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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哎,你們聽說了嗎?歐陽府要舉家北遷了!辈栊」圆钄偳白h論紛紛。
“南遷?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北遷了?”
“誰知道呢,難保歐陽老爺想些什么......”
……
茶小乖皺了皺眉,既然歐陽府要南遷,那位歐陽少恭豈不是也……想起那位如謫仙般的人物,茶小乖一陣心神恍惚,眼前似有光影浮動,那一幕再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
一聽見走向茶攤的腳步聲,茶小乖便知有生意上門,急忙迎了出去,才剛跨出門檻,他便微微怔了怔。
來人所站之處有些逆光,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只見得來人身著白色長衫,長身玉立,陽光給他周身鑲上了一層金色絨邊,一時間竟讓人生出些敬畏之感,生怕讓他沾染上一絲塵埃。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恕我眼拙,敢問公子您是?”
來人緩緩一笑,一瞬間,周圍的風(fēng)景似乎都在他的笑容中失色:“在下歐陽少恭,聽說,這能打聽出許多常人所不知之事,方來請教!
歐陽少恭?是歐陽府中眾多公子中的一位吧?沒想到竟生得這樣一副好相貌。
“那,歐陽公子來我這是想知道什么消息?”
“少恭才疏學(xué)淺,不知這世上可有使散去魂魄重聚之物?”
散去的魂魄重聚?茶小乖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最近生洲那邊傳出,有人尋得上古仙物凝魂盞,據(jù)傳,莫說是凡人之魂,即使是仙魂散去,若能點上凝魂盞七日不滅,即使是再破碎的魂魄也能歸結(jié)到一處。”
“哦?”歐陽少恭眼中染上一絲興味。
“不過……”茶小乖撓了撓頭,“畢竟只是傳言,既是上古的仙物,生洲之人又如何尋得?或許,只是生洲之人的片面之詞罷了……”
歐陽少恭眼里的希冀之色漸漸淡了下去,卻仍是笑著微微欠身:“多謝!
看著對方溫潤的笑臉,茶小乖第一次生出不敢收錢的念頭,生怕玷污了歐陽少恭那通身的仙氣。
待茶小乖還在猶豫如何開口時,歐陽少恭早已離去,留下銀子靜靜地躺在桌上。
茶攤上那幾人的對話將茶小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這說來也奇怪啊,那位歐陽少恭歐陽公子竟沒有隨著一起離開,反而說要去云游四海,尋醫(yī)問道!
“這……歐陽老爺竟也隨著他去?”
“你懂什么,歐陽老爺膝下子女眾多,那歐陽公子與老爺?shù)母星橐膊辉趺瓷詈,更何況這歐陽少恭也并非長子,這歐陽老爺哪還少這么一位公子啊!
“嘖嘖嘖……”旁人都唏噓著歐陽老爺性子的涼薄,唯有茶小乖心中一緊,終究還是……要離開么……
他抬手看了看左手食指上的戒環(huán),嘆了口氣,罷了,便是去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時間在人們的談笑間緩緩流淌,時隔幾年,茶小乖依然守著他的茶攤以賣消息為生,只是那抹白影,始終盤踞在他心頭不去。
這一天,一位身背長劍的冷面男子在茶小乖茶攤前停留,他上前問了幾位年輕茶客:“請問,歐陽少恭住哪?”
“歐陽少恭?不認識。”
不知為何,盡管二人并無相似之處,茶小乖竟會在他的身上看出歐陽少恭的影子來,一時腦熱,竟破例將消息賒給了他,事后,茶小乖轉(zhuǎn)著左手上的戒環(huán)苦笑,真是魔怔了……
但之后,他卻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那抹不真實的熟悉感破例……為什么就不試著放下呢?他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
可是,舍得嗎?
