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中三年，是口鏈接自己體內(nèi)的井。
　　找到光亮的出口和剖析自己的劣根性一樣的讓人無所適從。
　　十月，遠空清明。
　　舒適的風(fēng)吹過臉頰。骨骼分明的指縫里陽光稀薄跳躍。

　　2
　　“喜歡”一個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暗戀”一個人的姿態(tài)又會故作成怎樣的驕傲？

　　其實是這樣的呢……
　　答案遠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復(fù)雜和直白呢。

　　明明在意著關(guān)于那個人所有的事，卻要假裝“完全和我無關(guān)”的一臉平靜；想要進入那個人的世界，卻無法厚著臉皮裝作只是朋友的立場硬加進來的；會特別在意那個人無意中說出的話，輕描淡寫的詞語從那個人嘴中吐出都會在腦中變成輕盈透明的明亮朝霞；也會裝作不經(jīng)意，語氣很差的上前數(shù)落幾句。明明心里不是那樣想的，卻無奈無法將溫柔全放諸眼前。（天知道那樣隨意的口氣下掩蓋的自己多少的緊張和不安……）還會在甚至十分疲憊而懶得脫衣上床睡覺前，因為看到滿屋的雜亂而突然想起“那個人會十分愛整潔吧”然后慢慢將衣物重新疊整齊了再去睡……
　　像是諸如此類的傻事如果你都有，那么恭喜你，我想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一定一定是喜歡上那個人了！
　　不要想狡辯喔！不管那個人在你現(xiàn)在的頭腦里是怎樣的否認、說“那個人和我才沒關(guān)系”、“簡直是又蠢又呆”“怎么可能啊”——都是不能逃避的事實喔。
　　……唔……那么，只是喜歡還不能算是“愛”嗎？
　　關(guān)于這個，我想現(xiàn)在也沒辦法回答你呢。
　　嘻嘻，抱歉。因為我也是……暗戀剛開課的新生啊！

　　3
　　走廊上女生們?nèi)齼蓛伞?br>　　“什么？陌巖學(xué)長今天就走�。俊�
　　宛如一波幽水的棕色眸子因為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而爆發(fā)出不可思議的驚訝，緊接著泛著自然色澤的嘴唇也一下爆發(fā)出不小的驚呼。
　　“他什么也沒說啊、那…什么時候會回來呢？”
　　她全然不顧手中抱著的紙箱用盡全力的放到旁邊有個凸出的窗臺上，一手穩(wěn)住重物一手焦急的連連擺動，仿佛下意識要抓住什么似的。
　　——真是卡哇伊哪。QUQ比她小一級的志貴一邊看著一邊心里想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剛才去教務(wù)主任那邊碰到的……啊、不會太久的啦，他這個學(xué)期的學(xué)分還沒有修完，應(yīng)該是五月之后就會回來了吧！”看到對面少女眉眼間難掩的失落他突然大聲說道。

　　個子只到他胸脯的學(xué)姐穿著一身冬季校服，上衣外因御寒而罩著一件樣貌發(fā)舊的無袖開領(lǐng)背心，因為忙著幫剛剛離休的老師搬運物品和整理學(xué)院內(nèi)閑置倉庫頭上系了一條方帕，更顯得嬌小和干練。不管怎么說，這樣的學(xué)生會會副會長也太辛苦了吧……

　　“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抽時間去看看的，謝謝了，志貴君�！彼皖^糾結(jié)的想了一下，轉(zhuǎn)而開口道�？蓯旱募一�，居然讓人這么措手不及……
　　“那這樣的話我先走了喔，雛森學(xué)姐�！�
　　“嗯，再見�！�

