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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fā)和尚
一 和尚的長發(fā)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時。
不得記這是誰說的話,總之現(xiàn)在,本姑娘我,恨不得把那家伙剁成一萬零一塊,再扔給小花當早餐午餐晚餐(小花是我和老哥一起養(yǎng)的的小狗狗)。哼哼,不同意?連你一塊剁了!不過,我是講理的人,還是先把道理跟你說說:殺了人自然得逃命,逃命自然得看路,看路怎么可以沒有光?月黑哪,風又利害哦,那不是擺明了逃命的人得栽?
他奶奶的,等本姑娘養(yǎng)好傷,成為真正的殺手有名的殺手,一定要把話改成\"風和日麗,才是殺人時\"!!
說到傷——唉喲,還真不是普通的疼呢!手上的腳上的那兩個箭傷也就罷了,剛才涂了老爹自稱獨門的藥,除了流點血,疼是止住大半。最最要命的,是背上受的那一掌。真看不出那老家伙的掌力這么毒,陰陰柔柔,無甚力道,待一挨上,方覺奇寒入骨,邪到極點。悔不當初,早知就挨那文士一劍,至多臂上放點血了,哪像現(xiàn)在忽冷忽熱,由背一直痛到心?
如果可以坐下來,用老爹的運氣心法調一調,或許就不痛了。都是那個死文士,沒事輕功練這么好干嘛?我已經是拼了命的在\"逃\"了,他竟然還能保持一里之隔的追上,叫我怎么坐下來?
死老爹臭老爹!不是說自家的輕功“獨步天下”嗎?干嘛連個文士都甩不掉?嗚嗚,欺女犯下,罪不可恕,回去一定要告訴娘,罰你一個月,不,一年不給喝酒。∵有,一年不給拉娘的手!!
天啊!路干嘛這么黑?這是第五十一次差點撞上樹了。爹啊娘啊,嗚嗚,如果容容還有命回去,一定不再貪玩,一定會先練好功夫再出來當殺手的。或者聽你們的話當女俠也可以,但前提是讓我能活著回去呀!
又熱起來了!好難受好難受,像是一個火球在里面彈來彈去,這里痛一下那里痛一下,然后整個背整個胸都痛成一片。不行啊,再不調氣,我真的會痛到自殺的!
怎么又一個三岔路?煩,明知不管哪一條都不認識,但每次碰上,都得花點時間考慮。嗯,左和右剛才都走過了,這回走直的。后面的臭家伙,本姑娘允許你走左走右,就是不給走直!
沖啊沖啊,我是殺手我怕誰,哼,等過了今晚,我就是名揚天下的女殺手了,哈哈哈,那個大貪官大奸臣大壞蛋劉天?墒潜竟媚镉H手殺的哦——呃雖然沒時間看到他斷氣,但中了我三刀,必死無疑啦。
看來這條路是上山的,因為它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陡。不管了,最好是碰上個深山古剎,最好那個主持還剛好是老爹二十年前交的好朋友,那我就有救了!
正發(fā)著美夢,。∮质且豢脴。氣死我,我閃!可是,咚一聲,我竟然還是撞了上去。好痛,額頭要起包包啦!
好鬼不擋路,好樹不撞人,你這棵大大大壞樹,本姑娘記住你了,回頭把再把你殺個片甲不留!現(xiàn)在逃命要緊,我沖!
咚!又撞了。他奶奶的!竟然是一堵墻!早說嘛,害我連撞兩次,很丟臉的。撫著痛處,轉念一想,呃,不會真的是\"古剎\"吧?哈哈,天助我也,不跟你計較了,進去躲躲,只要半個時辰之內不讓臭文士找到,我就可以把傷治個五成,到時放手一搏,還怕他不成?
