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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琴川.谷雨
襄鈴一人坐在屋檐上,小雨淅淅瀝瀝濕了發(fā)梢,又要到琴川的花燈節(jié)了.....襄鈴轉過頭,不再看在雨中撐傘而行的三人。
蘭生.....我.......
不能說,也沒資格了。襄鈴閉眼,轉身離開,腳下一片水澤,誰知道那是淚,還是雨水....
叮鈴.....
撐著傘的蘭生恍惚中聽到了熟悉的鈴鐺聲,猛地抬頭卻只看一抹鮮黃色一閃而過。是自己的幻覺吧....那么多年了....
“爹爹、爹爹。”小小的女兒在扯著他的衣角,蘭生輕輕地嘆息,唇角笑意溫軟,蹲下身與女兒平視:“沁兒怎么了”
“沁兒聽到好好聽的鈴鐺聲,爹爹給沁兒買鈴鐺玩好不好!”
難道...不是幻覺么...心跳驀然的加快..襄鈴....“蘭生,怎么了,沁兒又想買什么么?”耳邊傳來月言溫柔的聲音,蘭生起身笑著搖頭,眸色淡然:“沒..我們快些回家吧。你身子弱!钡皖^笑著對女兒說:“好,有機會爹爹給沁兒買漂亮的鈴鐺!闭Z畢一手拉起沁兒的小手,一手為自己的妻子撐著傘,帶著妻女向方家走去。
襄鈴倚在虞山的桃樹下,看著紛揚的桃花,嘴角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呆瓜....那個傻乎乎的家伙就那樣從樹上摔了下來,疼的連眼睛都紅了,卻只顧著看著自己,不知道嘴里嘰里咕嚕了些啥....又呆又傻的....呆瓜....
襄鈴笑著笑著,卻紅了眼圈。
怎么就突然想起當年的事呢?襄鈴無奈地笑了,或許自己在琴川實在呆了太久了吧.....就像紅玉姐說的那樣自己太傻了些.....襄鈴狠狠地咬著嘴唇,有些痛,是無法無視的。
桃花一如當年燦爛,卻空余伊人獨立。
“襄鈴公主,國主讓我問您...您什么時候回青丘?”襄鈴看著面前俊美無雙的男子,默然
“公主......您.......是等不到那個人的!币娝鬼徽Z,那人繼續(xù)道:“人和妖...終究是不會有結果的!更何況、更何況...那人心里現在哪里還有半點公主您的位置!您又何苦在這里折磨自己!”眼前的男子越說越激動,可是即便這樣,依舊是風華絕代
襄鈴只是低頭玩著自己的辮梢....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只是想看著他罷了
那人看著她,輕輕地嘆息:“公主,國主讓我無論如何這次都要帶您回青丘去了....您..去見見他吧...”
襄鈴咬唇,眉間盡是苦楚。那人又道:“若是不敢相見...那便入夢罷....”
襄鈴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我知道...是我太任性...可是.....
琴川.夜
襄鈴遠遠的看著已經熟睡的蘭生一家,目光停留在蘭生臉上,忍不住輕笑,這呆瓜...都是孩子的爹了,怎么還是這副傻樣?
輕輕地落在蘭生面前,看著他熟睡的臉,纖細的手指撫上蘭生已經染上歲月痕跡的臉...呆瓜,就讓我....做一場美夢吧...就讓我,再任性這一次.....
蘭生看著身邊紛揚的桃花,自己怎么會在虞山?
叮鈴...叮鈴....耳邊響起那個自己幾乎一閉眼就會聽到的熟悉鈴鐺聲
不敢轉身,怕自己一轉身那個鈴鐺聲就會消失在迷霧里。就像一樣做過的無數個夢境一樣...以為一轉身就可以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卻永遠沒有辦法靠近她
“呆瓜!在發(fā)什么呆!”手心溫軟...耳邊清晰的傳來那個嬌俏的聲線....眼前,真的是那個自己思念了無數次、連名字都快爛在心里的人...
蘭生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笑嘻嘻的人兒:“襄、襄鈴?!這、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定..又在做夢了..”說道最后,語氣里全是悲哀
襄鈴愣了愣,又笑:“呆瓜難道你常常夢到襄鈴么?”眼底是一如當年的靈動
蘭生默然..是了..這只是一個夢境罷了....那就...隨心一些罷....握緊襄鈴的手,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是啊...我常常夢到襄鈴呢....夢到你...夢到我們一起經歷的種種....”還有....青龍鎮(zhèn)里你的欲言又止.....夢里.....我選擇了為你背棄全部,為你背負所有的罵名.....
襄鈴眨著眼睛,笑:“呆瓜果然是呆瓜!走吧~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玩么?”拖著蘭生就騰云而起,蘭生緊緊的抓著襄鈴的手,仿佛一松手襄鈴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呆瓜,我剛剛在琴川聽到人說帝都可繁華了,我們去帝都玩好不好?”
“好....襄鈴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候兩人就到了帝都的郊外,蘭生垂下眼臉掩住眼底的失望,這果然.......只是自己無數個思念襄鈴的夢罷了......
一進城襄鈴就拉著蘭生在帝都滿街跑。
“蘭生蘭生,是糖葫蘆哎!”
“蘭生蘭生,我們去看皮影好不好?”
“蘭生蘭生,這個鈴鐺好漂亮!”
襄鈴跑得累了,拉著蘭生在河邊坐下,看著潺潺的流水,輕輕地哼著媽媽教自己的歌謠
手心溫軟,耳畔就是思念了千遍萬遍的聲音,眼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人....好難得的一個美麗夢境....蘭生忍不住也笑了,如果這樣的夢每天都有該多好.....
“不會有了....蘭生.....不會再有了....”襄鈴帶著哭腔的聲音驀然出現
周遭的一切瞬間變成了黑白,只有眼前那個背影依舊是鮮黃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給你這樣一個夢的......可是...我那么自私...我只想到自己.....蘭生你.....還有孫小姐、還有沁兒.....你該......回去了.....”襄鈴背對他,可是蘭生知道,現在那雙美麗的眼睛里一定是含著眼淚的
蘭生轉到襄鈴的身前,果然....是滿眼的淚水......
“襄鈴還是以前的襄鈴.....而蘭生已經長大了....將襄鈴遠遠的拋下了....”
“你是沁兒和孫小姐的天.....你該回去了.....襄鈴也該回去了.....”
蘭生突然緊緊的抱住襄鈴,道:“襄鈴......能告訴我,當初在青龍鎮(zhèn)....你沒有說的話么....”
襄鈴只是搖頭.....怎么能告訴你.....我早就沒有資格了......
襄鈴一使勁將蘭生推開,轉過頭:“蘭生.....你該回去了.....就這樣....就很好了.....”
在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蘭生看到了....襄鈴閉著眼默默的呢喃著什么,只是自己再也聽不清....也看不清.....
蘭生猛的睜開眼,攤開掌心,那溫軟的感覺似乎都還沒有消失.....轉頭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妻子,蘭生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出臥房。
外面,依舊是漆黑暗沉的夜,和那個雨夜一樣,寂靜無聲.......閉上眼,似乎又看到那個纏繞在心間的人兒閉著眼,眼淚滴落的樣子,卻在喃喃地低語著什么。心頭劇痛,忍不住輕輕的喚著那個名字:“襄鈴....襄鈴....這一世...終是我...負了你....”
“呆瓜.......”遠方似乎輕輕的傳來那黃衣的少女帶著笑意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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