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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朝為得逆水寒中的秘密,舍卻與戚少商之間惺惺相惜之情愫,狠下心對戚少商千里追殺。
追殺到了終點(diǎn),戚少商被逼至懸崖之上,去無退路。
顧惜朝寒著臉,步步逼近。
[戚少商,交出你的逆水寒,顧某可在傅相面前保你不死。]
回望一眼身后無盡的深淵,戚少商轉(zhuǎn)頭看向顧惜朝。
眼前身著墨綠儒衫的男子,清俊的面容依舊,眼中卻是陌生的冷意——即便其中仍殘留了一些他意,但戚少商卻無心去探明。
不經(jīng)意間往懸崖的方向又退了一步,卻意外惹來那人的慌亂。
[戚少商!你干什么?你敢尋死,我立刻派人掃平連云寨和毀諾城的余孽!]
[你不想我死,是為了這把逆水寒吧。]
戚少商舉起手中的寶劍,深深得注視著。
逆水寒跟隨他很多年,一同出生入死,一同創(chuàng)立連云寨,如今卻是緣盡,到了生離死別的時(shí)刻。
[拿去。]
將逆水寒投擲給顧惜朝,在對方難得一見的詫異神色中,戚少商微微一笑道。
[但逆水寒中,并無你想要的秘密。]
[有無秘密,不是你說了算。]
處心積慮也要得到的東西,如今終于得償所愿,顧惜朝本該歡喜,立即掉頭回轉(zhuǎn)相府,但在抬眼望著崖邊的人時(shí),顧惜朝只感莫名心悸,腳下生根,動不了步。
他突兀得說道。
[即使交出逆水寒,傅相也未必能饒你。戚少商,你與我一同回去,當(dāng)今天下能保你的人,唯顧惜朝一人而已。]
戚少商回望向?qū)Ψ,久久不語。
頎長的身軀在獵獵狂風(fēng)中如一尊塑像,沉穩(wěn)而不容侵犯。
良久之后,顧惜朝聽到戚少商這樣問他。
[在連云寨的日子,對你而言,意味著什么?]
[毫無意義。] 顧惜朝飛快回答。
戚少商點(diǎn)點(diǎn)頭。
[所以你可以毫不猶豫得對昔日的兄弟們痛下殺手,只為了一把劍。]
顧惜朝繃著臉道。
[那又如何。]
戚少商聳聳肩。
[戚某早該想到,你連自己也肯犧牲,拋棄尊嚴(yán)委身在一個(gè)男人身下……如你這般不擇手段之人,又豈會因那一點(diǎn)情義而手下留情。]
顧惜朝的臉色頓時(shí)變得煞白,嘴唇顫抖著想要冷笑,又想要反駁。
末了,化成狠厲的顏色,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顧惜朝厲聲道。
[那又如何!為成大事個(gè)人的一點(diǎn)犧牲算得了什么!顧惜朝只當(dāng)被狗咬了又怎樣!]
[被狗咬?]
戚少商忽然笑起來,兩頰上的酒窩便深深得露了出來。
[原來顧公子被狗咬時(shí),也能感到快意。]
[住口!]