　　——“白癡……”不知從何時接近的日番谷從遠處的走廊走了過來，低眉暗道。沒有插在校褲口袋里的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剛準備抱起來的紙箱。
　　“咦？……”略帶困惑的少女抬頭，不知聽清楚他的咕噥而發(fā)出的疑問，還是因突然看到他而發(fā)出的疑問。她歪過頭，隱約看見巨大紙箱的對面那個正穿著一身休閑裝束的白發(fā)少年。“誒、小白，這個時候怎么會在這……”少女開口問。
　　有什么不滿嗎？唇線依舊是向下抿著，眼神卻回望她無聲的反駁。
　　少女憨憨裝傻的一笑，“今天沒有班會嗎？”手中的重量陡然轉(zhuǎn)移，她兩手好像突然輕松一般在身體兩側(cè)輕拍了拍。
　　日番谷并沒有回答她好似不在意狀態(tài)下提出的問題，也沒有要急著離開，反而是饒有興趣的挑了下眉，似乎等她接下來還會問什么婆婆媽媽的話。
　　“如果小白今天有時間的話……可以幫我整理下久保老師的東西嗎……然后……再幫我把這個送到他學(xué)校對面新的公寓里……”意識到他沒有滿意而看了她一眼的動作，她干脆乖乖的繼續(xù)說道。
　　“還有……”雛森悄悄的望了他一眼，意識到他的確有在聽并且沒有生氣，接著語速飛快的全部吐出：“今天上午和菜菜子他們一起商量好的下午收拾倉庫的事、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他們也沒有來，教導(dǎo)主任那邊中午就催過一次了，說最遲也要明天上午打掃干凈，我中午已經(jīng)向他說清楚了今天就會收拾……因為休假的阿姨如果曠工了他也會被校長發(fā)現(xiàn)是濫用職權(quán)雇用親戚而被處罰吧……”
　　日番谷依舊沒有搭話。開始穩(wěn)健地向前走著。
　　“小白……今天晚上我想去看看陌巖學(xué)長�！�
　　果然。
　　“那就去啊�！�
　　似乎也沒有問突然變得如此要好的關(guān)系是怎么回事。
　　背后傳來一聲勝利的呼聲。他前行的腳步聲里覺察出她停下了腳步。好像轉(zhuǎn)了個圈飛快的和他說了句什么，又和旁邊的女生們打了個招呼轉(zhuǎn)身跑遠了。
　　門口的學(xué)妹朝自己彎下腰以敬語說道“前輩”，他略一頜首示意。心里的某個地方隱隱的泛起酸痛。

　　4
　　靜悄悄的喜歡，是一顆包著薄荷外衣的小小姜糖。
　　甘于忍受寂寞被一廂情愿的思念折磨。
　　像是逃兵，卻又能驕傲微笑著說，與你無關(guān)吧。

　　那是個傳聞中的人物。
　　仿佛是包裹了這個時期所有少女的幻想。

　　陌巖從學(xué)院宿舍里走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悠閑神態(tài)。時不時和跑過來打招呼的學(xué)妹們揮揮手。最后一次從學(xué)校食堂經(jīng)過。秋天的梧桐被陽光曬成一片明艷的鵝黃，與樹干頂端的青色相互隨風(fēng)搖蕩。空氣中是干燥的，秋天清爽的冰涼感貼緊了手臂的肌膚。

　　不遠處的雛森，眨了眨眼，不知為何看著那邊的少年眼睛酸脹起來。一身落滿灰塵的裝扮也沒來得及換。剛踏出一小步又退了回去。

　　日番谷咬著酸奶的吸管。在一樓教室窗邊泛起聳聳質(zhì)感的光線里微微瞇起了雙眼。

　　5
　　和雛森認識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好像就是睡醒之后一睜開眼，看到?jīng)]有拉嚴的窗簾中透出一片清亮的陽光，告訴他天已經(jīng)明了一樣自然不需要有原由。
　　他的家境顯赫。很少有合得來的同齡人在一起玩耍的機會。結(jié)交朋友的機會也相對十分貧乏。所以，在夜里第一次看到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她那樣撕心裂肺的哭聲時留下了腳步。
　　為什么會因為父母不在家而大聲哭泣呢？
　　普通職員因為加班不得已留在崗位上不能回來照看孩子，和明明沒有人強迫可以拒絕卻仍會赴宴而將孩子留在家中的人，前者會給他更多的不平和同情。
　　“喂，地上的那一灘東西……是你的眼淚還是什么？”
　　似乎是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愣了兩秒才斷斷續(xù)續(xù)抽泣著平息道：“嗚嗚嗚嗚~~~~~”
　　天高云淡的秋季傍晚，略帶寒意的爽風(fēng)一面吹拂著不遠處的草地一面撩動起兩人的頭發(fā)。彩霞浮動的暗紅色天際，星辰剛剛閃露白光。

