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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涼涼薄
阿曉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和普通人一樣有一個三口之家,和普通人一樣有一群朋友,和普通人一樣有一個喜歡的人。
今年已經24歲的她,有一個與她同年齡的男友——夏楓。阿曉很喜歡夏楓,他們認識已經足足14年了。沒錯,他們曾經是同學,還是那種冤家同桌。說來也奇怪,他們在打打鬧鬧中居然喜歡上了彼此。
不過,阿曉的朋友們卻都看了出來唯獨他們當事人不明白彼此的心意。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阿曉的生日。阿曉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年年過生日。夏楓曾經笑她:“你都多大了,還過生日!”阿曉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滴答滴答”
時針走的飛快,阿曉看了看滿桌的食材和水果。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阿曉的眼中滿是消散不去的擔憂。她的目光游移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再三的猶豫,她終于拿起手機撥打了過去。
“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電話里并沒有傳來她熟悉的聲音,阿曉的心猛地一跳。她慌慌張張的披了一件衣服跑出家門。外面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雪,紛紛揚揚飄落在阿曉的臉上衣服上。天,有些昏暗,只有路邊昏黃的路燈照耀著大地。
阿曉找遍了整個小區(qū)都不見夏楓的人影。
難道出什么事了?
阿曉不知所措的站在離家門前不遠的廣場上。
突然有一雙手從背后擁抱住了自己。
阿曉的身體僵了僵,在她聞到熟悉的味道之后僵硬了的身體瞬間放松。
“夏楓……”
“恩,我在!
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阿曉的高高懸起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你去哪里了?”
夏楓輕輕的拍去阿曉頭頂的雪花,一雙大手緊握住了她的手。
“沒去哪!
阿曉聽聞這句話,垂下了眼瞼,不語。隨后,她又很快的說道:“我們快回去吧!”
“好!
夏楓松開他的手,轉而牽著阿曉的手,兩人并肩向前走著,昏黃的燈光為他們照亮前方行進的道路。
阿曉看著這飄飄揚揚灑落下來的雪花,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如果不打傘就這么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走到白頭。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毕臈鬓D過頭目光溫柔的看著阿曉。
阿曉仔細的看著夏楓的臉,最后目光鎖定他的眼睛。
“我喜歡你!
夏楓一愣,目光閃爍。
“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肉麻!”然后又突然一臉壞笑,“你是不是終于發(fā)現我的魅力所在之處了?”
阿曉沉下了臉色,“去死!”說罷,蹲下、身捧起地上的一堆雪就往夏楓的臉上招呼。夏楓沒想到她會突然襲擊他,呆愣的站在原地,感受著雪從他臉上滑下來的軌跡。但夏楓只是愣了一瞬,便也彎下、身揚起雪往阿曉身上去。
被潑了一臉雪的阿曉也不甘示弱。就這樣在這夜深人靜的小區(qū)里,暖黃色的燈光下兩個年輕人如同孩童一般,在雪地里打雪仗。
最后兩人不相上下,身上也都掛了彩。夏楓直接累倒在了地上,而阿曉卻只是低著身雙手撐在膝蓋上粗粗的喘著氣。過了一會兒,夏楓站了起來拍拍自己身上沾上的雪花走向了與他同樣狼狽不堪的阿曉。站在阿曉的面前,夏楓只是幫她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然后背對著她蹲了下去。
“上來!
阿曉站直了身體,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重重的飛撲在夏楓的身上,然后毫不意外的聽到身下的人微微吃痛的聲音。
聽到他的痛呼,她的心又軟了。阿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愧疚,“沒事吧?”
夏楓提了提身子,齜著牙說道:“阿曉,你該減肥了。”
這下可好,他的這一句話瞬間把阿曉的愧疚之心全部趕走了。她咬牙切齒道:“是夏楓你太沒用了!”
“明明就是你太重了!”
“放屁!”
就這樣兩人一路吵吵鬧鬧的回到了家。
一到家,兩人同時癱在了地上不愿再動。
夏楓翻了個白眼,“你累什么!這一路都是我在累啊!”
阿曉一邊手腳并用的爬起來一邊鄙視的說道:“你是不是男人啊!背一下就累成這樣!”雖是這么說到,但她還是走到了夏楓的身邊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夏楓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神色,順著她的力道慢慢站了起來。
“行行,都是我的錯。”
“哼,知道就好。還有,把外套脫下來,免得感冒。我去把菜熱一熱!
“哦!
