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我是……

　　——這里……是？

　　【一】
　　對了。今天我要講述一個關于我的故事。

　　首先，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我的名字叫時光，姓什么暫且不提，也不用多說。

　　我的家族是木葉中歷經時間與宇智波一族不相上下卻一直人脈稀薄的一族。

　　我的家族有著奇特的血繼限界，家族中繼承了這純正血脈的人可以潛入過去的回溯之中親眼查看那些真相。

　　和山中家查探心靈的秘術不同，我們不僅止步于記憶。我的族人們確確實實的回到了過去的時間之中。

　　但是恰恰正因為如此。

　　一族之中太多的人無法分辨出回溯與現實，他們都死在了這份可以稱得上是奇跡的能力里。

　　我的姓氏不值得一提。

　　因為我，是這個家族最后，也是唯一剩下的一個人。

　　【二】
　　故事開始的時候正值初夏。

　　我從睡懶覺的樹上掉了下來，剛好砸中了木葉白牙的兒子。那名年僅五歲卻已經著手準備著忍校跳級畢業(yè)的天才，旗木卡卡西。

　　實際上嚴格來說卡卡西算是我的幼馴染。

　　彼時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因為他和木葉白牙摯友的關系，連帶著我也就認識了卡卡西。

　　不過雖說這個一向以來都眼高于頂，看上去有點目中無人的小孩和我是竹馬竹馬，但這也不見得他對我會比對于旁人更加優(yōu)待。

　　卡卡西把整個都砸在他身上的我推到了一邊，捂著他那被我撞紅了的胳膊咬牙切齒的怒罵。

　　“時光，你這混蛋居然又偷懶�！�

　　卡卡西說罷便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我的臉頰。

　　年幼的卡卡西非常粉嫩可愛，再加上那一頭遺傳自木葉白牙的銀發(fā)，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個跳腳的小不點有什么氣勢可言。

　　我吃痛的一哼。

　　卡卡西看我知道痛了，便斜著眼睛故作老成的對我說教。

　　“你總偷懶。還想不想畢業(yè)了�！�

　　我拍開卡卡西的手，捂著臉蹲到了一邊用力的搖頭：“我才不想畢業(yè)呢，畢業(yè)要當忍者。當忍者就會像我的父親那樣死在戰(zhàn)爭里……卡卡西我警告你，你再掐我臉我就要去找茂朔叔叔告狀了�！�

　　卡卡西不屑的嗤笑。

　　“時光，你這個軟弱的笨蛋。”

　　他如此嘲笑道。

　　年幼的天才尚不清楚戰(zhàn)爭的殘酷，更不理解這個亂世的含義。

　　他只是本能的，追逐著身為強者的父親的身影。

　　做著一個關于成為英雄的夢。

　　【三】
　　卡卡西用力掐上我臉頰的疼痛感讓我被迫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我發(fā)現自己身處于旗木家的房間里。

　　我揉著被卡卡西掐紅了的臉從床上坐起身來，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關于忍校畢業(yè)之前的夢。

　　旁邊一看就是剛剛任務完成歸來的卡卡西，帶著一身血腥的氣味面無表情的坐在我的床邊。

　　我這才恍然醒悟過來。

　　卡卡西不負他的天才之名，以六歲的年紀就成為了整個木葉年齡最小的中忍。

　　而卡卡西的父親，被人尊稱為木葉白牙的那個男人，在卡卡西升為中忍的當天就自殺在了旗木家的大宅中。

　　今年我剛剛畢業(yè)成為下忍，因為和卡卡西走得近的緣故。茂朔叔叔去世之后我就搬來了這座空無一人的房間里陪他。

　　“怎么？你受傷了沒，我去找醫(yī)療箱。”

　　我晃了晃幾乎要睡昏的腦袋，掀開被子爬下了床。

　　自從卡卡西成為中忍之后就經常使用的醫(yī)療箱放在我借住的房間里，而作為食客又是閑暇下忍的我，自然而然的就負責起了卡卡西傷口的處理。

　　卡卡西沉默不語的挽起了袖子，一道已經止了血的傷口襯著他偏白的皮膚，明晃晃的刺眼。

　　我嘆著氣，小心翼翼的擦去傷口附近的血跡。

　　藥膏覆蓋在那道長而深的刀傷上面，卡卡西自始至終都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繃帶一層一層的纏繞在卡卡西的胳膊上，包裹住暗紅的傷口。我低垂著眼睛，狀似不經意的問他。

　　“你非得這么逞強才行嗎。”

　　他楞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了我。

　　卡卡西的眼睛像極了旗木茂朔，是那種眼白多余眼珠的下垂形狀。放在旁人身上也許會徒增些頹廢的氣質�？墒前丛诳ǹㄎ魃砩�，就莫名的有了一種銳利的味道。

　　我被他看得心虛。

　　卡卡西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了變化。

　　他對我皺起了眉毛。

　　“時光，我不是你。”

　　卡卡西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攥住了我的胳膊，他雖然年幼卻力道極大，我腕骨周圍的一圈皮膚立刻泛起了紅痕。

　　“時光，我不是你這種軟弱的笨蛋。”

　　【四】
　　“時光，醒一醒�！�

　　……？

　　“時光，快醒醒。別睡在這�！�

　　……是誰？

　　“別睡了，時光，睡在這會感冒的�！�

　　誰在說話……

　　我無比困難的睜開了眼，眼前有一個金色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耳邊應該是他在對我說話，聲音溫和，帶著好意的哄勸。

