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工具，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存在，就只是為了作為別人的工具，去執(zhí)行任務(wù)與殺戮。

　　這就是，存在的理由，夢想與全部。

　　為了這個夢想，可以舍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甘愿以自己僅有的一切，去換取“被需要”的存在感．．

　　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可以感覺到．．

　　自己的確活在這個世界，在這世界存在著。

　　只需要這樣就夠了。

　　跟隨著他的背影，成為他的工具，除此之外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灰暗的天空，雪飄下來了。

　　一片，兩片，三片．．．在數(shù)著多少片雪花紛飛落下。它們在天空輕飄飄的，顏色在暗淡的天空下是無暇的白色，正在降下．．在肩膀，發(fā)際，還有腳邊。

　　把世界，漸漸地染成一片純潔的白色。

　　伸出手掌，雪會在手心降落．．然后溶化，變成流動的水。

　　水可以在自己的手心中自由流動，結(jié)晶，變出千變?nèi)f化的形狀。既可以流動，也可以凝固．．操縱著這種力量的人，都被視為怪物般的存在而被肅清。

　　也許早在那個時候，就應(yīng)該乖乖地被父親殺掉。

　　可是最后，卻是自己把父親殺了．．

　　冰在他的手中變化出形狀，然后．．沾上了紅色的血。

　　雪很冷．．他厭惡著這種力量，因?yàn)樗袞|西都因此而被奪去�？墒撬F(xiàn)在卻又得使用這種力量，去幫助身旁的那個人。

　　一個再次令他覺得自己是在活著的人。

　　“小鬼．．別發(fā)呆了�！�

　　背上帶著大刀，臉龐被布帶掩蓋了一半，頭上有忍者護(hù)額的高大身影，永遠(yuǎn)獨(dú)來獨(dú)往穿梭于天地之間。卻把自己收留在身邊的他．．

　　原因可能是，因?yàn)樗麄兌紦碛幸粯拥难弁?br>
　　一雙充滿著孤獨(dú)，沒有“被需要”的人的眼瞳。

　　“總是小鬼小鬼的叫著．．你就沒有名字嗎？”他寬大的手輕輕地摸著眼前的小孩�？墒堑玫降幕卮鹬皇悄�?fù)u搖頭．．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資格再用過去這個名字了。

　　“那么，就叫．．”他仰頭望了望天空飄動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閃爍著純凈的白色，再把視線移到眼前的小孩，那雙在雪中同樣純凈的眼瞳。

　　“白�！�

　　從今天開始，白就是你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當(dāng)被冠上這個名字時．．內(nèi)心似乎涌起了暖意。
　　即使溶化在手心中的雪很冷，可是那雙正在撫摸著自己的，溫暖的一對手，已經(jīng)成為了他唯一生存的意義．．在被冠上這名字的一刻開始。

　　“我以后．．就是白�！�
　　白在紛飛的雪花下，綻放著單純的微笑。

　�。海海海�
　　雪地上，濺起了足跡。

　　他們都在慌忙地逃竄，身上的苦無與武器都已經(jīng)隨著無聲的戰(zhàn)斗而悄然飛出。然而目標(biāo)并沒有被擊中，束手無策的人們只好踏著濺起雪花的腳步逃命．．即使擁有身上的護(hù)額也無法帶給他們安全感，跟隨在身上就只有如影隨形的死亡。

　　死亡就像影子，片刻都跟隨在他們身邊。
　　稍有差錯，他們也就會被自己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吞噬，不留一絲痕跡．．

　　“得快點(diǎn)回到宗主那里去．．否則──”

　　踏雪無痕的后方，一抹黑影已經(jīng)迅速地籠罩著他們的視線。

　　“．．不．．不可能．．”

　　他們瞪大著恐懼的眼球，驚駭連同冰點(diǎn)的汗水一并落下．．不可能的，他們的背后明明一直都沒有聲響，一直就只聽到他們自己踏步的聲音．．

　　可是，他原來已經(jīng)在后方，窺伺著最佳的捕捉時機(jī)。

　　泛著血絲的眼球在顫抖．．在他們眼前的身影漸漸清晰。
　　他踏步的聲響都被雪落下的聲音輕輕地掩蓋了，眼前的這個人影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根本就只是個少年。然而臉上的面具卻無法令人看到其真面目，而幼細(xì)的手指間緊握著的鋼針，就正向自己的眼球快速地直撲過來。

　　瞳孔在快速收縮，還沒真正地看清楚他的身影，下一秒──

　　“真抱歉．．我沒打算讓你們活著離開。”
　　聽起來還有點(diǎn)稚氣的聲線，卻比降下的雪更冰冷。

　　──這雙仍然充滿驚慌的瞳孔，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的光采。

　　純白無痕的雪上，泛起了一點(diǎn)點(diǎn)鮮艷的紅色。
　　無聲無息地死亡，就是這樣的一回事。

　　倘若沒有能力無法抵抗這一直伴隨的影子的攻擊，結(jié)果就只得被之吞噬的命運(yùn)。

　　六花，仍然無聲地落在他們身上，卻不再溶化．．

　　在這四個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人身上，少年取過了卷軸。
　　“這次干得不太好呢．．卷軸都沾上血了。不過他應(yīng)該不會介意的．．”

