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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女兒
今天是我16歲生日。
我成年了。
海底派出所里的海馬警官一臉黑線地看著我拿著剛到手的藍(lán)色證件抖得跟羊癲瘋一樣,他喃喃自語:“至于嗎,不就是成年了嗎.....”
我對他怒目而視。
呸!你懂什么!成年就意味著我可以不用每天看著姐姐拿著我夢寐以求的信用卡裝逼,也可以嘗嘗看父親偷偷埋在小花園底下的酒了!
“小姐,”跟隨著我的侍女悄悄對我耳語,“太后要您趕緊過去!
“走吧,反正東西我已經(jīng)拿到了!蔽倚⌒囊硪淼匕焉矸葑C塞進(jìn)口袋里,跟著侍女上了回宮的魚車。
“艾西斯!我令人憐惜的小外孫女!”極盡奢華的寶座上,我的奶奶正雙手張開做freeing狀,“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奶奶....您也不怕閃著腰。
“恩.....因為今天是我的成年日嗎?”
她大手一揮:“沒錯!按照自古以來的慣例,今天破許你浮上海面,近距離觀察人類!”
她俯身看著我,眼里不停散發(fā)著“激動吧感謝我吧”的光線。
“不要!蔽一亟^的很干脆。
“....啊?”
我走到侍女搬來的軟椅上坐下,清清嗓子:“奶奶啊,這都是多久遠(yuǎn)的事情了!人類有什么好看的呢?不就是把我們的尾巴換成他們的那種....腿?而且我浮一趟海面多不容易啊,還不如和姐姐們?nèi)ス浣郑犝f愛魚仕又出了新系列.....”
奶奶頓著她的拐杖打斷我的話:“胡扯!這是自古以來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是我們?nèi)唆~文化的象征,珍貴的精神遺產(chǎn)!我們應(yīng)該繼承它,并且發(fā)揚(yáng)光大,這是我們義務(wù),也是我們的責(zé)任!”說到最后,她越發(fā)地激動,臉色微微發(fā)紅。
我暗暗腹誹,敢情我們上政治文化課的教材就是您編的啊,我說為什么又臭又長......
“可是.....”
“沒有可是!”奶奶重重地拍了下椅子,“這是你必須做的事情!艾西斯,你怎么可以如此無理取鬧!你的十幾個姐姐可都乖乖聽話了!明天早晨,你就去藍(lán)海那塊區(qū)域,”因為過于激動,她輕掩著嘴咳嗽了幾聲,“茉莉,帶著公主下去,為了公主明天能準(zhǔn)時出發(fā),今天別讓她再出宮了!
侍女輕拉著我的手臂讓我站起,雖然只是看似軟弱無力的手,卻讓我無法反抗。
“我知道了!辈桓市牡鼗亓司,我轉(zhuǎn)身跟著茉莉離開。
“等一等,”奶奶突然叫住了我,她拄著拐杖一點一點走下了高高在上的臺階,伸出一只手給我。
“這是我族的圣物,我把它作為你成年的禮物給你,喜歡嗎?”
奶奶的手中,躺著一條流光四溢的項鏈,鏈墜是一塊晶瑩剔透的透明寶石,一抹藍(lán)色流淌在中央。明明沒有絲毫華麗的點綴,卻讓人覺得這世上所有的珍寶,都抵不過它流轉(zhuǎn)的光輝。
“.....喜歡!
奶奶滿意地笑了,她示意我低頭,幫我戴上項鏈,“去吧,”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我一族的榮耀,帶著你身為公主的尊嚴(yán),去接受萬世的矚目吧!”
她說的豪邁無比,我聽得心驚膽戰(zhàn)。
我親愛的奶奶啊,難道你要我大搖大擺地在人類面前招搖么?難道不會被捉去做他們所謂的實驗嗎?
