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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危險(xiǎn)游戲
照片上的她盡管已二十七歲,但看上去仍然這么年輕。她小巧的臉龐,丹鳳眼,穿一件卡通圖案的寬松T恤,顯得身材嬌弱,如同少女。他想,也許這就是他十年來都一如既往愛著她的緣故吧。她在他眼里,總象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十年了,海松和茉莉戀愛、結(jié)婚,這十年的光陰,不覺如彈指一瞬。十年前,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他也是個血?dú)夥絼偟你缎∽印K麑櫵、慣她,給她買冰淇凌,為她在舞廳里和別人打架。他們結(jié)婚了,他更是寵她、慣她,她說不想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她說看不慣他母親就干脆分開了住,盡管他是獨(dú)子。不是有句話“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嗎?他想,他是要和她好好地過一輩子的。但是,她怎么還是長不大呢?她怎么還是不明白他的心?她做的事還是這么任性,不合常規(guī)。
海松放下手中的照片,嘆了口氣。一只金色的可卡犬蹲在他的身邊,耷著長耳朵,很溫順的樣子。他拍拍小狗的腦袋,對它說:“仔仔,我們等她回來,好不好?”小狗無聲地?fù)u搖尾巴,似很明白主人的心情。
房間很凌亂,床頭柜上擱著幾個酒瓶子,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茉莉離開這個家已經(jīng)有好幾天了。這幾天里,海松哪有心情上班,躲在房間里只是抽煙、喝酒,無法入睡。茉莉,他深愛的妻,他的寶貝,竟然跟別的男人走了。他心里的苦如何訴說?他不敢想不能想,卻又止不住去想。他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帶走茉莉的是一個叫趙志明的年輕人。他和她是在網(wǎng)上打魔獸認(rèn)識的。那段時間,好象所有的人都迷上了魔獸世界,海松跟茉莉也不例外。一有時間,他們都忙著在網(wǎng)絡(luò)游戲里練級、打裝備。而趙志明是游戲高手,他不盡送給茉莉最好的游戲裝備,還不遠(yuǎn)千里跑到這個城市來相見。
海松第一次見到趙志明的時候,覺得他是個很誠懇的人。他把身上所有的證件都拿給海松兩口子看。他并不善言談,但他的眼睛很亮,他身上有種叫激情的東西,跟他相處輕松愉快,仿佛對什么都充滿了熱情。他總是微微帶笑,總是搶著買單,他是一個讓人興奮的人。于是,他們?nèi)齻成了朋友。
可是,接下來的事卻出乎意料。當(dāng)茉莉告訴海松,她和志明相愛了,她要離開,海松尤如當(dāng)頭霹靂!“朋友妻,不可欺”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但這種事好象往往都要發(fā)生,尤其是在這個虛幻的網(wǎng)絡(luò)與現(xiàn)實(shí)的生活交替進(jìn)行的世界里。海松的心被鞭子在抽打。
趙志明再次來到這個城市,他的眼里含著已愧疚,卻沒有一絲退縮的意思。海松揮拳打他,很重的一拳,血絲順著嘴角淌下,他卻不還手。他說:“我知道我不對,但我真的愛她,我要帶她走,她會幸福的!”海松狂怒:“她是我老婆,你有什么資格帶她走?”“我從未這么喜歡過一個人,只要她愿意,我要娶她!”趙志明堅(jiān)守地說,他的眼睛熱烈而期待地望著茉莉,茉莉也深望著他。海松看到這一幕,感到深深地受傷了,不僅是他的心,還有他的自尊。他忽然覺得,茉莉和這個男人是如此相似的兩個人,都那么固執(zhí)任性,不計(jì)后果,象貪玩的孩子。他們之間的愛,真的有那么單純和濃烈?
海松當(dāng)然沒有讓趙志明帶茉莉走。他停了電話、關(guān)閉了網(wǎng)絡(luò),不讓茉莉和那個人聯(lián)系。他握住茉莉的手,肯求她、哀求她?墒擒岳虻皖^不語,她的心讓人捉摸不透。海松握緊了拳頭幾乎想打她,把她打清醒。但是,他是從來不打女人的,自從他小時候看見醉酒的父親痛打母親的時候,他就發(fā)誓,永遠(yuǎn)不會打女人,何況這是他最愛的人。他把拳頭落在了堅(jiān)硬的水泥墻上,手痛,心更痛。
如果一個人的心已離去,還有什么能阻止離去的腳步?在一個晴朗的下午,茉莉悄悄走了。海松下班回家,只看到空蕩蕩的衣櫥和她留下的一封信。她說,她厭倦了現(xiàn)在的生活,想到遙遠(yuǎn)而陌生的地方去、、、、、、海松的淚奪眶而出,大哭一場,連他自己都奇怪一個男人的眼淚竟有那么多。
痛哭之后,是無盡的等待和擔(dān)憂。海松人瘦了,胡子長了。他不停地給茉莉打電話,不停地在網(wǎng)上搜索她的蹤跡。只要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在網(wǎng)絡(luò)游戲里的身影,他就感到安慰。有時候,他覺得,他對她的愛是不是有點(diǎn)犯賤?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他無法放棄對她的愛,如同無法忘記他們這十年的生活和回憶。茉莉離開已有七天,這漫長的七天,海松覺得不能再等了,他要去找她。
深夜,海松接到了一個電話,竟是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她的聲音里透著無助和迷茫。她說,她是趙志明原來的女朋友,而所有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因?yàn)橛螒。他們在玩一種叫移情別戀的游戲,就是離開自己的愛人,誰的愛人等得越久,誰就是最后的贏家。趙志明是一個瘋狂的游戲迷,他倡導(dǎo)了這個游戲,然后在魔獸世界里尋找他們理想的愛情和人生。末了,女子幽幽地說,她不想再等他了。她要他輸,而且輸?shù)煤軕K。
海松被震動了,他不知如何安慰這悲傷的女子,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把茉莉找回來,把那個迷途的愛人找回來。
一夜無眠。海松訂了下午的機(jī)票。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小狗仔仔卻突然興奮地叫起來,直向門口撲去。門開了,竟然是茉莉,還是那么小巧動人,神色卻很憔悴。海松一時不知說什么好,默默地接過她的行李,一起進(jìn)了屋。仔仔搖擺著尾巴往茉莉身上蹭,一直都不肯安靜。
“你看,仔仔多想你!”海松笑道。
茉莉拍拍仔仔的背,問:“你,都知道了?你不怪我嗎?”
海松搖頭,說:“我正準(zhǔn)備去找你!
茉莉感激地一笑,傷感地說:“你知道嗎?因?yàn)檫@個游戲有人自殺了,就是那個麗娟,昨天晚上自殺了,現(xiàn)在都昏迷不醒,好可怕!”
海松震動,他記得那個聲音,溫婉而哀怨,應(yīng)該是非常年輕和美麗的,竟會如此!他問:“你就是因?yàn)檫@樣才回來的?”
“不!”茉莉想了想,:“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會等我多久。但是現(xiàn)在我明白,真愛就在面前,何必還要去等待呢?”她閉上了眼,淚水順臉孔流下,很疲憊地說:“對不起,我做錯事了!
海松緊緊抱住她,他的茉莉,似乎是終于長大了。可是,那些因?yàn)橛螒蚨冻龅膽K痛的代價(jià)呢?那些還游戲著的人呢?
真愛的世界里,沒有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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