　　我睜開了眼。

　　沉默了三秒之后我猛地直起身子，雙手撐地迅速后退。

　　“皆，皆人老師——”

　　未來四代目火影的候選人，此刻我與卡卡西他們的帶隊上忍，性格溫和長相秀氣的波風皆人正無奈的苦笑著看我。

　　“時光，困了的話就去里面睡�！苯匀死蠋熤噶酥肝疑磉吶紵幕鸲眩种噶酥覆贿h處的木屋�！八谶@里會感冒�！�

　　我不好意思的撓著后腦的頭發(fā)干笑。

　　我坐直了身子在皆人老師身邊烤著火，內心不由得升起了‘到底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這樣的疑惑。

　　皆人老師很溫柔的摸了摸我的腦袋。

　　“回去吧，這里有我看著呢。”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剛才睡得有點多，現在不困�！�

　　皆人老師沒回答，笑著看向我的身后。

　　我回頭看過去，面罩掩蓋住大半張臉的卡卡西站在我身后的陰影里凝視著我。

　　我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卡卡西你半夜不睡覺站我身后嚇唬誰呢�！�

　　卡卡西冷哼：“我只是擔心你因為過度疲勞，第二天任務開始的時候連累我�！�

　　“是是�！�

　　卡卡西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就算有危險我也不會救你的�！�

　　“……不用你救啦�！�

　　我負氣的轉過頭，皆人老師含笑看著我倆。

　　“卡卡西這是在別扭的關心著時光呢�！�

　　“……我完全不覺得卡卡西這么兇殘是在關心我。”我低頭小聲道。

　　身后的卡卡西一巴掌拍上我后腦勺：“廢物點心時光你說我什么壞話呢�！�

　　“好痛�！�

　　我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五】
　　“你愣什么神呢，還不繼續(xù)練習�！�

　　我身后的卡卡西瞪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被卡卡西拍過的腦袋，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

　　身邊的宇智波家大少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別在意了，時光。卡卡西這個笨蛋就是這種人�！�

　　我怔怔的看著他。

　　還沒有開發(fā)出自己血繼限界的宇智波帶土似乎被我盯的有點發(fā)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自己的眼神有多可怕。

　　他撫了撫胸口：“時光，你剛才那個表情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樣�！�

　　“……帶土你太夸張了。”

　　卡卡西嘲笑了一聲：“笨蛋。”

　　帶土立刻惱羞成怒的瞪了過去。

　　“笨卡卡你說誰呢！”

　　“誰應聲說誰。”

　　我看著針鋒相對馬上就要打起來的兩個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我才想起原野琳的好，真不愧是我們小隊里的女神。如果她今天也一起來練習的話，估計這倆人沒那么多幺蛾子的吧。

　　不多時，卡卡西抱著肩膀微微抬起下巴滿是倨傲的模樣道：“我會以任務為最優(yōu)先，就算你們遇到危險也不會救你們的�！�

　　“誰用你救啊，笨蛋卡卡西！”

　　卡卡西對帶土的挑釁不予以任何關注，他直接從對面的靶子上拔下手里劍丟進了我的手里。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廢柴時光，趕緊練習你的�！笨ǹㄎ魇职咽值某种业氖滞�，一個用力，手里劍就以我根本丟不出來的刁鉆角度力道十足的沒入了靶子里。

　　“下個任務，別死了。”

　　我回過了頭。

　　卡卡西的大半張臉孔都被擋在面罩之下，看不到表情。而他逆光而立的樣子又讓我無法看清他雙眼中的情緒。

　　我只是隱約的覺得，卡卡西的眼神中有極為復雜的東西。

　　大抵是對于他自殺身亡的父親，對他曾經心目中的那個英雄的不解與悲傷。

　　我不忍的閉上了眼。

　　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從未釋然過。

　　【六】
　　我聽到了琳哭泣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頭看了過去。

　　作為小隊里的女神存在的原野琳哭的傷心，而卡卡西神色黯然，單手掩住了眼睛。

　　皆人老師也是一臉難過的樣子。

　　帶土……不在？

　　我微微晃神。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細微的線索一閃而過，最后卻什么都沒有留下。

　　最后的記憶是帶土救了卡卡西，自己卻沒能躲開山洞中砸下來的巨石。

　　神無毗橋的任務完成的很圓滿，可是作為完美完成任務的最大功臣卻埋骨他鄉(xiāng)，永遠都躺在了那片亂石之下。

　　我感覺腦袋的某個地方細微的抽痛著，越是思考著這件事疼的越是厲害。

　　“時光……”

　　卡卡西聲音顫抖的叫住了我的名，低聲呢喃。

　　“都是我的錯。”

　　……頭更疼了。

　　“卡卡西，這不是你的錯。帶土把他的眼睛交給了你，你要代替他看著這個世界才行�！蔽椅嬷~頭，有些不堪忍受這股疼痛的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

　　卡卡西仍舊想說些什么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放下揉著腦袋的手狠狠的揍了卡卡西一拳。

　　他驚訝。

　　“別讓他心目中的英雄的兒子蒙羞啊。”

　　卡卡西還是想說些什么。

　　可是我聽不清楚。

　　我只看到他慌張的對我伸出了手，似乎叫著的是我的名字。

　　“時光，時光�！�

　　他叫我。

　　“時光！”

　　【七】
　　“時光！”

