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這是他們的故事。
　　——荒唐的故事，可悲的故事。

　　01.

　　未羊是從夢里驚醒的。

　　細(xì)碎的汗珠順著鼻尖滑落，禁閉的窗戶讓空氣的流通呈靜止?fàn)顟B(tài)，整個屋子悶熱而潮濕，連帶著他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讓未羊整個人覺得不適。

　　他又夢到了那一天，夢到了那個時候，夢到了那個人喉嚨中沙啞而出的音調(diào)，那些音調(diào)砸落在了他的心底留下來無法磨滅的黑色印記。

　　「殺了我�！�

　　耳邊似乎出現(xiàn)了什么聲音，他皺的閉上眼睛將自己眼前的一切化作黑暗，較為急促的呼吸伴隨著的是他想起過去而帶來的那份痛苦。都多久了。他閉緊了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可抑制的情緒讓他險些再度回到了夢中的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是多久之前了，似乎有三年了，但卻讓人覺得不過只是過了三分鐘，也許更短。那些縱然不想也是壓在心底的畫面和聲音重回于四周，清晰到了那個人似乎現(xiàn)在還在他的周旁站立。

　　“玉衡……”他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在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一抹他從未觸碰過，也從來不能去觸碰的黃色殘影。

　　隨之而來的是那一如既往的音調(diào)，脖間遺留著對方鼻息的溫?zé)�，話語在腦中越發(fā)的清楚：
　　「殺了我。」
　　「殺了我……」
　　「你在遲疑些什么」
　　「殺了我！」
　　「未羊！」

　　房間里面的溫度以離譜的速度下降，泛著藍(lán)色的冰快速蔓延到床底，直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冰大膽的爬上了他的指尖，他才冷不丁的猛地回過神來，極速退去的冰將空氣重回于濕熱的狀態(tài)，他伸手捂住眼睛，透過黑暗他看不清任何的東西。

　　他為了他的信仰，而只能選擇這個結(jié)局；而那個人為了他，是放棄了一切。

　　“真是一個混蛋，”未羊眼底帶著嘲諷，不知道是在譏諷于自己還是誰，“就算死了……還是那么的陰魂不散�！�

　　那么你不打算放過我，又為什么自己先去死了。

　　02.

　　“敵人之間的相遇我們不能夠用任何美好的詞語來形容�！�

　　“寅虎姐姐。”

　　那個小丫頭主動打斷了我為她所講的故事，我皺了皺眉沒有說些什么，就看到那個和她母親長得有些相似的并且和她的母親一樣有著一頭漂亮的金黃色卷發(fā)的小丫頭眼底帶了些好奇的意味。

　　“那個叫玉衡的姐姐是死了么�！�

　　“那是一個男的，丫頭�！蔽矣X得我的太陽穴有些疼痛，我討厭照顧小孩子，但是面前這個丫頭是我不得不好好照顧半余月的麻煩存在。

　　丑牛真是會給自己找事情。

　　作為父母怕是從來沒有像她和巳蛇那么不稱職的了。

　　“啊啊抱歉，”縱然有一幅母親的面容，性格卻是與父親差不了多少。她吐了吐了舌頭，卻毫無歉意的繼續(xù)問道，“那么，大姐姐，那個叫做玉衡的哥哥是死了么他和未羊叔叔是什么關(guān)系”

　　這個丫頭曾經(jīng)和未羊有過一面之緣，卻也只是一面罷了，今日卻是主動要求我給她講未羊的故事。我也不知道這個丫頭是從哪里聽來的關(guān)于玉衡的事情，那是他們之于未羊從不提起的過往。

　　“他的確死了，”我回復(fù)道，“至于關(guān)系……敵人�！�

　　對于我的回復(fù)那個小丫頭似乎有著諸多的不滿，鼓了鼓嘴，通透的眼眸轉(zhuǎn)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么未羊叔叔為什么要?dú)⒛莻�哥哥�！�

　　“因為他們是敵人�！�

　　沒有任何的思考，我說道。

　　“敵人就不能在一起了么”小丫頭總有這問不完的問題，有著從來不會止住的精力這些都是讓我頭疼的東西，就算是在休息時我也無法將所有的時間放在一個小丫頭身上而不是一個危險得隨時會喪命的人物。

　　“那是背德的，”我一字一頓的說道，“那是誰也不能接受的感情，跟戌狗和那個繼承人一樣，結(jié)局是只能走向背道而馳的�！�

　　03.