　　寂靜的空氣中，垂在胸前的長發(fā)輕輕地顫動，少年仰起了頭。

　　空氣間，除了雪落下的聲音，風(fēng)劃過樹枝的鳴叫外．．還有一陣哭啼。

　　黑暗的山洞里，小女孩于一角瑟縮著身體，在悄悄地哭泣。

　　大概是被人拐走了的孩子吧？小女孩哭聲的回響傳遍洞中。她實(shí)在太害怕了，陌生的環(huán)境與陌生的人，都令她產(chǎn)生無法掩飾的恐懼。然而到最后把她帶到這里來的人走了，也許亦不會再回來了吧？一個人身處于孤獨(dú)冰冷的黑暗中，已經(jīng)超越小女孩內(nèi)心可以承受的極限了。

　　好害怕．．爸爸媽媽在哪里呢？她突然變得好想家，好想回到那個家．．

　　可是現(xiàn)在身邊又有誰呢？冰冷而黑暗的洞里，一個人都沒有。

　　她察覺不到山洞壁上投映的影子在移動，腳步聲正漸漸地走近．．

　　直到小女孩發(fā)現(xiàn)在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了另一個身影時，他已經(jīng)在十分接近的位置了。女孩不禁往更深的洞中縮進(jìn)去，眼眶的淚又滑落了一串．．難道，她已經(jīng)再也回不去了嗎？這個人一步步地迫近．．

　　“．．你怎么會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呢？”
　　一把柔和的聲音在山洞回響，女孩的身體倏地停止了發(fā)抖。

　　看來，他似乎不是壞人？

　　“我．．我被不知是誰的大人帶到這里來了�！�

　　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腦海里頓時記起，最近就有些組織故意把孩子拐走，然后讓他們運(yùn)送極危險而機(jī)密的東西，為了不被任何警覺性高的家伙發(fā)現(xiàn)．．他心里也大概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看著小女孩瑟縮在黑暗中哭泣的樣子，內(nèi)心又不其然地想起了過去．．

　　黑暗中的人影，在小女孩面前蹲了下來，伸出雙手．．最初她害怕得縮了縮頭，但發(fā)現(xiàn)這個人其實(shí)只是幫助她，輕輕地拭去臉上的淚而已。

　　他的手很幼細(xì)很溫暖．．即使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見，但女孩似乎感覺到，他在微笑。

　　“那么，你的家在哪里呢？我?guī)慊厝グ�。�?br>
　　小女孩瞪大眼睛，終于止住了哭泣。雖然媽媽經(jīng)常告誡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可是他散發(fā)出來的感覺，令小女孩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牽著那雙手，小女孩走出了黑暗的山洞。
　　洞外是一片已經(jīng)停雪了的耀眼陽光，遍布滿地的白雪反射著光，令長久處于黑暗的眼睛因無法適應(yīng)而閉上．．然而當(dāng)眼睛漸漸習(xí)慣了光線時，在她身旁的那個人的樣子，也十分清晰地映在眼前。

　　在小女孩眼瞳中，牽著她的手的這個人是個比自己大一點(diǎn)的漂亮姐姐。他腦后的長發(fā)束成了發(fā)髻，臉龐兩邊的黑長發(fā)自然地垂在胸前，額上有耀眼的銀色護(hù)額，還有大概因雪反射著陽光而顯得有點(diǎn)蒼白的臉，正在露出溫柔的微笑。

　　“在山洞中黑漆漆的都看不清楚，原來你是個姐姐！”

　　“．．姐姐？”其實(shí)應(yīng)該是哥哥吧�？墒撬麩o意糾正小女孩可愛的誤會，只是繼續(xù)牽著她的手向前走，聽著雪在一步步踏過時微妙的聲響。

　　“你的家在哪里？”

　　小女孩已經(jīng)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了，她滿面笑容地?cái)[動跟他牽著的那雙手，踢著腳上厚厚的積雪“我記得．．從這里一直向北走就可以回去了！我的家在這里附近的小村莊中，跟這里一樣經(jīng)常都下著白色的雪，很漂亮的喔�！�

　　一個經(jīng)常下著雪，遍布著白色的寧靜小村莊。

　　“下雪的時候啊，我最喜歡跟爸爸媽媽一起看雪，堆雪．．雪很冰冷冰冷，可是媽媽的手好溫暖，爸爸的懷抱也很溫暖，我完全不覺得冷呢�！�
　　爸爸媽媽的手好溫暖，即使雪降在自己手心也會輕輕溶化．．

　　一想起爸爸媽媽，小女孩的眼角又泛起了寂寞的淚“那天．．只是我做錯了一點(diǎn)小事而已。結(jié)果爸爸打了我，我就自己逃了出去．．之后就被一班大叔捉住了，來到這里．．”

　　只是做錯了一件小事．．不，在他眼中甚至根本是平凡不過的事。把手中的冰晶凝結(jié)變化，冰花在散發(fā)著晶瑩剔透的光彩，這是多么有趣好看．．

　　可是在被媽媽看到的一剎，卻竟然令她露出極度驚恐的神情．．

　　“為什么．．這孩子竟然遺傳了這種力量？！”

　　靜靜的在一旁聽著小女孩的話，他默不作聲。

　　“我．．我好想跟爸爸說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做錯事了。如果可以回家的話，我一定會跟爸爸道歉的．．”小女孩的頭低垂下去。

　　“爸爸，對不起．．我不會再做錯事了！所以請你．．不要?dú)⒘藡寢專。　?br>
　　他道歉了，他不會再在手中玩弄冰塊了�？墒鞘虑閰s已經(jīng)太晚了．．當(dāng)他的話語才一落，媽媽的鮮血卻已經(jīng)濺在白色的雪間。

