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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允風(fēng)流
難允風(fēng)流·一
君南允再次清醒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床榻。以及...那蒼老的聲音。
“好在箭上并無毒,陛下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接下來只要按方子好生靜養(yǎng),不可操勞過度,不可動氣動怒.......”老太醫(yī)的話,讓君南允有種隔世相逢的感覺。雖然,他并不喜歡。
而且,若沒有猜錯,記憶也沒有錯的話,這心口上的傷,是為了賀秋。
就在君南允想事情的時候,一道低沉內(nèi)斂的聲音一直穿過他的腦海,讓他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有勞太醫(yī)了,父皇身體的事情就靠您了,去吧。”老太醫(yī)不敢打擾皇帝陛下的休眠,連連告退。
太子?哦,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在老太醫(yī)走后,屋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時間久了,仿佛都忘記了屋里其實還有一個太子未曾離去。
腳步聲響起,漸漸靠近君南允的床榻,最終停留在了半米之遠!案富剩瑑撼疾淮驍_了,望您這段日子好好養(yǎng)傷,一切都交付于兒臣就好。”
君南允沒有說話,聽著腳步聲遠去后,才緩緩再度睜開雙眼。他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唯有一絲死灰般的從容。
這算是他的第三世了吧,雖然和第一世重合了。
難允風(fēng)流·二
君南允第一世就是眼前的這竟國的皇帝,一直活到了四十五歲壽終正寢。本以為他死后,會去那黃泉地獄,獨自一人行走完這人生中最后的歸途,沒想到睜開眼就看到了從未見到的畫面。
很高很高的樓,會跑的馬車,穿著各種奇怪的衣服的人群,而他,也是其中的一位。在那個世界里,他見到從未見過的風(fēng)光,也知道了自己并沒有死去,而是帶著記憶,來到了這個他并不熟悉但可以開始新的生活的世界。他依舊叫做君南允,容顏和以前是一樣的,唯獨他變年輕了,像是十九歲的模樣,戴著名叫“眼鏡”的東西,梳著短發(fā),顯得文質(zhì)彬彬的。
在第二世里,他過得不錯,如果沒有遇見轉(zhuǎn)世后的賀秋。賀秋是他此生摯愛之人。但奈何,賀秋心里有發(fā)妻,有孩子,一家三口,大團圓結(jié)局。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一起的。所以,第一世的他一直守護著,最后,甚至放手,讓賀秋一家三口退隱離開皇宮。第二世他遇見賀秋的時候,來晚了。賀秋成親...結(jié)婚了。他依然無法開口。而第二世,他活到了二十一歲。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君南允幾乎都要以為之前的前兩世都是自己做的夢了?上,那不是夢。
接下來,他不想管了。經(jīng)歷多事,讓他向往自由自在,而非就這樣生不如死。
等傷好了,就離開吧。這里的一切,都交給非墨吧。
即使,他討厭那孩子,但現(xiàn)在的他,更厭惡著輪回不斷的經(jīng)年。
難允風(fēng)流·三
竟帝因傷情惡化,不幸駕崩。太子君非墨登基。
暗夜的皇帝寢宮絕情殿里,一襲紫衣的新帝君非墨望著明月繁星,俊朗的容顏上有著一雙不符合年齡的穩(wěn)重深邃的雙眼,仿佛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浪和輪回。
君非墨知道君南允厭惡自己,哪怕自己是他的孩子,但罪魁禍?zhǔn),是自己的前世,君南允的父親君籌。
