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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葉小丫說,蒲公英飛,盼海角天涯的一次重逢。
蕭范范說,蒲公英飛,祭青澀早殤的一段青春。
胡微微說,蒲公英飛,尋前行無畏的一份勇氣。
那天,顧小宇則說,蒲公英飛,許的是無休止的一生追逐。
內(nèi)容標簽: 花季雨季 正劇
 
主角 視角
顧小宇
葉小丫
配角
蕭范范
胡微微


一句話簡介:那一年,愛情太早來敲門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29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293,50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856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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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飛

作者:夢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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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公英飛


      1
      沒有人知道那個成績曾經(jīng)一度爛到無可救藥的顧小宇是怎么考上T中高中部的,反正他就這么進來了,頂著“入學考試第一名”的頭銜出盡了風頭卻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抑郁小生一樣的神情。
      胡微微喋喋不休地說著,我靜靜地將打了中規(guī)中矩分數(shù)的卷子折起收進書包里,順著她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窗戶正下方對著一圈八百米的操場,胡微微說的有著抑郁小生一樣神情的那個人就站在那里,盡管操場上人不少,要找到他卻還是相當容易的。
      打量了很久,我突然很想吐槽胡微微,顧小宇一身偏黑的膚色實在跟大眾印象中小生的奶油白有一定的差距,雖然的確是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
      當胡微微提到我跟顧小宇曾一度關(guān)系很好后來莫名轉(zhuǎn)差的時候,百無聊賴地挨在高低杠上的顧小宇忽然抬起了頭,和一如記憶中黝黑的雙眼對上的一瞬,我?guī)缀跏橇⒖糖冶灸艿亻W避了開去。
      不是和暗戀對象對視害羞閃避的少女情懷,而是由心虛和慌亂交織出的同樣使人心跳加速的另一種情緒。
      明明小的時候因為親近還曾一度有過被人不斷調(diào)侃的時期,可是后來為什么漸行漸遠了呢?
      胡微微最令人頭痛的地方就是,如同蚊子能輕易嗅到血氣一樣的直覺敏銳,總是留意到莫名關(guān)鍵的地方,并且老愛提一些一針見血的問題,難以應(yīng)對。
      全是他的錯。
      并非謊言,至少我這么覺得。心虛和不安感卻使我不由得想要趕快逃離這個地方,這個顧小宇抬頭就可能看見的窗邊,這個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會和他擦肩而過的校園。
      用最突出的入學分數(shù)考進T中,和最長發(fā)翩翩的氣質(zhì)型美女在學校里招搖,用最引人注意的高分拿下學年第一,就連體育運動上也出盡了風頭……
      沒有人知道作出了翻天覆地一般驚人改變的顧小宇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也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契機讓當年老愛在雨后沙地里打滾弄得一身泥濘的搗蛋鬼突然變得修身養(yǎng)性起來——
      葉小丫你給我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長得比你高很多很多,成績要比你好上一百倍,還要找到一個比你這個丑八怪好看一百倍的女生!居然出賣我……你絕對會后悔!