　　我猛然驚醒。

　　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個碩大無比的狐貍面具。

　　我驚嚇的往后挪了很遠。

　　狐貍面具從我眼前挪開，面具之下，我看到了卡卡西的臉。

　　我驚魂未定道：“……卡卡西你是想嚇出我命來是吧�！�

　　卡卡西把暗部的狐貍面具歪著戴到了不礙事的側面，對我翻了個白眼：“我已經叫了你很多聲了，你還去不去了�！�

　　我可能是睡到一半就被卡卡西給嚇懵了的緣故。

　　一時間我居然沒能聽懂卡卡西再說什么。

　　“去……哪里��？”

　　卡卡西伸出手指戳向我的額頭。

　　“時光你是不是睡傻了，今天皆人老師接任四代目火影之位，不是說好了晚上一起慶祝一下么�！�

　　我回憶了一下。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卡卡西不耐煩的把我從床上給拽了起來，我剛穿好鞋，他拉著我就跑。

　　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忍，我不是很能跟得上特別上忍天才卡卡西的瞬身速度。

　　一路跑到烤肉Q那個飯店的時候我已經跑岔氣了。

　　卡卡西一邊嫌棄我，一邊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氣。

　　“真不知道你這種廢物點心是怎么混上中忍的。”

　　真是個好問題，我也不太清楚。

　　大概是因為我擁有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后一個這種血繼限界的原因吧，待遇跟國寶也差不了多少了。

　　姍姍來遲的我和卡卡西遭受到了無比熱烈的圍攻，就連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溫和善良的皆人老師也在有意無意的對師母的勸酒攻勢推波助瀾著。

　　我老老實實的接過玖辛奈師母硬塞給我的酒杯，嘴唇抵在杯子上偷偷看向被我們同屆的那幫人圍住灌酒的卡卡西，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強迫著摘掉了面罩的卡卡西轉過頭瞪了我一眼，然后很是豪邁的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木葉村特產的酒味道并不辛辣，它溫和綿軟，在還沒有察覺出異樣之前，就已經陷入了醉意。

　　我攙扶著明顯被人灌醉了的卡卡西跌跌撞撞的一路回到了旗木家的宅子。

　　“時光……”

　　卡卡西叫著我的名。

　　我看向他。

　　平日里精英派頭十足的卡卡西早就沒了那股不近人情的銳利氣勢，本身就偏白的膚色泛出一層淺紅。

　　他看著我，雙眼明亮。呼吸間滿是酒的氣息。

　　“時光。”

　　他反復呢喃著我的名字，聲音終止于他帶著酒氣的一個親吻。

　　【八】
　　連串的事件仿佛是什么下三流的作家都不會去寫的小說那樣狗血而且毫無邏輯。

　　它們大多毫無鋪墊而且突如其來。

　　比如犧牲的帶土。

　　比如死去的琳。

　　再比如，現在我一睜開眼就看到的，來勢洶洶的妖狐九尾。

　　連面具都來不及帶上的卡卡西拽著我的胳膊用瞬身術一路奔逃。

　　我回頭看向身后，赤紅色的查克拉組成實體的巨大妖狐在村中肆虐著。濃濃的殺意與陰鷙的氣息像是蟄伏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恍惚間我在妖狐身上看到了什么。

　　起初是九只長相怪異卻沒有惡意的尾獸圍在一起。

　　然后就變成了，對人類，對這個世界止不住的恨意。

　　……這是什么？

　　我被卡卡西拽著，跌跌撞撞的不斷回望。

　　唯一令尾獸臣服的六道仙人，一個又一個被這危險的查克拉集合體殺死的忍者們，強迫性被封印進人體的妖狐。

　　戴著面具的人破開了封印。

　　畫面的最后，是玖辛奈師母虛弱而悲傷的臉。

　　卡卡西用力攥住我的手臂。

　　“時光，這個時候了你在發(fā)呆什么！”

　　他拽著我直接把我甩向安全的地帶。

　　“這么弱就趕緊跑。時光，你要活下來�！�

　　我看著卡卡西離去的背影，沒由來的感到了茫然。

　　“卡卡西……”

　　【九】
　　聽到我叫他之后卡卡西回過頭看著我，一直以來他那張寫滿了精英和高傲的臉上是難得一見的黯然沉默。

　　一身黑衣把卡卡西的膚色襯得更加蒼白，他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腦袋，有氣無力的對我一笑。

　　“時光，以后皆人班就剩我們兩個了。”

　　我環(huán)視周圍。

　　這是皆人老師和玖辛奈師母的葬禮，他們作為拯救了村子的英雄犧牲在了九尾妖狐這場浩劫之中。

　　前面放著兩個人的合照，他們在素白的花朵之中笑的一如既往。

　　原本在皆人老師成為火影之后就該安度晚年的三代目又重歸火影之位，敦厚溫和的老人一夜之間白發(fā)蒼蒼。

　　我眼睛酸澀，卻始終流不出眼淚。

　　可能是因為九尾入侵事件，最近終日疲憊的緣故，我的太陽穴依舊在一跳一跳的抽疼著。

　　給皆人老師送上一束白花的卡卡西退了回來，微微佝僂起脊背站在我身邊。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微乎其微的抽氣聲。也許是在壓抑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的哭泣。

　　“卡卡西�！�

　　我側著頭看他，拽了拽他的衣角。

　　“你沒事吧？”

