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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尾視角
愿如初見
高尾漫步在巴爾地摩寧靜的街道上,這是他假日的第三天。
作為一個天生勞碌命的文員,能夠有一個不算太長又足夠去一個足夠遠(yuǎn)的地方逃避自己的假期真的不容易。蹭著財務(wù)報告的由頭,去總公司開會之后再給自己謀一個小假期不要太美好。
把一切精神都交付給路旁烘焙坊釋放出的香氣,女孩子輕聲哼出的情歌,樹影婆娑伴隨的沙沙,一切的一切,憂傷或是不憂傷,順心或是不順心,都隨著夏日的清風(fēng)渺渺遠(yuǎn)去。他只是高尾和成,只為自己活著的,也只能為自己而活著的高尾和成。只要雙腳還能邁開步伐,他就能繼續(xù)享受這份寧靜與安定。
但是街頭一幅巨大的海報還是成功的攫住了他的全副心思和眼神。
綠色的,柔順的頭發(fā)長得有些長了,蓋過半邊耳朵蓋過柳條般精致的眉毛,蓋過那一絲暗藏著鋒芒,卻又沉穩(wěn)得叫人心驚的眸子;特寫的雙手覆在他專注的眼神下,白皙,纖細(xì),精致,而且有力。那是一雙隨時可以在高尾心底奏起音樂的手。
在男人的背后,有一雙暗金色的眸子仿佛出現(xiàn)在虛空里一般盯著他。
致回憶。鋼琴演奏界新秀綠間真太郎首次世界巡演。
恍若回到那年初夏。
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太太停下來看著街道中央突然抱頭蹲下痛哭的亞洲男人,他是哭得那么靜默,肩膀聳動像是用盡全力,臉盡可能地朝向胸膛埋去,沒有聲音,卻真真切切地讓人感到他的悲慟。
“ShinQian……”
老太太想,這是剛分手了對吧?喊著對方的名字,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管不顧地在街上哭泣,可又有什么用呢?想要挽留的人不在眼前,哭了又有誰會心疼呢?
拍拍男人的肩膀,撫摸他的后腦讓他抬起頭來,老太太讓自己平視他的眼睛,慢慢地說:“萬事都會過去,一切都會美好的;綖槟阒该鱽砺。”
看到男人的神情,老太太覺得自己一定是猜對了。一定是剛分手不久,才會這樣失神地回想往事,有控制不住淚流滿面吧。
男人迷茫了一下,暖金色的瞳仁閃動,慢慢送出勉強(qiáng)的笑容:“嗯,上帝保佑!
明明是在敷衍,看著男人搖搖晃晃地起身離開,老太太卻想不出她還能幫他什么。
上帝保佑。
次日。
Inner Harbour作為巴爾地摩唯一的港口,聚集了許多舶來品商店和魚販子,久而久之也有人開始在這里出售自家種的青菜或水果。充滿當(dāng)?shù)仫L(fēng)情的地方總是能吸引來大把大把的游客。
扎著頭巾的買菜女性有老有少,高尾挑那些身材曼妙的少女打量,用輕浮的眼光掃過女孩清純的眼角和嫵媚的腰身,受到回瞪也不惱,哈哈笑一笑就當(dāng)是調(diào)戲了,若是收到含春的秋波,那也不妨回以一個相當(dāng)?shù)难凵瘢蟾呶簿筒粫倏此恕?br> 只看美女不看路的下場就是高尾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一個頗高大的帶□□鏡的男人。
“……高尾?”
高尾一瞬間想奪路而逃,又想抬頭仔細(xì)看一眼男人再走,最后他不動聲色地回答:“好久不見,綠間!
“……要不要去喝一杯咖啡?就在碼頭那里!
“不用了我想這不太好吧我得回酒店了再見!”高尾亮出招牌笑容,機(jī)關(guān)槍一樣掃完一句話就想溜,拔腿的瞬間聽到綠間低聲喊:“……高尾!”
聲音起的急促,收得又綿遠(yuǎn)悠長,高尾想,媽媽咪呀小真這是要生氣的節(jié)奏!抬起的腳瞬間就放下了。
小動作被綠間看在眼底,扯了下嘴角,綠間開口:“也不用多久……這么久沒見,聊聊而已。很快的!
有了臺階下的高尾順理成章地跟綠間到了那個咖啡館,挑了靠窗的位置,便坐下來看菜單。
一時間靜默無語,高尾想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綠間先問。
“啊還好還好,一家跨國公司的財務(wù)經(jīng)理,有機(jī)會被派出國開會呢。”
“我知道!
知道你還問……不他是怎么知道的?高尾覺得有點郁悶。他已經(jīng)有點看不懂他的小真了……啊,不是他的
“我倒也想知道你怎么沒有做醫(yī)生?不是一直想當(dāng)醫(yī)生的嗎!
“人總是會變的!悖憧吹搅宋乙莩龅暮罅藛?”