她揮揮手示意我可以退下了。
等我漸漸走出了她的視線,奶奶沉下臉,低聲對著身后說道,“跟著公主,保護(hù)好公主的安危,”她頓了頓,“然后你去探查下人類在海中的活動范圍。”
“是!”一個身影從寶座的陰影中游出,向著我離開的方向飛快游去。
奶奶拄著拐杖,吃力地重新登上臺階,坐回冰冷的寶座。
寶座上奢華的點綴,襯著老人的臉一片灰暗。
我閉著眼假寐,奶奶派來的侍女看了許久,才轉(zhuǎn)身出了我的房間。
呼....她再待下去我可真要睡過去了。
“呀!刺客!”我突然對著窗外驚叫,眼角瞥到一個黑影飛快游去。嘿嘿,早就料到操心的奶奶肯定不放心我一人出去,必定會暗中派人尾隨。
本公主真是冰雪聰明伶俐剔透無人出我之右啊~
四下瞅瞅,確定無人后我彎腰鉆到書桌后。在書桌后有一條隱蔽的暗道入口。
在早晨來臨之前,我要去個地方。
禁地。
我順著熟爛于心的小道向前走著,四周的景色一點點融入暗黑之中。
一朵暗綠的鬼火攔下了我:“口令!
“巫女大人絕代風(fēng)華亂世紅顏!
我倆默默對嘔了下,它把道讓了出來。
“下次讓主人換一個吧,這么多單詞我背了好久!彼谖冶澈筇嵝训,語氣頗有委屈之意。
沒事....我也是。
“什么?想拿這點東西就想來跟我換?!”一個蠻橫無理的女聲在我前方響起,兩個人影影影綽綽站在一所小屋前,“你有沒有聽過道上的規(guī)矩。!給我回去!”
“大人...求求你.....”一個聲音苦苦哀求。
“走走走!”兩人中稍顯單薄的人揮著手做驅(qū)趕狀,“沒空和你嘮叨!我下一個客人來了,趕緊滾蛋!”
那人灰溜溜地看了她一眼,妄圖做最后的努力:“小女的病已回天乏力,大人,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巫女稀奇道,“你自己都說了,老天爺都不行了你還找我干嘛?”
那人:“......”
他向著巫女鞠了一躬,終還是決定離開:“大人,我會再來的。”
沒有回答。
我與他擦肩而過。
“嘿,美麗的巫女大人!
巫女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扭頭不愿看我:“看夠了?”
“不夠不夠,”巫女伊斯猛地扭頭,露出一張精雕細(xì)琢的臉,狠狠瞪著,我連忙改口:“夠了夠了!哎呀,今天找你有急事,我還要趕著回去,免得被奶奶發(fā)現(xiàn)!
“老規(guī)矩!彼蜷_小屋的木門,示意我進(jìn)去。
“喏,給你!蔽覍⑽赵谑掷锏臇|西拋給她。
一只華麗的簪子在空中劃過一個美麗的拋物線,被伊斯穩(wěn)穩(wěn)接住!罢f吧,你想要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給我一份能維持一天人形的藥。”
她頓著桌子的手指停住了:“你要這干嘛?要去海上?”
“聰明!成人禮嘛。”
她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一瓶藥:“把這拿去吧,我手里只有兩顆保持半天的,你也知道沒什么人做這生意。”
“也行,”我看著她把簪子穩(wěn)妥地收入懷中,奇道,“伊斯啊,雖然大家都稱呼你巫女,可是你還是個男人魚啊,為什么每次都問我要這種女孩家的東西呢?難不成你真認(rèn)為自己是女的了?”
沒錯,伊斯是男性。
為什么會被稱為巫女,只是因為他那張雌雄莫辯絕代風(fēng)華的臉.....伊斯很美,讓人甘拜下風(fēng)的美。再加下他留著一頭長發(fā),即使1米8的身高,也只是被認(rèn)為是小時候生長激素分泌過多......
哼!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我的時候,一定是開了小差。
“問這么多做什么!彼荒蜔┑鼗亓司,“每次都收錢,我膩了。”
胡說!喜歡把金幣堆在密室里天天蹲三個小時的是誰。
“我有事先撤了啊,改天來看你,”我推開木門,“對了,你有沒有想要的土特產(chǎn)啊,我明天就上岸,順便帶給你吧。”
“沒有,這個給你!彼舆^來一個灰色的瓶子。
我明了:“是之前那個人的吧?當(dāng)時你干嘛不直接給他呢?我看他走的時候那張臉絕望的啊......”
伊斯臉一黑:“廢話什么呢,快走!”
兇什么......
我把門關(guān)上,獨留伊斯一人在屋中。
桌上的燭燈照著他的臉明明暗暗。
我想要你的心,可以嗎?