有了主意,我也就大人大量的放墻一馬,都說了,我是講理的人。深吸一口氣,躍上墻頭。唉呀!這墻干嘛這么矮?害我提了老大一口氣,殺雞用牛刀,搞得胸更悶了。罷,大人大量,再放你一馬。
輕輕跳到地上,果然看到一個供著佛像的廳堂,佛像前點了盞小小的油燈。有光的感覺好好哦!嘿嘿,反正我佛現(xiàn)在忙著睡覺,燈就先借本姑娘一用吧,阿彌陀佛!見佛像沒意見,我趕緊跑上去拿了燈,好找個安全的地方調傷。
可是——
嗚嗚!又上當啦!這哪是什么深山古剎,分明是個窮到沒人肯再供奉一個銅板香油錢的小野寺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加起來不過一廳兩房——廳是供著佛像的廳,房是廳旁的兩個小泥房。也就是說不管我躲哪,臭文士不出一刻鐘就可以把我找出來。如果他利害一點,眼珠一轉的時間也就夠用了。
\"天無絕人之路\",這話又是誰說的?有種別跑,本姑娘把你砍了當小花的夜消!
唉,算了,干脆就坐在這廳前,當個大大方方視死如歸的女殺手吧。
沒力氣再撐了,于是,我找個靠墻的地坐了下去。幸好這寺雖小,地還算干凈,坐下去不會太惡心。想來還是有和尚住這的,看他不懶的份上,等一下可得要文士別濫殺無辜。
好冷。又冷起來了。
借著油燈,依稀看得見左手邊那塊空地上種了棵桃樹。正是春天,結了滿樹的花。風一吹,幾辮花朵便輕飄飄的往下墜。很好看,卻讓人不忍看。
唉——
我也不知道這一聲唉有沒有嘆出來,下一秒,我的眼前已經多了一人——青衣長袍,左手羽扇,右手短劍,頭束方巾,腮蓄長須。正是差點刺我一劍,追了我整整半個晚上那個中年文士。
\"姑娘還好吧?\"那家伙一臉笑意,哼,八成在等我說不好。
\"好的要命呢。\"本姑娘才不會如你的意!忍著徹骨的冷,我故意擺出騙老爹帶我下山才用的笑臉:\"只是看你太累了,所以坐坐,讓你喘口氣。\"
\"那在下可真要謝謝姑娘的好意了。\"中年文士趨前兩步:\"不過姑娘你臉色不是太好,在下略懂醫(yī)術,倒可替姑娘瞧瞧。\"
探我虛實?嘿,嚇嚇你先:\"臉色不好沒關系,反正,我的\'天雷針\'是用手發(fā),不是用臉發(fā)。\"一邊說,我一邊就掏出裝針的小盒。
娘說,這天雷針是她家獨有的暗器,威力大的很,特別是受人圍攻時,不論對方功夫多高,一發(fā)此針,都是百發(fā)百中。缺點是,裝一次針只能用一次。我就是靠它逼開劉天福身邊一大幫狗腿才逃出來的,現(xiàn)在它等于是個空盒子。
果然就見文士變了臉色,他可是親眼看著一大幫同僚哭爹喊娘的。但他顯然不笨,很快反應過來:\"在下聽說天雷針只是一次有效,呵呵,姑娘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奶奶的!沒事聽那么多傳言干嘛?而且還聽到\"真實\"的傳言。一惱,我便把小盒子朝他甩去:\"看針!\"
別看我是胡亂一甩,這里面可是已經用上了娘的\"打大脈\"巧勁,認的是文士胸前紫檀穴。那一句看針,卻是為了引他吃驚分神。只是,這么一運氣,冷得我五臟六腑都要結冰。
偏文士反應不慢,急退兩步,然后拿扇一擋,小盒子撞到到扇上。而且好死不死,他好像早知道后勁比前勁強,在用扇一擋之后,右手的短劍跟著刺出,從側邊頂住小盒子,改變小盒子的方向,\"撲\",盒子打中桃樹。受此一擊,桃落千辮,下了一場華麗的花雨。
他站在雨中,笑得可惡:\"姑娘好利害的手法。\"
我沒法子笑出來了,簡直連哭都沒法子哭:\"不玩了,你抓我回去就是。\"唉,看來我的殺手之夢是沒可能實現(xiàn)了。嗚嗚。。。早知帶多幾盒天雷針了。
文士果真走上前來。就在這時,在油燈的光亮之外,突兀地響起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阿彌陀佛!\"
豪無聲息的,一對僧鞋出現(xiàn)在我身側。然后,我看到一件洗到泛白的灰色僧袍,一張清俊明朗的容顏,一頭長及腰間、烏黑油亮、柔順如綢的——長發(fā)!