身為君南允的父皇,君籌卻對自己的兒子有了異樣的情感。甚至為了得到君南允,不惜威脅強勢得到君南允的身體,哪怕沒有得到過君南允的心。因為君籌知道君南允愛慕丞相賀秋,但礙于賀秋的團圓,從未說出口,所以,君籌便時刻用賀秋威脅君南允陪伴自己。即使,君南允厭惡君籌,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君籌對自己那無法說出口的異常愛戀,但為了賀秋的平安,君南允屈服了。
后來,君籌同意了將賀秋放走,讓他們平安生活,代價是君南允永遠陪伴著君籌的身邊。君南允苦笑也冷漠,因為,這一次他不僅連賀秋的面都見不到的同時,自己的孩子君非墨也成為了君籌威脅自己的籌碼。賀秋和君非墨,是他永生的威脅,而君籌,則是他永生的囚禁。
因為長久的隱忍和憤恨,君南允無意間將仇恨潛移默化的恨著自己的孩子君非墨。直到最后,君南允終于殺了君籌,他還是恨著君非墨。
也許,君南允知道這恨里面,包含著求而不得,舍而不得,放不下,愛不了的種種,也包括著對于君籌的恨,折磨和永遠失去了賀秋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讓君籌沒有想過的是,他沒有死,睜開眼,到達了現(xiàn)代。那里,他遇見了同樣記得所有的君南允。他看著君南允不忍心破壞賀秋的家庭,獨自籌措,獨自遺憾,獨自神傷心死。后來,他再一次的失去了君南允。
只是,如今他回來了?赡苁抢咸扉_的玩笑,也可能是老天看不過自己第一世是那般的對待君南允,再度睜開眼,自己居然從君籌變成了君非墨,從父親變成了兒子。哈,可笑。
也許是見得多了,也許是心境不同了。和君南允同樣經(jīng)歷三生三世的君籌,安靜的做好自己“兒子”的身份,不再強逼君南允,盡心盡力的照顧,在背后圓滿君南允的心愿,送賀秋一家人平安退隱。哪怕,他知道后面的全部。但是,他是君籌,也是君非墨。所以,這一次,他是真的放賀秋他們平安退隱,記憶里,他好像將賀秋他們送到了江南煙雨。只不過,第一世的君籌,將賀秋他們殺死了,而第三世的君非墨,將賀秋他們平安送到江南,然后在皇宮里守護他的摯愛,君南允。而第二世的君籌嘛,他沒有去管賀秋,他與君南允同生共死。
而如今,君南允選擇了死去,去追尋賀秋,真是太癡情了,讓他羨慕啊。
君非墨閉眸,想了許久,忽然一笑,再度開口。
“如此,便再讓我陪伴你一陣吧!
不似之前的內(nèi)斂沉穩(wěn),清朗而柔和的聲音讓人心情大好。
難允風(fēng)流·四
君南允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詐死為的就是不留在宮里。至于有沒有想去尋找賀秋,他現(xiàn)在心里一片空茫,不知該做什么。
他行走在隔世的世界里,看著周遭來往,歡聲笑語,樓臺庭院,裊裊炊煙,一家三口的幸福圓滿,滿冠煙云京華。但他知道,這里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guān)系。他雖身處塵世,卻孤身前行在世間的邊緣,再無歸途。
難允風(fēng)流·五
君南允受傷了,他遇見強盜了,雖然最后逃出來了,但是眼睛看不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好。他渾渾噩噩的走在黑暗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地獄里。這讓他起了懷念的思緒。只是最后被一只手打斷了。
“受傷了?兄臺若不介意,我會些醫(yī)術(shù),可為兄臺治療。”清朗而柔和的聲音響起,宛如一陣春風(fēng)拂過,暖暖的。
君南允想要抽回手,卻想起對方在把脈,“我身無分文,又不認(rèn)識你,隨便跟你去了,讓人不免擔(dān)心!倍嗑昧耍谝淮斡腥巳绱丝拷约,讓他飄泊的身心可以休息一會。
清朗的笑聲,“我既然是大夫,便一視同仁。醫(yī)者仁心,我不會害你的,你自己也說了,你身無分文,還怕我會對你做什么嗎。再說了,我好好的在這里隱居,沒招你沒惹你的,你倒好,將我山谷里的草藥吃的吃,踩的踩,我都沒有說什么呢!
說著,放下了君南允的手,等待著他的回復(fù)。
君南允起初有些驚訝,隨后滿臉的歉意,“抱歉,我眼睛看不到,并不知道自己會無意間走入閣下的藥谷,抱歉了!痹瓉,他還在深山老林里轉(zhuǎn)悠啊!拔疑頍o分文,若要賠償?shù)脑?.....”