　　最后在鄰居家大姐姐的懷里得到了安撫。抱起她轉(zhuǎn)身的前幾秒，眼神在那個與眾不同的怪異白發(fā)孩子身上停留了好一會，似乎把他當成了她的玩伴之類，竟笑著說道：“天怪冷的，你也跟她一起來吧……”

　　接下來的小升初、初升高，沒想到就這樣一路為伴走下來。
　　他叫她尿床桃，她則仗著身高每每拍拍他的腦門，毫不畏懼的高喊，獅郎仔。言語篤定帶著驕傲的幾分寵溺。
　　兩個人一起去無人的小路探險，一轉(zhuǎn)身，便變成淘氣的貓和鼠；互相打鬧吵架樣樣不少；他即使有零花錢也寧愿只和她同吃一根五角錢的冰棒；她最不愿被人知曉的秘密他一邊嘲笑一邊守口如瓶；而他私下里最難以隱忍的哭泣，也同樣曾落在不遠處她的眼里。也曾逆著大風(fēng)走一段下坡路，唱同一首隕落老星的舊歌謠，也曾在幾次就要擦身而過不再聯(lián)系的緊要關(guān)頭被另一人迎頭追上……

　　但是。
　　距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產(chǎn)生的。
　　但是……
　　雖然你告訴了我的名字，我卻始終，沒能從你口中聽到對我的稱呼。
　　——“你究竟要叫那樣的小名到什么時候？”
　　“小白�！�
　　“小獅郎�！�
　　“獅郎仔�！�
　　“日番谷君�！�
　　——或者說，是我最滿意的稱呼。

　　奶奶和家里人是叫“冬獅郎”的，那如果你勝似家人，也應(yīng)該用同樣的稱呼來叫我不是嗎？前輩和朋友們是叫“日番谷君”或“日番谷”的……那么雛森，你到底是怎樣想的呢？

　　即使擁有萬千萬榮耀天才之稱，也依舊在你的面前沒有一分一毫的自信和驕傲。

　　卑微有如塵埃，卻又要虛張聲勢能和你并肩而行，甚至高你一等。只因害怕自己的渺小和虛弱不能與你相襯。

　　6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貪欲開始在不斷的增加了呢……
　　一開始并沒有發(fā)覺。原來的感情也沒有改變，但是還是稍微有一些不一樣了。漸漸在意自己所看不到的那個人的另一面，想要得到更多……
　　什么時候……