　　那些血很溫?zé)幔疄R在自己的臉上，還是感覺到有溫度的血。

　　他要逃，本能告訴自己他一定要逃。

　　“我不見了這么久，爸爸媽媽．．現(xiàn)在一定在擔(dān)心吧？”小女孩一步步地踏著閃爍的細(xì)雪，眼淚掉落在雪間卻凝結(jié)成冰。
　　他仍然不發(fā)一言。

　　．．直到走投無路，直到終于看見爸爸拿起了斬死媽媽的那釜頭，瞧著自己露出驚駭而顫動的眼球．．迅速地?fù)]起──
　　“被詛咒的血繼限界，不可能給予生存的機(jī)會�！�

　　驚恐。
　　然而釜頭斬下去的一剎，冰花穿透了眼前這個人的身體。

　　雪花依然在輕輕地落下．．落在自己的發(fā)端，肩胳，臉龐．．還有尸體上。
　　冷冰冰的．．輕柔柔的，一瓣瓣白色的六花，在眼眸間紛飛起舞。

　　仿佛在埋葬著，自己。

　　�。懒�。從這一刻開始，他就應(yīng)該要死去了。
　　可是，他卻繼續(xù)活著．．

　　“我．．好想念，爸爸媽媽。”

　　小女孩低垂著的頭，被他溫暖白晢的雙手輕輕撫摸。她瞪大眼睛抬起了頭，只見在暈染著日暉的云彩之下，他在微笑。

　　“．．我明白。你一定很寂寞吧？”

　　小女孩愣了愣，卻又一同笑著地?fù)u了搖頭。
　　“我現(xiàn)在不寂寞了呢，也不再覺得可怕了，因?yàn)橛心阍�。�?br>
　　“真的嗎？這樣的話就好了�！彼淦鹆搜劬β冻黾冋娴男δ槪n白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緋紅，聽著小女孩清脆的笑聲，她的小手在愉快地?cái)[動的，一同呵出微溫的白霧。

　　“我呢．．也曾經(jīng)像你這樣。那時候我覺得好寂寞，怎么就只得我一個人呢�！�

　　雪仍然依舊，可是再沒有人在自己身邊，給他溫暖的懷抱。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聽著他的輕輕細(xì)語。
　　即使他臉上還沒有退去微笑，可是眼神卻感覺到一點(diǎn)點(diǎn)的落寞。

　　“當(dāng)我還來不及去保護(hù)身邊的一切時，他們卻已經(jīng)因?yàn)槲叶湃チ��！?br>　　好像雪一樣輕描淡寫的語調(diào)，當(dāng)中滲透著淺淺的苦澀。

　　他抬起頭仰望漸漸染上了暮色的天空，視線的焦距蒼茫遙遠(yuǎn)。
　　“我想回頭伸出雙手捉�。畢s已經(jīng)，再沒有機(jī)會了。”

　　遠(yuǎn)方吹拂著寒冷的風(fēng)。
　　小女孩炯炯的眼睛凝望著那張側(cè)臉，姐姐的手明明好溫暖，但她卻感覺到這張臉在散發(fā)著淡淡的哀傷與堅(jiān)定。
　　“所以我．．一定要變強(qiáng)�！�

　　這也是為了守護(hù)眼前最重要的人。

　　兩對在白雪上留下了淺淺足印的影子，默默走著走著．．
　　經(jīng)過了鋪滿雪的樹干森林，在不遠(yuǎn)處終于看見了幾乎要淹沒在白雪中的村莊。

　　西沉的夕日暮色，把雪染成了片地殘紅。

　　即使在遠(yuǎn)處仍然能夠看見，村落外有人影，在呼叫找尋著。

　　“爸爸．．媽媽．．．”小女孩的眼眶里再次凝滿了淚水。
　　但這次卻是喜悅的眼淚吧？

　　回望他，他只是再次露出溫柔的笑容，把一直牽著的手輕輕放開．．
　　“回去吧．．這是你應(yīng)該回去的家�！�

　　小女孩提起了幼小的腳步，踏著雪跑向前去。
　　轉(zhuǎn)身的剎間，隱若在吹拂的風(fēng)中，聽到他的輕柔柔的聲音──

　　“在你還擁有的時候，記得要好好珍惜．．不要再丟失了。”

　　“．．爸爸媽媽！”
　　在小女孩跑過來的身影快要跌倒在雪地上時，寬大的雙手已經(jīng)把她緊緊抱住。
　　啊，父母的雙手即使在雪下，依然十分溫暖．．小女孩淚流不止。

　　“你這孩子，到底走到哪里去了？”耳邊是擔(dān)憂而珍愛的語氣。
　　“爸爸媽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抹掉了臉上的淚，破泣為笑．．回頭指著剛才跟大姐姐分別的方向說“我本來被人捉走了丟在山洞里，之后遇到一個溫柔的大姐姐把我送回來．．．”

　　可是瞧指著的方向望去，就只余下一大片雪地與林木。
　　那個人的身影，倏地消失了．．

　　“咦．．剛才明明還在的啊，大姐姐？”

　　北方的寒風(fēng)吹過樹梢時在低鳴的聲音，伴隨的是枝頭上的雪掉落的寂靜。
　　當(dāng)夕陽從地平線快速地沉下，夜幕降臨的時候．．墨色的天空上再次落下了一瓣瓣晶瑩雪白的六花粉雪．．

　　他，遠(yuǎn)遠(yuǎn)地瞧村子望了一眼，就回過頭去，輕輕帶上了面具。
　　“得快點(diǎn)回去呢，再不斬先生會擔(dān)心吧．．”