      再次見到顧小宇那天開始,小時候那個忍著眼淚沖我怒吼的小男生,在我已然模糊的小學記憶中居然逐漸形象鮮明了起來。
      操場上顧小宇的目光已經(jīng)投向了別處,臉上的不快變得更顯而易見了,大概也是因為不管什么時候遇上,我總是拼盡了全力假裝沒有想起他的緣故吧?這是顧小宇的報復(fù),倘若露出了心虛慌亂之類的神色,一定會被他在暗地里嘲笑的。我一直在暗暗警惕著自己。
      空氣中還殘留著尚未揮發(fā)完全,獨屬春季綿雨的濕潤纏綿氣息,然而,耳邊隱隱起伏的蟬鳴陣陣描勒出夏的氛圍,猶顯清和的初夏正是蒲公英風飛的時節(jié)。
      對于我當初報考T中的理由,胡微微總是顯得很不屑一顧的——靜謐座落在校園一角的植物園里,就在不久之前,還仁慈留有的一隅,宛如一大張細絨毛毯一般交織著的蒲公英群,胡微微口中隨處可見的“野草”,曾經(jīng)的“隨處可見”。
      初夏里偶然過路的一陣沉穩(wěn)的風,吹動緊密相擁的蒲公英如無根蓮飄蕩流離。風吹淡了傷感,蒲公英的離別不流眼淚,沒有人知道蒲公英究竟懷抱著怎樣的心情風中流浪,可我總愛猜測,總有一天,乘風流浪的蒲公英會在風中演繹著獨屬它們的重逢,然后再一次在這城里的某個角落交織成一片星的海,讓輪回編撰這輩子或下輩子的邂逅,毫無依據(jù)的,我只是固執(zhí)地如此認為,然后擅自喜歡上了那份風飛的浪漫。
      然而在這個日益被白石灰和鋼筋所侵蝕了的這個城市,連生性強韌的雜草也無法頂破的強硬度,曾經(jīng)的隨處可見被無聲掩埋,只剩下腦海中遙遠的某處還偶爾播放著幾幕大片蒲公英風飛的殘像,以及那個最近日漸清晰起來的與我并肩而坐的身影。
      到底什么時候開始疏遠了呢?一旁的胡微微仍舊不懂放棄地自言自語著,不斷念叨著似乎在念著一串予人能追溯時光的詭異錯覺的咒語。
      都說記憶是最技巧卓越的騙徒,以至于在后來很長的一段時日里,我一直懷疑與我并肩而坐的孩童的影像也只是一種精妙騙術(shù),欺騙了我,欺騙了胡微微,欺騙了所有的人,如何能想象我們也曾那般親近,一如風飛前蒲公英的模樣。

      2
      蕭范范是典型的氣質(zhì)型長發(fā)美人,即便看在同樣身為女性的我眼中。尤其是近看的時候,更不得不佩服顧小宇確實有那么一手。
      顧小宇跟蕭范范都說了些什么呢?炫耀還是報復(fù)?
      當蕭范范甜甜地笑著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在心里不斷重復(fù)著一個個失禮的念頭。
      真想要知道以前的顧小宇啊……
      說著這樣的話,蕭范范硬是將我決心要將無視進行到底的顧小宇再一次塞進了“我們”的話題當中——胡微微、蕭范范,還有我。
      她說她知道我們,見過,在顧小宇的相冊本里,在他曾無數(shù)次翻開過的相冊本里。如果不是有所懷念,就不會一次次地翻看小時候的照片,她自顧自地解釋:所以想要知道讓顧小宇有所懷念的過去。
      我無聲地冷笑,那時候的顧小宇大概是抱著報復(fù)的心情,總覺得她或許早就知道了,這次是來做游說功夫的嗎?
      看著蕭范范一臉有所期待的表情看著我,我才恍然大悟似的驚訝:哦,原來是他啊。然后捕捉到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懷疑和滿臉的失望。
      總之既然已經(jīng)直接找上門來了,假裝忘記到底是行不通了,即便如此,怎么能叫顧小宇太得意。
      有關(guān)顧小宇的話題在蕭范范加入以后出現(xiàn)的概率便日益提升,胡微微像是找到了同伴,終于從長期以來沉默的封印中解放出來似的聒噪起來。不管是下課休息的時間,午飯時間,總是討論著“那時候的顧小宇……”之類的話題,簡直無視了趣味索然地坐在一旁的我。
      顧小宇和蕭范范的聯(lián)手成功了,我沒有告訴胡微微,那之后的某個夜里,顧小宇久違地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一個漫長到幾乎要使人懷疑哪邊才是真實的夢。
      小學的后山,蒲公英是漫山遍野地長著的。一到了蒲公英成熟的季節(jié),風一經(jīng)過,蒲公英就成群結(jié)隊地飛往天際,一大片一大片的,如同漫天星斗遷移。
      總是大咧咧地仰躺在山坡上的顧小宇將雙手墊在脖子底下,笑咧了嘴嚷嚷:“快看,這可比什么流星雨好看多了!