　　【十】
　　“我怎么可能會有事�！�

　　卡卡西拍了拍我的腦袋，退出暗部之后，早就成為上忍功成名就的他請求了三代目，把我調到了他的手下。

　　鼻息間我能嗅到卡卡西身上那股血液的腥氣。

　　我有些擔心。

　　畢竟要不是因為我，卡卡西這么個名聲在外的強者也不會受傷。

　　他那只移植自宇智波帶土的眼睛早就因為之前的困境而沒了護額的遮擋，三勾玉的寫輪眼重見天日，眸中是一閃而過的血光。

　　卡卡西嘆著氣。

　　“時光，你沒受傷就好�！�

　　我額角抽痛，忍耐下這陣陣刺痛之后我勉強的對卡卡西笑。

　　“說什么呢，受傷的是你吧，我怎么可能會受傷�！�

　　卡卡西湊了過來，拉下了面罩。

　　他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落在皮膚上的親吻混合著血腥的氣味，濕濡而溫暖。

　　卡卡西還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眼神卻柔軟了起來。

　　“時光，你要活下去�！�

　　【十一】
　　我被卡卡西的聲音吵醒。

　　我在黑暗之中聽到了，聽到卡卡西在我耳邊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時光，你要活下去�！�

　　我醒過來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卡卡西在我身邊。

　　身體很疼，頭也很疼。腦海中似乎有什么被遺忘的事蠢蠢欲動著蓄勢待發(fā)。

　　我掀開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從腰腹處開始，厚厚的繃帶包裹住了大部分的皮膚。裸露的地方則是已經開始好轉的青紫色淤痕。

　　上個任務傷的太重，差點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我苦笑。

　　我看向床頭，柜子上放著一束怒放在最艷麗時刻的花。我之前聽到卡卡西的聲音大概也不是錯覺。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些不知名的花朵。

　　年幼時會掐著我腕骨責罵我是個笨蛋的幼馴染，在經過了這么多事之后已經學會了在我的病床前放上一束赤紅的花。

　　想必這已經是他全部的溫柔。

　　【十二】
　　“怎么，你喜歡這種花？”

　　走在我身邊的卡卡西見我駐足在山中家花店的門口，也跟著一起停了下來。

　　我用指尖觸碰著有絲絨質感的赤紅色花瓣，恍神間似乎看到了卡卡西拿著一束相同的花站在我的病床前。

　　可是一轉眼，就什么都沒了。

　　山中家的太太站在屋里沖著我笑。

　　我放下手里的花，對卡卡西搖了搖頭。

　　“想起點事來，你以前也送過我這種花吧？”

　　卡卡西愣了一下，無奈的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銀發(fā)：“你還敢說。那次真是被你嚇到了，幸好你沒事。不過，時光你除了血繼限界之外其他的一律都——”

　　說到一半，卡卡西的話突然頓住。

　　我好奇的轉過臉去看他，卻看到卡卡西一臉凝重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怎么了嗎？”

　　“說起你的血繼限界我才想起來。”卡卡西緊扣著我的手腕，卻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沒輕沒重的掐出一圈紅痕。

　　“時光。你剛才真的只是想起什么了嗎？”

　　我不是不明白卡卡西為什么會這么緊張。

　　過去的歷史是本應該是對于我的族人們的饋贈，可是這種神奇的能力在我們的身上反而成了一種詛咒。

　　我們可以反復循環(huán)的經歷著一段又一段的舊時光。

　　最終，卻會因為分不清回溯與現實的區(qū)別死在這份天賜的血繼限界中。

　　我扯了扯嘴角尷尬的笑：“卡卡西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剛剛想起來。”

　　他松開手，神情沉重。

　　【十三】
　　“希望是我想得太多�！�

　　卡卡西疲憊的閉上了眼，終于松開了握著我的手。

　　我坐在床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我不是第一次頭疼，但卻是在帶土去世之后第一次疼的如此嚴重。

　　卡卡西早就已經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覺醒了血繼限界，可我自己知道，我除了頭疼之外沒有獲得任何附加的能力。

　　卡卡西俯身湊近，將額頭抵在我肩上遲遲不語。氣息順著衣服的空隙鉆了進去，灑在皮膚上，有些燙。

　　我摸了摸他的銀發(fā)。

　　“我真的沒事�！�

　　卡卡西抬起手臂抱住了我，銀色的頭發(fā)蹭在我的脖子上，像是他那些粘人的忍犬。

　　“時光，三代目讓我去帶下忍了�！�

　　“誒——那不是很好嗎。你也有部下了�！�

　　卡卡西頓了頓：“……名單里有老師的兒子�！�

　　皆人老師……

　　早些年長相俊秀性格溫柔的金發(fā)男人已經隨著他深愛的人一起死在了九尾的浩劫之中，留下的回憶就之剩下影巖上雕刻著的巨大塑像。

　　它代替著老師，溫柔的注視著老師用生命拯救下來的村子。

　　而老師的孩子……我印象里那孩子似乎是取名叫了鳴人。他在木葉中被當成了妖狐的化身，本該被稱作英雄的孩子平白無辜的遭遇了許多白眼與欺凌。

　　我笑了笑：“卡卡西，你好好照顧他�！�

　　【十四】
　　“我自己足夠照顧自己了，才不用卡卡西老師來照顧我。不過要是幫我特訓的話我會接受的�！�

　　有著六道貓胡子的元氣少年笑著跑遠，他的五官像玖辛奈師母，可是金發(fā)藍眼卻像極了皆人老師。

　　我蹲在樹下，看著卡卡西抓亂了一頭銀發(fā)，什么都沒說的笑出了聲。

　　時間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夏天。

　　看著卡卡西教導著皆人老師的孩子。

　　我仿佛看到了曾經皆人老師教會了卡卡西如何接納這個世界。

　　“真好啊……”