　　即使現(xiàn)在，白再沒有可以回去的家。
　　但至少，仍然還有等待著他回去的人．．

　�。海海海�

　　空氣中，醞釀著危險的殺戮氣息。

　　俯伏在沒有月光的夜里，一片黑暗的影子之下，是一張張面目模糊的臉龐。

　　他們不知為何而生，不知為何而活，也許亦只會為戰(zhàn)而死。

　　連面目也沒辦法看清，身影只永遠(yuǎn)抹沒埋藏于黑暗之中的人。他們仿如是夜色的一部分，甚至早已經(jīng)被黑暗吞噬了吧？然而他們的意圖，卻非常地簡單明確。

　　只需要戰(zhàn)斗，殺戮。

　　作為工具，他們沒有靈魂，沒有自我。就只有沾上血腥的雙手，依然會繼續(xù)戰(zhàn)斗。

　　因?yàn)閼?zhàn)斗就是他們的一切，生命的全部。

　　在一片深沉隱沒于黑色的世界里，掩藏了太多太多事。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過去，還有他們的將來，甚至下一秒將會如何死去。

　　當(dāng)黑夜降臨的時候，他們就只能在黑暗中窺伺，尋求一絲茍延殘喘的安寧．．

　　最后，到底是伏于黑暗中的他們駕馭了黑暗，還是他們被黑暗悄然吞沒？
　　正在蠢蠢欲動的殺機(jī)．．一點(diǎn)點(diǎn)地靠近了。

　　“水遁，水分身術(shù)！”

　　埋伏于黑暗中的狩獵者，雙手合十結(jié)印，夜光之中是流動的水，泛起點(diǎn)點(diǎn)星光。

　　拉盡了弦的弓箭．．發(fā)射時所爆發(fā)一瞬間，是血花四濺的美。

　　黑暗中流竄著快速而尖銳的空氣，武器與忍術(shù)的較量，死亡是如此地接近．．然而即使死了依然會隱沒于黑暗之中，無人問津，連面目都無法真正看清，就被人無聲無息地處理掉，完全在這世界徹底地消失于無．．

　　閃動的黑影之間是放大了的瞳孔，露出猙獰瘋狂的牙齒。
　　“小鬼．．你的左手已經(jīng)被我抵住了，我看你還如何結(jié)�。　�

　　身旁是一條條無法辨認(rèn)的黑影．．那時候他就清楚地感覺到了。

　　“稍有一分差錯，自己就會死掉了�！�
　　沒有人會流下同情的眼淚，沒有人會在意他逝去的臉龐，甚至尸骸被任意踐踏．．

　　弱者在這個世界，連自救都做不到，根本沒辦法生存。

　　“死后會變成如何．．大概就跟他們一樣�！�
　　跟曾在自己手中處理過的尸體，一模一樣吧？

　　所以．．他絕對不能死去。

　　黑暗中正在狂笑的那張臉，僵住了。

　　只見他念念有詞地，單手在快速地?cái)[動．．然后在不為意之間，自己的身上已經(jīng)被冰針刺滿千瘡百孔，血隨著身上每一個小洞在流失，連滑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那張朦朧的臉一直保持著這猙笑的臉，倒了下去──
　　他的命運(yùn)，將跟所有戰(zhàn)死的忍者一樣。

　　在他們而言，死后的世界只會歸于一片虛空。
　　或許，會下地獄吧．．但絕對不會是天堂。

　　地獄。
　　空氣中的血腥味愈來愈濃．．這陣腥臭令人作嘔。
　　只見黑暗的另一邊，那個手上拿著大刀狂飆揮動的人影，濃腥的血在刀上沾得不�；�，身上也濺滿了一片鮮紅色，靠近他身邊的人亦都只得同一下場。

　　那張被繃帶包裹著的臉上，那雙眼瞳是瘋狂的殺人者獨(dú)有的神采。

　　嘻嘻嘻嘻．．．．

　　苦無在瞬間穿透了那張臉，倒下時那一陣水花嘩啦地在黑暗中飛濺。

　　“水分身嗎．．真嚇人�！�
　　“殺這些雜碎東西，單用分身都足夠了。”

　　那張狂妄的臉就在背后，緊貼的在黑暗中屏住氣息。

　　無論是死去的人還是活著的人，都不會去問。
　　為什么要戰(zhàn)斗？

　　這問題在忍者而言是不需要的，也不會有人蠢到去阻止戰(zhàn)斗。
　　因?yàn)槿魶]有戰(zhàn)斗的話，他們就等同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那也猶如在黑暗中撲火的燈蛾，即使知道撲到火中會灰飛煙滅，仍然毫不猶疑地如本能似的追逐著火，而從來不問為何。

　　因?yàn)樗麄儗幵高x擇在火中焚毀，也不愿失去追逐著光亮的生命。

　　不過一轉(zhuǎn)眼的時間，已經(jīng)長滿遍地鮮色的紅花。
　　可是殺氣仍然沒有完全退去．．反而在一片毀滅的安靜中，更令人驚恐。

　　恐懼可能來自幾乎停頓的時間，來自無邊的黑暗，來自．．心中的丑陋怪物。

　　嘻嘻。
　　聽到嗎？內(nèi)心中這名為“恐怖”的怪物，一直隱沒于黑暗中，咧嘴歡笑。

　　嘻嘻嘻嘻．．．．．
　　就算把我們殺清光也沒用的喔．．．
　　你們想要的東西，根本不在這里．．嘻嘻嘻嘻．．．．．

　　伏在地上的臉龐抽搐地笑了，反白的眼睛在黑暗中漸漸失去了靈魂。
　　那是一張?jiān)谧约菏种�，無數(shù)個死亡的人的其中一張臉而已。

　　“切，擺了一道了�！�
　　背著那把沾著血的大刀，包裹著繃帶的臉在黑暗中看起來格外可怕。
　　被稱之為“鬼人”的叛忍，在他手上死去的人已經(jīng)不計(jì)其數(shù)了吧？