“讓我給你醫(yī)治,等你傷好了,你便離開,這便是償還!鼻謇实穆曇繇懫,同時帶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可能是那人正在收拾藥婁什么的吧。
“這......”這是什么賠償?“你做什么?!”嚇得君南允緊緊抓住那人的肩膀,將全身的力氣放在那人的背上。
那人背起了看不見的君南允,一步一步的離開,“別這那的了。身為大夫,還是免費的大夫,有病人就要醫(yī)治。你雖然踩壞了我費盡心思栽培的藥材,那么,看在你是病人的情況上,讓我醫(yī)好你,就算你的償還了。別拒絕我,醫(yī)治好你的眼睛,你要是還放心不下,到時候你可以在賠償。如何啊,公子!
有些不習(xí)慣的摟著那人的脖子,君南允沉思半晌,點了點頭,“隨便吧!狈凑,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他看夠了,也不想再看了。眼睛有沒有,并沒有差別。
那人沒有在說話,背著看不見的君南允,緩緩拉開。
難允風(fēng)流·六
在醫(yī)治君南允眼疾的時候,他們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南允,起來吃飯了!弊幽謇实穆曇粼谕馔ロ懫,喚醒了正在睡覺的君南允。
眼睛上戴著藥味的白布,君南允緩緩起身穿衣,然后手拄著子墨為他打造的權(quán)杖,一步一步的走出內(nèi)屋。
煙雨渺渺,水波浩瀚,空羽翡翠,湖光一色。這里是子墨生活的地方,可謂是別有洞天。子墨曾和他說過,這里,是他尋找種藥材的時候看到的,后來覺得不錯,適合隱居,便留在了這里,一待就是多年。而那藥谷,就在兩側(cè)高山的深處,藥谷就是盡頭。那天要是子墨沒有鮮血來潮去看看栽種的藥材如何的話,君南允也許會死在那里也說不定。
而如今,君南允住在著煙波浩渺的地方,已經(jīng)半年了。他的眼睛雖然還看不清,但是已經(jīng)好多了。
“那是,我可是大夫,肯定能醫(yī)治好你的眼睛的。再說了,你的眼睛問題不大,主要是你的心病,太嚴(yán)重了,用那個什么詞語...嗯,心若死灰來形容最合適不過了。眼睛我能醫(yī)治,但是心病...我無能為力!弊幽贿吔o君南允夾菜,一邊說道。
吃飯的君南允愣住。他...看出來了?他表現(xiàn)的有那么明顯嗎?
“當(dāng)然看出來了。一到下雨天和桃花開的時候,你就會站在外面一天一夜,一般不是淋濕大病一場就是落了一身的桃花雨。每次看在我眼里,那真是冰火兩重天啊!弊幽赡苷Z文不太好,詞語用的不是很恰當(dāng),但是,也許人家是故意這么說的,為的就是讓心如死灰的君南允開心呢。
君南允沉默的點頭,思緒卻已經(jīng)回到了當(dāng)年。
當(dāng)年,君南允和賀秋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沒有當(dāng)上丞相和皇帝的時候,可謂是少年意氣,鮮衣怒馬,當(dāng)是大好兒郎。而當(dāng)有了責(zé)任和道不同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唯一還守著昔日和過去的,唯有他一人了。
“從今天起,南允便是我賀秋生死與共的兄弟,不離不棄,他有難,我相幫,他有福,我祝賀。身為臣下,賀秋必定竭心盡力,守護竟國大好河山和南允。若有違此誓,天誅地滅!蹦且荒,三千桃花夭夭下,滿樹繁花中,煙雨飄渺間,賀秋帶著君南允許下如此誓言。
而此后的多年,賀秋一直謹(jǐn)記那日桃花雨中的誓言,盡心盡力。直到,...君南允對賀秋有了不該有的心思,直到那一夜知道賀秋要成親的的雨夜......他強吻了賀秋,但...得來的是一巴掌后的誓言破碎以及...被君籌的囚禁和賀秋的離去.......