　　以前那些年木葉遠沒有這么和平。

　　但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我和卡卡西這兩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偶爾會牽著皆人老師的手，像是真正的家人那樣走在街上。

　　平凡樸質的村民們會對我們笑。

　　那年也是初夏。

　　我笑彎了眼睛：“真好啊——”

　　【十五】
　　“什么好？”卡卡西斜著眼睛瞥了我一眼問道。

　　今天卡卡西難得的不用帶孩子，而我也沒有什么需要出村的任務。

　　我也對卡卡西陪完了孩子還要陪我表示了于心不忍，最后還是決定了跟卡卡西一起去慰靈碑看看帶土。

　　印象里那個會安慰我卡卡西就是這種性子的宇智波大少連尸骨都無法安葬回木葉，而他出生的宇智波家，早在前幾年就因為一個叛忍的殺戮僅僅只剩下宇智波佐助一個人。

　　帶土像木葉諸多忍者那樣，犧牲在了任務里，空余石碑上一個冷冰冰的姓名。

　　恍惚間我看到了那個帶著橙色護目鏡對我比出大拇指的少年。

　　我揉了揉腦袋，驅散眼前不知真假的幻境。

　　“我說的真好是，帶土和琳看到木葉的現在，肯定也會很高興的吧�！�

　　【十六】
　　“那的確是很好�！笨ǹㄎ髡驹趬叺年幱袄铮掷锏臅^一頁之后漫不經心道：“畢竟這是犧牲了無數前代人才換來的和平�！�

　　卡卡西意有所指。

　　我看著中忍考試開始報名之后，村子里來來往往的別國忍者，贊同的點了點頭。

　　時間倒退十年，我怎么也想象不到其他國家的忍者們光明正大的進入到木葉之中。

　　現在下忍們計較的無聊與雞毛蒜皮，全部都是上一代乃至更久遠的前輩們不敢奢望的。

　　卡卡西合上了手里的書。

　　“差不多快開始了，我去看看鳴人他們。”

　　我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別遲到了，快走吧，卡卡西老師�！�

　　他轉身離開。

　　矮小的銀發(fā)少年氣息凜冽，背著遺自父親的短刀。

　　我眨了眨眼。

　　暗部的狐貍面具擋住了他的臉，他隱匿在不起眼的角落，像是黑暗中一閃而過的刀光。

　　我捂著腦袋背靠著墻蹲了下去。

　　耳邊也滿是他的聲音。

　　從稚嫩的童音到變聲期的沙啞，最后才是卡卡西低沉卻焦急的聲線。

　　他叫著我的名字。

　　從那年初夏到現在。

　　他叫著。

　　“時光。”

　　“時光——”

　　【十七】
　　“時光。”

　　我終于反映了過來，轉過頭看向旁邊矮小的老者。

　　“三代大人，怎么了嗎？”

　　在皆人老師死后又重新上位的三代目火影瞇著眼睛溫和一笑，呼吸間吐出的煙飄散在空氣中，淺淡的灰色隱藏住老者目光中的深意，余下的盡是他的慈祥。

　　“你覺得，木葉是否虧欠了皆人的孩子？”

　　我看向三代目，又看了看身邊匯報完工作低著頭不發(fā)一言的卡卡西。

　　不是很明白三代目這句話中的含義。

　　我垂下眼睛：“虧欠是肯定的，鳴人是英雄之子�？墒菤v史具有相似性，皆人老師教導了我們。而卡卡西則教導了鳴人�！�

　　我捂著額角，忍住那陣一旦回憶起過去就會開始發(fā)作的疼痛。勉強笑道：“時光輾轉循環(huán)，總會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十八】
　　“時光輾轉循環(huán)，總會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站在高處望著這場浩劫低聲的呢喃。

　　“三代目……”

　　【十九】
　　卡卡西站在我身邊無聲的嘆息。

　　第一次穿上黑色喪服的那些孩子們還能夠肆無忌憚的哭泣。

　　這名寬厚慈祥的老者終于也步入了皆人老師那般循環(huán)的歷史，作為拯救木葉的英雄，在他再也無法看到的葬禮上享受了至高無上的禮遇。

　　天空也在哀悼著三代目的逝去。

　　耳邊雨聲滴答，滴落在臉上的水滴代替見證過無數死亡的人哭泣著。

　　我偷偷拽了拽卡卡西的衣角。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老師去世之后站在我身邊低聲抽泣的少年，我也不再是當初被他責罵的軟弱的笨蛋。

　　卡卡西表情淡然，只是掩不去眉目間的疲憊。

　　“卡卡西，你想哭就哭吧�！�

　　他彎起眼角，眼底并無笑意的對我笑了笑。

　　“笨蛋，我怎么能當著學生的面哭出來呢。”

　　我望著他。

　　“可是我想哭�！�

　　卡卡西的手掌落在我頭上，沾了雨水，帶著體溫。

　　他彎下身子，隔著面罩親吻我的眼睛。

　　“時光，你想哭就哭吧。”

　　我眨了眨眼睛，為循環(huán)的時光，為消亡在時光中的人，大聲的哭泣。

　　【二十】
　　“別哭，時光——”

　　卡卡西啞著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的耳邊重復著這句話。

　　他動作溫柔，接連落在我頸間的親吻留下灼熱的高溫。

　　我喘息著哭出聲來，顫抖著抬起胳膊環(huán)住卡卡西的脖子。

　　【二十一】
　　卡卡西任我大庭廣眾之下摟著他的脖子，沒有抗拒。

　　他拍了拍我的脊背，聲音里含著笑意：“別哭了，時光。我這不是沒事么。”