海底世界明文規(guī)定沒有取得變形資格的人魚禁止登岸。不過既然我來了,那還不如好好玩一玩,彌補(bǔ)下自己。畢竟,聽說人類有許罕見的娛樂設(shè)施啊.....
繞著藍(lán)海的島嶼繞了八圈后,我成功甩掉了派來的暗衛(wèi)。
“有必要跟這么緊嗎,累死我了.......”
偷偷將伊斯給的藥喝下后,一股熱意襲向我的魚尾,不出半刻,擺動的魚尾已成了兩條人類的腿。“也沒有書上說的那么疼啊,害的我連止痛劑也帶來了.....”我嘀咕著,套上偷來的泳衣,準(zhǔn)備爬上岸。
很不巧岸邊過高,我吭哧了許久也沒有成功爬上岸.....“哎哎!那個,幫個忙好嗎?”路邊走過一名少年,我叫住了他。
少年回過頭,露出一張清秀的臉。與人魚燦爛的金發(fā)不同,他的黑發(fā)軟軟地貼著耳,深棕色的眼眸疑惑地望向狼狽的我。
“你叫我?”
我梗咽住,忽然說不出話。
我現(xiàn)在這樣太狼狽了,原本蓬松的金發(fā)濕漉漉地貼著腦袋,臉因為吃力而漲得通紅,雙手死死爬住木板,砂礫混著灰塵在手臂上暈染開......這樣子的我,太丟臉了。
16歲的人魚公主,第一次在意自身的形象。
“把手給我吧,你這樣很吃力的!鄙倌旮┫律恚蛭疑斐鲆恢焕w長的手。
我將自己冰冷而又微微顫抖的手,放入他的手中。
時間仿佛在此駐足。
“你好,”他笑著看我,陽光溫柔地在他肩上傾灑而下,“我叫柯特!
“艾西斯.....”我低下頭,“我叫艾西斯!
心如同小鹿亂撞。
“恩?你是第一次來這里啊?”柯特坐在沙灘上側(cè)頭看我,“沒有跟你一起來的人么?”
“....有,不過我讓他先自己去玩玩了!
擁有雙腿的感覺很奇怪,我四下看了看人類的女性,悄悄模仿她們的坐姿。柯特坐在我身側(cè),伸出腳撲騰著水,我也學(xué)著他用腳拍打水花,結(jié)果腳沒有掌控好力道,水濺在柯特的褲子上!皩Σ黄!你沒事吧?”
他笑著摸摸自己的衣角:“沒事,在海邊玩常有的事!
我好奇道:“柯特是住在這里的人嗎?”
“是啊,”他點點頭,“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這里沒人能比我更熟悉這片海域了,甚至老漁民有時也會來找我?guī)兔δ,”他的語氣突然低沉下去,“不過最近魚正在減少,誰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很難捕上好魚了!
我心虛地順了順頭發(fā),最近人魚人口急速增長,捕獵范圍也增大了,父王還夸一戶多胎政策有效果。不會是因為這原因人類才......
“沒事,我覺得可能是魚在實行計劃生育政策吧,過段時間就好了!蔽覍捨克。
柯特盯著我看了許久,“你.....”他突然彎腰大笑,“哈哈哈哈你真有趣!”
我有些疑惑,有什么好笑的?我說的可是實話啊,前年就聽比目魚頭領(lǐng)有在海底國際會議上提過啊。
夕陽漸漸落入海平面,我大驚失色:“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說完我蹭一下站起,拔腿就往海里跑。柯特一把拉住我:“艾西斯,你回家為什么要朝海里跑?難道你還想玩一會嗎?”
我又驚又窘,媽啊差點露餡了!“沒有....我跑錯方向了.....”說完立刻轉(zhuǎn)向,“嘿嘿我家在這個方向,我走了!”
他沖我擺手:“拜拜!
跑了幾步我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猶豫地看向他:“柯特,你明天還會在這里么?我可不可以明天來找你玩呢?”