我看呆了,看傻了,我的眼中腦中心中只有——那一頭動人心魂的長發(fā)!
二 和尚的二指剪
看著那頭漂亮的長發(fā),我根本忘了自己是誰,為什么會坐在這里。如前所說,我看呆了。直到,我聽見臭文士在說:\"兄臺,這位姑娘是個剌客,在下奉命將她捉拿歸案,還望兄臺行個方便。\"
好個捉拿歸案!我氣得要死,想也不想吼回去:\"劉天福罪大惡極,無惡不作,惡貫滿盈,本姑娘是替天行道,你懂不懂規(guī)紀。縗"
\"劉天福?\"身邊的人不但頭發(fā)好容貌好,聲音也蠻好聽嘛:\"女施主說的可是當朝宰相?\"
對對,就是他。我很用力的點頭,暫時忘了要他趕快躲起來,省得被人一劍殺了。
\"嗯,貧僧下山也聽起過他的惡行。\"這和尚似乎是站在我這邊的,不畏權貴,不錯不錯。咦,慢著——和尚?
差點被口水嗆到,我很認真的把目光放回到他身上;疑拢瑑烧坪鲜,對人稱\"施主\",對已稱\"貧僧\",確實是和尚一個?墒,可是那一頭長發(fā)——什么時候和尚也流行起長發(fā)來了?
詭異!
突然想到,這么漂亮的頭發(fā),舉世僅見,絕對不能被人毀了。我一急,又是大吼:\"和尚,你出來干什么?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這個家伙殺人不眨眼的!\"
卻見他的唇的一彎,淡淡一笑(好漂亮!跟他頭發(fā)有得拼):\"女施主錯了,這里是佛門圣地,怎么能讓人在此動刀動槍呢?\"他緩緩走出小廳,面對著中年文士:\"這位施主,還請先回。\"
好酸的和尚!我氣得胸口更痛了:本姑娘要救你一命,你還不領情,沒看你施主是拿劍的嗎?笨笨笨!真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到山下去。
\"大師。\"文士的可能也接受了這個\"和尚\(zhòng)"的身份:\"出家人講究與人方便,又何必為一個豪不相干的女子傷了和氣?\"
\"阿彌陀佛!\"和尚拿出這句通用語,以不變應萬變。
\"那么,請恕罪!\"
話音一落,文士便出手了。左手一揮,羽扇襲向和尚要穴?吹贸鰜,他旨在制住和尚,卻不是要他的命!算和尚命大。意識到這一點,我暗松一口氣。
然而,情況有變——
彈指之間,和尚身子一偏,羽扇所有攻勢落空?赡軟]想到這一變故,文士\"咦\"了一聲。一咦之后,劍花忽現(xiàn),右手短劍快如靈蛇,緊追和尚。我在旁看得心驚——這一劍殺氣凜咧,角度偏險,又花巧難辯,和尚必死無疑!
火石電光中,和尚唇彎,淡笑,身形未動,只是揚起右手,迎向短劍。
笨蛋!你以為那劍是泥巴做的嗎?我沒來得及驚呼,漫天劍花卻消失了,但見院中兩人相對而站,中年文士滿臉驚訝,和尚風輕云淡。和尚的指,夾住文士的劍。
右手食指和中指,夾住一把短劍!天,這是什么功夫?二指禪?金剛指?
這個和尚,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文士的臉色瞬時變白,他驚道:\"二指剪?\"
\"多有得罪。\"和尚放開兩個手指,雙掌合十,朝文士行禮:\"善哉善哉。\"
得罪個屁。∥矣窒肓R人了,明明是人家想要你命,酸到發(fā)臭的和尚!所以雖然這個和尚很有可能成為我的救命恩人,我還是用吼的:\"臭和尚!別讓他跑了,不然待會這里被官兵圍個水泄不通可不關我事。\"聲明了,這是你自找的。
和尚背對著我,看不到他表情,只看到中年文士滿臉愁容。他苦苦一笑:\"師尊可是一僧大師?\"
自然,這話是對和尚說的。奇怪,才不過動手一招,他就看出人家門路來,相比之下,那我豈不顯得很差勁?而且,\"一僧大師\",完全沒有聽過嘛!
