力就把人帶了過來。
喬一帆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晃了下神,直到舌尖接觸到另一片濕滑才反應過來,連忙把面前的人推開,緊張道:“別,傳染你病了怎么辦?”
我抵抗力很好,王杰希很想說,但是看著這人一臉認真的樣子,卻是怎么也開不了口了。
那會兒被喬一帆扒拉下來的肥貓瞄準了這一瞬間的寂靜,立馬竄進了王杰希懷里舍棄了剛才的舊陣營。
王杰希被撲的往后仰了一下,也順勢不再說什么只嘆口氣捋了捋肥貓的背,然后正當它舒服的瞇眼的時候一把把它放到了地上,站起來走向臥室道:“我去換衣服!
“換衣服做什么?”喬一帆目光追進臥室。
然后便聽見窸窸窣窣地換衣聲里夾雜著不怎么清晰的回答:“去給你買藥!
入秋后夜晚的風已經(jīng)明顯的帶上涼意,王杰希下樓后被吹了個滿面,急忙將外套上的帽子扣在了還沒有干的頭上。
藥店離小區(qū)并不是很遠,于是他也沒有走的太匆忙。
抬眼看了看自己家的窗戶,燈光透過窗簾映出一團淺綠色,柔和的感覺就像此刻正等在家里的喬一帆。
說到底兩個人之間也沒有像知情的女選手們猜測的那樣轟轟烈烈,或者說是具有沖突的戲劇性發(fā)展。
彼此之間早就認識,甚至還存了一份“偽師徒”的情義,于是當初在喬一帆離開微草加入興欣之后,王杰希就任由自己在戰(zhàn)隊繁雜的瑣事里抽了一份心思來關(guān)注他。
然而這個關(guān)注也沒有很特別,無非就是在空閑時間里通過葉修來了解些近況。
開始的時候葉修也挺樂意講講,但是到后來時間一長,王杰希不知怎地問的越來越多,而他有些也答不上來,干脆就直接拋給喬一帆本人撒手不管了。
喬一帆起初知道的時候,整個人基本都是處于震驚狀態(tài)。不過好在經(jīng)過王杰希一番輕描淡寫,他也就沒太糾結(jié)這事兒了。褪去了原來隊長與隊員的關(guān)系,雖然還是一言一行里透露著尊敬,但喬一帆卻已經(jīng)放開了不少。
后來也沒注意到從什么時候開始,兩個人的話題漸漸地便不僅是只圍繞著榮耀了。
從“今天吃了什么好吃不好吃”到每天固定的一個“晚安”再到“明天要去哪哪了”都會自覺的給對方報備一聲。
如此這般像春雨一樣平淡的相處,偏又潤物細無聲。
然后突然某一天,兩人發(fā)現(xiàn)長久被春雨滋潤的日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破了土發(fā)了芽。
先踏出第一步的自然是王杰希,而喬一帆即便苦惱過,但最終也只是過而已——
關(guān)系就這么確定了,雖然并不是水到渠成,卻也能端得上個一帆風順。
王杰希拿了藥回來的時候,屋子里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走到客廳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走之前捧著杯子喝水的人此刻已經(jīng)躺在了沙發(fā)上,肥貓也團成了個團子窩在那里,毛茸茸的尾巴搭在他的腰上,打著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的呼嚕。
也不知道蓋個東西……王杰希在心里嘆了口氣,然后輕手輕腳地邁了步子過去。
暖黃色的光散開暈滿整個屋子,喬一帆就那么睡著,偶爾翕動一下的睫毛在眼瞼下映出個弧形的剪影,因為鼻子呼吸不了的原因,嘴巴微微張開著。
怎么就這么好看呢?從前在微草的時候居然也沒注意過……
王杰希盯著感慨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控制不住緩緩蹲下身子,含住了那有點干的嘴唇。
然后在喬一帆“唔”了一聲轉(zhuǎn)醒的時候,適時地,用微不可聞卻又剛好能夠他聽到的聲音在唇齒間輾轉(zhuǎn)了幾個音節(jié)。
那是他們交往到現(xiàn)在,明明心照不宣卻又從來沒有說出口過的三個字——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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