　　我則一味的低著頭，把眼淚鼻涕全都抹在了卡卡西的衣服上。

　　“卡卡西……我知道我是個軟弱的笨蛋，所以你千萬，千萬別出事……”

　　“噗。你怎么這么記仇啊，小時候說你是笨蛋你還記著呢�！�

　　卡卡西笑了一聲，我抬起頭看他。

　　他彎起眼睛對我笑的溫柔，再也不像以前那個不服輸的少年。

　　【二十二】
　　卡卡西挺直了脊背站在新任的五代目火影面前，沉默無言的宣示著自己的效忠。

　　三代目的離世，三忍的分崩離析，對尾獸虎視眈眈的叛忍組織。現在的木葉在圓滿之下已經滿目瘡痍。

　　我想了想，也學著卡卡西的樣子對綱手大人低下了頭。

　　額角微微抽疼著，我看到眼前一晃而過的虛影。

　　年幼的三忍互相扶持著保護木葉，那時三代目還未老去。

　　耳邊有不知道是誰在說話，重疊在一起的聲音。

　　“只要有樹葉飛舞的地方，火就會燃燒�！�

　　這大概是綱手大人自身對于過去的回溯。

　　而我也像我的族人們那樣，身處未來，見證著過去的歷史。

　　“時光，時光？”

　　卡卡西的聲音插了進來，嘈雜的吵鬧聲和腦海中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被無限放大，吵得我頭越來越疼。

　　我感覺自己被放倒，躺在了什么地方。

　　映入眼里的卻是一段又一段的回憶。

　　木葉經歷過一個又一個的夏天，火的影子照耀著村落，火之意志生生不息。

　　最后我的眼前黑了下去，身邊是我熟悉的，卡卡西的氣息。

　　“醒一醒，別看了……時光，別看了，那不是你的過去�！�

　　【二十三】
　　我在卡卡西一遍一遍的呼喚中醒過來。

　　睜開眼時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茫茫的純白色，我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里是位于木葉醫(yī)院的病房。

　　新上任的火影大人，也是傳說中威名赫赫的醫(yī)療忍者綱手姬站在墻邊抱肩嚴肅的看著我。

　　……我做錯什么了嗎？

　　我將疑惑的視線投向卡卡西。

　　他不言語，只是拍了拍我的腦袋。

　　綱手大人走過來靠近我身邊，探究的視線在我身上轉了一圈之后變得飽含深意。

　　“在我小時候，我曾經見過你的家族與宇智波在木葉鼎盛一時�！�

　　綱手大人不知是否在對我說道。

　　她瞇起了雙眼，但我總覺得她并不是在懷念過去。

　　“他們鮮少有戰(zhàn)斗在第一線的人員，而是大多隸屬情報部門�？删褪沁@樣，死亡率也遠超過了木葉中任何一個家族�！�

　　說著，綱手大人拎著我的領子把我從床上提了起來。

　　我無暇去稱贊綱手大人的力氣，我只是對她那雙美艷又氣勢滿滿的眼睛，本能的恐懼。

　　“告訴我，時光。你是不是覺醒了你的血繼限界，進入了所謂的回溯。”

　　“我……看到了——”

　　我咽下一口口水，啞著嗓子道。

　　【二十四】
　　我看到高高揚起的黃沙遮擋住了爆炸的余韻，年少的風影在自己與砂隱之間還是選擇了平民的性命。

　　附在身體上的砂之鎧被炸的支離破碎，赤紅的血液在黃沙上染出一片難看的褐色。

　　夜空中飛翔的巨大白鳥，白鳥上站著的金發(fā)少年。

　　我看到那名金發(fā)的少年穿行過土之國高低錯落的巖山，背后的爆破聲和慘叫聲連成一片，火光沖天。

　　我看到風影年幼時無法控制的尾獸，捏碎的人體與沙子摻雜成一灘爛泥。

　　我捂著額頭盡量迫使自己不再看發(fā)生過諸多事情的砂隱，將一段段不屬于自己的回溯拋之腦后。

　　卡卡西從后面揉上我的腦袋：“時光，別看。”

　　我深深地抽氣。

　　風里有干燥的沙土味道。

　　我抬手指向回溯最后的方向。

　　“他們去了那邊，風影還活著�！�

　　卡卡西眼神復雜，最終還是嘆息著拍了拍我的腦袋。

　　“時光，別看�！�

　　【二十五】
　　卡卡西第一時間捂住了我的眼，在那些不屬于我的過去出現之前就已經把我?guī)щx了安全地帶。

　　耳邊可能是誰的哭聲，雜亂的與奔跑的腳步聲混在了一起。

　　捂住眼睛不能阻止過去的回閃，它們如同走馬燈那樣出現在我面前。

　　浮現出的片段被這些嘈雜的聲音打亂，最終成了閃過的畫面。

　　紅頭發(fā)的漂亮少年神情冷淡。

　　支撐了整個砂隱的老者已經不堪重負。

　　抽取出的一尾咆哮著滿是怨毒。

　　拯救了村子的風影躺在地上悄無聲息。

　　過于強烈的情緒和頭疼持續(xù)不斷的影響著我自己的思維。

　　我掙扎著從卡卡西懷里爬出來，那些我認識的，我不認識的，他們的意志和過去在我眼前不停的浮現。

　　——以暴力來謀取世界和平。

　　——只要有木葉飛舞的地方，就會有火在燃燒。

　　——讓世界感知疼痛。

　　——火的影子照耀著木葉，火之意志生生不息。

　　“時光！”