暗中希望和尚一口否認,給本姑娘挽回一點面子,誰知他說:\"阿彌陀佛!正是。\"
唉,江湖啊江湖,你果然是一個復雜無比的地方!早知就別和臭老哥斗氣,偷偷跑下山做\"天下第一女殺手\"。至少,把江湖人物聽多幾個再出來。
那文士朝和尚一揖:\"大師,剛才冒犯了。在下姓單名澗,家父單文風,生前曾受一僧大師救命之恩。家父最為抱憾的事便是未能盡已之力,報此恩情。此處既是大師的清修之地,在下自萬萬不敢有所擅越。而這位小姑娘的行蹤,在下也自會守口如瓶,只作不知。\"
頭要暈了!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嘛,明明是拳腳相向的人,下一刻居然成了恩人與報恩人。呼呼,也好,反正我暫時是沒危險的了。至于他爸——不會是老爹說起過的\"一劍傾城\"單文風吧?那可是個大俠哦!一般情況下,我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的,所以顧不得胸口越來越悶,我照說不誤:\"騙人啊!單前輩兒子才不會跑去助紂為虐呢!\"臭老哥,我成語是越來越利害的了,看下次吵架不吵贏你!
文士把身子轉向我,看上去,表情可是更苦了:\"姑娘說的是,我爹怎么會有我這么一個兒子呢?\"這家伙越看越不像個壞人:\"只是,在下一家十六口的性命全部握在劉天福手中,除了聽命于他,還能如何?\"
哦。。。
別看我大大咧咧,其實我是很有同情心的,恨不得馬上掏一通話安慰安慰人家。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到話,只好呆住了。那文士也朝我一揖,轉身越過矮墻。突然吹起一陣風,拂過臉。風中,隱隱裹了一句話:\"姑娘,沿路都是你留下的血跡,我不說別人也會找來,你最好盡快離開這里。\"
眼窩,莫名其妙就漲痛起來,我知道,這是我掉淚的先兆。不許哭啦!在別人面前哭多沒面子,而且還是個不算認識的和尚。
想到和尚,一抬頭,差點沒嚇死我——這臭家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已經站在我跟前。而且,他正彎著腰看我,一張長得很好看的臉就在眼前,害我額頭狠狠撞在他似乎比墻還硬上幾倍的下巴:\"好痛。∫鸬谌齻包啦!\"
喊完,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 和尚的紅臉
在后來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打死我也不承認我是因為撞上臭和尚的下巴才暈過去。我比較喜歡老爹的說法:\"容容是因為被追了一個晚上,神經太過緊繃,知道自己終于可以松口氣了,一時沒轉過氣,所以才暈倒。\"
聽臭和尚說,當時我暈了兩個時辰。我又有了意識時,是第二天天亮。
好難受!
這是我所能有的第一個感覺。不是夸張,一醒來,胸口好像塞了鉛塊,背上好像打進一把鐵釘,手和腳軟綿綿,中了箭的傷口痛得比昨晚利害多了,全身松得要散掉。而且——肚子好餓!
人呢?不是還有一個臭和尚的嗎?開了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說話都不夠力氣:\"喂,喂,有人嗎?\"
看樣子,這里是那和尚的房間了。一張小方桌,四張大木凳,加上被躺在身下的小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唉,真可憐的和尚,等下次出來,一定帶夠銀子給他蓋座好廟——老爹說的,受人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嘛。
等了半天沒人應,死哪去啦?不行,一定得把他吼出來弄點東西吃,不然沒力氣運功。一想到吃,說話也沒那么困難了,真的就吼出來:\"臭和尚!我餓啦!\"
這一吼果然湊效,一聲\"吱呀\",木門被推開,微涼的風溜了進來,然后,那頭好看到氣死我的長發(fā)再次出現(xiàn)。不能怪我老盯著人家頭發(fā)看,實在是,作為爹和娘的女兒,我最最失敗的地方就是頭發(fā)!怎么說我也是個美女了,偏偏頭發(fā)干中帶黃,一長到腰邊就拼命開叉叉,不用風吹,它也是一天到晚亂篷篷的。老哥如果要找我吵架,一百次中有五十五次是從我的頭發(fā)開始!