直到那天,茶小乖突然看見歐陽少恭與百里屠蘇及方家少爺并肩而行,茶小乖強壓下心底的那份躁動,開始冷靜分析,最近采花賊一事鬧得厲害,歐陽少恭既然與方蘭生是總角之交,現(xiàn)方蘭生又與屠蘇交好,屠蘇最近又在調(diào)查采花賊一事,想必歐陽少恭會去幫忙,二小姐雖經(jīng)常幫忙打掃無人的歐陽府,但總歸是有不妥之處,歐陽少恭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在方家。
帶上最新的消息,茶小乖終究是按耐不住,匆匆趕往方家。
“喲,都在這兒吶,我是來送消息的。”茶小乖進了方家后,努力保持著平常的語氣,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正坐著的歐陽少恭,依舊是如記憶中般溫潤如玉的笑容,數(shù)年來心底所有的不安,頓時間都被驅(qū)散開來。
再次習(xí)慣性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戒環(huán),茶小乖的笑容越發(fā)苦澀,以前戴著它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些,現(xiàn)在……似乎反而成為了累贅啊……
看著歐陽少恭在方家住下,開了藥廬行醫(yī),茶小乖的日子也越發(fā)平淡,想來唯一的起伏,便是那名叫襄鈴的小姑娘,為了從他這得到消息,作為交換而得到的五火七禽扇,若他記得不錯,這扇子,也是屬于妲己的寶物之一……
后來,歐陽少恭再次離開琴川,心里也再次有些不是滋味。
若他知道歐陽少恭回來后會發(fā)生這一切,他寧愿一生守著回憶在琴川老去。
那是他永遠的噩夢,琴川百姓突然大面積爆發(fā)疫病,歐陽少恭及時回到了這里,并帶著他從青玉壇煉制的丹藥救治琴川百姓,后來還把丹藥派發(fā)給所有人,說是得病的可痊愈,無病的亦可強身,不知為何,茶小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輪到他領(lǐng)藥時,看著手心中的那粒小小的藥丸,心底的不安越發(fā)強大。
“二小姐今日怎么沒和歐陽大夫一起派藥?”
“哦,如沁連日忙里忙外,有些累著了,我便讓她在家好好歇著了。茶小乖,你怎么不服藥?”
“哦,我剛剛才飲用過茶,怕降低了藥性,我……回家再吃!闭f完,茶小乖笑了笑,做出回家之狀,私下卻暗暗趕往方家。
剛進方家,茶小乖便看到了被困在陣法中的方如沁:“二小姐,你這是......”
方如沁急忙站起身,顧不得其他,直切主題:“茶小乖,馬上帶百姓走,還有,千萬不要吃少恭給的藥。
茶小乖心中一驚,那藥,原來真的有問題?
見茶小乖低頭不語,方如沁一陣驚慌:“難道已經(jīng)......”
方如沁平日待自己不薄,茶小乖打算試試破開這個陣法,也算......是個報答,茶小乖調(diào)動全身法力,竭力尋找陣法薄弱之處。
方如沁見他出手,阻攔道:“沒有用的......”直到茶小乖終于將陣法撕開一道縫隙,她驚喜道,“有希望了!”
可惜,茶小乖將陣法撕開一道裂痕已經(jīng)實屬不易:“我不行了,少恭的力量實在太強了.....”
方如沁緊盯著那道縫隙,將燭龍之鱗從中遞給了他,并囑咐道:“把這個交給月言,逃離琴川,還有,告訴蘭生,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那你......”
“你別管我,你快走!”
茶小乖看著眼中已經(jīng)浮上淚光的方如沁,狠下了心,打算離開,誰知,迎面便撞上了歐陽少恭,眼下這種情況,若不出手,勢必會引起懷疑,茶小乖只能作勢出了一招,果不其然被他擋住,自己反而被掀翻到了窗外。
“此等妖物,不自量力。”茶小乖撫著重傷的胸口,再次聽到的,竟是他這般輕鄙的話語。
本就是徒勞,我也從未想過與你動手......
想著方如沁的囑托,茶小乖緊緊握著燭龍之鱗,趕往孫家。
半途,茶小乖突然做了一個大膽的設(shè)想,既然燭龍之鱗能看到人的過往,那么是不是......
他帶著一番探究,將余下不多的法力,注入了燭龍之鱗中。
一位仙人手指撫過手下的那具古琴,緩緩勾出一個琴音,調(diào)好琴弦后從容地奏起琴曲,其一旁有只水虺聽得搖頭晃腦。
......
“太子長琴,永去仙籍,落凡后寡親緣情緣,命主孤煞!
.....
“最近角離大人把那仙人的命魂四魄取來鑄劍,鑄成的焚寂想必力量十分強大,我們便不用怕那什么天神伏羲了!
......
門突然被打開,房內(nèi)人皆是一驚,只見一身著玄衫男子走到眾人面前跪下道:
“孩兒不孝,離家三年,特來請罪!