　　7
　　安靜的咖啡館內(nèi)，一曲黑人女聲的英文歌詞緩緩游蕩在空氣中。慵懶的像是一只剛剛午睡中抖了抖耳朵的貓。
　　陌巖喝了一口咖啡。熱氣很快布滿了眼鏡又均勻散去。想著自己在這出國前最忙碌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這里聽一首上個世紀的老歌，不禁好笑。門外很快走進來一個人，似乎猶豫又迷惑的張望了一眼，但旋即發(fā)現(xiàn)了坐在窗口邊的他。
　　看到來人稍顯驚訝，但還是難以克制的打趣�！跋袷莿倧囊粓鼍臏蕚涞幕槎Y上逃出來，經(jīng)過阿富汗又走過坦桑尼亞最終到達尼羅河了嗎？”
　　雛森知道他一定在嘲笑她的這身被雨澆透的衣著，卻也不含蓄，抬手抹了抹發(fā)額前的水珠，端起另一只咖啡就咕咚咕咚解渴的喝了起來。
　　“沒有加糖喔……”
　　“噗！！——”
　　初次認識陌巖，是在夏季的五月。
　　一向運動神經(jīng)不發(fā)達需要靠全身力氣來通過考試的她，在感覺不錯的起跳之后竟然咚的一聲撞進了“跳馬”的肚子里。一群人的哄堂大笑里，有個人的聲音格外響亮。她面頰通紅的迅速回頭，看到了那個新生報道第一天幫她提行李里的學(xué)長。好感和別扭在打架。從此，除了被那個白發(fā)少年給氣到說不出話，和他的斗嘴也逐漸磨練了她的功力。
　　修長的手臂交叉著靠在腦后�！罢媸菦]有想到，原來不是日番谷君啊……”其實這個人也沒有大家想像中那么完美哪，雛森啜了一小口茶，雙眼一邊向上瞄了瞄以防他發(fā)覺自己正看著他。
　　“日番谷君最近怎么樣？”曾經(jīng)在一個球隊贏過的比賽他至今仍記憶猶新。
　　清冷的光線伴隨著茶杯口冒出的蒸氣仿佛一下子停頓。
　　“我也很久……沒有見到過他了。”

　　8
　　高三，是個決定出路的時間段。哪怕再成日玩樂的人也不得在腦中想那么一下。
　　夜晚的路燈朝腳下投出一束光暈。雛森坐在臺階上。不時呵一口氣暖下兩手的溫度。偶爾有剛剛結(jié)束晚自習(xí)的學(xué)生邁著修長的步子從她身邊經(jīng)過。被路燈拉出斜斜的倒影，看不清黑白分明。那人在前方突然轉(zhuǎn)過頭。
　　“雛森。”
　　晚風(fēng)里似乎都被傳染上他的氣息。
　　“你在等我嗎�！�
　　雛森慢慢的抬起頭。眼角的余光看到他背包中別著被精心裝飾的玫瑰。

　　9
　　玫瑰是咲送的。
　　雛森只見過那女孩一次。似乎只比他大了一歲。但卻比她小一歲。
　　像是纏滿香氣的蝴蝶。身姿妖嬈話語甜美，她看著她和表姐一起經(jīng)營的花店。各色花朵在小小的溫室里獨自開得嬌媚。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十月末�？諝饫锍巳諠u涼薄也多了同學(xué)們悶頭填寫卷子的蒼白面孔。每個人幾乎都在這段時間變得神經(jīng)高度靈敏。平日里下課就拿著手機飛快按鍵的學(xué)生，現(xiàn)在也只是會在下午的自習(xí)之前打開瞄上一眼就再次按回振動。
　　雛森看了眼被風(fēng)吹成斜線的雨。天空一片看不清顏色的陰沉。捏緊手中抱著的書，似乎在等待雨停。旁邊有對學(xué)生樣戀人，男的剛剛跑去不遠幫女生買了杯奶茶。本來走出來和她站在一起等的女生在看到男友轉(zhuǎn)出店門后，披上衣服飛快的跑進了小雨中，兩個人似乎推搡了一陣，接著女生對他比劃了個好像是要找的書并不在這里的動作，兩人才匆匆協(xié)調(diào)了步子。男的將自己的外套展開撐在兩人頭頂，女生不客氣的拿起奶茶一邊吸一邊又飛快的說著什么。落了灰的白色球鞋走過積起一小片的水洼揚起一陣清新的濕氣。
　　雛森不禁勾起了嘴角，又看了眼手中捏著的書本。抬眼的視線盡頭，一個精瘦干練的男生載著一個宛如貴族學(xué)生樣的女生騎著單車飛快劃過。雨滴撞擊著地面，在人和雨傘，樹木和建筑屋頂上變成一層細碎的朦朧。她低下頭轉(zhuǎn)身回到了圖書館內(nèi)。