　　一切開始的夏天，卡卡西傲氣的臉，皆人老師溫暖的笑容，三代目飄散在空氣中的煙。

　　綱手大人的眉目美艷而強勢，浩劫過后的木葉已經滿目瘡痍。

　　“時光，時光！別看，清醒一點！”

　　火之國的綠樹成蔭，天高云淡。風之國的沙塵漫天。

　　直到畫面的最后。

　　我看到了，眼神冰冷，半邊嘲諷半邊猙獰的臉……

　　【二十六】
　　我在醫(yī)院里醒了過來，卡卡西躺在我對面。

　　我茫然了許久，最終在卡卡西身上看到了自己記憶斷層的部分。

　　因為雜亂的情緒而崩潰的我，還有寫輪眼使用過度倒下的他。

　　看完之后我揉著抽痛的額角苦笑了起來。

　　這個家族的最后一個人最終還是繼承了這種不知是福是禍的血繼限界，而原本該作為天才名揚四海的卡卡西，卻因為一顆不屬于他的眼睛被連累的止步不前。

　　也許是聽到了我的笑聲。

　　原本緊閉著眼躺在床上的卡卡西居然悠悠轉醒。

　　我看了二十余年的臉就那么安然的對我一笑。

　　“時光，早安�！�

　　【二十七】
　　不知道什么時候醒過來的卡卡西躺在床上懶洋洋的對我一笑。

　　卡卡西的身體需要休養(yǎng)的緣故，他帶的第七班換了另外一個上忍帶隊。

　　那個上忍似乎曾經是卡卡西在暗部的后輩，我和他有一面之緣。

　　隱約記得他叫天藏，可他卻堅持讓我以大和這個稱呼來叫他。

　　我閉著眼睛盡量不去看他身上發(fā)生過的事。

　　也許是因禍得福，在被過多的情緒影響到崩潰之后，能力反而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雖然還會時不時的頭疼，但是對于我自己的能力卻已經不再陌生。

　　大和走后，卡卡西這才懶散的從床上支撐著坐起來，趴在我的背后。

　　“明明是個病號，還養(yǎng)胖了�！�

　　我揶揄著笑道。

　　卡卡西不理會我的調笑，只是抬起手用手指觸摸著我曾經會持續(xù)陣痛的太陽穴。

　　“看到之后頭還會疼嗎？”

　　我止住笑意，回過頭看他。

　　“卡卡西，你什么意思�！�

　　卡卡西沒了面罩遮擋的臉也少了幾分不正經的模樣，他表情認真道：“天藏的過去很復雜，我擔心你看了之后會被影響到。”

　　他頓了頓，繼續(xù)補充：“就像那天一樣�！�

　　我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手。

　　“別說的我跟喜歡探究人家過去的偷窺狂一樣，我沒看�！�

　　卡卡西將額頭抵在我頸窩里，低低的笑出了聲。

　　“我又沒指責你。就是擔心……時光，你這個笨蛋�！�

　　【二十八】
　　“你才是笨蛋�！�

　　我抓起攤位上用來砸獎品的沙包用力丟向卡卡西的腦袋。

　　被綱手大人特批帶薪休假的卡卡西不用帶學生也沒了任務，自然是無比的清閑。而我因為能力的不穩(wěn)定性，最近也被禁止了出村。

　　難得清閑的我和他自然逛起了許久都沒有逛過的木葉。

　　平凡的村民們對村中的忍者笑臉相迎，許久都沒有逛過這個村子的我也難得起了玩心。

　　我和卡卡西駐足在一家用沙包來砸獎品的攤位之前。

　　在我三令五申重復了我想要最遠處那只最大的兔子抱枕之后，卡卡西才瞪著一雙死魚眼耐心的陪著我玩。

　　軟綿綿的沙包跟手里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

　　……雖然我在忍校的時候手里劍也從來不曾及格。

　　身邊站著個以最小年齡畢業(yè)的天才，我覺得我這么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屢扔不中的行徑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卡卡西揉著被我砸過的腦門無奈的笑：“要不要我?guī)湍�？�?br>
　　我難得有骨氣的哼了一聲，直接掏錢買下了那只大兔子。

　　卡卡西笑瞇瞇的追了上來，也不顧我雙手環(huán)抱著那只碩大的兔子，自顧自的拽著我一只手牽起來一起走著。

　　“放手，我家噗嗤要掉下去了�！�

　　他沒放手，反而驚奇道：“噗嗤是這個兔子的名字嗎？”

　　“你有什么不滿意的？”

　　他搖頭：“有點難聽�！�

　　我瞪他。

　　卡卡西反而笑了起來：“生氣了？”

　　我不搭理他，抱緊了我家剛剛決定取名叫噗嗤的兔子。

　　卡卡西笑的更加變本加厲：“小心眼。小時候說你是笨蛋你就記仇，現在逗你兩句你還生氣。”