　　黑暗中，突然有東西在移動．．
　　揚(yáng)起了鋼針，跟隨在身旁帶著面具的少年，小心奕奕地往前一探．．

　　“喵！”

　　月光從云層下露出臉龐，景色倏地變得清晰。
　　被捧在少年手中的是一只虎紋小貓，仿佛在笑著似地喵喵的叫。

　　好可愛。

　　“．．不能帶走�！笨匆娚倌昴曋侵回�，就知道他想怎樣了。
　　“那只貓始終是這里的，當(dāng)中可能藏有端倪�！�

　　“可是正因?yàn)樵谶@里發(fā)現(xiàn)，所以更要帶走．．說不定他可以帶來什么線索�！�

　　“白�！�

　　“而且之后，他也許能帶我們找到那東西啊�！泵撓旅婢叩哪菑埳n白而稚氣的臉，眼瞳是清澈純凈的黑色，他緊緊地捉住那只在輕微掙扎的小貓。

　　啊，他始終是個小孩子。

　　再不斬想起過去，白還沒長大到現(xiàn)今之前，他也經(jīng)常以令人無法反駁的理由，去嚷著要捉兔子。到最后，總是要自己幫他捉回來。

　　雖然很麻煩，但平日十分乖巧的白，實(shí)在甚少會提出自己的要求。

　　所以他一旦提出，就很難拒絕。

　　“．．記著，那只貓是協(xié)助我們的工具，不要擺放太多的感情。”

　　對工具，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我明白了�！�
　　白捧著那只貓輕輕站了起來，笑著地摸摸懷中的它。

　　既然對工具不需要多余的感情，但又為何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呢？

　　再不斬依然沉默地握著背上的大刀，迎著月光邁步前行。
　　不只是因?yàn)榕侣闊桑?br>
　　月夜。
　　漆黑的天邊閃爍著若隱若現(xiàn)的星。
　　吹在臉龐上的風(fēng)，濕潤而寒冷。
　　還挾帶著，一絲血腥味。

　　“我需要一個在霧忍村替我收集情報(bào)的人。”
　　在外密謀叛變的再不斬，下達(dá)了指令。

　　所以，才成為了忍者。

　　一切也只是為了收集情報(bào)而已。
　　既然需要掌握情報(bào)，那再沒有比暗部更適合的地方了。

　　空氣中傳出一陣腳步聲──
　　“殺了暗部成員的．．竟然是個小鬼啊�！�

　　龐大的身體倒在血泊之中．．相比之下站在旁邊的那少年，顯得多么矮小。

　　眼前沾著血的少年，雪白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眼眸間也沒有絲毫悲傷內(nèi)疚。
　　只要是為了那個人，無論什么事他也甘愿去做。

　　包括殺人。

　　“那么你就頂上他的位置吧�！�
　　面具下是寒心的笑聲。

　　從那時候開始，很多很多人的生命就在他手中強(qiáng)行地被終止了。
　　那張還稚氣未脫的臉，眼神清澈得沒帶任何感情，雙手靜靜地把背后長長的頭發(fā)束成了發(fā)髻，然后凝望著鏡中的自己．．

　　自我，其實(shí)早已經(jīng)失去了。

　　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就是為再不斬收集情報(bào)而已。
　　因?yàn)樗皇且患ぞ摺?br>
　　沒有利用價值的工具，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那張雪白單純的臉，在帶上了面具后就成了隱藏在黑暗中的暗殺者。
　　多少忍者溫?zé)岬难獮R在手上，多少人因被暗殺而露出猙獰的面目，多少尸體在他們手中化成虛無完全消失，多少亡靈的怨恨與詛咒如影隨形地背負(fù)著．．

　　在他背后是死者們等待血腥的報(bào)應(yīng)，無比沉重。

　　每當(dāng)再多一個人死在自己的手上，再多一具尸體被自己無聲處理掉，他對人體結(jié)構(gòu)的處理方法與戰(zhàn)術(shù)技巧的運(yùn)用也多純熟一分�？墒沁@一切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都是以自己的性命及別人的性命來換取的，得到后所背負(fù)的東西也亦多沉重一分。

　　可是，他都毫不理會。

　　即使迎來的是黑暗中的恐懼與人死前的詛咒，即使他知道總有一天自己必定亦會淪為同樣的命運(yùn)，可能被踐踏甚至無聲無息地在世界消失．．終歸之處是虛空。

　　都沒所謂。

　　既然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一死，他寧愿將生命奉獻(xiàn)給需要守護(hù)的人。
　　這樣的話，至少他就會，沒有悔恨了吧．．．