夏楓乖乖的把外套脫了下來放在一邊,然后開始無所事事的看著廚房里忙碌的身影。眼底的墨色逐漸加深。
他還記得曾經他的夢想是自己能悠閑的看著自己妻子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因為這能讓他覺得無比的溫暖,如今,這溫暖觸手可及?墒撬,卻承受不住這份溫暖,仍要飛蛾撲火。
阿曉一出廚房便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夏楓一臉復雜的盯著她,見她出來把頭偏向了一邊。這樣的舉動讓她的心沒有來的一突。她強顏歡笑著,假裝沒有看見“可以吃了。”
“哦!
餐桌上,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按照平時的模式相處,但只有他們心里自己清楚自己的苦澀。
第二天,阿曉如同往常一樣在夏楓的懷中醒了過來。
她抬起手拂去自己眼角的淚水。神色不明。
她忘了她做了怎樣的夢。只覺得非常的悲傷,讓她的胸口喘不過氣來。
在她發(fā)愣的時候,夏楓也幽幽的醒了過來。他湊過來親了一口阿曉的臉頰。
“早上好!
阿曉同樣也親了夏楓的臉,說道:“早上好?禳c起來吧!我去做早餐!
夏楓迷迷糊糊的“恩”了一聲。
這樣,便是他們一天的開始了。
吃過早餐后,他們各自去自己的工作單位。
中午,阿曉和一群同事坐在餐館里吃午飯。吃過午飯后,她打了個電話給夏楓。
“你吃了沒?”
“恩。剛吃完。”
“我也是。下午有加班嗎?”
“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那我們早點回家吧!”
“好,下午見。”
“恩!
每當這時候,阿曉撂下電話周圍的同事總是曖昧的對她笑著。而阿曉也不在意的笑了笑。到了下午,阿曉走路去站牌那兒。途中看到一家飾品店,阿曉停下了腳步。然后思考了一下,走進了店里。
店里的東西琳瑯滿目,阿曉的目光掃視著擺在店里的東西。
突然,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闖入了她的視野。
阿曉走進一看,原來是一個掛飾。她拿起這個掛飾仔細的看著。銀色的鏈子下掛著的是一個類似鳥籠子的掛件。阿曉盯著這個掛件覺得莫名的對眼,打算送給夏楓。
她走到柜臺前付了帳,并擺脫店員包裝一下。
出了飾品店,她的手中拿著一個飾品袋子里面依稀可見裝著一個長盒子。
一回到家,便看到夏楓一個人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fā)上盯著桌子上的盒子發(fā)呆。阿曉挑了挑眉,快速走到夏楓的面前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飾品袋子。
夏楓才恍然醒悟一般回過了神,“你回來了。”
阿曉走到夏楓的旁邊然后坐了下來,看著夏楓迷茫的臉上殘留的復雜。阿曉的心里隱隱不安。但她還是說道:“我回來了。你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夏楓總覺得這句話異樣的耳熟,忽略去心中的違和感,他拿起桌子上的盒子對她說道:“喏,給你的!卑泽@訝的看著他,然后從袋子中拿出一個禮盒推到夏楓的面前。一時間兩人竟是相顧無言。
夏楓看著自己手上的類似鳥籠子的掛件,呆愣著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同樣的阿曉看著自己手上的銀色手鏈掛著一只小鳥也默默無語著。
籠中鳥
我是你的籠中之鳥……嗎?
阿曉的心里不由的涌起一股甜蜜。而一旁的夏楓臉上卻有一種悲哀的神色。
。荆荆
“我們分手吧!
手機里傳來熟悉的聲音,阿曉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絕望的神色卻隱隱帶了些灑脫。這段時間,她早已感受到夏楓的不對勁,以及經常往外面跑;貋碇筮一臉的恍惚,卻什么也不和她講。
阿曉嘴巴里苦澀的連一句“為什么”都吐不出。
最后她聽見自己絕望的聲音——
“好。”
過了一會兒,電話的那頭傳來悶悶的聲音——
“對不起。”
阿曉聽到這句話驀地笑了起來,他說對不起!他對我說對不起!
“沒關系!
阿曉再也不想聽到他的任何一句話,干脆利落的把電話掛掉了。而電話另一頭的夏楓又是怎樣的表情,阿曉表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接下來的這幾天,夏楓完全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周圍的人都像是直到她的事情一樣,對于“夏楓”這兩個字都緘口不談。若不是自己的家里還有夏楓的一些衣物,或許她也會覺得夏楓不過是她的妄想罷了。
曾經有好幾次,她都想把夏楓的衣服丟掉?傻搅俗詈螅倳簧。最后阿曉干脆眼不見為凈的把有關夏楓和夏楓的回憶的東西全都鎖在了一個房間里。眼不見為凈。
阿曉本以為,接下來這輩子都不會與夏楓這個人有任何的關聯了。
結果,她的天真被一通電話摧毀了。
“喂喂!是阿曉嗎?”