      我順手給了他一拳,埋怨他一點不紳士的提議。
      捂著手臂的顧小宇齜牙咧嘴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呀呀地喊疼,我便高興地攤開手臂往后倒在坡上,不屑地大笑著:“顧小宇你忒假的,繼續(xù)裝啊你!”
      那天蒲公英在陽光下飛舞,假使沒有顧小宇故意捏著嗓子在耳邊大聲叫嚷的話,確實是美不勝收的景色。
      沒有把我當成女生的顧小宇,懶得將顧小宇看作男生的我,既是玩伴也是打架互毆的對手。那時候的顧小宇總是很弱,先不說個子比我矮,成績還特別爛,唯一厲害的地方大概要數(shù)那兩片薄薄的嘴皮子,總是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一旦逗得人發(fā)毛,又一股腦兒溜得不見人影,正以為他逃跑了,又在不遠處探頭探腦,裝模作樣的鬼臉讓人又笑又氣。
      豪言要將果子摘下一骨碌往樹上竄的顧小宇不僅夠不著,下來的時候還重重地摔了一跤,差點成了斷腿的猴子。
      使出吃奶的力氣攙著顧小宇回去的時候,我趁機嘲笑著:“顧小宇是我見過最弱的男生!”
      故意惹得他邊疼咧了嘴邊惡狠狠地瞪我:“葉小丫,你真沒良心!
      我便故意向顧小宇秀出不完整的白牙,自覺笑得跟顧小宇說的一樣——特沒良心的。
      那時頭發(fā)一度長到手肘的長度,絕不是因為顧小宇說過:“誒,葉小丫你把頭發(fā)留起來吧,留長頭發(fā)了就有個女生樣子了!敝惖木壒剩寢屜游覒,不剪又不學扎辮子,邊罵邊梳,很是用勁,疼得我哎哎叫喚。她說不用力怎么綁得緊,不綁緊蹦個幾下又松了。
      她不知道扎得再緊一到中午也就松了,我便干脆地把它松開,頭發(fā)依舊散著。
      直到老師看不過眼,趕著要我去綁。
      一樓大廳有面大大的落地窗,我站在那里搗鼓了許久,這邊的才梳起來那邊的又松了,總是抓不穩(wěn),那時候的我果然和媽媽說的一樣捺不住性子,梳得煩了便使著性子將梳子扔了出去,正好砸到顧小宇身上。
      垂著舉得太久隱隱發(fā)麻的手,我故意將眉毛挑得老高,卻沒有拒絕顧小宇自告奮勇提出幫忙的建議。
      顧小宇的手很溫柔,至少比媽媽的溫柔得多,然而手勢卻差多了。
      “顧小宇你真的……超弱的!笨粗R子里松松垮垮的辮子我干脆地評價。
      還是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說:“你把頭發(fā)剪了不就好了?反正就算留長了也沒個女生樣子!”
      我把顧小宇的書包扔進了學校旁田地里的小水井,空扁的書包就那么浮在上頭,下一秒我就后悔了,怕顧小宇生氣起來會動手便趕緊落跑了。
      再接下來,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生的顧小宇突然說他喜歡上我了。夢里的我腦海里一片空白,夢里的葉小丫,孬種地一腳蹬上腳踏車拼了命地往家的方向沖。
      疏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顧小宇恨恨地瞪著我:葉小丫你給我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長得比你高很多很多,成績要比你好上一百倍,還要找到一個比你這個丑八怪好看一百倍的女生!居然出賣我……你給我記!你絕對會后悔的!