　　10
　　日番谷騎著單車回頭張望了一眼。余光中逐格倒退亮起燈光的街景與圖書館在夜色早到的灰藍色輪廓中，變成了一幅被風(fēng)吹模糊了的動感靜態(tài)圖。
　　身后纖細美好的女子輕問：“怎么了？”一只手已經(jīng)在他失神的一瞬慢慢伸向他的腰間。
　　“沒什么。你抓緊了�！�
　　咲的嘴角現(xiàn)出一抹微笑。身后的手轉(zhuǎn)瞬回歸原來握緊的后座邊緣。

　　11
　　陌巖學(xué)長走了已經(jīng)兩個星期。
　　雖然握有寫著他電話的紙條，卻總是在拿起話筒聽到嘟聲響完的前一秒掛掉。是不知該說些什么，還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時間在不斷考試和準備考試中度過。雛森開始把全部的精力放諸在眼前要做的事情上。偶爾會看到已經(jīng)得到免死金牌的日番谷被自己的同學(xué)們使喚得毫不得閑，也就沒有再問其它的事。
　　“還忙得過來嗎？”
　　“還是老樣子�！�
　　“我走了�！�
　　“嗯，再見。”
　　……

　　12
　　十月九重葛，十一扶�；�，十二胡椒木，一月南天竹。
　　雛林彎下腰，看著眼前這株嫩綠無邪的植物。正是2月中旬，情人節(jié)將至。小小的花店卻并不像別家一樣將玫瑰花的價格抬高或裝飾得更為華麗。依舊是簡約分明的風(fēng)格，店內(nèi)的玫瑰花只擺了粉白兩色。
　　雛森抬頭看了下窗外晴冷的藍天。眼前這株讓人叫不出名字的，正是在圣誕期間咲用來做活動時的贈品。她隱約記得這種植物性喜陽，氣味香淡。眼看著小巧可人，翠綠的葉瓣在溫室的燈光下更顯得玲瓏圓潤。
　　鏡子前的咲正收拾著手邊的東西，一邊抬起頭巧笑倩兮朝她開口道。
　　“要關(guān)門了喔，雛森。”
　　“嗯，今天這么早關(guān)門有約會嗎？”
　　“哪里是約會，只不過耐不住一個人的圣誕節(jié)找個人作伴罷了。你也知道，我和姐姐經(jīng)營花店只不過是出自興趣，你也早點回家吧，日番谷君今天放學(xué)也會比較早吧�！�
　　“咲，你喜歡小白嗎？”雛森突然橫空冒出一句。她回頭望著她，只見她的眼中寫滿淡定。伸手擺弄了下精致的長卷發(fā)，她從鏡子前轉(zhuǎn)過身一雙明眸如繁星落定。
　　“雛森，暗戀不是戀，是年少時的過期信�！�
　　雛森從裝飾精致的花店走出來。
　　迎面飄來一陣顆粒般的雪花。吸入鼻腔內(nèi)有一種清透的冷靜。

　　13
　　聽說了嗎？學(xué)校的保送名額早就定了……這屆的理科生里男生只有一人。
　　誒？這下競爭就激烈了吧，這屆新人王里的日番谷君不知會怎么樣呢，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我們學(xué)校的錄取平均都比其它學(xué)校高兩倍耶，為什么今年……
　　重點不是那個，眼鏡女生擺擺手，高一屆的陌巖學(xué)長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決定出國留學(xué)了……
　　平靜如水的生活被這突然的意外打斷。手中的鋼筆差一點跌落。
　　——“什么？陌巖學(xué)長今天就走��？”
　　你這家伙，到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告訴我……

　　那是個傳聞中的人物。
　　仿佛是包裹了這個時期所有少女的幻想。
　　窗戶里的女生們悄悄探出頭，看著對面一樓下白發(fā)少年身旁的另一個巧笑倩兮的身影。
　　日番谷接過咲幫他帶回的資料，一邊認真的看了下這份出國申請的復(fù)印件。青翠的綠瞳里掠過秋風(fēng)吹不動的冷淡。旁邊的窗臺上放著的是一盒他最愛喝的桃味酸奶。
　　不遠處的雛森，眨了眨眼，不知為何看著那邊的少年眼睛酸脹起來。
　　陌巖從學(xué)院宿舍里走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悠閑神態(tài)�？吹揭簧砺錆M灰塵的裝扮也沒來得及換的雛森，剛踏出一小步又退了回去。
　　就這樣兀自上前打斷。
　　空氣中是干燥的，秋天清爽的冰涼感貼緊了手臂的肌膚。伸過去的手心卻有一滴溫?zé)岬囊后w滑過。