一切都回不去了。
多年后,恍如隔世的他,再次“望”著相同的桃花雨,暗夜大雨,卻是不同的心思心境了。
原來真的都回不去了。
“說起來,南允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你這么俊俏,應(yīng)該心中有意中人吧,雖然....你可能受了傷,不然不會這個樣子的!弊幽行┩掏隆
回神的君南允點頭,有些笑容的開口,“有過,只不過,他不愛我罷了。你呢?”
子墨啊了一聲,輕聲笑道,“我的情況跟你差不多。我愛的人,并不知道我愛他而已!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君南允需要一點話題來轉(zhuǎn)移思緒。
“他心里有別人,告訴了又如何。”他無法替代,無法睥睨。更何況...他做了那么多的錯事。如今的他,不再奢求,不敢強求,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他遇見他真心愛并真心愛他的人......愛他,疼他,珍惜他,讓他以往的疼,都灰飛煙滅......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
無論要讓他付出何種代價。
紗帽后的子墨...君非墨望著他,眸里忽然全黑了,連瞳孔都看不見了。只是,這一切無人看到,而唯一看到的人,顯然早就知道了。
君南允一愣,忽然覺得他和子墨之間的情形,好像有些相似。一時間,又找不到話語聊了。
“今天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子墨轉(zhuǎn)移話題。
君南允并沒有在意,“雖然看不到,但心......哈,去吧。去吧......”低聲,卻不知話語中何其苦澀。
對面的子墨無聲握緊雙拳,看著面露凄然的人,緩緩閉眸,再睜開,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吃完,就帶你熟悉熟悉地形!
君南允放下筷子,“你要走了?”為何要走?
那人沉默半晌,君南允也沒有出聲,氣氛一時沉悶了下來。
“南允,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可以有個新的身份,去追尋你想要的生活,你...離開,不就是為了如今的心愿嗎。放過自己,那些過的事情,忘不掉就.......”
“啪!”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巨大的聲響打斷。子墨看著對面起伏巨大喘氣的男子,嘴角一絲苦笑。
“你!...是如何得知!你...在胡說什么!”君南允渾身都氣的發(fā)抖了,雖然他并不否認(rèn),發(fā)抖的原因也是因為害怕。那件事情,無人知曉了,除了他君南允。那他...一個鄉(xiāng)野大夫又是如何知曉的。!
子墨看著明明發(fā)抖,臉色蒼白卻還要逞強的君南允,無聲笑語,就是他這個畜生,傷的他如此之深。如今,他還妄想能和南允在一起,可笑可恨啊。
“啊...我只是在說,希望你忘記令你不高興不滿意的事情,開始新的生活啊。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愛的人并不愛你嗎,那你可以試著,忘記啊。我...對不起....”盡管我知道,無論多少的對不起,都抹不掉對你的傷害。“我不知道你對那人如此用情,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子墨向其道歉。
君南允愣了半晌,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越來越大聲,仿佛要笑夠才好。對面的子墨就這樣看著他,聽著他笑,緊握的拳頭蒼白。
笑夠了,君南允喘著氣,輕聲道,“這一生,除了他,我再也不會愛別人了!
子墨沉默半晌,忽然嘆氣,“想好了?這樣說不定會孤獨一生的!边@般癡情的...南允...他又如何配的了。
君南允雖然看不到,但是夾菜絲毫不費力,“嗯!