　　因?yàn)樗F(xiàn)在之所以能夠存在，也只是因?yàn)槟莻�人而已。

　　因此，那雙手依然會毫不猶疑地了結(jié)對方的生命。
　　那也是為了自己所守護(hù)的人。

　　他帶上了面具．．一步一步地踏上不歸路。
　　那一片無邊際的黑暗，將是他最后的歸屬．．．

　　“喵？”
　　慢慢地瞪開眼睛．．映在眼簾下的不單是一片無瑕的藍(lán)天，還有一雙可愛的琥珀色貓眼在眨了眨，小貓歪了歪頭在溫馴的輕輕叫嚷。

　　微笑，夢已經(jīng)醒了啊？

　　坐直了身子，把小貓輕輕地捧在手中。
　　它在手心中擺動著手腳，細(xì)小的爪捉住了逗樂的手指，被幼細(xì)的毛刺得有點(diǎn)癢．．可是當(dāng)它抬起頭喵的一聲向自己撒嬌時，又十分可愛。

　　白摸摸它的頭．．現(xiàn)在就有這么的一個小生命在自己的手心中。
　　溫?zé)岬�，摸下去還可以感覺到呼吸和心跳，那是一個小小的生命。

　　要?dú)⒌羲p手用力一捏就可以輕易做到。

　　太多太多本來還是溫?zé)岬纳眢w，在自己手中卻變成了冷冰冰的肉塊。

　　那雙奪取了無數(shù)生命的雙手，真的可以容納手中小小的生命嗎？

　　“來，我?guī)愕胶舆吶�。�?br>
　　把小貓放在肩膀上，它乖乖地跟隨著自己穿過枯樹與片地落葉的森林，河水流動的潺潺聲響愈來愈近．．眼前一亮。是一條還未完全結(jié)冰，泛起陽光的閃亮小河。

　　把肩上的小貓放在沿岸已經(jīng)變成一片枯黃的小草原，看著它在敗黃的草上快樂地跑動玩耍，追逐著小蝴蝶．．那活潑的模樣。白在河邊搓揉著手上要清洗的衣物，不禁跟著一起笑了。腦后隨意散開的黑色發(fā)絲沾上了點(diǎn)點(diǎn)河水，略為蒼白的臉笑出了淡淡的紅暈。

　　跟小貓?jiān)谝黄�，一樣的可愛�?br>
　　就好像小時候捉小白兔，雖然知道捕養(yǎng)白兔只是為了當(dāng)作工具使用，可是當(dāng)再不斬替自己捉到了白兔，把它放在自己手中抱著時．．就覺得好溫暖好幸福。小白兔死了的時候，雖知道不應(yīng)該存有多余的感情，但仍然會悲傷地流下淚來．．

　　不知道，自己在再不斬先生的心中，又是否有同樣的感覺呢？

　　當(dāng)自己有一天真的不在了的時候，掩蓋著繃帶的那張臉．．又會否稍微地，為自己傷心一下？

　　搖了搖頭地笑了．．既然作為工具，也就算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吧？

　　沾滿著清澈冰涼河水的雙手把在玩耍的小貓招了過來，它乖巧地瞧白的方向跑去，在手心中咪起眼睛輕聲的叫，小爪子捉住了手指用舌頭吮去水點(diǎn)．．在難得溫暖的冬陽之下，光線柔和地灑在它琥珀色的瞳孔，露出珍珠般的神采。

　　凝視著小貓用爪子撥動自己散落在肩膀上的發(fā)尖，白這下子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歪了歪頭．．對了！小貓應(yīng)該會餓的吧？但又可以給它吃什么呢？

　　要在遠(yuǎn)離人居的林木中找尋牛奶，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事啊。

　　正在想得入神之際，小貓竟從手指縫中溜走了。
　　它邁著步子從草原走到不遠(yuǎn)處的另一個身影，圍繞著他快樂地轉(zhuǎn)圈圈。

　　“．．啊，你何時醒來了的？”
　　竟然沒聽見再不斬從林木中步過來踏草的聲音，白瞪大了眼睛。

　　“在你抱著貓發(fā)呆的時候�！�

　　再不斬沒有理會在他身邊轉(zhuǎn)著圈地跑動的小貓，在河邊解開了掩面的繃帶用水洗著臉。之后拿起了擱在身旁的魚竿，仔細(xì)地在魚勾的尖端勾上了魚餌。

　　“雖然昨晚沒擒過正著，不過我大概知道他們會把武器運(yùn)到哪里。只是那只貓真的可以幫助我們嗎．．”再不斬斜眼地瞄了瞄正在自己身旁玩耍的小貓。

　　“不知道，但貓的嗅覺很靈巧，總可以一試�！�

　　白悄悄地低下頭清洗著衣物．．果然再不斬先生不喜歡貓啊。自己卻向他提出了如此任性的要求，想起來實(shí)在有點(diǎn)歉疚。

　　“．．你剛才是在想，應(yīng)該給它吃什么吧？”

　　再不斬甩了甩手地把魚絲揮出了河水中央，在清澈的水面上濺起了點(diǎn)點(diǎn)漣漪．．即使是在冬天，魚還是會在溫暖的水面上游動，因此不消一刻就已經(jīng)有幾尾魚上釣了。

　　“嗯。不過既然是我說要把它留下來的，食物方面我會自己想辦法�！�
　　不可以連這點(diǎn)小事都煩擾再不斬的，白十分明了這一點(diǎn)。

　　在岸上擱著垂釣的魚竿，再不斬把早已預(yù)備了的柴枝搭成了形狀，熟練地透好了小小的營火。火焰在寒冷的空氣下燃燒著暖意，一團(tuán)團(tuán)淡淡的煙霧緩緩地升上空中消散，伴著在烤火中的燒魚熟透時飄散的香味，早上就是這一片悠閑的寧靜。