      那邊是夢呢?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從夢里醒來,果然無論回想起來多少次,曾經(jīng)的親密無間遙遠得像是夢一樣,簡直就像是記憶擅自捏造的一個不大不小騙人的惡作劇。
      小學畢業(yè)前還是后呢?總之是在那座山變成一片住宅區(qū)之前,我又去了一趟后山,獨自一人目送著蒲公英隨著風整群地離開,漫山遍野只剩下光禿禿的莖,第一次地使我覺得有些寂寞的傷感。
      都知道風起時都將各自散去,不過是路過的一陣風,卻帶走了花莖供養(yǎng)一生的眷戀,在新的地方遇見新的人,那是我第一次不是所有離別都有重逢的伏筆;當顧小宇再一次出現(xiàn),卻使我第一次明白,不是所有的離別都有再見的期待。
      那一年的愛情過早來敲門,走得太快的顧小宇以及走得太慢的葉小丫,不知不覺間就在某個路口走失不見了——風飛了的蒲公英,風飛了的顧小宇和葉小丫。

      3
      并不是所有離別都期待著美好的重逢,如果說不經(jīng)意路過的風不過是剛好應(yīng)了蒲公英心底急欲逃離的渴望,那么……
      重逢就成了一場惡作劇,不被任何人所期許。
      似乎已經(jīng)放下“顧小宇的過去”這個話題的兩人興致勃勃地開始了“現(xiàn)在的小鬼都早熟”一類的雜聊,如果說我在那么一瞬間一度有過終于可以休息的想法,就只能說明我真的小看了顧小宇的報復(fù)心。
      顧小宇小學跟你表白了吧?
      胡微微驚訝地睜大了雙眼的表情,蕭范范看不清摸不透的笑臉,都在催促著我應(yīng)該說些什么。
      居然會告訴家長和老師,果然和現(xiàn)在早熟的小學生不一樣,小宇說那時候他可氣得不輕。
      如同往來已久的好友聚在一起回想昔日糗事一般的口吻,蕭范范輕笑出聲。
      后來,胡微微說她懂了,蕭范范一定是故意來找茬的。對此,她評價說:真是小氣的女人!我沒有說出口,找茬的可能不止是蕭范范,不只有她。
      胡微微開始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嚷嚷著蕭范范說的她不要聽,非要我說不可。
      全是顧小宇的錯。
      這話不是要推卸責任,如果不是因為顧小宇不懂放棄的笨蛋勁頭,如果不是他用不知道從哪出荒謬電視劇里學到的同樣荒謬的手法,沒有將那封笨拙的情書塞進我的書包,根本就不會被老師發(fā)現(xiàn),父母也不會知情。
      顧小宇被他的父親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頓,鼻青臉腫的還抵死不愿意道歉,那封笨拙的書信雖不至于流傳到同學之間,卻也在教師辦公室里廣為流傳。
      胡微微顯然對這算不算得上是出賣不置一詞,對顧小宇是否還打算報復(fù)一事深表懷疑:你把顧小宇想得太幼稚了。
      她將那段往事定義為一次不合時宜的錯過。
      胡微微善意的嘲諷沒能打消心里的不安,我依舊顧忌著顧小宇的出現(xiàn)。
      偶然一次遇上顧小宇和蕭范范獨處的場合,在鮮少有人路過的植物園的一角,遠遠看到他們在爭執(zhí),唯一傳到耳里的只有蕭范范突然抬高聲調(diào)說的“葉小丫”三個字,顧小宇便一瞬間變了臉色,頗有些慌亂地向四周環(huán)顧。
      從蕭范范提起顧小宇和我那天起,胡微微對她冷淡了起來,不時編出諸如要幫老師搬東西之類的謊言拒絕蕭范范加入,有時遠遠看見蕭范范就拉著我繞開。然而蕭范范像是全然不曾察覺胡微微的疏離,依舊熟絡(luò)地跟我們打招呼。
      就連顧小宇站在身旁,她還是熱情地呼喚胡微微和我,顧小宇總是抬頭冷冷一瞥就轉(zhuǎn)身離去,蕭范范也不生氣,朝我們揮了揮手便小跑著追上顧小宇?粗挿斗堕L黑的發(fā)絲整整齊齊地束起,頗有些文藝氣質(zhì),不由得想起顧小宇喜歡長發(fā)氣質(zhì)型女生的事。
      “你什么時候把頭發(fā)留長了吧?”胡微微拉拉我的短發(fā),不厭其煩地念叨。
      “我們明天去剪頭發(fā),約好了!蔽翌^也不抬地回答,這是一貫的答復(fù),每一次的每一次不斷重復(fù)著。
      然后隔天我就扯著她到發(fā)廊里剛過了肩的頭發(fā)再一次剪齊,看得她直撇嘴嚷嚷著說我幼稚。
      時間擅長離間之術(shù),即便沒有不快的經(jīng)歷,只要經(jīng)過了一定的歲月,隔膜自然而然地就會產(chǎn)生,疏遠是理所當然。當顧小宇終于不再只是遠遠地看著,而是以咫尺的距離出現(xiàn),平時總是侃侃而談的胡微微也一時無言,更勿論我和顧小宇之間隔著比陌生人還遠的距離。
      小學的同學聚在一起聊天,真羨慕啊。
      蕭范范總要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胡微微不動聲色地白了她一眼,不過隨后,一度尷尬下來的氛圍還是炒熱起來了,在胡微微的努力下。她本來就不是受得住沉默的人,讓人意外的倒是顧小宇,說什么郁郁寡歡的,居然也能配合著胡微微的冷笑話笑出聲來。
      沒有了小時候咋咋呼呼的稚氣的顧小宇顯得沉穩(wěn)了許多,眉宇間卻仍隱隱留著熟悉的感覺。
      顧小宇想要報復(fù)葉小丫嗎?