子墨為君南允夾菜,“別這么說。你的眼睛好了后,出去看看,說不定,你會解開的!比舨荒,便讓他全部忘記,開始新的生活。但,他有資格嗎?讓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自己,沒有資格。
君南允沒有說話,安靜的吃著飯。子墨望著這樣的君南允,淡然一笑。
時間很少,能陪伴你的時間,也很少。但希望,你日后,過得幸福。
雖然,這些話,我沒有資格說。
難允風(fēng)流·七
雖然住在山里,但是卻好似身處江南煙雨,白堤重雨,亭臺樓閣身處河岸中間,樸素的拱橋連接著樓閣和河岸,一眼望去,宛如仙境。
子墨推著輪椅,向輪椅上的君南允講述著身邊的一切。這里,只有他和君南允兩人。只有他們二人。只有他們....屬于他們的世界。
哪怕是暫時的,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世界。
這一天,子墨不厭其煩的為君南允講述著天地的變化,與其一起流連在世外仙境里,這一日,那些紛擾糾葛愛恨生死不存,桃花三千,春風(fēng)十里,來回往復(fù),不悔...如今。
夜晚,欣賞一天的君南允換好藥,安靜的躺在床上,等待著。
...半晌后,二胡的聲音響起,悠揚也有些悠遠,有些熟悉的曲調(diào)響起,但一時間君南允暫時想不起來。
他只知道,他喜歡。
可以讓他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已經(jīng)許久沒有回想起來的事情了。
雖然不知道能夠忘記多久,但現(xiàn)在,他想好好的休息。
君南允漸漸隨著樂曲沉睡之際,他忽然睜開了雙眼,不顧那股淡淡的藥味,他睜大雙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又好像是在回想著什么。
這一夜,樂曲未斷,人未眠。
難允風(fēng)流·八
半年后,君南允都沒有離開過藥谷。但是,他和子墨之間的關(guān)系,越來越遠了。
子墨很久沒有來了,而他的眼睛,卻在換藥的第二天,已經(jīng)全部換好了,飯菜也是定時出現(xiàn),唯獨...子墨不出現(xiàn)。
君南允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什么都沒有說,任由子墨在背后小動作。
因為,他認(rèn)為,時間未到。
而夜晚,二胡的樂曲再度響起的時候,君南允再度看到了,聽到了,聞到了。
你...是誰?
難允風(fēng)流·九
“啪!”君南允一巴掌打在子墨的臉上,紗帽被甩下來。
君南允的眼睛已經(jīng)好了。此刻的他,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握緊拳頭,幾乎要掐出血來,“你為何還要出現(xiàn)?為什么...不去死!”顯然,君南允已經(jīng)知道了子墨的身份。
子墨...君非墨轉(zhuǎn)頭,沒有抬眸看君南允,仍然低頭,“我...希望你找到真心待你之人!彼...一直在等這一天。
君南允冷笑,“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說話?我的父皇還是我的兒子?又或是...不人不鬼的怪物?”哈,他起初是不信的,但是,他經(jīng)過三生三世的轉(zhuǎn)世輪回,又有什么不能信的。只是讓他大開眼界的是,君籌居然輪回成為了他的兒子君非墨,真是,惡心又好笑。
君非墨淺笑,“我不過一個外人。只要你還活著,其他的,你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只要你已經(jīng)死了,我就與你無關(guān)了!本悄従徔拷活櫨显蕜x那的臉色蒼白和略有顫音的話,“你...你站!...別...別過來!再過來,我...我殺了你!。≡撍赖...該死的....畜生!滾!離我遠點!滾啊。!”
君非墨停下腳步,卻在君南允喘上來一口氣的瞬間,攥住君南允的手臂,將他全部的聲音堵住,很輕但已經(jīng)安靜下來的屋子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君南允奮力掙扎,但是,全部被君非墨抵抗下來。
“啪!”再度被打偏的腦袋沒有了反抗。君非墨望著已經(jīng)冷汗直流的君南允,看著他眼中的恐懼和恨意以及殺意。他忽然輕嘆口氣,“從你看到那些畫、聞到那股梨花香以及...聽到那樂曲的時候,我就知道也期待你知道的那一天。而如今,我也無憾了!边呎f他邊后退,在君南允直起身的瞬間,一柄長劍出現(xiàn)在他的手里。
君南允看到長劍的瞬間,雙眸瞪大。那是昔日他殺了君籌的時候,用的長劍。
君非墨悵然一笑,“三生三世,我都陪在你的身邊。”君南允猛然抬頭,“第一次......”