“你.....你是明謙?可......可他不是已經(jīng)......還有你這副相貌......”一位婦人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謙兒,你......可是占據(jù)了他人之體?”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
明謙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點頭:“是......”
“你......并非第一次這么做?”
“......是。”
“那......那我的明謙......”婦人流著淚問道。
“當我附于這個身體之后,他......便死了。”
“你......你這怪物!為何要傷害我的明謙!!快把我的謙兒還回來。 眿D人失控地將手中的茶杯摔向面前的男子,男子只是不動,任憑額角破裂,鮮血順著臉頰滑落。
“你竟如此狠心,傷我孩兒性命!我說為何謙兒年僅四歲便這般老成,原來.....竟都是你這怪物!老夫,當真瞎了眼!”
周圍更多的人開始咒罵跪在地上的男子:
“都是這怪物搶走我們少爺?shù)纳眢w!!”
“怪物你怎么不去死!!”
“怪物。
......
畫面切換,又一戶人家的門被推開,青衣男子跪下道:
“孩兒皓宇,離家五年,特來請罪!
“宇......宇兒?你......你不是已經(jīng)?”
待他再次說清事情前后由來,迎來的,又是一波咒罵:
“你這怪物,將我的宇兒還來。
“為何我的宇兒死了,你這怪物還活著。
“怪物去死。。!”
“怪物!!”
......
畫面再次切換......
又一次......
再一次......
......
每一次,男子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怒斥,詛咒,更有甚者,竟想盡辦法要至他于死地。
漸漸地,男子的眼神變了,從一開始的痛苦,絕望,逐漸化為不甘,最后,變成了仇恨。
他不再任憑那些人咒罵,動手,他開始用野獸般的眼神看著他所謂的家人,到了最后,他動手將那些人全部滅了口。
后來,男子尋得一個山洞,狠狠在石壁上刻下累世的記憶,充滿了憤懣:
一直陪伴你們的,明明是我。楹蔚阶詈,還是要將我當做怪物般鄙棄!!
男子換了一具又一具的身體來這個山洞,情緒也漸漸地從激動,到冷漠,甚至,變成了優(yōu)雅從容:
上具身體名喚楚言澤,其家人倒是對他真心不錯,可惜,終究是墮入常道,在我言明身份后,起先雖還乞求我將他歸還,后來,竟妄圖對我施法下咒,這次倒不便將他們滅口,化為飛灰,想來才是最為美妙~呵,凡人,果真無法長久為伴,倒不如這次的身軀,無親無故,方......最為自在。
這......是歐陽少恭?茶小乖不可置信,一時間氣血上涌,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累世的孤獨,累世的背叛,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他?
顧不得想許多,茶小乖先將燭龍之鱗交給了孫月言,將方如沁囑托的話告訴她之后,茶小乖已經(jīng)力竭,用盡最后的法術(shù)施展障眼法從孫月言眼前離開后,手上戒環(huán)原有的光芒開始暗淡下來,茶小乖的手逐漸開始變得纖細,戒環(huán)滾落,漸漸地,茶小乖變成了一個及笄女子的模樣。
一襲明黃淡雅長裙,墨發(fā)側(cè)披如瀑,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秀雅脫俗,自有一股清靈之氣。
“最終......還是變回來了啊!彼珖@息道。
妲己的魅惑戒,可變幻容顏,隱匿氣息,若其主再無法力供養(yǎng),戒環(huán)滾落之時,便恢復(fù)原貌。
當初,西海的家人盡數(shù)故去,于是她便戴上魅惑戒來到琴川,現(xiàn)如今......琴川,已經(jīng)回不去了吧......
想起那抹曾經(jīng)占據(jù)了她整個心底的白影,茶小乖笑容中的苦澀越發(fā)止不住。
歐陽公子,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我始終相信,你當初所表現(xiàn)出的溫柔,不會是假的。
歐陽公子,即使我知曉你的過去,你所承受的痛苦,這個世上依舊沒有人能理解。
歐陽公子,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從未妄想過什么,只是,還會有點心痛。
我不知道最后的結(jié)局是什么,我也無法去改變它,只能讓一切順其自然地發(fā)展,我......只能帶著對你的所有記憶,永沉海底。
“歐陽大夫,歐陽公子,少恭!
西海徹妖,善卜算,通曉天文地理,向往平淡生活,易安于現(xiàn)狀,一生只動一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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