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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ke Me Up
Raleigh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
他夢見他和Yancy駕駛著危險流浪者在大洋上和怪獸5鐮刀頭戰(zhàn)斗。危險流浪者踏著浪頭,英勇無畏地沖鋒、攻擊,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樣將勝利的榮光帶給他們——
不,這次沒有。
鐮刀頭迅疾而殘忍地刺穿了危險流浪者的胸腔,緊接著她的左臂被扯落下來整個在空中爆成碎片,機甲所受到的創(chuàng)傷立刻變成疼痛結(jié)結(jié)實實地反饋給了他們,Raleigh捂著左臂痛苦地叫起來,他錯覺自己的手臂也在這一刻離他而去。然而還沒等他從這樣的疼痛里緩過神來,一種更可怕的靈魂的痛楚撕裂了他,鐮刀頭把Yancy從他的位置上拖了出去……他無法再感知Yancy,他聽到鐮刀頭的嘶鳴、斷斷續(xù)續(xù)的通訊、安克拉治基地的廣播、海浪聲,沒有一種聲音屬于Yancy。他的靈魂破了一個大洞,源源不斷的海水或是這世上任意的能夠凍僵人的東西灌了進來,Raleigh從未感覺如此寒冷。
幸好他及時地醒了過來,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溺死在那種感覺里,那種仿佛失去一整個世界的可怕空洞仿佛現(xiàn)在還隱隱刻在他腦海里某個地方。那情景實在是太逼真了,盡管是那么荒謬。他摸爬著坐起,手掌按進雪里的滋味讓他打了個哆嗦,但這些都不要緊的,因為他看到了Yancy躺在他的身邊。Raleigh的眼睛受了傷,里面都是血,Yancy也傷得夠嗆,沒關(guān)系,這不妨礙他贊美這個世界,贊美這個讓Yancy在他身邊的世界,盡管這兒有一段時間是傷痕累累、危機四伏的樣子。
Raleigh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在Yancy的臉頰上拍了拍:“嘿,兄弟,醒醒!”
Yancy的眉毛皺了皺——像是以前每一次被他從睡夢中叫醒那樣的不情愿,他睜開了眼睛。
關(guān)于那個夢境的前大半段都是真實的,他們的確遇上了5號怪獸鐮刀頭,也的確吃了不小的虧,只是Yancy并沒有那么輕而易舉地就被拖出去,他一直在他的位子上好好地呆著。他們在最后硬撐著操縱危險流浪者踏過重重海水來到岸邊上,來到這片白茫茫的地面,然后失去了意識。危險流浪者似乎認為自己終于完成了使命,雙膝跪地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她看起來是那么的糟糕,失去了頭部和左胳膊,身軀布滿激戰(zhàn)時留下的裂傷,連燃料都從那些傷口里漏出來,卻又是如此安詳,如此美麗。
Yancy和Raleigh坐在危險流浪者的身邊,兩個人同時珍視而感謝地拍了拍這個大家伙。機甲和機師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整體,他們共同戰(zhàn)斗,分擔苦痛,如果不是她承受了大部分的攻擊,他們倆也許會受更重的傷。
Yancy看著Raleigh:“Rals,我們失敗了!
他們當時是那么得意志滿,認為自己已經(jīng)能夠同5號怪獸交手,沒想到卻敗得如此凄慘。他們兄弟倆從2017年10月拿下第一頭怪獸山嵐起就沒有過如此狼狽的樣子——親兄弟間存在的默契感讓他們能夠比一般的機師花更少時間完成通感、更輕易地分享記憶,他們比很多機師強。
Raleigh抿了抿唇掩蓋了一下他的沮喪感(盡管這是完全的無用功,他不可能在Yancy面前隱瞞什么),他聳了聳肩:“既然這次已經(jīng)交過手了,那么下次打敗它也不是那么困難的事。最起碼我們救下了那艘可憐的小漁船,我們做到了我們該做的不是嗎?”顯然,Raleigh他心中有那么一股子的英雄情結(jié),這使他總是看上去那么的生機勃勃,令人心動。
Yancy笑起來:“是啊。你記不記得06年的時候,我們兩個偷偷布達佩斯的一座廢棄工廠,在那里扮演了超級英雄。那時候你說——”
“Yancy,你相信嗎,有一天我們能拯救這個世界,我們兩個人!盧aleigh很愉快地接下去,她看起來眉飛色舞,眼神閃閃發(fā)光,簡直和那天一模一樣。那個時候聽起來很天真很可笑的話語卻即將要變成現(xiàn)實了,是的,他們會一直戰(zhàn)斗下去,拯救這個世界。夢想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和Raleigh相比,Yancy看起來要平和很多。他注視著海面,那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那下面潛伏著全人類的噩夢,但他對于前行之路同樣毫不遲疑。他相信Raleigh能夠做到。
“Rals,”他親昵地叫著他的兄弟,“那么我們要一直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
Raleigh一瞬間有些困惑與恐慌起來,他看見自己的哥哥溫柔得碎成汪洋的藍色眼眸,里面翻涌的情感是那么的難以言說,這使他晃了晃神。
“當然,不會放棄!彼貜土艘槐椋拔覀儠恢睉(zhàn)斗下去,直到最后!笨赡苁谴丝痰臍夥樟钏杏X到有些不妙,他竭力使自己精神起來,Raleigh沖著Yancy揮了揮拳頭:“盡管這次沒有勝利,但也不妨礙我們碰個拳吧?”
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Raleigh的拳頭伸出去,卻從Yancy的拳頭上穿了過去。Raleigh愣住了,自始至終縈繞在他心頭的恐懼感不受控制地彌漫了出來……一瞬間他血液不流、心臟不跳,雙目無法視光,整個世界都碎成一片片剝落下來。
Yancy逆著光,面容模糊不清而帶一絲憂傷:
Rals,Time to wake up.
Raleigh睜開雙眼,整片雪原朝著他的視網(wǎng)膜壓過來,他是身處最底層的卑微塵埃,這世界上的一切都來勢洶洶地要將他埋在這里。一個男孩站在浪潮的旁邊看著他,眼睛睜得那么大,睫毛上落滿寂靜的雪。
他知道他為什么要做這個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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