“閉嘴!”君南允搶過長劍,毫不留情的刺入君非墨的心口,鮮血緩緩流出。君非墨扣住長劍,不讓君南允離開,他望著君南允滿是恨意和殺意的雙眸,“我愛你。”君南允的瞳孔緊縮,仿佛聽到不敢相信的話。君非墨不允他遠離,繼續(xù)將話說完,“因為昔日的身份,我除了國家天下外,唯獨我的愛不能傳遞給你,所以,哪怕是逆/倫,我也要得到你。”
君南允猛然松手,靠在桌子上,呵呵冷笑,“惡心!鄙n白而冷絕。
君非墨并不在意,他將心口的劍抽出,鮮血落地的瞬間,他心口的傷口竟然愈合了,一點都看不出有所受傷。而君南允看到后,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冷笑來掩蓋。
“你殺了我,我從未怪過你,因為這是我應(yīng)得的。只是,遺憾沒能告訴你我的愛意。第二世,我在一處名為現(xiàn)代的地方,遇見了同樣轉(zhuǎn)世沒有失去記憶的你。夜晚里二胡的樂曲便是從那里學(xué)來的!本悄笸,仿佛不愿在嚇到君南允。
“第三世,也就是這一世....不瞞你,君非墨,你的兒子,是我的轉(zhuǎn)世,第一世的轉(zhuǎn)世。三生三世,我一直都陪伴著你!本悄f完,看著君南允冷漠的臉,輕柔道,“君南允,我對你的愛,不是父子之愛,是夫妻之愛,是想長相廝守、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的愛。你惡心,你厭惡,你憤恨,但都沒有關(guān)系,因為這不是你的錯。錯在我,便該由我來承擔(dān)一切。”將手中的長劍遞給面前的君南允,君非墨輕聲道,“你若恨,便殺了我,五馬分尸也好,十大酷刑也好,挫骨揚灰也罷,只要你了了此間心結(jié),我便不再糾纏于你。”
君南允注視著君非墨,看著那柄長劍,笑了,雖然眼底沒有笑意,“我剛剛已經(jīng)殺了你了,但是你沒有死啊,F(xiàn)在叫我殺你,倒不如說是你殺我才對。我的父皇...還是我的兒子,哈哈哈,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二人,你若是想要,盡管動手,我不會反抗的。我可不想死啊.....”說著就要脫衣服。
“南允!”君非墨拉住君南允的手。卻在下一刻,被突然狂暴起來的君南允瘋狂揮拳!澳闼棠痰,我被你毀了你知不知道啊!你為什么死了都不放過我。∥蚁胍獝垡粋人,真心實意的愛一個人,沒有拘束,沒有心結(jié),什么都沒有,就因為你,我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連心都無法交出去,連愛人都做不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還要糾纏我到什么時候!你死不了,我...我殺不死你了...哈哈哈,你放過我,不然...我就死了...我已經(jīng)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
滿臉青紫的君非墨看著發(fā)泄后拿著長劍要自裁的君南允,黑眸忽然更加墨黑了!澳显,我死不了!痹捯袈,剛要有所動作的君南允,手中的長劍一下子就化為飛煙。君南允雙眼通紅,緊握拳頭,“你...到底要如何。!君籌,君非墨,你一定要逼死我嗎!!你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不讓我死。。。。
君非墨隨手一揮,激動的君南允一下子就定住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君非墨靠近自己,將自己抱起,放在床榻上。然后,為他蓋上被子,坐在他的身邊,黑眸里是他厭惡的溫柔與愛戀。
“南允,你會死。死后,你不再記得我,忘卻前塵,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君非墨想要撫摸君南允的臉,但苦笑著收回了手,“但你也可以活下去,同樣開啟一段新的生活。而我...我不會死,永遠!
