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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許直告白了。
那年,烈日如火,烤的這一群高中生們都渾身躁動,更有甚的嘴巴一撇,拉著行李箱就跑到樹蔭底下去涼快著,毫不顧忌那一聲聲整隊的命令。
許直是多多少少確實有些不滿的,但更大的部分是期待,他期待著這在高三前臨時突擊的這次軍訓能夠給他帶來什么樣的改變。他也許會更加堅定?更加充滿毅力?又或者體能會提升一大部分?
但是誰又知道接下來這三天會發(fā)生些什么呢,許直在這最初,也沒想過,自己會因為這次的軍訓,就和以后的平靜生活拐了個彎,這彎拐的還太大,讓許直不止一次跌在路上差點爬不起來。
“唉,許直,你知道這次咋分宿舍嗎?”沈福湊到了許直身邊來,看了眼周圍,小聲的問著。
許直這人,也說不上哪好,但他交上的那幾個好朋友,又確實都是班級前幾,這就連帶著許直自然而然的也被人看高了一等,將他當成優(yōu)秀學生看待。但實際上,許直的成績已經(jīng)到了全班倒數(shù)了。
“我也不知道啊,張仟他們也都不知道。”許直自然知道這沈福過來問他的意思,他的朋友圈里也有那種比較活躍的人,一般有什么消息,他這個朋友當然會先和許直說一聲。但這回他們想錯了,這回就連張仟都不知道咋分的。
其實許直還有更多不明白的事,比如學校到底怎么弄的,真的給他們來了個這個時間段軍訓。又比如這些教官是從部隊來的,還是只是軍大的大學生?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許直的腦子里過濾了很多,但是許直懶得去想,他就只是想乖乖的完成這次軍訓就好了。
“不要說話!我再說一次!都給我不要說話!現(xiàn)在站到籃球場上去!”幾個穿著軍裝的人在一起合計著些什么,其中一個拿著大喇叭擴大了音量喊著。
原本還吵吵鬧鬧的學生們,也都不再吵鬧了,他們不是初中的小孩子,現(xiàn)在怎么說也十八歲了。沒必要還要去爭那股小孩子的風范,沒人會說你可愛,只會有人說你差勁。
許直跟著男生的部隊拉著行李箱走著,一邊大概的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雖然剛開始是有傳言說要去軍營,但是怎么看現(xiàn)在這都是在一所學校里,還有籃球場...呵呵...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真去了軍營,還不知道怎么被在那練到死。
“一、三、五、七、四個班的男生跟我來,接下來給你們十五分鐘的時間將你們的床鋪整理好,鞋子要放在床下面,其他的行禮都要收到柜子里,明白了嗎!”
稀稀拉拉的鞋蹭過地面的聲音,還有小聲講話的嘈雜音,在此時此刻都被無限的放大開了來,一直帶著隊走的教官停了下來,后面的所有人也都跟著停了。
“明白了嗎!”轉過頭的教官明顯聲音高了一個度,帶著些軍人自帶的氣勢,壓得許多人都不敢抬起眼來看他。許直看著那雙眼睛,他想在里面尋找些什么東西,一些他至今為止還缺少的東西。那雙眼睛突兀的和許直的對上,許直內心喊了一聲糟了,隨即將自己的眼神牢牢的固定在教官身上的某個地方。
“明白了!”許直微微低了頭,跟著所有人一起大聲喊著。這就是,下馬威。
那個教官的視線沒有再在許直的身上停頓過,他和他的好朋友們站在了一起,正好宿舍就這么分好了,來之前的一天晚上,他還在煩惱如果分到了不認識的人要怎么辦這個問題,現(xiàn)在都解決了。
在宿舍里整理好東西,帶上發(fā)的軍帽就要出去的許直永遠都想不到,在走的前一夜,他會跑到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教官面前,告白。
沒錯,就是告白。
“教官,我和你說個事,這事你別告訴別人,行不?”許直抬起頭來,直視著這個教官的眼睛。
“...行,你說吧!北局@幾天和這幫學生們處的還不錯的基礎上,他同意了。
“教官,我喜歡你。我打算好了,我接下來會考軍校,畢業(yè)了之后去部隊上找你!痹S直完全沒有停頓,一口氣將整句話都說了出來。
那時候其實按照許直的內心,是真的害怕。害怕很多東西,害怕那個教官看他的眼神里加上了些別的什么東西,比如,厭惡。
許直不打算聽回復,也沒打算還要要個說法,所以許直在看到那個教官的嘴唇動了動之后,立即開了口,“所以教官在我上完大學之前,能不離開就別離開了,以后肯定能夠見得到我的。”
然后許直轉過身,走了。
沒錯,就是這么走了。他膽子太小,有膽子說沒膽子聽,有膽子說也沒膽子看。
在許直走后,原本站在那的教官從兜里掏出了根煙,點了火,沒抽兩口就扔在地面上,用腳給碾了。
“混小子,連名字和年齡都不問就往上湊”聲音淡淡的散在空氣里,仿佛沒有人說過一樣。
而許直在回了宿舍樓那邊之后,沒有直接進屋,他現(xiàn)在需要冷卻一下,畢竟剛剛好像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活了這么多年,頭一次告白了,還是個男人,還是個軍人,還是他的教官。
明天上午就是大練兵,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做好,無論如何。
那時候許直也沒想到等到他走的時候,他會僵硬的站在那里,手足無措。
許直在大練兵之后跟著班級的人等著上車,他今天上午表現(xiàn)的簡直是超出了他自己的預計,坐姿站姿,無論哪一個,他身體僵硬的厲害,連呼吸都放緩了。
他上了車,靠在窗邊的位置,拉開了窗簾,看著下面的人,他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但是沒找到,然后坐在他旁邊的人推了推他,許直才把目光移了回來。
這一看,他愣了。原來不是沒找到,而是這人就站在你面前。
“許直是吧”那人穿著一身軍服,一如那天,站的筆直,他的目光對上了許直。
許直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肯移開自己的目光,要分開了,他想好好的再多看看這個人。
“我等著你!
許直懵了,在那一瞬間,他懵了。
難道他會真的把他的名字記在心里將近五年,等著到時候查看他的名字是否在軍人的一列里嗎
沒有像許直一樣多想,他直接下車了。
坐在許直身邊的同學們也懶得想太多,他們腦子里只考慮著回到家了之后怎么犒勞自己一下,而不是去回憶這幾天的軍旅生活。
對于許直來說,這幾天來他才知道自己原來這么能哭,好像以前沒哭的份都哭出來了。
他們車走了很遠,看到一個教官站在那里,一個人朝著他們招手,許直沒忍住,拉開窗子,和他招手,于是他又哭了,被感動的。
如果按照他同學的話來說,這就是娘們唧唧的了。
所以許直回到家,就打算把這些事都拋腦后了。
畢竟那所軍大不好考,要想達到那分數(shù)線..呵呵...許直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得多拼,但是他就想去,家里面人其實不同意,但是許直知道,只要自己考上了,沒人能夠說什么。
他想當兵了,一大部分是為了約定,但是也有一種驕傲感在作祟。
他在家里開始自己按照那幾天的訓練站軍姿,挺直著自己的背,目視前方,一種自豪會油然而生的占據(jù)他的胸口。
許直也在想,這回的這個興趣自己到底能堅持多久。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會為了上軍校拼那么多,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夠考得上,真的成了個兵。
在多年以后,他站在他的面前,看著那人臉上多了一道疤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小子,對面的人也早已不是那個教導他們的教官。他們是標準的上下級關系,而且,他是他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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