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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下了地鐵,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地鐵口,一天的工作枯燥無味,每天都反反復(fù)復(fù)的重復(fù)在做著那一件事情,厭倦是不用說的,但選擇的路還是要走下去,給自己一點勇氣,完成自己交給自己的這份看似簡單卻是那么艱難的使命。
夜晚降臨,天上陰的黑黑的,看來是要下大雨了。路邊還是依舊那樣,燈光璀璨,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在車流里。過了街道,一陣歌聲傳到了我的耳中,歌聲很特別,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稚嫩,安逸,寧靜。實在是沒有別的什么詞來形容這樣的歌聲了。
順著歌聲我走到了唱歌者的面前。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年紀看著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女孩拿著話筒站在那里唱著歌,而男孩蹲坐在女孩的身邊,靜靜的聽著。兩個人的面前有三件東西,一個大音響,一張大紙片,一個背包,僅此而已。我走到他們的面前,低下頭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大紙片,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瞬間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讀書,求學,走出大山。就是這樣幾個普普通通字,在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的從來沒有這樣真實的存在過。
我站到了他們的對面,靠著欄桿靜靜的望著她們,靜靜地聽著歌聲。歌曲不斷地變換,歌聲也在不斷的循環(huán),我漸漸覺得他們吸引我的地方不僅是那張紙片上的字,女孩唱出的歌聲,還有一種不可多得的情誼。
女孩一首又一首的唱著歌,身邊的男孩坐在她的身邊,雙手抱膝,時而望著前方,時而望向身邊唱歌的女孩,雖是黑夜,但我清楚的看見男孩的臉龐,有時你會看到男孩一臉的茫然,有時你會看到男孩眼中一絲膽怯的目光,有時你會看到男孩一絲溫暖的目光。我相信,男孩的這些變化,是他內(nèi)心世界里的那種外人察覺不到的東西。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到了一個細節(jié),男孩先是一直坐在地上,過了一會,男孩又起身蹲在地上,蹲了一會又坐在了地上,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重復(fù)的做著這樣的事情,而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一點的煩躁厭倦,相反的是看到他對身邊的女孩那種溫暖的關(guān)懷?吹竭@里,我想,我已經(jīng)明白的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是一對兄妹。
我蹲在了男孩的而身邊,指了指唱歌的女孩,這是你妹妹?
男孩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我,開始顯得很不自然,有一點緊張,但還是點點頭,嗯。
我笑了笑,妹妹唱歌挺好聽的嘛。
哥哥也笑了,看了看妹妹,顯得有些自豪。
氣氛有些緩解,我順著話茬繼續(xù)往下說,你們家是哪里的?
貴州。
來北京多長時間了?
剛來沒多久。
現(xiàn)在是你們自己在這邊?
還有爸爸媽媽也在這里,我們是放暑假過來的。
是上初中嗎?
我是上初中 ,妹妹不是。
在哪里上學?北京嗎?
不是,是在老家,現(xiàn)在想在北京上學。
嗯,那現(xiàn)在是出來唱歌攢學費?
嗯。
每天都在這里唱嗎?
不一定,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
在這里上學要多少學費?
還有個姐姐一個弟弟,我們四個人一共要一萬塊。說道這里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到哥哥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目光,一萬塊,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四個孩子都想要在這里上學嗎?
嗯。
那你們住在哪里?
蘋果園。
嗯,那離這里很遠阿。
嗯,一個小時。
每天都會這樣唱歌嗎
嗯,差不多吧。
為什么會想到在北京上學呢?
哥哥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紙片,就是這樣。
我頓時一愣,但隨即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我也笑了。
在我和哥哥說話的時候,妹妹還是在不停的唱著歌,對每一個向
地上的背包放錢的人們都忘不了說一句謝謝。
這個時候,天空飄下來雨滴,看樣子大雨馬上就要來臨了。
下雨了,你們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哥哥點點頭。
妹妹這時候也唱完了歌,我和哥哥也站了起來。
你唱的很好聽阿,我夸贊妹妹。
妹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兄妹倆迅速的把東西裝好。
你們明天還來嗎?
不知道。
收拾妥當,妹妹卻向地鐵口相反的方向走去,哥哥急忙過去拉住了她,沒有責備,只有滿臉的關(guān)懷。
望著這一幕,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都有吧,但我還是笑了出來,興許是妹妹太過緊張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除了家人,沒有任何朋友,而在這突然之間,遇到了一個和自己這樣說話的陌生人,對于大山里的孩子來說,受寵若驚。
唱歌的地方離地鐵很近,我送他們?nèi)サ罔F口。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哥哥身后的背包,鼓鼓的,我伸手掂了掂,分量不輕。
這是剛才的那個大音響吧?
嗯。
重不重?
哥哥一笑,搖了搖頭。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笑了。
走到地鐵口的時候,我又問了一句,明天還來嗎?
不知道。
那什么時候還來?
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哥哥說的這三個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點難受的感覺。但我還是微笑著沖哥哥擺手,路上小心。
而這個時候,一直走在我們前面的妹妹突然回頭,笑著沖著我說,我們是苗族的哦。
我對妹妹這個突然的舉動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我隨即一笑,嗯,苗族,蠻好的。
兄妹倆齊聲對我說,哥哥再見。
我點點頭,站在那里望著他們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等到他們離開了我才忽然想到,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有些后悔,說了那么多的話竟然連名字都還不知道,但卻又有些內(nèi)疚,就算知道了他們的名字,那又怎樣呢?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到兄妹倆,也不知道兄妹倆的夢想什么時候能實現(xiàn),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有一個夢,都有一顆為夢想而努力奮斗的心,而對于妹妹來說,她是幸福的,有這樣一個哥哥守護著自己,此生不會孤單。
我想,兄妹倆的夢想也許不會遠了,那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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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直到現(xiàn)在 再也沒有見過這對兄妹,總是會覺得很可惜 沒有知道他們的名字也沒有去他們租住的家里看看,F(xiàn)在有時候會去她們唱歌的地方徘徊 一次又一次 可最終還是失望而歸,但我想,失望過后 希望就會在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