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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晴。
　　今天是七月十五，真是個愁人的日子。老頭子前幾天晚上托夢跟我哭哭啼啼，說自己在那邊缺錢過日子，讓我們這些不肖子孫快給他來點香火。
　　屁。
　　什么缺錢過日子，明明是缺錢睡妹子。
　　再者他九個兒子已經(jīng)死七個了，倆活著的還瘋一個。我們活著的都如此艱難，您這掛了的就再堅持一下把。
　　但老頭子剛磨嘰完沒幾天，就趕上這么個日子。想想老頭子沒準還得串個門過來看看，我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這么可怕的日子，得喝酒。
　　既然喝酒，就肯定少不了拉個人陪著嘞。
　　我豪邁的沖我的暗衛(wèi)揮揮手：“快去，把小右叫來！”

　　（二）
　　小右是我的右護法，當年我倆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其實他算得上是我的半個奶媽。
　　小右是老護法的小兒子，當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我抓周禮上。據(jù)說那時候我剛學(xué)會走路，連滾帶爬的把滿地東西扔的扔摔的摔，最后吐著泡泡抓住小右的衣擺死活就不撒手了，把老護法嚇了個半死。
　　就這么一抓，開啟了我們迄今為止整整十五年的孽緣。
　　老頭子伐開心，因為我扔掉了他特意擱在自己身邊的鎮(zhèn)教至寶——和合雙修錄，卻揪住個活人不撒手。不過小右從小長得就周正，老頭子一看見美人就心軟，最后左思右想，讓小右給我當了……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是什么，那時候我還不是教主，肯定不是見鬼的右護法。
　　小右一張臉從小時候就是面癱，明明粉雕玉砌的一張小嫩臉，偏偏就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然后……
　　面癱臉小右領(lǐng)著我學(xué)走路，面癱臉小右抱著我給我捉蝴蝶，面癱臉小右琢磨了新的點心來給我吃，面癱臉小右收起了我掉的第一顆乳牙，面癱臉小右教我第一套入門的劍法，面癱臉小右……
　　小的時候，沒覺得面癱有多好，非得逗他他才能勉強笑笑，伐開心。長大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廝面癱起來如此霸氣。
　　——為啥被他養(yǎng)了這么多年，我就沒成面癱呢�。。槭裁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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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右來了。
　　小右比我大七歲，我小時候一直夢想著能從身高上超越他，不過都到了這個歲數(shù)，我目測了一下我們的身高差，覺得自己若還想超越，大抵只能用體重從數(shù)字上超越他的身高了。
　　我甚是郁卒。
　　面癱臉小右坐在我旁邊，拎起酒壇子倒酒。
　　我可憐兮兮的拽著他的袖子哭訴：“前天老頭子半夜做夢來找我，讓我給他燒紙！”
　　即使被我拽著袖子晃來晃去，小右依舊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牡雇炅司疲骸八裕俊?br>　　“所以！好可怕！晚上不能自己睡了QWQ快來陪我睡QWQ”
　　小右點點頭：“然后？”
　　“陪我去燒紙！”
　　小右又點點頭：“好……先喝酒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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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又圓又大，就像黃橋燒餅。
　　在這種月亮低下喝酒，總會想起老頭子。因為聽說我娘就是隔壁柳榆鎮(zhèn)燒餅攤的老板娘。
　　當然這也只是可能性之一，我和我的哥哥們大抵都不太知道自己的娘是哪位，都只能大概摸索個范圍。
　　小時候我還天真兮兮的去問過老頭子，老頭子只是笑瞇瞇的摸著我的腦袋告訴我：“小九是老天給爹爹的禮物啊，禮物要是知道是在哪家鋪子里買的不就沒新意了嗎？”
　　可憐我年幼無知，居然還信了。
　　分明是根本不知道我是哪個女人肚皮里來的好嗎，欺騙小孩子什么的，最無恥了！
　　老頭子是個武學(xué)奇才，才剛剛二十幾歲就自己創(chuàng)立了功法，取名叫魔功，然后廣收弟子，創(chuàng)立了魔教。老頭子覺得魔教這個名字真是簡單明了切合主題，但是這么叫重名率太高啊，這不能夠啊，于是痛苦的想了幾天，想了個名號，喚做合歡教。
　　……老頭子就算是武學(xué)上天縱奇才，但在文化程度上充其量也就是個江湖平均水平，對于江湖人的文化素養(yǎng)，咳，你懂的。
　　除了魔功，老頭子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事兒就是他還寫了另一本秘籍，就是剛才說的和合雙修錄。據(jù)說和美人雙修可以漲修為還能美容，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老頭子覺得只有修煉了這本秘籍，才能有機會一窺武學(xué)究極之境。所以他從小到大天天攆著我讓我學(xué)，直到前兩天還在夢里跟我念叨：“小九，快來找人雙修！”
　　雙修你妹。
　　看看我八個哥哥，五個因為走火入魔筋脈俱斷領(lǐng)了便當，一個精盡而亡，還有一個居然是因為和人玩花樣玩過頭了被活生生做死了，最后剩個七哥，因為和別人搶女人沒搶過，急火攻心之下居然瘋了啊啊啊啊啊�。。。�
　　你們在地底下都能湊齊兩桌麻將了，為啥還要讓我接著雙修，為了湊夠三桌斗地主嗎？！
　　真是夠了！
　　不過……
　　要是對象是小右的話，倒確實可以考慮啊。

