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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解雨臣一直都在糾結(jié),糾結(jié)這個隨時笑得賤兮兮的家伙為什么可以順利留在解家。他不過是在道上名氣大一些,功夫好一些,用起來順手一些?
現(xiàn)如今想想,到也不是這些個理由來著。他解雨臣也忘記了,當年是如何放心把這么個人放在身邊的來著?反正,過去不論如何,這么多年也都過來了不是。黑瞎子他……各方面素質(zhì)都還不弱……
撫著許久沒穿的戲裝,昏暗的屋子里他一步一停慢吞吞移動。腦海中是闌珊的散場,待人走光后又上臺尋珠飾的解語花頭一次讓人“非禮”。對的,用“非禮”這個詞恰好。好容易尋到那細小的物件,伸手去拾時卻讓人踩了去。微怒地抬頭瞪了一眼那人,只是不知瞪到他眼中去沒有——那人帶了墨鏡。
被帶著硬繭的手指勾起下巴調(diào)戲,解語花面色很不好。換了正常的嗓音和他說話“先生,放尊重一些!
明顯,那人愣了愣松了手“喲,對不住嘿……”
入后臺時回眸用余光掃了他一眼,不怎么明亮的燈光下那墨鏡男人嘴角的弧度和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讓解語花滯了身。而后又不知為何莞爾一笑了之,此后也只是日日淡忘這小事一樁……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想起他們相見的第一面了……
黑瞎子給這一面的評語是“一眼鐘情,兩眼傾心。”
而當解雨臣聽了這評價后也只是撲哧一笑“這頂多算得上‘王八看綠豆’!
結(jié)果?結(jié)果就是黑瞎子為了誰是王八誰是綠豆這事兒磨嘰半天……
解雨臣以往想起這事兒,還是會假裝生氣和那家伙拌幾句嘴的?墒侨缃裨僖矝]人在他耳邊固執(zhí)的說:花兒爺不是王八,也不是綠豆。瞎子我也不能兩樣都占,所以這個比喻不成立……
現(xiàn)在,解雨臣想的是“一見鐘情”,黑瞎子當時想要表達的那個意思。好像……的確是這樣的。
兩年了吧,好像前年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他便走了。待那一冬的銀白溶完,他卻還未回來。
院子里積了厚厚的雪,清晨的陽光照在上面竟然有些刺眼。房檐下站著的他,思緒又回了遠方。
他穿在身上的是加厚風衣,貫愛的黑色。而解雨臣則是臨時被他從屋里抓出來,只得抓了厚厚的羽絨服套上。
找把傘打上吧。解雨臣討厭淋雨,同樣也不怎么喜歡淋雪。因為他覺得這二者沒什么區(qū)別,都是落在頭上會濕的東西。
黑瞎子也只是執(zhí)起他的手不著調(diào)的笑著,花兒爺能否陪瞎子在這大雪中散散步?
由于身邊好歹有這么個溫熱的物件散發(fā)著滾滾熱氣,解雨臣也就默認了,沒有反對。
半個小時,他們踏過一條長長的街道。最后停在十字路口前的時候黑瞎子松開了解雨臣的手。花兒爺,能不能讓瞎子我牽著你的手一直走到白頭?
聰明伶俐如他小九爺,看了黑瞎子黑發(fā)被白雪落滿,像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公公,便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了。含笑轉(zhuǎn)了身原路返回,只放了一只手在口袋。跟爺回家。
就是那場雪吧,把年少輕狂的他們凍在了一起。解雨臣還記得,那天回家他們說了很多。有以往、有未來、有憧憬、有承諾,還有……愛。
伸手去觸摸房檐上滑下的細小雪絲,果然沒了那人,這東西就涼透了。不過,但想如今也沒誰能夠陪他一路白頭了不是。
對的,黑瞎子并沒有遵守承諾,與他的愛人解家花兒爺一起實現(xiàn)憧憬著的未來。他們許下的愛,也就那么留在了兩年前的隆冬。
解家伙計找到黑爺尸身的時候,是已經(jīng)漸暖的初春。雖然由于溫度關(guān)系,身體沒有腐爛,不過還是有些個小蟲、小動物什么的獲取了它們所需要的東西。
解雨臣并沒有親眼看了他最后一眼,只是后來親自到了火葬捧了他的骨灰回來。
如黑眼鏡所愿,解雨臣將他骨灰揚到了海里,連渣都沒剩下一點。因為他們約好的,不論誰先離去,都不給對方留下念想。畢竟死人是已經(jīng)死了的人啊,何必給活著的人無盡的傷痛呢?
可是他們卻算錯了,過往不僅僅存在于實物中供人想念,過往過去便印在了腦海里、心臟里無法抹去。
最后,誰也無法讓往事隨風。
最后,解雨臣把自己淹沒在了過往。
那場過往,有個叫黑瞎子的男人。
那場過往,有種淡淡煙草的香味。
那場過往,有紛紛揚揚漫天白雪。
那場過往,有一段沒走到頭的愛。
那場過往,葬了黑眼鏡葬了解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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