君南允猛然睜大了雙眸。
君非墨輕呼一口氣,“這是對我最好的懲罰。永遠不老不死,懷著對你的愧疚與愛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君南允眼里滿是冷漠。
“我知道,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若你還恨,任何懲罰我都接受。或者,你認(rèn)為只有我死了,才能解開心結(jié)的話,我現(xiàn)在就死。”說著君非墨真當(dāng)著君南允的面,右手猛然插/入心口,鮮血滿身的同時,君非墨將那個心臟拽出,放到君南允的面前。對著蒼白如雪也滿臉震驚的君南允道,“這樣才是行尸走肉。從現(xiàn)在開始,我沒有心了!笔种械男呐K瞬間被捏爆,流了滿被子的血。
“南允,我不會死的,但我也無心無情。此生,早已沉淪地獄,望你,可解脫,尋得一良人,安享晚年,幸福平安!睕]有了心的心口恢復(fù)了原狀,除了君南允和君非墨外,再無人知曉那里曾失去了心臟。君非墨手一揮,滿地的鮮血如云煙消失。
他望著君南允平靜下來的眸子,淡然一笑,“南允,這最后的機會,我給你。若要我死,我成全,若要我生不如死,此后萬水千山,我不會在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甚至是你的轉(zhuǎn)世輪回。你我之間,再無關(guān)系。只要這一世的你,不再出現(xiàn)在京城內(nèi),天地任你走!笔忠粨],君南允身上的穴道一下子解開了。
君南允起身,望著雖蒼白卻沒有多大事的君非墨,他緩緩開口,“...太累了.......”
君非墨一愣,緩緩后退,“南允,你值得更好的人愛你,不要自暴自棄,你不是這樣的人。”君南允抬頭看他,“一切是我的錯,我承擔(dān)就好。你...該去尋找你的幸福!本悄珌淼介T口,最后看了一眼君南允,“我錯了太多,而最大的遺憾,便是失去了你。...南允,我們之間的身份,不允許...我愛你,而我,也不知該如何去愛你了,那帶給你的,是傷害,永無休止。只是,無論前世今生,我都不悔愛你!
“南允,我只是想...愛你而已。...”
君南允笑著,俱是冷漠,“你不怕逆/倫,想要來愛我?哈,那現(xiàn)在呢?你還要來愛我嗎?”
君非墨輕笑,“你若恨不過,挫骨揚灰隨便你,反正我不會死!
“畜生而已,不需要我動手。況且,你已經(jīng)死了!本显屎敛涣羟椋瑲⒁鉄o限。
“是,我不過一個畜生,不人不鬼的怪物罷了!本悄趟,笑的溫柔,云淡風(fēng)輕,“南允,對不起,我...愛你。我只是...想愛你,僅此而已!倍@僅有一次的想要愛你,成了我永生永世的罪孽,讓我萬劫不復(fù)。
知道君非墨已經(jīng)遠去,君南允再也支撐不住,躺倒在床,哈哈大笑后便是徹底的嚎哭。
恨!昔日恨不得那人死,什么招他都用上了,折磨的那人生不如死后,那人死了?...為何死也不放過他!為何還要折磨糾纏他!如今更是說出這番惡心的話,真是令人作嘔!但,恨嗎?恨不動了。但那人說得對,他們,無論生死,都不會在一起,永生永世!
而這將是對他最后的懲罰,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哈哈哈哈...........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難允風(fēng)流·十 (完)
君南允逝去的前一刻,他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不遠處一抹暗影,“這是你自己造的孽,有沒有絕望過!
暗影沉默半晌,卻并無答話,仿佛自己不過樹木。
君南允閉著眼睛,聽風(fēng)畫月,“對你,是最后的懲罰......我...你不值得我...恨了....令人作嘔....”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天亮的一瞬間,君南允的尸身轟的一下子著了起來,將他這三生三世的愛恨情仇全部帶走。待百年后的輪回,君南允不再與君籌、君非墨有所關(guān)系,他將開始屬于他自己的生活。而君非墨,將永生永世生活在無盡煉獄里,生不如死。
暗影望著已經(jīng)隨風(fēng)而去的骨灰,墨眸注視著它們散入天地,如流沙般永遠都握不住。
一滴淚,無聲滴落。
南允,我...只是想愛你。
對不起,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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