　　我半闔著眼，從卡卡西手里掙脫出自己的手掌。環(huán)抱著噗嗤，然后淡定的，一腳踹上了了卡卡西的小腿。

　　【二十九】
　　“時光，你踹我干什么�！�

　　卡卡西捂著自己被我踹過的小腿連聲哀怨道。

　　我站在綱手大人身邊，抿著嘴唇環(huán)視身邊的所有人。

　　新一代的豬鹿蝶組合尚且青澀稚嫩，眼神間卻以透露出不輸于他們父輩的堅韌。

　　我揉著眉心，雖然我不愿意去看，可是我依舊看到了那日他們的老師慘死在能力奇特的叛忍手下，看到了遺留在村子里孤身一人的紅。

　　“踹你是因為你沒腦子�！�

　　我嘆息道。

　　“不放心阿斯瑪的學生的話，那就去吧�！�

　　我當著五代目火影的面，調戲似的用力拍上了卡卡西的屁股。沒等他還手的時候就退到了綱手大人身后。

　　“照顧好阿斯瑪的學生。你也給我平安回來�！�

　　我終于笑了出來。

　　“卡卡西，別死啊，噗嗤還在家等著你呢。”

　　【三十】
　　我跪在他身邊，單手掩著眼睛嘶啞的低聲喃喃。

　　“別讓皆人班就剩我一個啊……卡卡西——”

　　木葉終于在我有生之年迎來了第三場浩劫，原本就已經滿目瘡痍的木葉這次更是被毀的徹底。

　　廢墟，尸體，哭泣，慘叫。

　　我跪在一片殘磚斷瓦里，被種種的情緒影響著自己的思維，掙扎著留在現實間面對這慘不忍睹的真實。

　　記憶中與我相處了二十余年的人不復少年時傲氣，也不再像往日那樣懶散。

　　卡卡西垂著頭，安靜的再無半點聲息。

　　我的頭很疼。

　　耳邊仿佛還有卡卡西在叫我的聲音。

　　他說：“時光�！�

　　他說：“時光……”

　　【三十一】
　　我在頭疼中被聲聲呼喚驚醒。

　　抬眼卻發(fā)現，原本沒了聲息的人此刻正極其狼狽的對我笑彎了一雙懶洋洋的眼。

　　卡卡西對我一笑。

　　“時光，別哭了。你哭起來真難看。”

　　我緊繃著的神經驟然放松了下來，根本顧不得自己沉浸在他人情緒余韻中陣痛的太陽穴，要哭不哭的扯著嘴角對卡卡西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臉。

　　除去卡卡西之外，周圍原本已經隨木葉一起死去的人也陸續(xù)蘇醒了過來。亡者強烈的怨念也被生者的希望逐一取代。

　　我搭了把手把卡卡西攙了起來，這個時候我也顧不上什么想打他一頓的情緒，滿腦子都是他沒事就好。

　　卡卡西艱難的走在這些殘垣斷壁之上，抬頭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

　　“時光�！�

　　“嗯，我在�！�

　　他不自覺的放緩了聲音：“鳴人做到了，他和皆人老師一樣拯救了木葉�！�

　　我順著卡卡西的視線望過去，看著天空出神。

　　時光輾轉循環(huán)，歷史總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卡卡西點了點我的手臂，示意我放下他讓他休息一會兒。

　　我緊張的蹲在他身邊，生怕我這個明明比我強大上許多的幼馴染再出了什么差錯。

　　卡卡西忍不住笑了起來：“時光，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你去替我看看鳴人吧�！�

　　說著，卡卡西聲音漸低。

　　“時光，這也算是代替皆人老師看到鳴人的成長了……”

　　我嘆了口氣，把卡卡西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再三囑咐他如果有情況一定要躲起來之后，才循著痕跡去找了現在和他的父親一樣拯救了木葉的英雄。

　　越是往深處走，打斗的痕跡就越是明顯。周圍得以幸存的人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哭泣著歡笑著，慶祝自己在這場浩劫中得以存活。

　　我努力忽略掉他們，按照這片土地上的回溯來尋找鳴人的蹤影。

　　存活在金發(fā)少年體內的妖狐破開封印而出，身穿火云黑袍的男人如同神祇降世。

　　我按照那些回溯一路找了過去。

　　獵獵作響的橙色衣袍，仿佛曾經那個能把平淡無奇的火影白袍穿出風華絕代的皆人老師。

　　他已經不再是需要照顧的搗蛋小孩。

　　而是和皆人老師同等的，拯救了木葉的英雄。

　　如同星球一般騰空而起的石塊，咆哮著的九尾，剎那間全部收斂起的九尾查克拉，渴望著和平卻走入歧途的巨大期盼。

　　讓世界感知疼痛——以及，新的樹木會發(fā)芽。

　　兩種背道而馳的理念最終卻不謀而合。

　　還沒有找到鳴人的所在，我深陷進去的回溯就已經被人打斷。

　　我又看到了那張半邊嘲諷半邊猙獰的臉。

　　三勾玉的寫輪眼中是一閃而過的血色光芒，濃稠而瀲滟。

　　他如同擁抱老朋友那樣對我張開了雙臂，我眼前卻是那名埋骨于神無毗橋的熱血少年。

　　記憶中會對我必出一個大拇指，安慰我卡卡西就是那種性格的宇智波大少早就不復存在。我難以置信的對那名對我刀劍相向的人睜大了眼睛。

　　很疼……

　　頭很疼，被貫穿的心臟也很疼。

　　他惡劣的湊到了我的耳邊，嘶啞而陌生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時光，好久不見�！�

　　【三十二】
　　我睜開了眼。

　　時光輾轉循環(huán)，又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夏天。

　　我笑了起來。

　　年幼的天才被我撞紅了胳膊，他語氣憤怒，咬牙切齒的怒罵。

　　“時光，你這混蛋居然又偷懶。”

　　【三十三】
　　——我是時光……

　　——這里是基于我臨死前的過去，而一遍又一遍進行著的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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