　　將出門的物品一一塞進包內(nèi)。涼鞋中露出肉粉色飽滿的腳趾頭悠閑地走在夏日的午后。卻不想澄凈的嬰兒臉在一剎那間轉(zhuǎn)晴為陰。躲雨的中途剛想給學(xué)長掛個電話，可能要遲一會才能到了。卻意外中發(fā)現(xiàn)樓道另一側(cè)正在告白的男女。
　　一頭皓發(fā)的少年將手中一條銀色的鏈子攤開。語氣低緩溫柔的問向?qū)γ婧阊龐频呐��！昂貌缓每矗俊?br>
　　雙腿在一瞬間無力，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奪荒而逃。

　　14
　　“你的禮物�！�
　　日番谷攤開手心熠熠生輝的細長銀鏈。末尾墜著一朵小小的鈴蘭。
　　“我不要……”是別人不要的東西吧……
　　雛森低著頭，別過臉去。忽略過他徑直向前走。卻被身后的人難得的一把攔住。以指尖為介小心地觸碰她的臉頰。濕熱的一道道濕痕。
　　身子仿佛被一道驚雷震住。
　　完全不受控的淚水仿佛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滑落。雛森下意識地攔開他的手，向前一望。只覺忽然一怔。
　　日番谷微微別開臉去，耳朵有被燒紅的痕跡。眼神卻仿佛依舊無無動于衷般的清淡如冰。只是好聽的聲音輕輕的，像是透著一絲突然發(fā)覺怕是夢境般的語氣。
　　“雛森，你吃醋……”
　　本就是聰敏致極的人。卻沒想到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
　　雛森眼看著他極其罕有的表情忍不住一下噗地笑出了聲。

　　15
　　不管怎么說都是個孩子啊……
　　泛著珠光色的漂亮指甲合上手機。在收到那個人即將出國前的最后一封短消息后，換好衣著出了門。
　　“墜子很好看�！�
　　“嗯，我怕她不喜歡……”
　　“雛森一定會喜歡的�！�
　　少年收好手中的銀鏈。原來他最近問我花店缺不缺少人手到處打工是為了這個。她眨了眨明亮的雙眸�！叭辗染龝【诺臍鈫�？”
　　“……你說陌巖么？”
　　頭頂樹葉間透出的清爽日光，將眼睫的末端映照成一個個透明的彩色芒點。

　　16
　　陌巖九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沉穩(wěn)的墨色雙眸斂了全部的光華。
　　將至的夜色將雪景映襯的更加綿柔，耳中縈繞著圣誕時輕聲飄渺的歌。不遠處一個身影漸漸走來。一頭精致的長卷發(fā)。一雙明眸如繁星落定。
　　——
　　[用這樣的方法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就當是我這三年高中生涯中唯一一次的任性吧……]
　　[吶，小九。雛森小妹妹可以和日番谷君考到同一所學(xué)校嗎？]
　　[所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

　　17
　　櫻花四散的畢業(yè)祭。
　　眾人在鏡頭前呼嘯而過奔入新的光線中。一張張年輕煥發(fā)的臉龐共同綻放出最真實的笑臉。雛森也和所有人一樣站好了身姿目光看向鏡頭。右手在交疊擁擠的人群中被另一只手牢牢牽住。在人群統(tǒng)一爆發(fā)出茄子的爆發(fā)性音節(jié)中，日番谷頗不適應(yīng)的將視線移到了別處，下一秒無意的習(xí)慣性向旁邊注視，卻在千鈞一發(fā)的零點零一秒被永遠的定格在膠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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