　　“來吃吧．．還有你，也吃吧�！�
　　依然是冷淡的聲調(diào)，冷淡的短句。

　　拿起了烤熟的燒魚，再不斬卻首先把它讓給不斷在他身旁跑動的小貓。小貓嗅到魚的香氣立即精神奕奕地轉(zhuǎn)了幾圈，之后一口一口地吃著透出白煙的魚肉。

　　白不禁瞪大眼睛，眨了眨。

　　“再不斬先生．．”
　　應(yīng)該是不喜歡的吧？但卻又為什么．．

　　“只是魚釣多了而已�！�

　　再不斬自顧自地在營火旁吃著燒魚，一副冷漠得理所當(dāng)然的語調(diào)。

　　白回頭望了望還擱在岸邊垂釣的魚竿，倏地明白了。
　　然后，臉上就露出了溫柔的笑臉。

　　釣魚不單是用來做早飯，貓的主食也是魚�。�

　　雖說是作為利用的工具，但卻又細(xì)心地照顧著。
　　那張掩蓋在繃帶背后冷漠的臉，并不只得“鬼人”的冷血而已。

　　“怎么了？快來吃吧�！�
　　“．．謝謝你�！卑滓Я艘豢跓狎v騰的燒魚，覺得無比地鮮甜。

　　冬日的陽光，依然溫暖的在照耀著。

　　夜色，降臨了。

　　伏在黑暗中的獸，又開始不安份地蠢蠢欲動。

　　穿過夜里斑駁晃動的黑影，兩條身影如閃電般在夜里快速地跳躍�？諝夂芎�，近乎冰點(diǎn)的濕氣撲面而來，刺骨的寒風(fēng)在流竄．．大概快要降雪了吧？

　　而已夜依然安靜，沒有任何聲響。

　　穿越屋檐與煙囪，踏過小巷與樹干，第一個著地的身影竟然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墒撬芸炀捅槐澈笠浑p白晢的手捧在肩膀上，輕輕地叫了一聲。

　　荒廢的野外，遍布青苔的階梯，爬滿藤蔓的棄屋．．在夜里沒有一絲燈光，甚至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如此地寂靜．．屋檐的內(nèi)外卻散發(fā)著危險味道的陰霾。

　　太安靜了。

　　然而，事實(shí)卻并非如此。

　　即使在黑暗中看不見，但那異于常人的感官卻已經(jīng)嗅到了埋伏的氣息。有為數(shù)不少的敵人在屏絕氣息掩藏于黑暗之中，遍布在廢屋內(nèi)外的每個角落。

　　一定是在埋伏等待，到發(fā)現(xiàn)異樣時馬上把入侵者解決清除。

　　“人很多呢．．不過，我覺得武器未必在屋內(nèi)。”
　　那是一個陷阱，做出讓人以為想得到的東西就在屋內(nèi)的錯覺，待目標(biāo)步入陷阱后要在屋內(nèi)這既不熟悉又處于封閉的空間中，包圍斬殺就肯定更易如反掌了。

　　“雖不在屋內(nèi)，但一定在附近�！�

　　從埋伏的人之分散情況，收藏在屋外的可能性更高。

　　默默地聽著白在耳邊的分析，再不斬于黑暗中露出了一絲冷笑。
　　“先不用我們動手，反正手上有可以一試的工具�！�

　　取出了在閃爍著異樣光芒的箭矢及從死掉的忍者上割下的衣碎，小貓嗅了嗅后就從肩膀上跳了下來，向前快速奔跑地淹沒于濃厚的夜色里。

　　“涂上追蹤用的香灰．．就能夠追蹤它的所在之處嗎�！�
　　那副煞白得有點(diǎn)嚇人的面具，連聲音也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可是，誰知道面具掩蓋了的那張臉，現(xiàn)在是露出什么表情呢？

　　也許．．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地，感覺到強(qiáng)烈的無奈。
　　可是下一秒就已經(jīng)被忍者的本能掩蓋過了。

　　不能對工具擺放多余的感情。

　　因?yàn)橐坏┮盟臅r候，感到痛苦的就只會是自己。

　　然而若不去利用，工具就失去存在的意義了．．

　　風(fēng)聲吹過樹梢沙沙的聲響，夜里影子在舞躍跳動，伸出他的爪牙企圖吞噬一切變成黑暗的一部分。沒有人會知道何時黑暗就在身邊咧出尖牙，沒有人會知道內(nèi)心中的黑暗欲望有多深．．即使那是沒有光照耀的黑色，但依然眷戀地追求著。

　　到底為了什么？

　　從不去問，為什么。

　　黑暗中的不安份感覺愈發(fā)強(qiáng)大，對方似乎開始有點(diǎn)不耐煩了。幾小時過去后殺氣和警戒感明顯比之前減低了，高度集中的力量開始變得渙散──

　　──就是現(xiàn)在這個時機(jī)，才是最危險卻最要去把握的一刻。

　　夜色，開始不知不覺間吹起了一片冰冷的霧氣。
　　霧，似乎漸漸在加深．．變得舉頭亦再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當(dāng)警戒心減低了之后，飄揚(yáng)的霧氣也變得更飄渺了．．
　　但就在這時候撲鼻而來的──

　　是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下一秒，黑暗的霧中撲出了一閃而過的身影，還沒看清楚臉龐就已經(jīng)被了結(jié)生命．．連自己是被誰殺死，為何被殺也不清不楚地死去。