\"阿彌陀佛!\"和尚站在床的三步外就停住了,嗯,還挺有禮貌的嘛。他好像是松了一口氣:\"女施主的意思是想吃東西?\"
\"你很笨耶!肚子餓了自然想吃東西!\"雖然翻白眼有損美女的形象,但我實在忍不住了:\"能不能麻煩你弄點什么來吃吃?除了人肉和魚肉,一般來說,我都不介意。\"最好打只老虎!受了傷的人得多吃點肉才夠補。
\"善哉!\"有時候真受不了和尚的口頭禪:\"貧僧亦知女施主背上中的是纏綿掌,此掌毒氣非同小可,若非施主內力精純,護住心脈,恐怕早就身亡,此刻正需多多補給。但出家人不得殺生,所以施主只能將就吃點白粥。\"
不是吧?在我大失血的情況下只能吃吃\"白粥\"?老兄,你也太小氣了吧?只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又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本姑娘除了皺皺眉,也別無它法了。嘿,話說回來,這和尚知道的東西好像還不少嘛,連我中的是什么掌都說得出:\"纏綿掌?沒聽說過。\"
\"阿彌陀佛!據貧僧師父所言,纏綿掌源于吐番,陰毒邪門。被它擊傷后,肌膚泛金,金中帶黑,金是酷熱,黑是酷冷,冷熱交替,纏綿直至人死。昨晚貧僧替女施主看過,正是這一種跡像,所以作此推斷,并先行將毒氣逼出。\"這和尚的脾氣還不是普通的好,有問必答,嘿嘿,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可是——等等!他說什么?他他他,他說:替我看過?我中掌的地方在后背正中,他說的看過,豈不是,豈不是看到了我的背?
天哪!殺了我吧!我玉容容的背,竟然教一個和尚給看得光光!這個大色狼大壞蛋,不一刀殺了你我誓不為人!
嗚嗚。。。我的清白毀了。。。
偏那臭和尚死和尚王八蛋和尚還沒有一點心虛的樣子,踏前一步問:\"女施主,怎么臉色突然變得這么紅?是不是毒氣尚未清除?\"
你!你再踏一步試試看!我恨得咬牙切齒,相信眼睛里的火焰可以煮熟他一身肉:\"難道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嗎?說!除了我的背,你還看到了什么?\"
我想好了,如果他露出哪怕一點色迷迷的樣子,說出哪怕一點點除了背以外的地方,我都要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功力,把他凌遲掉!即使這樣做的結果是急氣功心,形同廢人!他奶奶的,虧剛才還把他當恩人!
沒想到,和尚的臉在一瞬間漲紅,他垂下頭,喃喃的幾乎要說不出話:\"是,是!女施主請息怒,貧僧不敢有絲毫冒犯之心。只是當時情況危急,貧僧別無他法,只好把施主背上的衣服剪去一塊,察看傷勢。至于,至于其他地方,\"他越說臉越紅,一直紅到頭發(fā)邊邊,說一句就往后退一步,當話說完,人已經到了門外:\"貧僧一概不敢造次!\"像是再待一下下就會被我吃掉,\"次\"字一出,身影消失。
呼呼!我大吐兩口氣——好險!大美人差點就成大廢人了。感覺了一下,背上中掌的地方確實是直接碰到床褥的,和尚不說,我還以為是受傷后的錯覺。算他老實,嘻嘻,下次出來,干脆把這座山買下來送他啦。
經這么一鬧,肚子更餓?墒,叫我怎么開口再叫人啊?不管怎么樣,我的背還是叫他看到了!雖然到處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但這小節(jié)實在太羞人了,叫我怎么不拘呀?而且看樣子那臭和尚比我還要\"拘\(zhòng)",再叫他不是很\"強\"人所難?唉呀,這,這真是傷腦筋。
一傷腦筋,我就想罵人了。臭和尚死和尚!是男人就別跑,沒看到本姑娘沒生氣嗎?把粥端進來會死?我要是餓死了第一個拉你墊背。。。
才剛剛開了個頭,便聽到門又\"吱呀\"一聲。勉強動動眼珠,看到滿面通紅的和尚站在門口,雙手捧著好大一個瓷碗。他小小聲問我:\"女施主,這粥,這粥放門口行不?\"
\"哈哈哈。。。\"笑、死、人、了!這個笨和尚!虧他昨天晚上對著單澗穩(wěn)如泰山,干嘛現(xiàn)在比新娘子還要別扭?怕他真的把粥扔到門口就走人,我只好拼命止住笑,痛苦的說:\"不、不行啦!我起不來,你得先把我扶起坐著。\"真的好糗,竟然連自己起來都做不到。等坐起來,應該有力氣端碗才對。
\"善哉。\"和尚趕緊走進來。他先把粥放在床頭,扶我坐著,然后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過身,盯著碗眨了不止十次眼。最后一聲不吭,走了。
搞什么嘛!嘀咕一下,我也懶得理了,轉而看著我千想萬想的粥。那個碗——真的好大哦!要是平時,再大十倍本姑娘也可以用一根指頭頂著翻墻,可是現(xiàn)在——唉!說不定先吃到粥的是臭和尚這張床。
怎么辦。恐嗟沽丝梢栽僦,床臟了就沒地方躺了。吃?不吃?