      當一貫瘋癲的胡微微難得嚴肅地提出這個問題,我總算知道了胡微微突然大鬧著要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原因了,慌亂得直想要朝她后腦勺上狠敲一記,敲暈了拖走就好。
      這是疏遠了多少年以后第一次顧小宇的眼睛在這么近的距離和我對上,黑得發(fā)亮清澄,然而比之任何一次遠距離的匆匆一瞥更復(fù)雜難懂,帶點慌亂,沒有炫耀之色,也沒有半點討厭的意味,卻更使我困惑。
      報復(fù)什么啊。
      微黝的膚色上隱隱染上了些許微紅,顧小宇用自言自語似的音量說著因為那種事報復(fù)什么的實在太幼稚了,臉上的赧紅便開始明顯了起來。
      此后的數(shù)天里胡微微不斷地詢問自己和我,蕭范范究竟打著什么主意,說著那天蕭范范的臉色雖然不十分明顯,也著實稱不上不好看。
      不是沒有想象過,如果沒有發(fā)生那種尷尬的事情,如果顧小宇和葉小丫直到小學畢業(yè)之后仍然是一對單純的好朋友,有一天再次相遇,我必定要沖上去狠狠地給他一掌,然后看著顧小宇咧著嘴傻笑,或是夸張地喊疼。
      顧小宇笑起來跟小時候一樣,總愛半瞇著眼,笑得歡了露出的牙齒倒是整齊了許多;個子也高了許多,能輕松地跳起來灌籃,還像小時候一樣大咧咧地老把掛著汗珠的臉往白運動衫上蹭;似乎聰明了許多,圍在一起討論功課的時候總說得頭頭是道,成績榜的名次也總居高不下,卻和小時候一樣糊涂,下大雨的日子里和胡微微撐傘走在路上,不時就會看到?jīng)]有傘跑在路上的顧小宇……
      像小狗似地用力甩著頭發(fā)上的雨水的顧小宇逐漸和小時候小男孩的身影重疊,胡微微說,那不過是一場幼稚的誤會,我們并不走得太遠,差的只是一步,和好沒有想象的遙不可及。

      4
      想象著蒲公英多少次凋謝綻放循環(huán)往復(fù)的輪回,只為了找尋一次再見,一次重逢。
      重回巢里的光禿禿雛鳥急促細微地鳴叫著,當我的手終于失去最后一分攀住樹枝的力氣時,我就知道,我將為高估了自己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沖擊伴隨著劇痛一遍遍地噬咬著背脊和腳踝,眼淚“啪嗒”著應(yīng)聲落下,抬手抹去眼里的水霧,清晰起來的視線里,顧小宇在不遠處靜靜地站著,我被一陣陣的疼痛折磨著卻連口也開不了,只能在心里咒罵起“該死的顧小宇”。
      他思索著,走近,在我跟前蹲了下來,突然探來的微涼的手指胡亂在我臉上抹了一把,痞痞的模樣頗有當年故意惹人生氣的討打的意思。
      “為什么不哭?”