“是,我是。阿偉有事嗎?”
阿偉是夏楓為數不多的真心好兄弟。
“夏楓在醫(yī)院!你快來!”
阿曉的臉上浮現出一縷嘲諷的神色。
“我已經和他沒關系了。”
“你怎么能這樣說!你知不知道夏楓他為了你!他為了你!”
電話那邊突然傳來爭吵的聲音,一人說著不可以說出來。可阿偉執(zhí)意要說。最后,阿曉說了一句話——
“等我到了把一切告訴我!
匆匆掛下電話,匆匆出門。
阿曉的臉色并沒有她的聲音聽起來那么的冷靜。她的眼角浮現出淚水。嘴里喃喃道:“夏楓你怎么這么傻!怎么會這么傻!”
是的,她已經猜出來了。
夏楓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到了醫(yī)院,阿偉立馬帶她來到了夏楓的病房。病房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而阿曉是最晚到達的那一個。所有人都朝她這邊看來。然后識趣的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倆。臨走前,阿偉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楓他的記憶快要消失了!
阿曉愣在原地,看著病床上的人。慢慢地走了過去,坐在了病床邊,阿曉伸出她的手仔仔細細的描摹著夏楓的眼,夏楓的眉,夏楓的臉。
“……夏楓……”
一滴眼淚滴落在了夏楓的臉上。
病床上的人慢慢的醒了過來,黝黑的雙眸盯著她。他用一種她從未聽過的冷靜聲音說道:“你是誰?”
阿曉撫摸著夏楓的臉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我是阿曉。”
夏楓皺起眉頭緊緊的思索著,然后突然猛地說道:“不對!我才是阿曉!”
他忘記了所有人的名字唯獨記住了你的名字。
他以為他叫阿曉。
阿曉猛地哭了出來,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只是咬著嘴唇默默的哭著。
躺在病床上的夏楓想要抬起手幫她擦掉眼淚,卻終是放下了那只插滿了針管的手。他干澀的嘴唇蠕動著:“為什么不哭出聲音呢?”
“因為沒有人會心疼啊!
他緊皺著眉頭,“可是我會心疼。”
阿曉只是流著眼淚搖了搖頭,默默的看著他。
“忘記我,去找一個更好的人吧!”
阿曉驀地睜大了眼睛,只見夏楓躺在病床上眉宇間恢復了他熟悉的模樣,他淡淡的對她笑著。費盡力氣的抬起手,撫摸著阿曉的臉。
在最后,他想起了一切。
“別哭。答應我!
“……好!
他的手慢慢無力的從她的臉頰上滑落,臉上的笑容是阿曉從未見過的燦爛。
“滴——”
病床旁邊的機器發(fā)出一聲刺耳的聲音,緊接著一群人魚貫而入?奁穆曇粼诙呎鸲@。阿曉呆呆的看著病床被醫(yī)生們推去,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戳痛而不自知。
后來,夏楓的葬禮阿曉也沒有去。
阿偉說她是個薄情的人。
阿曉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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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以后
阿曉拉著一個孩子走到一塊墓碑前。
對著墓碑笑的諷刺。
“夏楓,這是我的孩子叫小風!
“在你死去兩年后我就結婚了,如今小風已經三歲了。”
“我過得很好。”
說完,阿曉把自己手上的一束黃玫瑰放在了墓碑之前。然后拉著孩子便走了。這一走便是20年。
二十年之后的阿曉一個人捧著一束洛麗瑪絲玫瑰放在了他的墓碑前。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眼里滿是懷念的神色。
“夏楓,你依舊這樣年輕,而我已經老去了!
“我如當年般依舊喜歡著你!
“恩?不信?那我再說一遍好了。”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比我想象中的還有喜歡你!
“我愛你啊……阿楓!
阿曉無力的靠在夏楓的墓碑旁邊。
“你真是薄情!阿楓!
“你明明知道的,除了你我誰都不喜歡,還偏要我幸福。沒有你,我的幸福從何而來!
“你死得這么干脆,而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卻這么痛苦!
“阿楓,你真的好薄情!”
“就這么丟下我。”
“我告訴你個秘密啊,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其實,小風是你和我的孩子!
話音剛落,突然刮起一陣大風。
阿曉不適的瞇上了眼睛,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阿楓……”
她的面前出現了她二十年間從未停斷過的朝思暮想。
“你來接我了?”
夏楓只是笑。
“真好……等我!
阿曉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
坐在墓碑旁的中年女人閉上了雙眼。
我本薄涼之人,卻只為你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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