正不知如何是好,\"吱呀\",門又開了。和尚走進來,手里竟然——抱了一塊門板!天地之大,果然無奇不有,我問:\"咦,你干嘛?\"
\"阿彌陀佛!\"和尚剛剛要變白的臉再次變紅:\"女施主可能端不了碗,貧僧又不方便走得太近,所以。。。貧僧在這頭拿住門板,粥放在那頭,施主就,就可以不用端碗也吃得到粥了。。。\"
如果我理解的沒錯,那么,這和尚的天才主意是:暫時由門板來充當飯桌,由他來充當飯桌的腿,F(xiàn)在,各位,請想像一下那個畫面!
當下,我大笑出聲。因為想像的結果是:我要暈啦!笑暈!
天哪!真不知和尚的腦袋用哪家老字號漿糊做的,效果好到這種程度!
顧不上安慰一下和尚那被笑到谷底的可憐心靈,止住笑后,我決定了一件事:\"不!門板好臟,看著都吃不下。我,要你喂粥!\"
哇!臉色這么白干嘛?不給暈啦!命令你,喂完粥才可以暈!呵呵呵呵,說的沒錯,一般情況下本姑娘是很講理的,但是遇到好玩的事情時,本姑娘可是老哥口中的\"小魔女\"哦,哈哈哈哈。。。
四和尚的僧衣
可能是因為有和尚那張秀色可餐的臉和豐富多彩的表情當小菜,我竟然覺得這一碗只放了點鹽巴加青菜葉子加磨菇碎碎加豆芽末末的粥比京里\"天下第一粥\"還好吃。一不小心,就吃下兩大碗。
現(xiàn)在,我是從肚子一直撐到喉嚨,雖然全身還是亂七八糟,但至少手和腳都沒那么軟綿綿了。摸索著給手腳的傷口換了藥,調了調氣息,便聽到和尚在門外說:\"女施主,貧僧出去了。\"
是這樣子的——昨天晚上單澗不是說沿路都有我血跡嗎?為防被官兵找上門,吃粥的時候,我說我明天早上就走,因為那時內傷可以治到七八成?墒呛蜕邢肓艘幌,覺得這樣子出去很危險,最主要是失血過多,不能趕路,手腳上的傷口太深,一用輕功,便會裂開,所以他主張傷口結疤再走。
按我的看法,和尚說的都是屁話,不能用輕功那我不會買馬嗎?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間有點舍不得走(后來分析了下,可能是因為這個和尚長了一頭好看的頭發(fā),還想多看幾眼,而且他動不動就臉紅,好玩死了嘿嘿),一時沖動,就同意了和尚的說法。這樣一來,問題仍然存在——血跡怎么辦?或許和尚很能打,可如果老是有人找上門,不累死也會煩死。
最后,和尚再次證明他是天才:把那些血跡用土埋起來!