      正努力理順方才因為跌落岔了氣的呼吸,我只能無言且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根本就是來報復(fù)的吧!
      “我好像沒見過你哭!彼似^皺起了眉,用看不透的眼神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反正我不像女生!”我忍耐著一波波襲來的疼痛撐起身子靠在樹干上,恨恨地嘟囔。
      緊盯過來的視線一時間落到了地上,顧小宇陷入了短暫的思索,然后在我看到他的表情之前就把身子轉(zhuǎn)了過去。
      趴上來。他說。
      我只是倔強地不愿依賴這個摸不清的陌生的顧小宇,直至最后他強硬地將我的手拉過去環(huán)到他胸前。
      “我想,我大概不想看到你哭。”在我拼命掙扎之前,顧小宇狡猾地率先開口,害我失去了從后面給他一頓好看的決心。
      那一年我攙著矮小的顧小宇走在回家的路上,即使算上那頭刺刺的短發(fā),他只能勉強到我下巴的位置,而現(xiàn)在,我靜靜地趴在顧小宇的背上,任由著他將整個的我都遮蔽掉。
      我將手搭在顧小宇的肩上,用力地撐起上半身,盡管腰在無聲喊疼。
      顧小宇斥責著:“葉小丫你就不能安分一點?”
      “要你多管閑事!”我大聲回答,企圖掩蓋心臟一時間失控般狂跳的聲音,躲在他視線所無法到達的地方,臉上傳來熱燙的感覺久久無法平息。
      陪我去剪頭發(fā)吧?
      蕭范范突然這么對我說,我坐在緊靠著墻壁的一排掉漆的椅子上,看著蕭范范一頭直順的長發(fā)在發(fā)型師手里不斷變短,落在地上的長發(fā)仿佛被生生折斷了似的,蜷卷著被掃到無人留意的角落。
      從心底無聲的嘆息中醒來,站在我面前的蕭范范不復(fù)之前長發(fā)翩翩的模樣,卻依舊是個美人。
      那晚上蕭范范似乎有些醉了,盡管她不過喝了幾口檸檬味的“Jolly Shandy”。她開始絮絮而談了起來,談起她剪掉的那一頭長直發(fā)誕生到死亡的一生:四年零九個月二十七天。
      說起她剛認識顧小宇的時候,她順手比劃了幾下,指尖的微涼輕輕地掠過我的脖子:和你的差不多。
      說她上當受騙的經(jīng)過,說大家都說顧小宇喜歡長發(fā)翩翩的女生都是騙人的。
      說她的花粉癥,小時候摘了一朵花,手和臉就火辣辣地疼了個半多月。
      說她一星期前第一次收到顧小宇送的生日禮物,說那份顧小宇拉著我一起找到的禮物,那盆不屬于她的蒲公英。
      說胡微微的礙事聒噪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麻雀。
      說葉小丫假裝忘了顧小宇是欲擒故縱的把戲,說因為害怕而止步不前的顧小宇膽小又狡猾。
      說顧小宇找到的那片貧瘠的野地,說他看著里頭的蒲公英發(fā)呆的模樣。
      說她第一次遠遠地看見蒲公英的離別,說那是一種怎樣豁達的放手。
      說她不再稀罕顧小宇,說以后蕭范范要竭盡全力只稀罕蕭范范……
      胡微微來了之后嘲笑蕭范范居然喝一罐酒精含量0.5的“汽水”喝到爛醉了,蕭范范非嚷嚷著說她是喝醒了。
      喝醒了之后的蕭范范沒有留下一句話就跑到美國留學去了,胡微微大聲埋怨著蕭范范還沒報那一晚上的照顧之恩。
      不時寄到信箱里的不標名明信片,沒有字,只有照片——自由女神像的遠照,白宮的大門,俯瞰的五角大樓,寄到后來居然還有附上埃菲爾鐵塔照片的。
      蕭范范留下的那盆蒲公英在她走的那年也一并無聲無息地乘著西去的風離開了,我沒告訴她,說不清是誰先開始的,總而言之我和顧小宇之間的柏林圍墻又一次修建了起來,才想起來不管是顧小宇還是葉小丫,誰也沒有走出第一步,站到我們中間將我們連接起來的是已經(jīng)豁達放手的蕭范范。
      狡猾的顧小宇,狡猾的葉小丫;沒用的顧小宇,沒用的葉小丫。
      我似乎又一次看到不知是醉了還是醒了的蕭范范在暈黃街燈下輕輕嘆息的模樣——
      “葉小丫,你從樹上摔下來的那天為什么會找顧小宇,你自己不知道嗎?”