　　濃霧伴隨而來的是黑夜里一片□□。

　　恐懼感從一點(diǎn)開始快速擴(kuò)散，然后就是緊張與混亂交集，在一片看不清的霧中如同發(fā)狂似地射出了武器，然而到最后就濺起了一片無聲的深紅。

　　當(dāng)人心混亂了的時候，擊潰一隊(duì)人比任何事更加容易。
　　因?yàn)榧词共挥脛邮�，他們自己也會崩潰�?br>
　　再不斬的大刀斬下去的一剎間，那雙眼神瘋狂地染上了血色。

　　對，就是這種感覺。

　　第一次殺人，把一隊(duì)曾經(jīng)同是朋友一起學(xué)習(xí)的同伴，毫不留手的殺過清光。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愛上揮刀斬進(jìn)人的身體骨肉分離的這種感覺。

　　殺人，也被人追殺著。
　　這一連串幾乎毫無意義的殘殺，卻是他存在于此的證明。

　　唯一感覺到自己還在生存的感覺。

　　我殺，故我在。

　　追蹤著在霧中唯一沾上香氣的路，就算看不見眼前的黑暗及濃霧依然嗅到的香灰氣味．．愈來愈接近了。

　　就在夜光中看到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眼瞳時，四周響起了絕望前刺耳的笑聲。

　　充斥著黑暗的霧中是稀疏的火光，濃郁的火藥味──

　　“就算炸掉了，也不讓你們得逞！”

　　連同廢屋的沖擊，一陣巨大的爆炸與熱氣直撲而至。黑夜間閃起了耀眼的火光與煙灰，如怪物咬碎吞沒了眼前的一切，浴在火海之中．．火焰在閃躍的顏色是多么鮮明亮麗，卻又把所有東西都燒成灰燼地，燃燒著一片夜光火紅。

　　天空，卻降下了溶不化的雪。

　　一片片白色的粉雪，在黑夜的火焰間反射著閃亮的晶瑩，卻在下一秒徹底消失。

　　仿如在當(dāng)中迅速消逝的生命一樣。

　　白仰望夜空。

　　一瓣瓣美麗的六花，在黑夜飄泊。

　　跟自己名字一樣的，純凈的白色。

　　然而雪降到地上就只會溶化成水，美麗而脆弱，在半空亦無法控制自己地，只能隨風(fēng)飄零。

　　無法選擇的，命運(yùn)。

　　小貓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捧在手中擁有溫?zé)嵝奶男∽ψ樱?br>　　到現(xiàn)在仍仿佛能夠看見它快樂地跑著轉(zhuǎn)圈，聽到它細(xì)細(xì)的叫聲。

　　眼淚無法流出來。

　　只是一件工具而已，何必為之傷感呢？

　　對，即使沒有了工具，依然可以繼續(xù)活下去．．不是嗎？

　　可是，那張長伴在身邊的笑臉，怎可能對此沒有感覺。
　　眼角的淚，流下來了．．．

　　那天安慰著似地摸了摸他的發(fā)尖。

　　應(yīng)該要忘記的，會忘記的．．

　　就算不能忘記也好，可以取而代之的東西一定存在。

　　“我不想．．去找尋替代的東西�！�
　　為什么要去忘記，曾經(jīng)在我們身邊活著的，小小的一個希望？

　　誰都不能取替誰。

　　要是人可以隨便替代的話，那么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即使死了，也并不代表自身失去了意義。”

　　也許，跟小貓一樣。
　　守護(hù)著最重要的東西，這就是他最單純的夢想。

　　所以，請你們一定要變得更強(qiáng)呢。
　　一定要，好好守護(hù)屬于你們的夢想．．

　　白笑了。

　　擋在那高大身影前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年。

　　血從胸口飛濺擴(kuò)散。

　　他甘愿選擇走上這條不歸路，為了那個需要著他的人，踏進(jìn)地獄。

　　這個是早已能夠預(yù)料的未來。
　　終有一天他必定會為自己需要守護(hù)的東西，而死亡。

　　他的未來，將跟曾經(jīng)死在他手上面目模糊地?zé)o聲消逝的人一樣。
　　歷史正在不斷重演。

　　暈染著灰褐色的一片廣闊天空，飄雪了。

　　粉雪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飄降于這個世界，無瑕的白色紛飛散落。

　　那天，他在雪中失去了一切。

　　那天，他在雪中遇見了那個人，跟隨了那個人的背影。

　　那天，他在雪中獲得這個名字，露出純真的那張笑臉．．

　　那張臉，再也不會在自己身邊微笑了。

　　自己不在了的話．．他會不會稍微的，傷心一下呢？
　　但其實(shí)，并不想看見他為自己傷心的樣子啊。

　　只要繼續(xù)好好活著，就好了。

　　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為時已晚。

　　眼角的淚無法停止。
　　明明一直以來，都不單只是一件工具。

　　為他捉兔子，準(zhǔn)備早飯．．雙手下溫柔可愛的那張臉。

　　“再不斬先生．．我會很乖巧地成為你的工具�！�
　　所以請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可是，怎么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呢？
　　解開了一直掩蓋在臉上的繃帶，再不斬瘋狂地笑了。

　　天空在飄著雪。

　　天空在落下淚。

　　他就在身邊，近在咫尺．．

　　“白．．”

　　呼喚著你的名字。

　　然而你再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了。

　　用那雙快要枯竭的手觸摸你的臉．．
　　同樣的一片冰冷。

　　白雪于緊閉的眼角悄悄溶化，化成了一串無瑕的淚。

　　一片，兩片，三片．．．

　　然后，漸漸閉上了眼睛。

　　你會，聽到嗎？

　　“．．希望能夠跟你，去同一個地方。”

　�。裕龋拧。牛危模荆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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