原則上,動手的人作主,我這個不動手的人自然是沒意見(多謙虛呀。。所以,現(xiàn)在和尚動身了。
\"等等!\"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我突然(又是突然!干嘛這兩天這么多\"突然\"?)想跟著去:\"和尚,把你衣服借我,我也要去。\"
\"啊?\"可以想像,門外的那位又嚇了一跳:\"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片刻之后,我如愿要到了一件比他身上那件新上那么一點的僧衣。寬寬松松套到身上,感覺自己輕飄飄就要成仙。幸好走路是不成問題了,所以不會太辛苦。
其實單澗的\"沿路\"也太太太夸張了,我們拼了命的看,才能斷斷續(xù)續(xù)在那條唯一的路上半里半里的找到些紅點點。用腳一磨,即刻煙消云散。呵呵,我就奇怪自己哪來那么多血\"沿路\"灑,原來只是這么一點點。
\"和尚,你為什么要留頭發(fā)?\"在這種\"清閑\"的情況下,不沒話找話就不是我玉容容。第一個話題,自然是他的頭發(fā)。
\"阿彌陀佛。\"和尚照例一句和尚禪。跟在他的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來臉是不會紅了:\"自師父仙逝后,這幾年貧僧都是一人住在山上,無法剃頭,只好任其生長。反正只要有心向佛,何必拘于形式?\"
哦,真不好意思,一問就問到他的傷心事。吐吐舌頭,我趕緊把話扯開:\"那你都不下山的嗎?\"
\"阿彌陀佛。\"和尚聲音真好聽,清清朗朗,可能是念經練出來的:\"貧僧每年都會挑柴下山,換些燈油雜物。\"
\"哦?\"一年一次?我一年可是得下十二次山呢!而且這還是\"光明正大\"出來的,\"暗渡陳倉\"不算哦!和尚果然不是人當的。得出結論,不由又是好奇:\"那你在山上干什么?一個人的,不無聊嗎?\"
\"呵——\"破天荒的,和尚這次忘了他的和尚禪,而且聽起來有一絲絲笑意:\"種田,種地。讀書,念經。天地萬物,窮其無極,又怎么會無聊呢?倒是塵世種種,紛亂無緒,讓人卻步。\"
我就知道!這和尚說話像是寫文章,咬文吃字的,果然是\"讀書\"人。可是,我不同意他的觀點:\"和尚,你這話就不對了哦!你知道你所說的\'塵世\'為什么會\'紛亂無緒\'嗎?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世上有很多很多壞人,這些壞人總是欺負比他弱的人。他們做了很多很多壞事,多到夠死一萬次!可是因為他們有錢有勢或有靠山,要他們死可難著呢!這時候,需要的正是像我和你一樣武功高強的人從天而降,把他們打倒!\"我一想到這些就激動起來,越說越大聲:\"你在山上一個人過日子,說起來好聽,是不肯和山下的人同流合污,其實呢,是\'獨善其身\',是不管他人瓦上霜,是自私!\"
這番話,我很小就聽老爹說過了,而且爹和娘不斷的下山,正是為了管別人的\"瓦上霜\",所以,我簡直可以倒背如流。越說就越有力氣,一不小心,我就抄到和尚前面去了:\"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嗎?告訴你哦,是當一個女殺手!\"話題轉到我的愿望,我更是興奮,這可是我第一次對外人說呢,一定要努力宣揚\"殺手精神\"!吞吞口水,我鄭重開始:\"我娘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靠所謂的王法根本就沒用——按爹的說法,是沒個屁用!靠所謂的道德,是癡人做夢!靠所謂的因果報應,\"一時沒想到和尚是\"因果報應\"的支持者,我連一點面子都沒留給他:\"是自欺欺人!要想伸張正義,扶危救難,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只有一個——以暴制暴!\"
說到這里我頓了一頓,故意賣個關子:\"和尚,你聽過刀客\'僅此一刀\'崔燦和女殺手\'她\'嗎?\"
和尚看來被我轟得有點不知所以了,但還是點頭:\"阿彌陀佛。這兩位前輩都是二十年前江湖中最負盛名的俠士,家?guī)煻啻翁崞穑毶裢丫。只是自從兩位前輩結成伉麗之后,就隱退江湖,不知所蹤了。\"
哈哈,就說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兩個可幾乎是個\"神話\"哦。\"僅此一刀\"不是說刀法只有一招,而是說天下間只有這么一把刀,只有這么一把殺得了任何壞人且只殺壞人的刀。至于女殺手\"她\"嘛,嚴格來說不算殺手,因為她從不為錢殺人。可是她在江湖出現(xiàn)的時候必定死人,死的是惡人。她的名氣,大到沒有任何名號,世人只能以\"她\"相稱。嘿嘿,這么利害的兩個人,酷吧?