“可以啊,我天天都在這里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后,我心滿意足地向人類聚群的方向跑去,F(xiàn)在柯特還在這里,我跑到人多的地方他就看不到我了,到時候找個隱蔽處下海好了。走了兩步,我習(xí)慣性的摸了摸胸口,頓時僵住了。沒有了,奶奶給的項鏈沒有了。
是掉在哪里么?還有點時間,趕緊找找吧,說不定能找到的。我艱難地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折回,密集的人群仿佛一個巨大的迷宮,將我團(tuán)團(tuán)籠住。
“老伯....你有沒有看到一條項鏈掉在哪里?藍(lán)色的?”情急之下,我詢問一直坐在路邊的老人。
他思索了許久,“沒有啊,不過我有看到一個男孩拿著條項鏈啊,好像是撿到的吧?”他想了想,“顏色我沒看清楚,不過那鏈墜看著挺漂亮的。那男孩比你高一點吧,肯定又是哪家小孩調(diào)皮,這么晚還不回家,褲腿都玩濕了!彼麑捨课遥骸皼]事,你明天去失物招領(lǐng)處找找,那邊應(yīng)該有!
“恩,謝謝!”我穩(wěn)下心神,按照老伯說的,明天來拿吧。
第二天。
我偷偷躲過了侍衛(wèi),早早來到了岸上。
失物招領(lǐng)處是一所白色的小房,里面有一名中年婦女在看些花花綠綠的紙片!澳莻....請問,有沒有一條藍(lán)色的項鏈?”我沖她筆畫著,“挺漂亮的的,鏈墜是寶石?”
她因為被打擾了而不滿地掃了我一眼:“寶石?這么貴重的東西不會還回來吧?真是麻煩,我去幫你看看!
我連聲向她道謝,婦女嘟噥著,吃力地彎下腰拉開桌子下的抽屜,翻找起來:“這個不是....不是....額?這個也不是.....”過了幾分鐘,她直起身,“小姑娘啊,我這里沒有!
“沒有?”我絕望地看了她一眼,“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幫我找找?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我不能丟了它啊!”她看我慌了神,眼神軟了下來:“姑娘啊,不是我說你。這種東西怎么可以隨便戴著出來玩呢?先不說你是掉的,被人偷走的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你這項鏈八成沒有了。”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間,沒有了.....怎么辦?我把圣物弄丟了。奶奶會不會罵我呢?走到一半,我如夢初醒,去找父王吧!父王不會怪我,而且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調(diào)出更多的人手,找起來也方便了!
這樣想著,我立刻找了處下海,飛快地游回海底。一路上都沒見到魚類,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明明之前來的時候還有許多魚啊?都跑哪里去了?甚至以前隨處可見的快遞金槍魚也都不見了。
終于游到了皇宮,我轉(zhuǎn)了個圈游進(jìn)入口。金碧輝煌的宮殿反常的沒有以往的熙攘,寂靜的可怕!棒~呢?連個守衛(wèi)都沒有,父王的安保工作太差了!”我嘟噥著,拐進(jìn)議事殿,平常父王一直在這里辦公。
“艾西斯!”一聲變調(diào)的尖叫攔住了我,“別進(jìn)來!”
“姐姐?!父王!”眼前的景象驚得我后退了一步,所有皇族的人魚都被人類用刀和不知名的鐵質(zhì)武器壓著,高高在上的王座被掀翻在地,“住手!你們在做什么!”我想快步上前,卻被突然襲來的刀攔住了去路。
“艾西斯,最好不要動啊!
柯特在我身后輕聲說道。
我增大了雙眼:“柯特....你怎么?!”
他掏出一條項鏈,美麗的光輝旋轉(zhuǎn)流淌,“真是謝謝你了,讓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人魚一族的圣物,才得以讓我們進(jìn)入海下,并且控制了皇族,”他冷笑一聲,“我說過吧?這片海域我很熟悉,況且人魚留下了這么多的痕跡,你們的皇宮真是好找啊.....”
“為什么...你要...”我開口,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顫抖。
柯特的語調(diào)帶著一股瘋狂的憤怒,“都是你們害的!讓我們難以維持生計!不過是卑賤的半人類!妄圖與我們爭奪,看著吧,反抗我們的下場就是這樣的!”他抬手示意,一名人類抬手舉起手中奇形怪狀的武器,對準(zhǔn)了跪在地上的奶奶:“砰!”
奶奶搖晃了幾下,左肩騰起一股血,我驚得想要反抗:“等等!求求你!不要傷了奶奶!”
“不要傷害她?”柯特冷笑一聲,“那么你們就給我滾出這片海域!不要再來妨礙我們!”