顧惜朝怒紅了眼,無法遏制心頭的狂跳。
那一夜,顧惜朝在寨中的酒里下了蒙-汗-藥,只等所有人睡過去后讓在山下埋伏的援兵上來抓人。
但戚少商一直醒著,和顧惜朝喝了很多酒,卻一直未被迷-倒。
事前吃下解藥的顧惜朝雖未被藥-倒,卻也漸感醺然,醉意朦朧。
而這時(shí)候,戚少商忽然抱住了他,吻住了他的雙唇。
即便當(dāng)時(shí)的顧惜朝有了醉意,但這點(diǎn)醉意不足以讓他不能反抗。
可是,不知是唇與唇相觸的感覺太過美好,還是其他更深的緣由,總之向來十分反感與男子過分親密的顧惜朝,鬼使神差得讓推拒的手環(huán)繞上戚少商的頸項(xiàng),主動加深了這個(gè)吻。
隨后的事一發(fā)不可收拾,只能用[意亂情迷]來形容當(dāng)時(shí)的混亂。
而激情褪去后的,是一身的寂寥。
先一步醒來的顧惜朝,怔怔看著枕邊熟睡的面龐,內(nèi)心深處升起的,是一片荒涼。
出身青樓的顧惜朝,因自己身世的緣故,比任何人都要潔身自好。
但匹夫無罪懷璧者其罪,未及十四的顧惜朝已擁有一張無雙的容顏,更惹來男人們異樣的目光。
要避開心懷叵測的男人們的接近,對智慧超群的顧惜朝而言并非難事,但真正讓他心寒的卻是嘔心瀝血寫成的兵書七略,非但得不到他人的重視,反而又因自身的容貌與出身,成為別人口中的話題。
然走投無路之際,因結(jié)識一位名叫傅晚晴的姑娘而重新燃起希望。
傅晚晴,是權(quán)重半邊天的傅宗書傅相的愛女。
顧惜朝由此進(jìn)入傅相的麾下,成為未來丈人的左膀右臂。
這樣的出人頭地,不能令顧惜朝全然釋懷。
心底的一角,仍是空缺。
直到在路邊的旗亭酒肆,偶遇性情豪爽,頗有俠義之風(fēng)的戚少商,兩人英雄識英雄,彈琴論劍,很快便互相引為知己。
接著當(dāng)戚少商拿出曾被顧惜朝氣憤之下撕毀、如今已被粘合完整的七略時(shí),顧惜朝的心突然漏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得看向?qū)Ψ健?br> 『自從看過這本七略,一直想見你一面,能寫出這種兵書的人,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顧惜朝靜靜得聽戚少商說道。
『而你,也確實(shí)未令戚少商失望。是否要隨我去連云寨,那里,能讓你發(fā)揮一身所學(xué)。』
顧惜朝看著戚少商,看了很久,久到一壺酒溫了又涼,涼了再溫,來來回回了好幾次。
最終,顧惜朝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我要做大寨主,你可答應(yīng)?』
戚少商含笑看他!河泻尾豢!
昔日之言猶在耳,卻是何時(shí)亂了這一池的春水,竟會心甘情愿和戚少商上了床,以至于變成如此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
抓過衣服匆忙穿好的顧惜朝,未按原定計(jì)劃發(fā)出進(jìn)攻的信號,反而落荒而逃,狼狽得離開了連云寨。
直到第二天,趁戚少商外出時(shí),才派兵上山攻打,對寨子里的兄弟抓的抓、殺的殺。
顧惜朝用全身的力氣平復(fù)著胸中的怒火,而戚少商看著他的眼神中,也終于有了變化。
從最初的痛心到后來的不屑,如今卻是含著點(diǎn)點(diǎn)憐憫。
[你在可憐我?]
顧惜朝很覺不可思議。[你有什么資格可憐我?被背叛被追殺的人是你不是我!]
[顧惜朝,你知不知道,你派兵攻打連云寨的那天,我因何外出?]
[……] 顧惜朝狠狠盯著戚少商,直到對方眼中的憐憫化作哀傷。
顧惜朝突然得不想知道答案了。
[別再說了。]
戚少商卻不再遷就他。
[那天出門,是為了找你。你一天一夜未歸,擔(dān)心你想不開,做傻事。]
顧惜朝捂住雙耳,大叫起來。
[我讓你…別再說了!]
一朝夢碎,再回首只余滿目瘡痍。
無論做夢的人如何唏噓,到底回不去夢中。
夢醒之后,仍是要面對現(xiàn)實(shí)。
[是,你做的,以及我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
戚少商往后退,顧惜朝猛然醒悟他想做的事。
[別再往后退了!]
戚少商忽而一笑,那笑,令顧惜朝膽戰(zhàn)心驚,亦刻骨銘心。
顧惜朝只在初遇對方時(shí),才見戚少商那樣笑過——謙和有禮,卻也冷漠疏離。
[顧惜朝,此事過后,莫再造孽,否則戚少商化作厲鬼也不放過你。]
[不——!]
顧惜朝瘋了似的沖向懸崖,但戚少商業(yè)已縱身一躍,墜向崖底。顧惜朝只來得及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在布帛被扯裂的聲響中,戚少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顧惜朝面前,落入萬丈深淵。
懸崖上,風(fēng)獵獵,吹動綠衣人的一頭青絲,凌亂如狂魔。
發(fā)絲遮住了顧惜朝的面容,顧惜朝的身形如被時(shí)光凝固住一般,一動不動。
唯余蒼白的手中還抓著一小截布料。
[戚……少……商……]
心的一角,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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