“啊看到了。致回憶嘛!备呶蚕肫鸷罄锝鹕难劬Γ指筛傻摹肮绷藘陕。
“……對不起!
“有什么對不起的啊綠間,你不是這性格的啊!
“經(jīng)紀(jì)人說這樣可以炒作,回憶中的人那樣的話題。我……我跟她說了你!
“……”高尾不說話。他怎么不知道那雙金色眸子是誰的?回憶,和誰的回憶?綠間這樣有原則的人,為什么就不拒絕呢?被人揭開瘡疤,即使不知情,難道好玩嗎?
“這就是你不仗義了啊綠間,經(jīng)紀(jì)人說的肯定是回憶中的女孩子嘛,怎么能說我一個大老爺們的呢?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我們……”
“那時候說的好好的了。我們之間再沒有什么了!
記憶倒退回大一的初夏,開學(xué)快有一年,兩個從高中時期就形影相隨的好搭檔進(jìn)了同一所大學(xué),光明正大地租了一間屋子同居起來,直到那一天,教導(dǎo)主任來找高尾。
“聽說高尾君跟綠間同學(xué)關(guān)系挺好的?”他以這樣一句開頭。
“我也希望高尾君可以斷掉這種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以防止助長歪風(fēng)邪氣呢,拜托你了。”他這樣結(jié)尾。
那時候的他天真單純得只要求教導(dǎo)主任不要去找小真,他還想著平日里可以表現(xiàn)得不那么明顯來躲過一劫。漸漸地,他發(fā)現(xiàn),世界比他想象的殘酷。
家里有來自父母的不贊成,學(xué)校會有一些同學(xué)人后說些怪話,他都能忍。但有人看到他倆能笑出來,當(dāng)著面,看著小真繃著一張嚴(yán)肅的臉,他心疼。
他的小真,以后是要穿上白大褂,作為社會道德標(biāo)榜的形象生活的啊。
在畢業(yè)之前他們就分了,畢業(yè)照上兩人是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同一張照片里,之后連聲招呼都沒打,高尾就落荒而逃。
八面玲瓏的高尾君其實把人心看得很透,而因為透,他就會知道人齷蹉的想法都能帶來些什么傷害。大學(xué)的高尾還會默默感慨他們的愛情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工作之后,高尾更覺得當(dāng)是分手的決定是再正確不過的。
兩人從那之后,本該再無交集。
Inner Harbour咖啡館
綠間停下了唇間的動作,他沒有把那句話說完就就著高尾的打斷戛然而止。
“對,”綠間放下咖啡杯,雙手交疊,“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跟你再有什么瓜葛。就是商業(yè)上的競爭手段,高尾你不要想太多!
“那是當(dāng)然的喲,只不過有點感慨小真也會隨波逐流地用這種俗套的手段!备呶驳男θ萁┯玻f完頓了一下。
“人都要改變的,我不是你記憶里的高尾了,你也不是那個害羞靦腆,總是嚴(yán)肅得可愛的……小真了!
“是。我們都變了!睘槟阕兊梦叶疾幌裎伊。
“脫去衛(wèi)道士一樣的外表的你也挺好!
綠間微惱的眼神瞪過來,再多的力道,再沉重的控訴也比不上這凝聚的一瞥。七年過去,他的風(fēng)情還是藏在一個眉梢,一個眼角的動作里,感情激烈得像針尖麥芒一般,在他眼里都可以化作潺潺流水傾瀉出來。高尾幾乎能夠感知到自己長時間以來再一次的心動。
“出去走走吧。”高尾放下咖啡杯,低聲和穿著燕尾服的侍應(yīng)生交談幾句,付清了賬便率先站了起來。
夕陽的紅色悄悄地蔓延到了地坪線的上方,漁船駛?cè)氪a頭,船身上沾滿的小螺螄被船靠岸的動作一震,爭先恐后地紛紛松開吸在船身上的軟肉噗噗掉進(jìn)水里。
“哧”地一聲笑出來,高尾感到有疑惑的視線掃到自己身上,他趕忙擺擺手:“只是覺得小動物也很可愛啊,很像人類的!
綠間不再理會笑點低的某個中分生物,低頭看著邁開的步子,朝街頭走去。
高尾跟在他旁邊,想想看,當(dāng)年也是這樣死乞白賴地跟在他身邊不肯撒手,終于磨得傲嬌正眼看他的自己,真是天真單純的可愛啊。
“高尾,我明天在Hopkins演出,你來吧!本G間遞過來一張門票。
高尾瞥了一眼,二排10座。
“會去的。”
兩人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分道揚(yáng)鑣,一片嫣紅的天色中高尾的假日第四天到此結(jié)束。
開始演出20分鐘
高尾入了場,不出意外地輕易和一個小姑娘換了個座位,他坐在最后排,看著臺上耀眼奪目的小真,笑了起來。
他的小真果然是最棒的。
就像初見時那般光芒閃耀。
嘛,就讓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這樣耀眼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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