我慌得剛想開口答應(yīng),父王開口了:“艾西斯!閉嘴!”即使跪在地上,他也是挺直著胸膛,傲然看著柯特:“貪婪的人類,妄圖以此來要挾我們嗎?!這片海域自古以來是人魚賴以生存的區(qū)域,是我們代代相傳的圣地,決不允許人類踏足!”
柯特冷漠地看向他:“大言不慚!
手起刀落。
父王慢慢倒下的身影印在我的眼中,他躺在地上,飄起的血花如同一朵朵鮮艷的花,盛開在幽深的海底。
身畔一片哀嚎:“陛下!”,“父王!”,“卑鄙的人類!休想趕我們走!”
而我,只是梗咽著開不了口。
在那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黑暗下來。我最為憧憬,最偉大的父王,悄無聲息的死去了。我的國家陷入一片混亂中,我的人民被置身危險,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愚昧無知的我擅自接近人類的后果。
“艾西斯!笔煜さ穆曇粼诙享懫。
“伊...伊斯?是你么?”我?guī)е唤z哭腔,尋找著他,“你隱身了嗎?”
“噓,輕點,我會救你的!
我慌忙阻止他:“別!你趕緊自己逃吧!你看到了嗎?他們打中奶奶的那個武器,你敵不過的!”
他輕笑一聲:“你也對我太沒自信了吧,好歹我也名震天下的巫女大人啊,你放心看著吧。”
我還想勸阻他,身旁卻已沒了聲音。
伊斯的身形漸漸在殿口顯露,他一反平常樸素隨意的打扮,而是穿著華麗鮮艷的服裝,赤色的衣袍襯著他的臉越發(fā)妖艷。
“又來一個?”柯特看向他。
伊斯一步一步慢慢走下臺階,緩緩開口:“相傳,海神愛上了人魚的女兒,為表愛慕,他將自身的法力封印在寶石中,送給了人魚,后人傳頌著寶石為海神的贈禮,代代相傳!
柯特輕撫著寶石美麗的表面,“原來還有這等無聊的故事!
伊斯勾起嘴角:“還有更無聊的呢,”他抬眼看向柯特,眼里帶著傲慢和仇恨的情緒,“以皇族的名義,人魚一族的榮耀.....公主的尊嚴(yán),”他看向我,緩緩展顏,“我伊斯,守護(hù)人魚一族的國師,在此,驅(qū)逐入侵者!
他抬起手,在寬大的袖下露出一塊寶石,仿佛大海凝聚了全部的藍(lán)色在其中,“破!”
身后的柯特突然沒了氣息,制衡我的手也無力地軟了下去,我慌忙掙脫他的控制,奪下他手中的刀,轉(zhuǎn)身對著他。
柯特捂著嘴,一副痛苦掙扎的模樣,而掉落在地的寶石,已失去了光澤。四周的人類皆是如此,他們紛紛松開了手中的武器,如同柯特一般痛苦地掙扎著。
奶奶凄慘的叫聲喚醒了呆住的我:“伊斯!”她抱著忽然倒下的伊斯,精制的臉在紅色的衣袍下更顯蒼白,他大口喘息著,嘔出一口血。
“伊斯!”我連忙游到他身旁,“奶奶,伊斯怎么了?!”
“反噬,”伊斯輕聲說著,擦去嘴角流下的血跡,“我釋放了寶石所有的法力,這是反噬。放心吧,人類沒了項鏈,他們絕不會活著浮上海面,窒息和水壓會代替我們向他們復(fù)仇,”我顫抖著抓住他的手,想讓他別再說下去了。伊斯的手冰冷極了,他反握住我,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的口袋里,有要給你的東西,你等下幫我拿出來,”他喘了口氣,繼續(xù)說著,“艾西斯,我要睡一會了......”
“等等,先別....”