　　（五）
　　“小右……”
　　“嗯？”
　　“頭……頭好暈……”
　　天上的月亮一個變倆，倆變仨，仨變得滿天都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看看，究極武學(xué)奧義不過如此，根本用不著坑爹的雙修錄！
　　“小右……”
　　“睡覺去吧�！�
　　身上一輕，小右一定又把我橫抱起來了！換個姿勢能死嗎！
　　為了以示抗議，我抱住了他的脖子哼唧：“不行……不能去……還得給老……嗝……老頭子燒紙……”
　　“七月十五哪有燒紙的，逢年過節(jié)燒的夠多的了。老教主年歲都這么大了，別再給他添老婆本了�！�
　　“嗝……對。小右……”我笑的傻呵呵的，繼續(xù)哼唧：“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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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右和我一起睡覺的年頭，其實比我自己睡覺的年頭多太多了。小時候我根本離不開他，只要一被抱走就哭個不停�？蓱z的小右從一點點大開始就得照顧個不大點的孩子，睡覺之前要哄，半夜驚醒了要哄，尿濕了床單要哄，還得給換床單。
　　后來想想，小右也挺不容易。我像他當時那么大的時候，睡覺沉的像死狗，哪能像小右這樣，被吵醒了還能哄孩子。
　　再長大一些，十二三歲的時候吧，我和小右就不在一起睡了，我那時候自尊心膨脹的厲害，覺得都這么大了還賴著別人一起睡實在是太不男人了，但還舍不得小右走太遠，猶豫再三，就把小右放到了旁邊的廂房里。
　　小右當時好像挺受傷的，不過因為那張面癱臉，我也沒太確定。
　　沒有小右的晚上，空虛寂寞冷啊。
　　我讓我的丫鬟給我做了個比我高兩頭的抱枕，晚上睡覺可以整個人盤上去。
　　嘛，聊勝于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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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人，又饞又懶，毛病忒多。比如一喝醉酒，說話就不走腦子。
　　“小右……”
　　“嗯？”
　　“……你都不在這兒睡了，我好想你……”
　　“……”
　　“小右……”
　　“……”
　　“小右？”
　　“……”
　　“小右！……唔！”
　　“叫我名字�！�
　　“……蕭佑……可是和小右有什么區(qū)別嘛就……唔！等等，小右……唔�。�！”
　　小右你在干什么，好疼QWQ

　�。ò耍�
　　小右當然不叫小右，他叫蕭佑。我小時候覺得叫著寫著都麻煩，就悄悄的叫他小右。本來嘛，他爹是右護法，叫他小右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直到他當上我的右護法之后，叫小右就更對了沒錯！
　　而且這樣叫小右的時候，小右會笑呦！……雖然只是嘴角略微有那么一丁點的上揚。
　　沒辦法小右面癱嘛。
　　直到有一天，小右給眾弟子們開完會之后，狐貍眼左護法突然笑瞇瞇的說：“他是小右，那我就是小左了對不對，嗯？”
　　我當時正困得直點頭，隨便嗯了一聲。
　　然后背后突然一涼，我的瞌睡瞬間全沒了。
　　但小右也不見了。
　　小右三天沒有理我，沒有好吃的新點心了，沒有隨時出現(xiàn)在手邊的涼水瓶了，半夜蹬了被子也沒人來給我蓋了。
　　第三天我吸著鼻涕再去開會的時候，我惡狠狠的刷掉了左狐貍半年的月錢。
　　那天晚上小右依舊沒有出現(xiàn)，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被子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纳w在身上。
　　嘿嘿。
　　嘿嘿。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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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睜開眼睛。頭疼，腰疼……屁股也疼。
　　我在被子里扭成一根麻花，哼哼唧唧的往旁邊蹭，試圖曾近某個不法之徒懷里。
　　結(jié)果失敗了。
　　從墻邊上蹭到床邊上，我一寸寸碾壓過整張床，上面沒人。
　　我不得不痛苦的睜開眼睛，看見小右正跪在床邊。
　　“小……”
　　“屬下昨日貪杯冒犯教主，請教主責(zé)罰�！�
　　“喂……”
　　“請教主責(zé)罰�！�
　　小右一腦袋磕在地上，咣當一聲，聽得我一哆嗦。再抬頭，果然紅了一大片。
　　死心眼，目測叫他起來也不會起來了。
　　“小右，你過來�！�
　　“是�！�
　　小右膝行而來，心疼得我眼皮直跳。
　　“給我揉腰�！�
　　“�。俊�。”
　　一雙溫暖的大手按了上來，我愜意的伸了伸腰，嗯，手藝不錯。
　　“小右，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昨天晚上也是，死活不讓我說。”
　　“……是。”
　　“下一句，不管我說什么你都得說是�！�
　　“……是�！毙∮翼槒牡拇瓜乱暰�。面癱臉因為角度的原因看不太到，只能看見他微微垂下的睫毛。
　　天了嚕不行了，小右怎么能這么可愛！實在是忍不住了……
　　“雙修吧！小右！”
　　腰上的手乍然一頓，然后……
　　“喂！小右！你的是呢�。�！我不是說……唔！��！小右�。。。。�！”

　�。ㄊ�
　　從孩提時分一路走來，有你，只有你。
　　所以，右護法，雙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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