得到答案,我滿意的接下去:\"嘻嘻,他們就是我爹娘啦!\"裝作沒看到和尚震驚的表情,因為女孩子都是多少有點虛榮又不想人知道的啦:\"我哥立志要學我爹,那我就立志要學我娘!只要殺的是壞人,只要殺一人可以救萬人,那當殺手有什么不對?有什么不好?我也承認啦,殺人是很惡心很難受,昨天我把刀砍向劉天福,看到他的血噴出來時,我差點就吐了!可是,只要想到我殺的人曾經做過那么多讓別人惡心難受的事,而且必定還會讓別人惡心難受下去,我就一點也不退縮!哼嘿,\"想想就覺得自己利害:\"所以后來我多給了他兩刀!\"
殺手論至此告一段落。清清嗓子,發(fā)現(xiàn)有點干,嗯,喊得太用力了。偷偷拿眼看看和尚,發(fā)現(xiàn)他的眉第一次皺了起來,眼睛愣愣的望著前方,似乎在迷茫,在不解。
我知道,他把我的話都聽進去了。只是,這些觀點和他的觀點實在相差太遠。正是聽進去了,所以有沖突。
不知為何,好希望好希望他會認同我的話,好希望好希望他會支持我的愿望!婀职∑婀郑裁磿r候我這個\"無法無天\"的人也在意起別人的看法了?難道是因為受傷的緣故?
默默的,我們往前走著。
“阿彌陀佛。以暴制暴,真的制的了暴嗎?”像是自言自語,和尚突然開口:“天下的善惡,自來都是相生相環(huán);蛟S,用武力可以殺得了一個‘惡’,但,殺過之后,必有另一個‘惡’會補上。再殺嗎?殺得完嗎?”
呃,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想過哦。在我的概念里,殺了就是一了百了,哪管得到下一個?大不了,再殺!
可是,現(xiàn)在,和尚說――殺得完嗎?
對啊,殺得完嗎?是不是,可以找到更好的法子呢?
山風吹起,不由有點涼意。我下意識的抱住臂,不讓溫暖太快溜掉——受傷果然麻煩,連這么一點點風都覺得涼。要是被老哥知道,他的大牙可能就此搬家——笑到地上去了。
想到老哥,忍不住就跟著想到爹和娘。暫時收回心神,拋開難解的殺與不殺,唉!好想他們!好想家!出來一個多月了,他們一定在替我擔心,因為,從小到大,我是唯一讓他們擔心的人!決定了,等傷一好,我哪都不去,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身上突然被溫暖包圍。低頭一看,原來是多了件灰色的洗到泛白的僧衣。再看向和尚,只穿著件小褂。呵呵,他的臉又紅了:\"女施主,天氣涼了,你還是先回寺里吧。\"
不!我在心里說,我還要和你走下去。這個完全未經大腦的話一跳出來,我被嚇了一跳。和他?走下去?
看著前面蜿蜒的山路——再往前走,便是三岔路口了――以及山路外看不見的路,一陣暖暖柔柔漲漲的感覺便在胸間擴散,一向不笨的我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我笑:\"和尚,你記好了,我跟我娘姓玉,叫容容,寶玉的玉,容貌的容。\"介紹完,拿眼看住他發(fā)紅的臉:\"你呢?\"
\"貧僧三享。\"可能是覺得四個字太過簡單,他又解釋了一下:\"貧僧未出家時單名一個\'淳\'字,后來師父便把淳字拆開,稱我三享。\"
淳?
好!我記住了。扯緊身上披著的僧衣,我暗暗下決心:下次再出來時,你一定不會再是三享,你是淳!
或者,是世人的三享,玉容容的淳!
他不是說了嗎?只要心中有佛,何必拘于形式?呵,只要心中是淳,何必在意他是三享?
別笑呵,別笑。我已經十七歲了,我——用一種很咬文吃字的說法,便是——情竇初開了。
呵,對他,一個——紅著臉的臭和尚。
這是我的秘密哦?粗懊嫠坪醪粫斜M頭的路,我悄悄揚起唇——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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