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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墨色浮廊,凄白飛雪,庭院之中,唯有一人與一劍。
一人獨倚石上,發(fā)色若空中飛雪,容貌超凡,狹長雙眸輕掩,右手獨支腮旁,雖似小憩,身上散發(fā)的氣息卻銳利如劍,如庭院中間木架之上的那柄純黑鐵劍。
墨劍有靈,浮廊中雪花紛飛,卻都只避開它,似是被它的殺伐之氣所擋。
一人,一劍,冷如堅冰,利如二月寒。
浮廊之外,有人緩步踏來,并未掩蓋聲息,一襲紫衣,手拿一柄香爐,形態(tài)優(yōu)雅從容,不急不緩,儒雅之氣沖淡臉上三分女相,清雅奪人。
如劍一般的那人似全然無覺一般,只等到紫衣之人踏到他身前,才緩慢睜眼。睜眼,卻未看向眼前這人,目光向前,只看自己的那口墨劍。
“殢無傷,又是多日不見,你身上的銳氣倒是……”
紫衣之人面相儒雅,聲音也溫婉,只是還未待他說完,殢無傷就打斷了他的言語。
“廢話那么多作甚,這次要吾殺誰?直說來!
紫衣之人呵一聲,似是自嘲,似是無奈,旋后用失落的語氣問道:“吾在你眼里,就只是會找你殺人的嗎?”
殢無傷仍未將眼神停留在紫衣之人身上半分。
“吾欠你,吾對你的意義,無非利用而已,多余的矯飾在吾面前無用,在吾面前,你盡可扔去自己無趣的偽裝,做最真實的模樣即可!
聲音里沒有嘲諷,居然有幾分真誠。
紫衣之人又是輕輕苦笑一聲,隨后用一抹溫和的淡笑代替了自己看似沮喪的模樣:“既是如此,吾便恭敬不如從命,劍之初當初四魌武斗會為佛光之塔蒙塵,現(xiàn)今又不顧佛光安危,與戢武王之使臣交切……”
“你要吾殺了他!
殢無傷終將那雙漠然的眸子放在了紫衣之人身上,平靜無波,指尖卻微顫。
“他雖是即鹿之子,又是吾的親侄,但犯下如此忤逆之叛行,縱使吾心痛,但不能因私欲……”
“吾說過,”殢無傷粗暴地打斷了紫衣人的言語,“在吾面前,你盡可扔去無趣的偽裝!
紫衣人只覺得嘴角苦澀:“在你眼中,無衣師尹是那種殺死親侄還能無淚無恨的冷酷之人嗎!
殢無傷站起,轉(zhuǎn)身將手負于背后,輕聲道:“你是。縱使你有淚,心卻總是冷的,就如當年即鹿之死,也如你對吾的利用。”
“當初即鹿之事,吾也是無法……”
“當真無法?”
只是一瞬,殢無傷便走到了無衣師尹的面前,兩人此時靠得極近,殢無傷的語氣是已有答案的尖銳質(zhì)問,無衣師尹嘴里更加苦澀,幾次張嘴欲言,卻最終只能一臉自嘲,垂眸而笑。
“并非無法!
“你只是不愿讓自己蒙塵,所以舍棄了自己的親妹。手足之情在你眼中尚是如此低廉,又有何事能讓你真正悲慟?”殢無傷向后退幾步,凝視著無衣師尹的臉,喃喃又道,“世上沒有人讓你悲慟,呵!
無衣師尹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苦澀已經(jīng)盡數(shù)收回,平靜無波。
“殺了劍之初,你便斬斷了過去,于吾,于你,這都是不錯的結(jié)果。”
殢無傷聽過,呆怔片刻,臉上竟顯出幾分迷茫,無衣師尹耐心地等著,直到殢無傷回神,再次臥回石上閉目養(yǎng)神,便知道殢無傷是應(yīng)了他了。
雖然遂愿,心中那股苦澀卻愈演愈烈,幾乎逼得無衣師尹想要逃了去。
“你恨吾吧,雖然縱使你恨,吾也從未覺得后悔。”
殢無傷卻全然無答,仿若罔聞。
無衣師尹終于逃也似的離去,空中空留一聲嘆息。
殢無傷仍臥于浮廊之中,閉目,不知是醒是睡。無衣師尹依然離去很久,但浮廊之中,那股氤氳的紫檀之香卻繚繚繞繞揮散不去。
這是殢無傷最喜歡的香氣,這也是無衣師尹最喜歡的香氣,無衣更知道,這是即鹿最喜歡的香氣。
當初殢無傷初遇即鹿,身上殺伐之氣,血腥之臭,暴戾之息,便是被這一縷幽香沖淡,那一縷香,如同救贖。仿佛是諷刺一般,即鹿愛的那個男人的兒子,也是救贖,一身殺伐之氣的殺戮碎島的救贖。
救贖是何?
雅迪王以殺救贖,窮兵黷武,戢武王以仁救贖,卻也殺伐四方,無衣師尹為慈光之塔而鞠躬盡瘁,卻只能機關(guān)算盡,得來一身虛假臭名,即鹿對自己的救贖,如一縷淡雅之香,慢慢的、輕輕地就將自己那時焦躁的心安撫下來。雅迪王也應(yīng)如當初的自己,被這絲不容于江湖的柔情吸引,只是結(jié)局之中,慘敗,如同自己,如同師尹。然而自己,從未能救任何人,想過救即鹿,卻因自己的逃避,最終只能看著師尹對著即鹿之墓痛哭,想救師尹,卻看著師尹一步步走入江湖這樣的泥潭之中,愈陷愈深,苦苦掙扎。
所以殢無傷只能,
為他而殺。
為他而救。
最終,為他亡而哭。
殢無傷從袍中取出那塊墨石,表面粗糲不堪,邊角微微散發(fā)微弱熒光。
輕撫幾下,嗅一嗅,把玩幾分,放回衣袖。
殢無傷站起,徐步走向庭院,提起墨劍,走入風雪之間,一人,一劍,飄入江湖。
我以為我已看你太透,卻忘記用心,看你的心了。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怎么會覺得自己什么都握不住了。
你當真疏情的讓我無臺階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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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g肯定有,愿大家看得開心,被說有和諧物囧,純潔的不能再純潔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