      蒲公英的浪漫之處在于一次次地輪回,一次次地流浪只為了一次重逢。葉小丫所憧憬的,是蒲公英無懼的勇氣。
      我看著提前收到的畢業(yè)字簽,之后猶豫了許久要不要去吐槽胡微微實在差得可以的畫工,刺球似的蒲公英只有一張笑臉是可取的,對話框里幼稚地寫著“賜予你無限愛與被愛的力量”。
      我不曾告訴過她,也許不只是蒲公英,葉小丫更實在憧憬著的,是胡微微的直率和蕭范范的勇敢。
      蕭范范說的那片貧瘠的野地里,蒲公英正以瘦小的姿態(tài)隱沒在草地中,與記憶中那肆無忌憚地蔓延在后山上的蒲公英截然不同。
      然而等到那灰白細小的絨球因著不經(jīng)意一陣過路的風吹散開來,一傘傘,一簇簇,追隨著風逝的方向飄散開去的時候,又使人不禁生出正與它一道逆了時光的隧道漂流的錯覺:眼前依舊是斜斜的坡道,下面隱約可見的是學校的輪廓,四周依舊開滿了蠢蠢欲動的蒲公英,還有顧小宇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在身旁“唉唉”叫疼的聲音,只要回過頭……
      短袖的白色運動衫,踩著一雙看不出牌子的半舊運動鞋,忘了有多久不曾正視過的顧小宇的臉,掛著一副詫異且略顯滑稽的表情。
      我們之間仿佛隔著一道蒲公英漂流而成的川流,即便誰也不曾轉(zhuǎn)身遠去,不敢靠近。
      葉小丫說,蒲公英飛,盼海角天涯的一次重逢。
      蕭范范說,蒲公英飛,祭青澀早殤的一段青春。
      胡微微說,蒲公英飛,尋前行無畏的一份勇氣。
      那天,顧小宇則說,蒲公英飛,許的是無休止的一生追逐。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有了不輸給任何人的自信,可是不過一個眼神,都能叫我所有的自信崩潰;以為自己終于追上你了,可是明明就在眼前,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努力才能站到你身旁,該怎么做,要等到什么時候,用什么方法告訴你“我喜歡你”,你才不會再一次害怕得逃跑?
      顧小宇垂著眼敘述臺詞一樣平淡地詢問,與此相反,一時間紅色像是燎原的星火在他膚色偏深的臉上無止盡地蔓延開來。
      朵朵絨傘飄散,肆意地隔著頭發(fā)在耳上一吻而過,恍惚間宛如胡微微的聲音悄然回蕩:“就這樣錯過,你真的不在乎嗎?連葉小丫自己都不敢要答案嗎?”
      “我其實不怕受傷,也無所謂追逐,只是如果你要逃,能不能不要逃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衣擺微動,顧小宇的手微涼,如同初夏透些涼意的和風。
      原來,我們相隔這么近的距離。
      “葉小丫……”他將額頭抵上我的,“我還是喜歡你!
      情人一般溫柔的呢喃里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說是任我逃跑,卻偏偏要使我連退后一步也無法做到似的不經(jīng)意傳達過來的不安和脆弱——
      顧小宇,你這個犯規(guī)的家伙。
      試探著緩緩靠近的顧小宇的臉,在他更為犯規(guī)地吻上來的時候,眼睛閉上的前一刻還倒映著蒲公英風飛的姿態(tài),我無聲地告訴自己答案——
      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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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蒲公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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