　　未羊開始厭惡于睡眠。

　　那些東西會將他帶回原來的那個時間，那個讓他現(xiàn)在想起來覺得呼吸都帶著鈍痛的魍魎夢境。那是一場未曾想過結(jié)局的戰(zhàn)爭。

　　最后用來結(jié)束的是他帶著對方溫?zé)岬难氖謴膶Ψ降男乜谔幊槌觯昨嚨厥湛s的對方嘴角卻帶著纏繞他已久的笑容。

　　04.

　　敵人的相遇不存在美好，也不存在糟糕。

　　很久之后的未羊也記得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對方是什么場景，在即將解決面前的那個奄奄一息礙事的家伙時，突然間就出現(xiàn)的電流讓他手上的動作一頓。

　　隨后就是那個聲音的出現(xiàn)。

　　“你是……”咬牙切齒的語氣，未羊更多的是對于殺出來的意外的不滿情緒。

　　“七星玉衡，”那個人注視著他，眼底平靜至極，“你應(yīng)該就是……十二神將的未羊吧！”

　　縱然平靜，可是終究其底，也只是一個遮蓋的表象罷了。

　　05.

　　赤色風(fēng)暴是十年前的事情。

　　那是一段對于他們或多或少都有無法提及的過去的事情。身為十二神將的他們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獵殺，不斷的殺戮之后是從未停止下發(fā)的命令。

　　十二神將的命都是赤皇大人的，赤皇大人從某些意義上來說，是他們的信仰。

　　未羊和玉衡并不是什么初次見面的人，作為敵人，作為相對而立的兩個人，他們兩個能夠用結(jié)怨已久來形容甚至一點(diǎn)都不為過�；ハ鄥拹海ハ鄽⒙�，互相嘲諷，可是掩蓋在最深處的是誰也不知道的不知何時生根發(fā)芽的感情。

　　那份感情薄弱至極，那份感情是不被容納的，是應(yīng)該切斷掉的背德之舉，可是誰也無法阻止那份感情的滋生。

　　小丫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睡著了，長進(jìn)長出的呼吸讓她的胸口略微起伏，泛著蘋果紅的臉上帶著酣甜的氣息，我伸手為她拉了拉被子，站起身來是她在夢中喚著媽媽的囈語。

　　小孩子都是很好哄的，但是我還是不喜歡照顧這種存在。

　　06.

　　寅虎關(guān)上房門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戌狗，她有些驚詫于對方會出現(xiàn)在這里，卻也是帶著疏離的打了聲招呼，就算同為十二神將，他們都關(guān)系也并不是每個人都很好的，向來總是單獨(dú)執(zhí)行任務(wù)的她與戌狗基本上說不上幾句話。

　　“那丫頭睡了�！币㈧o靜的看著戌狗，不知道能夠說些什么，只是淡淡的開口了。

　　“嗯，”戌狗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丑牛和巳蛇的任務(wù)還要半個月才能結(jié)束。”

　　“我清楚�！�

　　“……”

　　冷下來的氣場讓寅虎覺得有些別扭，她張了張嘴，想到的事情卻讓她徘徊在該不該說上面，到最后她還是選擇了開口。

　　“那個小子作為七星，活得很正常�！�

　　她看到戌狗身體一顫，卻只是對她勾起了一個莫名的笑容。

　　“我知道�！�

　　——都是一群荒唐到了可悲的家伙。
　　——都是一群荒唐到了死亡之時卻從不擔(dān)憂的人。
　　——飛蛾撲火，荒唐至極。

　　那種叫做「愛」的情緒，那種隨時會讓他們葬身的情緒，交付在敵人的身上，是他們這一輩子最痛苦的事情，毫無疑問。

　　07.

　　未羊死亡的消息是伴隨著丑牛與巳蛇任務(wù)結(jié)束回來的消息一起到來的。

　　他到最后還是去找那個人了，卻也沒有違背他們這一生遵守的信仰。

　　真是幸運(yùn)，寅虎只是這么想到。

　　08.

　　「我們這輩子，只能夠作為敵人。」

　　「這輩子，我只能把你當(dāng)作敵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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