他的手松開了。
奶奶放聲大哭,我惶惶重新抓起他的手,卻再也無法溫暖他的體溫。
伊斯的口袋里,放著一把古老的鑰匙,和一張紙條:“艾西斯,我找到了,人魚的寶藏!蔽夷笾垪l,顫抖著看向他,伊斯就仿佛睡著了一般,表情安詳而又滿足。而我,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那是很久以前,在皇宮中央還長著最大的珊瑚樹時,有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公主名叫艾西斯,她總是一個人在花園里探險,直到遇上另一名少年。
“嘿!你叫什么名字?我沒有見過你啊!迸⑴吭跇渖,奶聲奶氣地看著少年。少年冷哼一聲:“難道人魚族的公主都如同你這般粗俗嗎?”少女連忙端正坐起,理了理臟亂的衣裙:“恩,其實只是我一個人這樣子....”她還想說什么,身下的珊瑚樹卻被她壓斷了。
“。!”少女驚慌地想抓住其他樹枝穩(wěn)住身形,卻仍是落了下去。
這下完了,她害怕地捂住眼,意想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她感到一個溫暖的臂彎抱住了她:“真是窩囊啊,以后可以管理好國家么?”少年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松了口氣,反手抱住少年:“沒關(guān)系啊,這是我姐姐的事情嘛,”她抬起頭,沖著他軟軟笑著,“不過謝謝你了,今天你要是不在我可就慘了。我叫艾西斯,你呢?”
少年看著她,心忽然就軟了下來!耙了,我叫伊斯!
很快,公主艾西斯不再進(jìn)行她一個人的探險,她總是拽著身邊的少年,在花園里玩耍。一旁的少年雖然臉上寫滿了不滿,卻仍是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
“伊斯,你有沒有聽說過人魚的寶藏。俊
“沒有。”回答的斬釘截鐵。
“我聽過哦,奶奶說里面裝著很多漂亮的首飾,我也好想要啊,”女孩帶著憧憬的語調(diào),仰頭望向遙遠(yuǎn)的海面,“不過姐姐說那只是騙人的......”
“不是騙人的,”少年突然打斷她,“我會找到的,人魚的寶藏!彼f著,帶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堅定。
我站在一個箱子前,這是伊斯房中唯一上鎖的地方。
鎖很好打開,我把箱子掀開,與古樸的外箱不同,里面是金碧輝煌的一片。箱子里整整齊齊放著許多首飾,每件首飾上附帶著一張白色的小紙條。我隨手拿起一個鐲子解開上面的紙條:“今天艾西斯來了,順便帶來了我要求的鐲子。她這是什么品位啊,就算我沒有見過這種首飾,也知道她拿的絕對不是什么好貨.......算了,只能依靠想象做了!
我又解開另一個墊在耳環(huán)底下的紙條:“最近客人少了,金子快被我用完了,沒辦法,只好給她打副耳環(huán)了,艾西斯總是帶這種難看的首飾,我還要費心幫她想款式.....”
“被客人認(rèn)成女人了,豈有此理!早知道就絞了頭發(fā)了!但是艾西斯今天還夸我長發(fā)好看.....今天她拿來的項鏈倒是挺好,幫她多弄一點掛墜吧,她喜歡這種......”
“好久都沒來看我了,第一句話居然不關(guān)心下我!成年有那么好嗎?不就是喝酒嗎?她要是喜歡我去幫她弄點來偷偷喝啊,不過女孩子喝酒也不好!
.............
一直到最后一條:“艾西斯笑我總是用女人家的東西做報酬,可惡!也不看看是為了誰,如果我走不出這里至于問她要這種東西嗎!如果沒有了國師的身份......”
他寫到這里停筆了。
如果沒有國師的身份,我就能與你生活在一起,不用被困在這種昏暗的小屋,無人相伴。
我突然心口痛得無法自禁。奶奶說,國師是一生一世守護(hù)人魚的存在,永世不得離開禁地,而伊斯送給我的所有首飾,全部都是他一點一點自己做出的....
“伊斯....”
十年后。
一名女人魚坐在皇宮最高的珊瑚樹下,目光溫柔地注視著身旁的男孩。
“還想聽故事嗎?”
男孩搖了搖頭,隨手將及腰的長發(fā)撩起,露出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不要,你都講了好幾遍了,我要聽膩了!彼砥鹦渥,攀住樹干:“而且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告訴我結(jié)局啊,她到底有沒有找到人魚的寶藏?”
女人魚看著他靈活地攀著樹枝,小心翼翼地在樹下護(hù)著他:“小心,別摔了!”
“不會!”男孩抬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臉看她,“我又不是你!上次不也是我護(hù)著你沒從樹上掉下嗎!”
“你說的也對...”人魚笑了,看著他的長發(fā)隨著水流盤旋飄散,如同自由的風(fēng)一般。
人魚的寶藏,從很久以前就找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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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想寫啦。
希望大家不會因為是短篇就掠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